我拾荒养大弃婴,他成名后回来,身后跟个蒙面人

发布时间:2025-11-18 03:38  浏览量:1

我拾荒养大弃婴,他成名后回来,身后跟个蒙面人。

那年冬天特别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子。

我在垃圾堆里翻找能卖钱的东西。

突然听见微弱的哭声,像小猫叫。

循着声音扒开废纸箱,看见了个襁褓。

婴儿冻得发紫,哭声都弱了。

我赶紧把他裹进怀里,在废品堆里蹲到天亮。

邻居劝我送去孤儿院。

“你自己都吃不饱,怎么养孩子?”

可看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睛,我狠不下心。

从此我背着捡来的背带,一边拾荒一边养他。

给他起名叫拾生,在垃圾堆里拾来的生命。

拾生从小就懂事。

三岁帮我推废品车,五岁会分拣塑料瓶。

我们住在城郊的棚屋里,冬天漏风夏天漏雨。

但拾生总是笑着,说我们有瓦遮头。

他上学后特别用功,作业本正反两面都写满。

老师说他聪明,该去更好的学校。

可我们连学费都凑不齐。

记得他十岁那年发烧,我背着他跑了几里路。

诊所大夫说要打针,一支退烧针二十块。

我掏遍全身只有十五块,急得直掉泪。

最后大夫心软了,少收了五块钱。

那晚我守着拾生,把他冰凉的小脚捂在怀里。

他迷迷糊糊说:“爸,我长大一定让你过好日子。”

拾生十八岁考上北京的大学。

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他哭了。

我知道他怕我负担不起学费。

那天我翻出床底的铁盒,把攒了多年的零钱倒出来。

最大面额是十块,更多的是毛票。

数了一整夜,总共三千七百八十二块六毛。

天亮时我去血站卖了血,凑够了路费。

送他去火车站时,我偷偷在他包里塞了五百块。

那是我准备买三轮车的钱。

车开走时,我追着跑了好远。

他隔着车窗喊:“爸,等我接你去北京!”

之后四年,拾生很少回家。

他说在北京打工赚生活费。

每次通话都说吃得好穿得暖。

可我知道,他一定过得很辛苦。

有次他室友偷偷告诉我,

拾生同时打三份工,经常啃馒头度日。

毕业后拾生留在北京。

开始几年还常打电话,后来渐渐少了。

听说他进了大公司,赚了很多钱。

邻居都说我苦尽甘来,该享福了。

只有我知道,拾生已经三年没回家了。

连春节都只说工作忙。

我继续拾荒,不是为钱,是习惯。

每天推着三轮车走过熟悉的街道。

想起小时候的拾生坐在车斗里,

咿咿呀呀地背唐诗。

现在他给我寄的钱我都存着,

想着等他结婚时用得上。

今天是我六十岁生日。

照例在天黑前收工回家。

远远看见棚屋前停着辆黑色轿车。

车旁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身形很像拾生。

我揉揉眼睛,以为又像往常那样看错了。

可这次他真的站在那里,比以前胖了些。

西装笔挺,皮鞋锃亮。

拾生看见我,快步走过来。

却在我伸手想摸他脸时微微侧身。

他递上一个纸盒:“爸,生日快乐。”

盒子里是件羊毛衫,摸起来很软。

我舍不得穿,怕被棚屋的钉子勾坏。

更让我在意的是他身后那个人。

全身黑衣,连帽衫遮住大半张脸。

始终低着头,站在五步之外。

像道沉默的影子。

拾生说那是他助理,帮忙拿行李的。

可我看见那人右手虎口有道疤。

形状像月牙,和我记忆里的某个印记重合。

拾生小时候被流浪狗咬过,

虎口就留下这样的疤。

棚屋里灯光昏暗。

拾生坐在唯一的椅子上,

西装革履与这环境格格不入。

黑衣人站在门外,面朝外。

像在把风,又像在躲避什么。

“爸,我这次回来是想接您去城里。”

