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后传122:心神俱震时,强敌突袭危难间!
发布时间:2025-08-05 11:12 浏览量:2
血染古寺!白云瑞舍身挡死劫,徐良三刀破修罗
月黑风高,古寺残垣。
徐良与白云瑞背靠着冰冷斑驳的石柱,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几处火把摇曳不定,将二人染血的身影长长投在断壁之上,如鬼魅般晃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尘土气息,令人窒息。方才一场恶战,虽击退了第一波伏击,但两人身上新添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内力更是消耗得七七八八。
“老兄弟,这‘鬼见愁’的毒烟,当真霸道!”徐良紧按肋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仍从指缝间渗出,他脸色苍白,额上冷汗涔涔,却强撑着挤出一丝苦笑,“我这把老骨头,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破庙里了。”
白云瑞倚着柱子,胸膛剧烈起伏,他肩头的衣衫被撕裂,一道紫黑色的掌印清晰可见,边缘皮肉正诡异翻卷。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如电扫视着黑暗的角落:“老西儿,少说丧气话!阎王爷的簿子上,还没到勾咱俩名字的时候!留神,正主儿……来了!”
话音未落,一股阴寒刺骨、带着浓烈血腥味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破败的大雄宝殿!殿内残余的火苗被这气势一冲,竟齐齐熄灭,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
“桀桀桀……”一阵非人般的怪笑从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直钻入耳膜深处,震得人心神摇荡,气血翻涌。徐良和白云瑞脸色剧变,急忙运功相抗,却仍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五脏六腑都似要被这笑声震得移位。
一道身影,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缓缓升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殿中央残破的佛像之前。
来人身材异常高大魁梧,裹在一件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暗红斗篷里,脸上覆着一张毫无表情、只露出两只幽深眼眸的青铜鬼面。他手中并无兵刃,但那双戴着漆黑金属手套的手,随意垂在身侧,指尖竟隐隐有暗红色的血芒吞吐不定,仿佛刚刚饱饮过生人鲜血。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尸山血海般的恐怖杀意便弥漫开来,空气都似乎凝固成了粘稠的血浆。
“血手……修罗!”白云瑞从齿缝中挤出这四个字,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这个名字,代表着江湖上一个近乎传说的噩梦,一个以虐杀成名高手为乐的绝代凶魔!其成名绝技“血煞蚀骨掌”,中者骨肉消融,死状惨绝人寰。
“哦?居然认得本座?”鬼面下传来金属摩擦般冰冷沙哑的声音,毫无情绪波动,“也好,省得本座多费口舌。交出《七绝谱》,留尔等全尸。”
徐良强忍剧痛,挺直腰板,白眉下的细眼射出锐利如刀的光芒:“呸!做你娘的清秋大梦!《七绝谱》岂是你这等魑魅魍魉能觊觎的?想要,拿命来换!”他反手紧握金丝大环刀,刀环在死寂中发出轻微而决绝的颤鸣。
“不知死活。”血手修罗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高大的身影骤然消失!
不是轻功的快速移动,而是如同鬼魅般原地消散,下一瞬,一股带着浓烈血腥气的阴风已扑至徐良面门!一只包裹在漆黑金属中的鬼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掏徐良心窝!速度之快,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那爪上吞吐的血芒,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与致命的冰寒!
徐良瞳孔骤然收缩!
他一生历经大小恶战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恐怖的身法与杀招!那血芒未至,一股阴寒歹毒的气劲已如无数钢针般刺透护体内力,直袭心脉!巨大的死亡阴影瞬间将他笼罩,浑身血液似乎都要冻结。他想挥刀格挡,但身体竟因那恐怖的威压和心脉的刺痛而慢了半拍!
“老西儿——闪开!!!”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吼撕裂了凝固的空气!一道青影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如同扑火的飞蛾,决绝无比地横撞在徐良身前!
噗嗤!
是利刃穿透血肉的沉闷声响,在这死寂的古寺中,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徐良眼睁睁看着,那只缠绕着恐怖血芒的鬼爪,毫无阻碍地洞穿了白云瑞的胸膛!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瞬间染红了白云瑞的青色劲装,也溅满了徐良惊骇欲绝的脸庞!那温热的液体,带着生命急速流逝的温度,灼痛了他的皮肤,更狠狠烫伤了他的灵魂!
