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姨娘的恭桶中发现断指，众人大惊失色，我却认出那断指是我娘的

我叫初三，是府中里头最不起眼的洗恭桶丫鬟。

可我却自认为，我是府中里最有前途的婢女。我这工作，稳定轻松，轮班倒休，做得好还有节日奖金，每月只需洗恭桶，便能月入五两银子，简直是天下第一美差。

我沉浸在高薪的诱惑里，下定决心要洗出全天下最完美的恭桶。

日子原本风平浪静，直到一个新来的姨娘，打破了这一切。

我照常为新来的姨娘清洗恭桶，可刚一打开恭桶的盖子，我的心就猛地一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只见那污秽不堪的恭桶里，竟静静地躺着一截断指。

这血淋淋的一幕吓得周围的婢女们纷纷尖叫着四散而逃。

可我却呆立在原地，因为我认得那只断指。

那是我娘的。

我是一个被院里嬷嬷收养长大的孤儿，因为被捡到的那天正好是农历初三，所以嬷嬷给我取名初三。

我们这些婢女，通常都没有姓氏。加上我的身世特殊，嬷嬷说我可能是婢女和侍卫的私生子，所以为了保护我，她特意让我干了最不起眼的洗恭桶的活。

嬷嬷对我的好，是这府里独一份的。不管我多晚收工回去，她总会留一碗热腾腾的饭菜给我。每当我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她那双粗糙却温暖的手，都会轻轻地抚摸我的头。

可如今，那曾经在我发顶停留过的温暖，此刻却躺在那脏臭的恭桶之中......

我惊慌失措，顾不上其他，只想立马找到嬷嬷，确认她是否安好。

我一路跑着，冲进嬷嬷的院子，却见到了那位新来的宠妾，柳姨娘。

她正一脸嫌恶地看着地上散落的瓶瓶罐罐和小箱子，嘴里还在小声抱怨着：“真是脏死了，这死老婆子还以为她戴着这么好的镯子，能肥得流油，结果穷得叮当响。”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

看到那个镯子的瞬间，我如遭雷击，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我娘的镯子，是她的陪嫁之物。

她往日常常转动着镯子，笑盈盈地对我说：“我的小初儿，等你以后到了出嫁的年纪，我就将这镯子送给你，也做你的陪嫁。”

我当时还气鼓鼓地抱怨她，说她那么胖，这镯子根本就取不下来。

可我没想到，如今这镯子却戴在了别人的手腕上。

我记得，嬷嬷的手腕很粗，那个镯子根本取不下来。

我很快就知道了这镯子是如何取下来的。

因为就在这天，柳姨娘的院子中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一个胖嬷嬷偷戴姨娘的镯子，被砍断了双臂，丢去了乱葬岗。

第2章

嬷嬷死了。

可她的镯子，却摇身一变，成了柳姨娘的嫁妆。

嬷嬷也成了旁人嘴里的“家贼”。

直到嬷嬷死后的第三天，我才找到机会回到她的房间。

往日那个窗明几净的房间，早已变得面目全非。衣服、被褥被随意地丢在地上，一片狼藉。

屋里的东西，也早就被人哄抢一空。

就连嬷嬷最珍爱的几件衣裳，如今都被人踩在脚下，沾满了污泥。

只因那些贪心的人，总觉得死人身上也能搜刮出什么宝贝。

在我进入房间时，还有人提醒我：“这里已经没什么可找的了，你别白费力气了。”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捡起了地上嬷嬷最喜欢的那件衣裳，还有她藏在床下小格子里的几块碎银。

那是她一直念叨着，要给我留作嫁妆的钱。

我想要为嬷嬷讨回一个公道，可我又能怎么做呢？我只是一个在府里洗恭桶的下等丫鬟。

嬷嬷死了，我自然也住回了婢女们的房间，日复一日地做着洗恭桶的活。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可我知道，我的心早已在呐喊着一个声音——这血海深仇，我一定要报。

我要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姨娘，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第3章

我从小在嬷嬷的庇护下长大，周围的姐妹们也对我极好，我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被人欺负了，该如何自卫。

可如今，如果我想要为嬷嬷报仇，我就绝不能再是一个低jian的丫鬟。

否则，别说是报仇，我可能连接近柳姨娘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可以，我的报复简单粗暴，只想要将她一刀毙命。

我不怕死，我是嬷嬷用爱养大的孩子，可自从她死后，我就成了一个空空的躯壳。

于是，我拿出身上所有的钱，买通了宅院中负责分配奴婢的老管事，想要借此机会成为一品丫鬟。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那个不可一世的柳姨娘。

老管事收了我的银子，却又盯着我看了许久，最后笑着开口：“初三啊，我知道你想做一品丫鬟，可你手中的这点银子，最多也只能让你当一个普通丫鬟啊......”

“更何况你还没有真正的奴契，这可不好办呐......”