拾生说话时不停搓手指,

这是他从小紧张时的习惯。

我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他答得含糊,只说工作顺利。

黑衣人不时回头,

帽檐下的目光扫过拾生。

那眼神不像下属看上司,

倒像看守盯着犯人。

晚饭我煮了拾生最爱的西红柿鸡蛋面。

他吃得很急,额角渗出细汗。

黑衣人始终没进屋,

我端面给他,他摇头拒绝。

递碗时我看见他虎口的疤,

在昏暗光线下格外清晰。

拾生放下筷子,突然跪下。

“爸,儿子不孝,这些年没尽孝。”

我拉他起来,摸到他西装内袋有硬物。

形状像手枪,我年轻时在民兵连摸过。

心跳突然加快。

我假装没发现,催他多吃点。

拾生却开始收拾碗筷,

说公司还有急事今晚就得走。

他往我枕头下塞了张银行卡。

密码是我捡到他的那天日期。

临走时他突然紧紧抱住我,

在我耳边极轻地说:“别相信任何人。”

黑衣人上前一步,拾生立刻松开手。

两人快步走向轿车,

引擎声惊醒了沉睡的野狗。

等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

我掀开枕头,卡下还压着张字条。

上面只有两个字:快逃。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

我捏着字条在炕沿坐到天亮。

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

婴儿在襁褓里对我笑的模样。

天亮时我决定去找拾生。

不是为逃命,是想弄明白,

我养大的孩子究竟遇上了什么麻烦。

收拾行李时发现拾生坐过的椅子缝里,

卡着个银色U盘。

这时门外传来刹车声。

不是拾生那辆车的引擎声。

我赶紧把U盘塞进拾荒穿的破棉鞋里。

刚藏好,就听见敲门声。

三个穿黑西装的人站在门外。

为首的是个女人,笑容很假。

“老先生,我们是拾生先生的同事。”

“他落了份文件在您这,让我们来取。”

我摇头说没看见什么文件。

女人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

最后定格在拾生坐过的椅子上。

我手心冒汗,怕她发现U盘不见了。

突然,远处传来警笛声。

女人脸色微变,带人匆匆离开。

临走前递给我一张名片:

“想起什么随时联系,酬金十万。”

等人走远,我瘫坐在门槛上。

摸出鞋里的U盘,金属壳冰凉。

这大概就是他们要找的“文件”。

也是拾生冒险回来的真正原因。

我去网吧找老板小张,

他常收我捡来的旧电脑。

求他帮我看看U盘里的内容。

小张插上U盘,屏幕亮起的瞬间,

他脸色突然变了。

“刘叔,这东西哪来的?”

他声音发颤,右手已经按在关机键上。

我谎称是捡来的,

他摇头:“里面的东西会要人命。”

最终小张答应帮我拷贝一份。

说原件太危险,劝我销毁。

回家路上我绕去派出所,

想找当片警的老王商量。

却看见老王被带上警车,

说是接受调查。

一切都不对劲。

我躲在公厕里查看拷贝的内容。

手机屏幕太小,只能看清部分文字。

“项目代号:新生”

“实验体:编号037”

“风险等级:绝密”

还有张婴儿照片,

脚踝有块红色胎记,

和拾生的一模一样。

U盘里有个加密文件夹,

密码提示是“诞生地”。

我输入捡到拾生那条街的名字,

错误。又输入棚屋的坐标,

还是不对。

第三次我输入捡到他的日期,

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份实验记录,

记录着037号实验体的来历。

二十年前那个雪夜,

不是巧合,是人为安排的实验。

拾生是某个组织的实验品,

而我是被选中的抚养人。

记录显示实验目的是

研究极端环境下的人类潜能开发。

他们定期来观察记录,

却从不出面干预。

所以拾生的聪明不是偶然,

他过目不忘的能力,

他惊人的学习速度,

都是实验的结果。

最后更新日期是三年前,

也就是拾生突然疏远我的时候。

记录写着:“037号出现觉醒迹象,

开始调查自身起源。”