“云瑞——!!!”徐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狂吼,白眉倒竖,目眦尽裂!无边的恐惧、滔天的愤怒、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火山熔岩在他体内轰然爆发!他眼睁睁看着情同手足的兄弟,为了救他,用血肉之躯去阻挡那必杀的一击!那喷涌的鲜血,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呃……”白云瑞身体剧震,口中鲜血狂涌,脸色瞬间灰败如金纸,但他眼中那股不屈的火焰却燃烧到了极致!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臂如铁钳般死死箍住血手修罗穿透他胸膛的手臂,对着徐良嘶吼,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快…走……别管我!”
“走?”血手修罗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戏谑,他手腕猛地一震,一股阴毒的内力就要顺着被禁锢的手臂爆发,意图将白云瑞彻底震碎!
就在这生与死的界限彻底崩碎的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混合着徐良毕生的悲痛、愤怒、绝望与守护的执念,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在他灵魂最深处轰然喷发!那并非单纯的内力增长,更像是一种生命本源的燃烧与升华!
“啊——!!!”
徐良仰天发出一声震彻古寺废墟的悲啸!啸声中蕴含着无尽的痛苦与决绝的杀意!他周身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玉石俱焚般惨烈气息的罡气猛地爆发开来!他手中的金丝大环刀,仿佛感应到了主人那焚尽一切的意志,刀身剧烈震颤,发出龙吟般的嗡鸣,璀璨的金光混合着一层决绝的赤红,刺破了殿内的黑暗!
血手修罗那青铜面具下的幽深瞳孔,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他感到一股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纯粹由意志点燃的力量正在疯狂凝聚!
第一刀:斩妄!
徐良的身影消失了!不是轻功,而是速度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一道凝聚了所有悲愤、斩断一切恐惧与迟疑的金红色刀光,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雷霆,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带着斩断虚妄、洞穿真实的意志,悍然劈向血手修罗被白云瑞死死锁住的臂膀!刀光所过之处,空气发出被撕裂的爆鸣!
血手修罗冷哼一声,反应快如鬼魅,空闲的左掌瞬间变得漆黑如墨,腥风大作,血煞蚀骨掌力排山倒海般迎向刀光!
轰隆!
刀掌相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气劲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向四周疯狂扩散!本就摇摇欲坠的殿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大块的砖石簌簌落下。徐良浑身剧震,虎口崩裂,鲜血染红刀柄,但他半步未退!那金红色的刀光,竟硬生生劈开了血手修罗仓促而发的雄浑掌力,虽然黯淡大半,却余势未消,狠狠斩在对方手臂的护腕之上!
刺耳的金属摩擦切割声响起!火星四溅!血手修罗那坚逾精钢的护腕上,竟被斩出一道深深的凹痕!
第二刀:破障!
血手修罗手臂传来的反震之力让徐良气血翻腾,但他眼中燃烧的火焰更加炽烈!借着第一刀斩出的反冲之势,他身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转,金丝大环刀划出一道羚羊挂角、浑然天成的弧线!这一刀,不再追求极致的速度与力量,而是凝聚了徐良毕生武学智慧的精粹,刀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却又蕴含着穿透一切阻碍、直指本源的洞悉之力!刀锋所向,正是血手修罗因手臂受制而微微暴露的肋下空门!
血手修罗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凝重!他从未想过,一个本已重伤垂死的人,竟能在如此绝境下爆发出如此诡异莫测、直指破绽的刀法!他猛地吸气,胸膛诡异塌陷,试图以精妙绝伦的身法避开这刁钻至极的一击。同时,被白云瑞锁住的右臂爆发出更强的血煞内力,意图彻底震碎这个碍事的“枷锁”。
然而,白云瑞仿佛回光返照,眼中神光暴涨,口中鲜血狂喷,却将最后残存的所有内力与生命力,都灌注在双臂之上,如同最坚固的磐石,死死锁住!哪怕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也绝不松手!为徐良这惊世一刀,争取了那致命的、稍纵即逝的一瞬!
噗!
刀锋入肉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血手修罗在最后关头极限扭身,避开了要害,但金丝大环刀依旧在他坚韧无比的肋下,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狰狞伤口!暗红色的血液,第一次从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上飞溅而出!