所以拾生发现了真相,

所以这三年他在追查,

所以现在被人监视。

那黑衣人不是助理,

是看守。拾生回来不是为尽孝,

是为送这份证据。

我擦掉眼泪,把手机塞进内裤暗袋。

这是拾生用命换来的真相,

我得替他守住。

回到家时,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黑衣人站在废墟中,摘下帽子。

虎口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白。

“刘老伯,把东西交出来。”

“为了你儿子的安全。”

我注意到他说“儿子”时,

嘴角微微抽动。

就像拾生小时候说谎的样子。

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

我直视他的眼睛问:

“你到底是谁?”

他愣住,下意识摸虎口的疤。

这个动作让我确信,

他就是拾生。不,是另一个拾生。

也许当年我捡到的是双胞胎,

也许实验不止一个样本。

也许这些年的疏远,

是因为他替换了我真正的儿子。

黑衣人笑了,笑容和拾生一模一样。

“看来您猜到了部分真相。”

“但您最好别知道全部,

为了您能安度晚年。”

他递给我一张车票,

去南方的卧铺,明天发车。

“离开这里,永远别回来。”

“这是您儿子最后的愿望。”

我接过车票,撕成两半。

“告诉我真相,否则我哪儿都不去。”

“我这条老命不值钱,

但我要知道我儿子在哪。”

黑衣人长叹一声,

从手机里调出张照片。

病床上躺着个人,浑身插满管子。

脸被氧气面罩遮住大半,

但那双闭着的眼睛,

分明是我的拾生。

“他三年前试图逃离组织,

被抓回去了。”黑衣人说,

“现在我是037号,他是038号。”

“我们本是共生体,他逃我追。”

原来拾生这次回来,

是为终结这个残忍的实验。

U盘里不仅有实验记录,

还有组织成员的名单。

黑衣人突然剧烈头痛,

扶墙才能站稳。

他扯开衣领,锁骨下有串数字:037

和拾生脚踝的胎记位置相同。

“我们共享感知,”他喘息着说,

“他现在很痛苦,我得回去换他。”

“把U盘给我,我能救他。”

我犹豫时,窗外闪过车灯。

黑衣人脸色大变,推我进里屋。

“别出来,无论听见什么都别出来。”

外面传来打斗声,

然后是汽车急驶而去的声响。

等我出来时,地上有滩血迹,

和拾生小时候玩的玻璃弹珠。

那是他大学时买的,

说像小时候捡的瓶盖。

我一直放在口袋里,

刚才挣扎时掉了出来。

弹珠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像滴凝固的眼泪。

我捡起弹珠,握在手心。

决定不逃了,我要救我的孩子。

不管是037还是038,

都是我的拾生。我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血。

血还是温的,人刚走不久。

弹珠滚到墙角,沾了点灰。

我把它擦干净,放回口袋。

屋里被翻得底朝天。

连炕席都被掀开了,

露出底下发霉的稻草。

他们肯定在找U盘。

我摸出藏在鞋里的U盘,

金属壳被体温捂热了。

这东西比命还重要,

是拾生用自由换来的。

突然想起黑衣人最后的话。

“我们共享感知”。

所以他现在能感觉到拾生的痛苦。

那刚才的打斗,拾生也会痛吗?