“呃!”血手修罗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青铜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暴怒与难以置信的屈辱!他竟然被一个他视为蝼蚁的人伤到了!
第三刀:诛心!
徐良没有给对手丝毫喘息之机!前两刀已将他逼至极限,精神与肉体都处于崩溃的边缘。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呐喊:救下云瑞!诛杀此獠!这最后的一刀,不再是招式,而是他全部生命、全部意志、全部愤怒与悲痛的终极燃烧!他无视了自身经脉寸寸欲裂的剧痛,无视了七窍中流出的鲜血,将残存的所有,包括灵魂,都灌注于这一刀之中!
“给我——死!!!”
伴随着这声泣血的咆哮,徐良双手握刀,人刀合一,化作一道决绝的、照亮了整个破败大殿的赤金色长虹!没有精妙的轨迹,没有复杂的后招,只有一往无前、有去无回、诛灭眼前一切邪恶的纯粹意志!刀光所向,正是血手修罗那覆着青铜面具的头颅!这一刀,名为“诛心”!诛的是魔头凶心,燃的是侠者丹心!
血手修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那刀光中蕴含的惨烈意志,竟让他那早已冰冷如铁的心神,产生了一丝本能的惊悸!他狂吼一声,再也不顾被白云瑞锁住的右臂,周身爆发出浓郁得如同实质的血色罡气,形成一层厚厚的护罩!同时,双掌齐出,血煞蚀骨掌力催动到极致,两只巨大的、由粘稠血光凝聚而成的鬼爪,带着刺鼻的腥风和凄厉的鬼啸,悍然抓向那道赤金色的长虹!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杀——“血海修罗爪”!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碰撞发生了!
赤金刀芒与血色鬼爪狠狠撞击在一起!刺眼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狂暴到极点的能量风暴如同失控的洪荒巨兽,疯狂地撕扯、席卷、毁灭着大殿内的一切!数根巨大的石柱在哀鸣中轰然断裂倒塌!残破的佛像被碾为齑粉!整个大雄宝殿的屋顶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掀起,无数瓦砾碎石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光芒与烟尘渐渐散去。
一片狼藉的废墟中心,景象惨烈。
血手修罗那高大的身影依旧站立着,但异常狼狈。他身上的暗红斗篷破碎不堪,青铜面具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一道深深的刀痕从面具顶部一直延伸到脖颈,暗红的血液不断渗出。他肋下的伤口更是血流如注。他剧烈地喘息着,那双幽深的眼眸透过面具的裂痕死死盯着前方,充满了惊怒、怨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忌惮。
徐良单膝跪在废墟之中,金丝大环刀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浑身浴血,如同一个血人,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但他依旧倔强地昂着头,白眉下的眼睛死死盯着血手修罗,眼神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在他身前,白云瑞倒在地上,胸膛那个恐怖的伤口触目惊心,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生死未卜。然而,他的嘴角,却似乎凝固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释然的笑意。
血手修罗死死盯着徐良,又看了看气息奄奄的白云瑞,再扫视了一眼彻底化为废墟的大殿。他似乎在权衡。最终,那冰冷的、充满杀意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徐良身上,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沉咆哮,周身血光再次开始涌动……
破晓的微光,艰难地刺透古寺废墟上空弥漫的厚重烟尘,却无法驱散那凝固在断壁残垣间的浓重血腥与肃杀。
血手修罗那高大的身影在微光中如同染血的魔神,青铜面具上的裂痕如同狰狞的伤疤,肋下与颈间的伤口仍在缓缓渗出暗红的血珠,滴落在破碎的砖石上,发出轻微却令人心悸的“嗒…嗒…”声。他周身涌动的血光越来越盛,粘稠的血腥气几乎凝成实质,那双透过面具裂隙的眼睛,死死锁住单膝跪地、气息奄奄的徐良,里面的怨毒与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射出来。
徐良感到自己像一具被彻底掏空的躯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嗡作响,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搏动,提醒他还活着。金丝大环刀深深插在身前的瓦砾中,冰冷的刀柄是他此刻唯一的支撑。他艰难地抬起头,白眉被血痂黏连,视线模糊,但他依旧死死盯住那个步步逼近的魔影,牙关紧咬,牙龈因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不能倒!绝不能倒!云瑞就在身后!他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试图去沟通丹田内那早已枯竭、甚至开始灼痛经脉的微弱气感。
血手修罗缓缓抬起了那只完好的、缠绕着粘稠血芒的左手。五指箕张,指尖的血光吞吐不定,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遥遥锁定了徐良的头颅。这一击,凝聚了他残存的凶戾与必杀的决心,威力虽不如巅峰,但足以将油尽灯枯的徐良彻底碾碎!
就在那毁灭的血光即将喷薄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阿弥陀佛!”
一声清越平和的佛号,如同暮鼓晨钟,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废墟间令人窒息的杀意,清晰地响在每个人的耳边。这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洗涤人心,瞬间抚平了空气中躁动的血腥与戾气。
紧接着,一道灰影如同凭空出现,又似缓实疾地飘落下来,恰好挡在了徐良与血手修罗之间。
来人是一位老僧。须眉皆白,面容清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僧袍,赤着双足,踩在冰冷的碎石瓦砾上,却显得异常平稳。他身形瘦小,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然而当他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废墟中心那狂暴混乱的气场,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老僧双手合十,低眉垂目,周身并无迫人的气势散发,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沉静。
血手修罗蓄势待发的血煞掌力猛地一滞!他那双充满暴戾杀意的眸子,透过面具裂隙,死死盯住这突然出现的老僧,瞳孔深处第一次流露出强烈的忌惮与惊疑不定。他认出了这身僧袍,认出了那平静如古井的眼神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一个早已在江湖传说中沉寂多年、本应不问世事的名字!
“是你?!”血手修罗的声音从面具下挤出,沙哑而冰冷,带着难以置信,“空……空闻?!”
老僧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地迎向血手修罗那充满杀意的视线,无悲无喜,仿佛在看一块顽石:“血手施主,一别经年,戾气更盛,杀孽更深。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此二人命不该绝于此,施主,收手吧。”
“收手?”血手修罗喉咙里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周身血光再次翻腾,“老秃驴,就凭你这一句空话,就想让本座罢休?你隐世多年,骨头怕是都朽了!今日连你一并超度!”话音未落,他蓄势已久的左掌猛然推出!一道凝练至极、带着刺耳鬼啸的腥红血箭,如同地狱射出的毒矢,撕裂空气,直射空闻老僧的眉心!速度之快,远超之前任何一击!
空闻老僧面对这阴毒霸道的绝杀,神色依旧平静如水。
他合十的双掌并未分开,只是右手拇指与食指极其自然地、如同拈花般轻轻一抬,动作舒缓,不带丝毫烟火气,迎向那道激射而来的恐怖血箭。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狂暴四溢的劲气。
那道足以洞穿金铁、蚀骨融魂的血煞箭矢,在距离老僧指尖尚有寸许之地时,竟如同冰雪遇见了骄阳,无声无息地消融、溃散!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便彻底化为虚无!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血手修罗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面具下的双眼瞬间瞪大,充满了极度的震惊与骇然!他这凝聚了七成功力的“血煞透骨箭”,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不着痕迹地化于无形?!这老和尚的修为,究竟到了何等匪夷所思的境界?
空闻老僧缓缓放下手指,目光依旧平和地看着血手修罗,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尘:“阿弥陀佛。施主戾气缠身,此非正途。放下屠刀,犹未晚也。”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血手修罗死死盯着空闻老僧,又瞥了一眼他身后气息奄奄的徐良和白云瑞,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空闻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这老和尚深不可测,自己又已受伤,强行动手,胜算渺茫,甚至可能折在这里。
“桀桀桀……”一阵充满怨毒与不甘的怪笑再次响起,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气急败坏,“老秃驴!今日算你走运!本座记下了!《七绝谱》……还有你们两个的命,本座迟早来取!洗干净脖子等着!”话音未落,他猛地一跺脚,地面碎裂!整个人化作一道浓郁的血色残影,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古寺废墟外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之中,只留下那充满恨意的余音在废墟间回荡。
强敌退去,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压力骤然消失。
徐良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猛地一松,再也支撑不住,眼前彻底一黑,身体软软向前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似乎看到那灰衣老僧的身影,正缓缓转向倒卧在地、生死不知的白云瑞……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徐良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撕裂的破布,每一寸筋骨都在哀鸣。耳边似乎有模糊的声音,像是诵经,又像是山涧清泉流淌……一股温和醇厚、带着勃勃生机的暖流,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缓缓注入他几近枯竭、灼痛不堪的经脉,温柔地抚慰着那些严重的创伤,滋养着干涸的丹田。这股力量中正平和,沛然博大,与他自身修炼的内功路数迥异,却奇迹般地没有引起任何排斥,反而如同久旱逢甘霖,让他破碎的身体贪婪地吸收着。
他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撬开了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古寺残破屋顶外透进来的、带着暖意的天光。天亮了。阳光穿过断梁的缝隙,形成几道光柱,光柱中尘埃飞舞。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堆相对平整的干草上,身上几处最严重的伤口已经被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好,虽然依旧疼痛,但那股灼热和撕裂感减轻了许多。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一阵虚弱感传来,但体内那股温和的暖流仍在缓缓运转,修复着他的身体。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心中一惊,挣扎着想要坐起:“云瑞!云瑞!”