我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

把存折缝在裤腰里。

U盘用塑料布包好,

塞进捡垃圾用的编织袋最底层。

天快亮时,我推着三轮车出门。

像往常一样开始拾荒。

只是今天不走平常的路线,

而是往城东的老工业区去。

那里有很多废弃工厂,

是我和拾生以前常去的地方。

他总能在废铁堆里找到宝贝,

一个齿轮都能让他高兴半天。

路上我给小张打电话,

想问问拷贝的文件怎么样了。

但电话一直没人接。

这不对劲,小张的网吧通宵营业。

快到工业区时,

我看见路边停着几辆黑车。

和我昨晚见到的一样。

赶紧拐进旁边的小巷。

巷子尽头是废钢厂,

已经停产十年了。

我和拾生有个秘密基地,

在轧钢车间的配电室里。

那还是他上初中时发现的。

他说如果哪天走散了,

就在这里等对方。

这些年我从没来过,

没想到真有用上的一天。

车间里满是铁锈味,

机器都拆光了,

只剩些巨大的水泥基座。

地上散落着螺丝和铁屑。

配电室在二楼,

铁楼梯锈得厉害,

踩上去吱呀作响。

我小心地往上爬。

门锁已经坏了,

用铁丝胡乱缠着。

我推开一条缝,钻进去。

里面比想象中干净,

墙角铺着硬纸板,

上面盖着发黄的报纸。

日期是五年前的。

拾生来过这里。

而且不止一次。

纸板下压着个笔记本,

封面是拾生最喜欢的星空图案。

我颤抖着翻开,

第一页就让我愣住了。

“爸,如果你看到这个,

说明我已经出事了。

对不起,一直瞒着你。

但我必须查清真相。”

字迹是拾生的,

我认得他那一笔一划的工整。

就像他小时候写作业,

每个字都方方正正。

“大三那年,我发现自己

能听见很远的声音。

开始以为是幻觉,

后来连隔壁楼的情话都能听清。”

“我去医院检查,

医生说一切正常。

直到有一天,

我听见有人叫我037号。”

“顺着声音找去,

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

她看见我很惊讶,

说实验体不该在这里。”

“我跟踪她到郊区一栋大楼,

在那里发现了实验记录。

原来我不是被抛弃的,

是被故意放在您必经之路上的。”

笔记本中间夹着张照片,

是拾生和黑衣人的合影。

两人穿着一样的病号服,

背景像是实验室。

照片背面写着:

“我和038号,我们本是兄弟。”

继续往下翻,

记录了他这三年的调查。

那个组织叫“新生计划”,

表面上研究人类潜能,

实际上在做人体实验。

我和拾生都是实验的一部分,

他们观察在贫困环境中,

特殊基因的发育情况。

拾生是实验体,我是观察对象。

最后一页写着:

“他们发现我在调查,

派038号来监视我。

但我们相认了,

他和我一样想获得自由。”

“爸,如果我们都回不来,

请把证据交给这个地址的人。”

下面是个外省的地址,

收件人姓陈。

我把笔记本小心收好,

和U盘放在一起。

现在有两条路,

按拾生说的把证据寄走,

或者自己去救他。

我选择后者。

六十岁的老骨头,

也该硬气一回了。

正要离开时,

听见楼下有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脚步声很轻,像是训练有素。

我赶紧躲到配电柜后面,

从缝隙里往外看。

三个黑衣人走进车间,

手里拿着像枪的器械。

“检测到信号在这里消失。”

其中一人看着手表说。

那表盘闪着蓝光,

不像普通手表。

他们开始分头搜索,

一人朝楼梯走来。

我屏住呼吸,

摸到口袋里的弹珠。

急中生智,我把弹珠

轻轻滚向车间另一头。

弹珠在水泥地上跳跃,

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个黑衣人立即追过去,

我趁机从后窗爬出。

窗外是消防梯,

锈蚀得快要散架。

下到一半时,

听见上面有人喊:

“在那边!别让他跑了!”

我跳下最后几级梯子,

落地时脚踝一阵剧痛。

顾不得检查,

一瘸一拐地往废料场跑。

那里堆着报废的钢锭,

像座巨大的迷宫。

我熟悉这里的每条小路,

拾生小时候常在这里玩捉迷藏。

身后传来追赶声,

还有金属撞击的声音。

他们踢到了废铁管,

在寂静的厂区里格外刺耳。

我躲进一个废弃的储料罐,

罐壁有裂缝可以透气。

透过缝隙看见那三人跑过去,

一边跑一边通话:

“目标往三号区去了,请求支援。”

等脚步声远去,

我才敢喘口气。

脚踝肿得老高,

肯定是扭伤了。

储料罐里很闷热,

汗水浸湿了衣服。

我小心地取出U盘和笔记本,

用塑料袋包好,

塞进罐壁的裂缝里。

这样就算我被抓住,

证据也不会丢。

做完这些,我松了口气,

靠在罐壁上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

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很轻,很熟悉。

像拾生小时候找我时的步子。

“爸?”

是黑衣人的声音,

但语气和拾生一模一样。

“您在里面吗?”

我犹豫着要不要回答。

万一是陷阱呢?

可他那声“爸”,

叫得我心里发酸。

“我受伤了。”最终我说。

罐口出现他的脸,

帽檐推了上去,

露出和拾生一样的眼睛。

他钻进来,看见我的脚踝,

眉头皱了起来。

“得赶紧处理,会发炎的。”

说着撕下自己的衬衫下摆,

熟练地帮我包扎。

动作和拾生一样温柔。

那年我搬废铁划伤手,

拾生也是这样帮我包扎的。

连打结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你是038号?”我问。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们都是037号,

或者说,我们共享这个编号。”

包扎完,他扶我坐好。

“他们是来抓我的,

我背叛了组织。”

他说得很平静,

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三年前我本该取代拾生,

继续观察实验。

但我们见面时,

产生了奇怪的共鸣。”

“我们能感知对方的想法,

共享记忆和情感。

就像突然多了一个兄弟,

虽然我们本来就是。”

他说组织发现这种异常后,

想把他们都抓回去研究。

拾生为了保护他,

自愿回去当实验体。

“这次我骗他们说拾生逃跑,

才得到出来追捕的机会。

其实是想找您,

把最后的证据交给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芯片,

“这是实验室的位置数据,

我偷偷下载的。

加上U盘里的资料,

足够揭露他们的罪行。”

我接过芯片,冰凉刺骨。

“拾生现在怎么样?”

“很不好,”他眼神黯淡,

“他们在做分离实验,

想切断我们的联系。”

突然,他捂住胸口,

脸色变得惨白。

“他们开始了……

拾生很痛苦……”

我扶住他颤抖的肩膀,

感觉到他在极力忍耐。

就像拾生小时候牙疼,

明明很痛却强忍着不说。

“我们得救他出来。”我说。

他惊讶地看着我:

“太危险了,您……”

“他是我儿子,”我打断他,

“你也是。”

罐外传来更多脚步声,

这次来了至少五六个人。

手电光在裂缝间扫过,

有人敲了敲罐壁:

“出来吧,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038号握紧我的手,

在我手心写了几个字:

“去找陈医生。”

然后大声对外面说:

“我出来了,别伤害他。”

他钻出储料罐,

我听见打斗声,

然后是渐行远去的脚步声。

等外面彻底安静,

我才慢慢爬出来。

罐壁上用血画了个箭头,

指向废料场深处。

旁边写着:

“下水道,通往城外。”

我按箭头指示的方向,

找到个被杂草掩盖的井盖。

掀开井盖,下面是铁梯。

这应该是当年厂区的排水系统。

下去前,我回头看了眼

生活了六十年的城市。

晨曦中,高楼像巨大的墓碑。

而我就要钻进地下,

去救我的孩子们。

井底很潮湿,

有股刺鼻的霉味。

但通道很宽敞,

能容一人弯腰前行。

我借着手机微光往前走,

每走一步脚踝都钻心地疼。

但想到拾生正在受苦,

这点疼就不算什么了。

通道尽头是个岔路口,

墙上刻着熟悉的标记——

一颗星星,和拾生笔记本上的一样。

箭头指向右边通道。

我选择相信这个标记,

继续向前。

大约走了半小时,

看见前方有光亮。

爬出出口,是条干涸的河床。

四周长满芦苇,

远处是高速公路。

我已经在城外了。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

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往南走五公里,

有家废弃的养鸡场。

在那里等接应。”