“徐施主,莫要妄动,牵动伤口。”一个平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徐良转头,看到那位救了他的灰衣老僧——空闻大师,正盘膝坐在不远处一块稍平整的石头上。而在老僧身前,白云瑞静静地躺着,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胸膛那恐怖的伤口已被妥善处理,覆盖着捣碎的草药,呼吸虽然微弱,却平稳悠长了许多,显然已脱离了最危险的时刻。
“大师!云瑞他……”徐良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焦急与后怕。
空闻大师缓缓睁开眼,目光中带着悲悯:“阿弥陀佛。白施主伤势极重,心脉受损,肺腑亦遭血煞之力侵蚀。幸得他根基深厚,意志顽强,老衲已用内力护住其心脉,辅以草药拔除部分阴毒,性命暂时无忧。然此番重创,伤及本源,非朝夕可愈,需静养调理,更需寻得对症的灵药,方能根除隐患,否则……恐有损功体寿元。”
徐良闻言,心中大石稍稍落地,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和自责淹没。他看着白云瑞毫无血色的脸,想到他奋不顾身为自己挡下那致命一击的情景,心如刀绞,虎目含泪,对着空闻大师深深低下头:“徐良……叩谢大师救命之恩!若无大师及时出手,我与云瑞兄弟,今日必遭那魔头毒手!此恩此德,没齿难忘!”他挣扎着想行礼,却被一股柔和的无形力量托住。
“徐施主不必多礼。出家人慈悲为怀,见危难而救,本是分内之事。”空闻大师轻轻摇头,目光落在徐良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倒是施主,于绝境之中,心念至诚,为护挚友,竟能引动潜能,爆发出那等超越极限的‘心刀’之力……此乃心性之光,殊为难得。”
“心刀?”徐良一愣,回想起那三刀劈出时灵魂燃烧般的感受,那并非刻意为之的招式,而是绝望与守护意志催生出的本能。他苦笑道:“大师谬赞。当时……当时只想着救云瑞,杀那魔头,什么也顾不得了。若非大师,我早已力竭而亡。”
空闻大师微微颔首:“情之所至,金石为开。侠义之心,便是最锋利的刀。然此等力量,源于极情,亦易伤己。施主经脉受损颇重,丹田亦有暗伤,皆因强行催谷,超越己身极限所致。日后调养,当以温养为主,循序渐进,切不可再行险。”
徐良默默点头,感受着体内依旧隐隐作痛的经脉,知道老僧所言非虚。他看向白云瑞,眼中充满担忧:“大师,那魔头……血手修罗,他为何会盯上《七绝谱》?他口中的‘主上’又是何人?大师似乎……认得他?”