我删掉短信,

折了根树枝当拐杖,

一瘸一拐地往南走。

阳光很刺眼,

但我心里亮堂多了。

至少现在我知道,

我的两个儿子都在努力活着。

而我这个捡垃圾的老头,

也要为他们拼一次命。

养鸡场很破败,

铁丝网都锈断了。

我躲在鸡舍里,

从墙洞观察外面的情况。

晌午时分,

有辆农用三轮车开过来。

开车的是个女人,

戴着草帽,看不清脸。

她下车后左右张望,

然后朝鸡舍走来。

我握紧拐杖,

准备随时拼命。

“刘老伯?”她在门外轻声问,

“是拾生让我来的。”

我慢慢走出去,

看到她摘掉草帽的脸。

很年轻,不会超过三十岁。

眼神却很沧桑,

像是经历过很多事。

她看见我受伤的脚,

立即从车里取出医药箱。

“我姓陈,是医生。”

她边说边帮我重新包扎,

手法很专业。

“拾生还好吗?”我问。

她动作顿了一下:

“还在坚持。”

包扎完,她扶我上车,

用稻草把我盖住。

“委屈您一下,

前面可能有检查站。”

车子颠簸着上路,

稻草扎得脸痒。

但我一动不敢动,

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不久就听见有人拦车:

“看见个老头吗?六十岁左右。”

陈医生淡定地回答:

“没看见,我这是去送饲料。”

车子继续前行,

等她说“可以出来了”,

我才扒开稻草。

已经到山脚下了。

“我们要进山,”她说,

“实验室在深山里。”

我看着连绵的群山,

想起拾生小时候说,

等有钱了要带我去爬山。

没想到第一次进山,

是为了救他。

陈医生把车藏在树林里,

带我走小路进山。

她走得很熟练,

显然常走这条路。

“我是实验室的前研究员,”

她突然开口,

“因为看不惯他们的做法,

三年前逃出来了。”

“拾生是我接生的,

也是我偷偷放在您必经之路上的。”

她声音有些哽咽,

“我以为贫困的环境

能让他远离实验,

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我愣住了,

原来这一切的开始,

都源于这个女人的一念之仁。

“为什么要选我?”我问。

“因为调查显示您心善,”

她说,“而且独居,

不会有人怀疑孩子来历。”

我们走到半山腰,

有个隐蔽的山洞。

洞里备着食物和药品,

像是经常有人来。

“今晚在这里过夜,”

陈医生说,“明天就能到实验室。”

她生起火,加热罐头。

火光映在她脸上,

我看到深深的愧疚。

“038号还好吗?”她问。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被抓回去了。”

她叹了口气:

“那孩子比拾生更苦,

从小在实验室长大。”

吃着热乎乎的罐头,

我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他们俩,能都救出来吗?”

陈医生看着跳动的火苗:

“很难,但值得一试。

他们是很特殊的案例,

双胞胎实验体,

却产生了意识共鸣。”

“如果实验成功,

可能会被用于军事目的。

克隆意识,同步操控,

想想就可怕。”

夜里我睡不着,

想着两个孩子。

一个在垃圾堆里长大,

一个在实验室受罪。

命运对他们太不公平。

凌晨时分,

陈医生突然摇醒我:

“有人来了,快走!”

我们慌忙扑灭火堆,

躲到山洞深处。

脚步声越来越近,

还有狗吠声。

手电光扫过洞口,

我屏住呼吸,

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这时,口袋里的弹珠

不小心滑落在地。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山洞里

格外刺耳。

手电光立刻照过来,

有人喊:

“在里面!”手电光柱像把刀子

划破山洞的黑暗

陈医生猛地把我往后推

自己却向前迈了一步

“快从后面洞口走

顺着溪流往下

第三个瀑布后面有路”

她边说边脱下白大褂

我犹豫时

她已经走向洞口

“是我,陈静

我跟你们回去”

外面传来冷笑

“叛徒还敢谈条件?”

陈医生回头看我最后一眼

用口型说:快走

我钻进山洞深处的裂缝

听见外面打斗声

然后是声闷响

像什么东西倒在地上

裂缝很窄

刮破了我的衣服

终于爬出来时

已经在半山腰

下面是条山涧

水声轰鸣

我按陈医生说的

跳进冰冷的水里

水流很急

把我往下游冲

我拼命抓住岩石

努力数着经过的瀑布

第一个瀑布很小

像拾生小时候玩的淋浴

第二个瀑布高些

水雾弥漫

快到第三个瀑布时

我听见狗吠声

追兵也到水边了

赶紧潜入水底

从瀑布后面钻出来

果然有个隐蔽的洞穴

里面堆着些箱子

盖着防水布

打开其中一个

是些医疗用品

和压缩食品

还有个卫星电话

我试着开机

需要密码

想起拾生的生日

输入后竟然解锁了

只有一个号码

名字是“老陈”

我犹豫着按下拨打键

响了三声就接通了

“陈静?”是个男声

“她出事了”我说

对方沉默片刻

“位置?”

我描述周围环境

他很快判断出

“在原地等

两小时后到”

等待时我检查物资

有急救包

还有把猎枪

和二十发子弹

我从没碰过枪

但想着孩子们

还是把枪拿在手里

学着电视里的样子上膛

两小时很漫长

我听见直升机的声音

由远及近

最后在头顶盘旋

绳梯放下来

是个穿迷彩服的男人

五十多岁

脸上有道疤

“刘老伯?

我是陈静的父亲”

他查看我的脚伤

“得尽快处理”

直升机上还有个人

正在操作电脑

“实验室的安防系统

已经入侵了八成”

陈父给我注射抗生素

“静儿潜伏三年

就为这天

不能让她白牺牲”

“她……”

“凶多吉少”

他眼神黯淡

但手上动作不停

直升机降落在

更深的山谷里

有个伪装网覆盖的营地

几个穿作战服的人等在那里

“这是行动小队

今晚就突入实验室”

陈父摊开地图

“刘老伯您在这里等”

我摇头

“我得一起去

拾生看见我

才会相信你们”

他们争论很久

最终同意我在外围

负责接应

但必须听从指挥

天黑后出发

小队共六人

加上我七个

沿着山脊潜行

夜视镜下

一切都泛着绿光

我走得很吃力

但坚持不掉队

三小时后

看见山谷里的建筑群

像巨大的蜂巢

闪着微弱的光

“那就是实验室

地表三层

地下九层

你儿子在最底层”

陈父递给我个耳机

“保持通讯

无论看见什么都别出声”

然后带人消失在夜色中

我躲在树丛里

通过望远镜观察

大门突然打开

有辆车开出来

后车窗里

我看见038号的脸

他朝我的方向

微微点头

耳机里传来声音

“注意,目标移动

按B计划进行”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车子开往另一个方向

小队成员跟踪而去

我才明白

038号是故意引开守卫

突然地面震动

实验室方向发生爆炸

火光冲天

警报声响彻山谷

耳机里陈父喊

“就是现在!”