空闻大师沉默了片刻,古井无波的眼中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仿佛回忆起了久远的往事。“血手修罗……此人本是四十余年前纵横西域的魔道巨擘,凶名赫赫。后因一场变故销声匿迹,老衲本以为他已伏诛或坐化。不想今日重现江湖,其功力更胜当年,且戾气之深,尤甚往昔。”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至于《七绝谱》……此物牵扯甚大,关乎前朝一桩惊天秘辛与一笔足以倾覆天下的巨大宝藏。血手修罗背后,恐有更深的黑手在推动。他口中的‘主上’,老衲亦不知其详,但观其行事手段,所图非小,江湖……恐将再起腥风血雨。”
徐良倒吸一口凉气。前朝秘辛?倾覆天下的宝藏?这《七绝谱》竟有如此大的干系!他想起自己与白云瑞一路行来遭遇的种种截杀,背后果然隐藏着惊天阴谋!他急问道:“大师可知那幕后黑手线索?还有,云瑞所需之药……”
“幕后之人,藏匿极深,血手修罗不过其爪牙。”空闻大师摇头,“当务之急,是救治白施主。他体内血煞之毒虽被老衲暂时压制,但此毒阴损霸道,如跗骨之蛆,需以至阳至刚、蕴含磅礴生机的天地灵物方能彻底拔除。据老衲所知,此去西南五百里,云雾山深处,或有‘赤阳朱果’踪迹。此果三十年一熟,性烈如火,蕴太阳精粹,正是克制血煞阴毒的至宝。然其生长之地险峻异常,更有异兽守护,采摘不易。”
赤阳朱果!徐良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纵有千难万险,为了救云瑞,他也定要取来!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徐良万死不辞,定取回朱果!”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挣扎着想要起身。
“徐施主且慢。”空闻大师抬手示意他稍安,“你伤势未愈,不宜远行。此地亦非久留之所。老衲有一故交,隐居在据此百里之外的‘忘忧谷’,谷中清幽,且有阵法守护,外人难寻。老衲可护送二位施主前往彼处暂避,徐施主可在谷中安心养伤,待伤势稍复,再图朱果不迟。”
徐良看着重伤昏迷的白云瑞,又感受着自己虚弱的身体,知道老僧安排最为妥当,心中感激无以复加,再次深深拜谢:“一切……全凭大师安排!”
空闻大师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走到白云瑞身边,动作轻柔却稳固地将其背起。徐良也强撑着站起,拄着金丝大环刀,跟在老僧身后。
三人缓缓走出这片经历了一场生死恶战的古寺废墟。阳光洒在残垣断壁之上,却驱不散那深深浸入砖石缝隙的血腥气。倒塌的佛像半掩在瓦砾中,无神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空,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昨夜那惊心动魄的惨烈。
徐良回头,最后望了一眼这片废墟。目光扫过昨夜激战的每一处痕迹——断裂的石柱、深陷的掌印、刀气犁出的沟壑、还有那大片大片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这一切都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兄弟染血的重创,自身濒死的体验,那三刀劈出时灵魂燃烧般的意志,血手修罗的恐怖与那深不可测的幕后阴影……这一切,不再是江湖传闻,而是刻骨铭心的真实。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与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压在他的心头。
前路,迷雾重重,杀机四伏。但徐良的白眉之下,那双细长的眼眸中,却再无半分迷茫与恐惧,只有一种历经生死淬炼后、更加纯粹而坚定的光芒。
他握紧了手中的金丝大环刀,刀柄冰冷,却仿佛能感受到自己血脉的搏动。他看了一眼老僧背上依旧昏迷的白云瑞,眼神坚毅。
无论那“主上”是谁,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修罗地狱,为了兄弟,为了揭开这滔天阴谋,他徐良,这把老骨头,定要在这血雨腥风的江湖路上,再劈出一条生路来!
晨光中,三道身影,一僧、一伤、一昏迷,踏着废墟的瓦砾,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地,向着未知的前路走去。古寺的阴影在他们身后渐渐拉长,最终被升起的朝阳吞没,而新的风暴,已然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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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侠骨未冷,暗流汹涌
血手修罗青铜面具下的裂痕,如同江湖平静表象下的暗涌。他败走的不仅是武功,更是对人心力量的误判——徐良那三刀劈开的不仅是绝境,更是所有苟且偷安者的迷梦。
当侠义成为奢侈品时,总有人愿以命燃灯。白云瑞胸膛的血洞是无声的诘问:若挚友濒死,你是否敢直面修罗?
真正的风暴不在刀光剑影,而在人心向背。血手修罗背后的阴影正蚕食着江湖的根基,而徐良拄刀前行的背影,是这乱世中最倔强的火种。赤阳朱果能否续命尚未可知,但侠者以伤躯为火炬,照亮的已是整个时代的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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