我冲出树丛

朝实验室跑去

到处是浓烟

和奔跑的人影

我按记忆中的地图

往地下入口摸去

有个穿白大褂的人

倒在走廊里

我捡起他的门卡

继续往下跑

越往下越冷

像进入冰窖

第九层的门需要虹膜识别

我正发愁时

门突然开了

038号站在里面

浑身是血

“快,拾生需要您”

他拉着我往里跑

最里面的房间

拾生躺在手术台上

身上插满管子

旁边屏幕显示着脑波图

“分离手术进行到一半

必须逆转程序”

038号在控制台操作

“需要您的确认”

屏幕显示

“基因匹配度99.9%

确认亲属关系”

我按下确认键

手术台发出嗡鸣

拾生剧烈抽搐

038号也跪倒在地

“快……和他说话

唤醒他的意识”

我握住拾生的手

像他小时候发烧时那样

“拾生,爸来了

我们回家”

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眼皮颤抖

038号突然惨叫

“他们在强行切断……”

控制台火花四溅

038号挣扎着爬起

把自己的头盔戴在拾生头上

“这样……我们都能活”

头盔发出蓝光

两人的脑波图开始同步

拾生睁开眼睛

第一句话是

“爸……”

这时警卫冲进来

038号挡在前面

“带他走

我知道出口”

我扶着虚弱的拾生

按038号指的方向跑

身后传来枪声

但我不敢回头

穿过一条又一条走廊

终于看见出口

陈父等在那里

接过拾生

“038号呢?”他问

我摇头

陈父沉默

朝实验室方向敬了个礼

直升机上

拾生靠着我肩膀

像小时候那样

“另一个我……”

他虚弱地问

“他让我们先走”

我说

拾生流泪

“我们本该是同一个人

被他们分裂成两个”

原来当年实验

是用一个受精卵

培育双胞胎

一个放归自然

一个留在实验室

但基因深处的联系

让他们始终感知彼此

三年前拾生发现真相

开始策划反抗

回到营地时天已亮

拾生睡得很沉

陈父说后续部队

已经控制实验室

“但没找到038号

和陳静”

他看着远山

“也许他们选择了

自己的路”

一个月后

我和拾生住在南方小城

他身体慢慢恢复

但常对着北方发呆

有天夜里下雨

他突然坐起

“他还在

在某个地方”

我打开灯

看见他虎口的疤痕

泛着微光

像在回应什么

第二天我们收到包裹

没有寄件人

里面是瓶星星折纸

和一张照片

照片上

陳静和038号

站在某个海岛

笑着挥手

拾生把照片贴在胸口

“他们自由了”

我说“我们也是”

那天下午

我们去了海边

拾生第一次下水

像孩子般嬉戏

我在沙滩上看着

想起三十年前

那个雪夜

我做出的选择

从未后悔

以后也不会

虽然路还很长

但至少我们在一起

夕阳西下时

拾生跑回来

手里捧着贝壳

“爸,这个给你”

贝壳在夕阳下

闪着温暖的光

像每个平凡却珍贵的日子

我们终于可以

平静地生活

晚上看新闻

某个跨国集团

因非法实验被查封

相关负责人落网

拾生关掉电视

“都过去了”

但我知道

有些伤痛需要时间

他开始在福利院做义工

教孩子们读书

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虽然眼底还有阴影

我继续拾荒

不是为生活

是为那些

还被丢弃的美好

有天我捡到

破旧的玩具熊

带回去缝补

拾生看见愣了很久

“038号小时候

也有个这样的熊”

他说

然后小心地把熊

放在书架上

冬天又来了

但南方不太冷

我们坐在院子里

看星星

“爸,我想去找他们”

拾生突然说

“不是现在

等一切都平静后”

我点头

“我跟你一起去”

他握紧我的手

像小时候那样

这时有流星划过

我们同时许愿

虽然没说

但我知道愿望相同

希望所有被遗弃的

都能找到归处

所有被迫分离的

终会重逢

就像三十年前

垃圾堆里的婴儿

和拾荒的老人

本是彼此救赎

现在多了

实验室里的孩子

和逃亡的医生

这条路的尽头

应该是光明

夜深了

拾生扶我回屋

他的手掌很暖

脚步很稳

我知道前路还有风雨

但不再害怕

因为无论去哪里

我们都会一起

就像那颗流星

划过黑暗

却指向

更广阔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