说到这里，他故作沉思，又笑着补充道：“这样吧，只要你今晚来找我，我就破例让你当上这一品丫鬟，如何？”

我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和善的老管事，即使我再迟钝，也明白了他说这话的意思。

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

其实，我想我是不害怕的。

如果能为嬷嬷报仇，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所以我沉默了。

就在老管事那只粗糙的手放在我的胳膊上摩挲时，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徐管事，你在干什么？”

第4章

我被府里的二公子救了。

也算是救了吧，我没有成为老管事的玩物，自然也没有做成一品丫鬟。

从那之后，我也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老管事。

二公子见到我后，却表现得十分惊讶和兴奋，抓着我瞧了许久，最后不顾一切地直接将我调到了自己的房间，对我十分好。

甚至连我的吃穿用度，都比普通婢女高出不少，他还会每天把我留在身边，教我读书写字。

甚至让我和他一起吃饭。

与其说我是他的婢女，不如说他把我当成了一个小姐来养。

我疑惑地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只是笑着说我和他的一个故人很像。

而且，我知道这会是我的一个机会。

毕竟二公子宴永城虽然是府中二公子，却是现在的宴府嫡子。

也是宴府唯一的孩子。

身份尊贵。

如果他开口的话，我接近柳姨娘岂不是易如反掌？

所以在二公子提出想要将我带到自己房中做贴身丫鬟的时候，我摇头拒绝了。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我伸手指了指旁边一品奴婢的牌子。

二公子院里的人都觉得我傻，毕竟现在的宴永城是家中嫡子，身份尊贵，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我的特殊。在他手底下，可比去做一个低声下气的一品奴婢强多了。

更何况按照宴永城对我的态度，我以后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在宴永城的再三确认下，我还是执意如此。

所有人都觉得我不识好歹，可只有我的内心充满激动。

因为我想杀了柳姨娘。

哪怕是同归于尽。

我当然知道在二公子手底下，我的日子会好过很多，甚至我的人生轨迹都可能改变。

但是我忘不了嬷嬷，也忘不了柳姨娘那刻薄的话语。

我的人生，早就跟着嬷嬷的死，一同下葬了。

我躲开宴永城受伤的目光，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可以说过于冷漠。

宴府规矩森严，就连服侍人的奴婢也分三六九等，而所有能接近后宅内院的人，都要靠着牌子身份。

而我这个最下等的奴婢，自然是不配接近柳姨娘的。

曾经我也想过要接近柳姨娘，但却被重重人墙隔绝在外。

我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生活在一个府里，要接近一个人却如此困难。

但好在老天爷还是怜惜我的，自从我得了新的身份，就能随时出入后宅的各个地方。

很快，我就在花园里遇到了正在哭哭啼啼的柳姨娘。

她在那边怒骂着主母，因为老爷这段时间总是往主母房间里跑，去她那里的日子少了。

她还不停地问旁边的丫鬟，老爷身边是不是又接触了其他女子。

顿时，我那颗日渐麻木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我直勾勾地盯着她手腕上的镯子，眼中迸发出仇恨的光芒。

可即使如此，我也不能就这样贸然接近她。

所以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她主动来接近我。

府中所有人都知道，柳姨娘好嫉妒，最讨厌的就是长得比自己好看的人，尤其是丫鬟。

所以我特意将脸上常年抹上的灰擦掉，又好好地整理了发型。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不差，可从小嬷嬷就告诉我，做奴婢的长得太好看并不是好事，所以每次都让我遮掩真实的面容，只为了能让我平静地度过这一生。

而现在，我却必须违背嬷嬷的意思，让它成为我的武器。

果然，我还没走到她旁边，柳姨娘身边婢女的声音就从高处传来：“那边的小丫鬟，你过来。”

我装作疑惑的样子，看过去，然后走过去跪在地上。

那婢女的手指伸出，将我的下巴死死捏住，强迫我抬起头看向正坐在上方的柳姨娘。

只见她穿金戴银，一身珠光宝气，甚至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

见到我的脸，柳姨娘冷笑一声：“真是个狐媚子，长这样也不知道勾搭了多少男人，居然还敢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到我面前晃悠。”

她的目光变得森冷，仿佛是一把尖刀，随时准备划开我的脸。

而我则是摸了摸自己袖口中藏着的匕首，双眼直直地盯着她。

见我不发一言，也不害怕，她的怒意更甚：“你刚刚那么着急地路过想去干什么？去见老爷？你们这种jian人我见得多了，长得一副风骚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思多单纯，但其实脑子里想的都是爬床那等事，真是下jian。”

她口中恶语不断，狠狠一脚踩在我的脸上，仿佛已经判定了我的心思，正高高在上地对我进行审判。

我不屑于和她争辩，对于她那些恶毒的猜想也毫无辩解的想法。

毕竟很快，她就要作为一个罪人，用生命去偿还嬷嬷了。

我只盯着自己和她的距离，想着自己一刀刺去，会不会让别人挡住。

见我死死地盯着她看，柳姨娘更加恼火：“你个jian人看什么看，我的脸也是你能随便看的？我看你这眼睛是不想要了！”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惹怒她的方式。

毕竟当初不少和我一起玩乐的婢女，都是因为各种荒唐的原因被柳姨娘惩罚。

甚至有些只是因为低着头没敢看她一眼。

“jian人！你还敢无视我！？”见我还是沉默，柳姨娘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优雅，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

顿时，我的脸被扇到一边，火辣辣地疼。

“怎么？还真被我猜中了，你爬了哪个不要脸的东西的床，自视清高地等着别人救你呢？

可惜你要失望了，在这个府里，我要想让你死简直轻而易举！”

“来人！把这小蹄子的脸给我划烂了，丢去春香楼！她不是狐媚子吗？那里那么多男人，够她享受了！”

春香楼就是妓院。

我抬头看向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哪怕是如此，我依旧冷淡至极，因为我的手已经掏出了那个一直藏在自己胸口的匕首。

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现在就想掏出柳姨娘的心脏，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做的，是不是黑色的。

我还想要将柳姨娘的那张脸全都划烂，让她失去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嬷嬷死了，我的所有良善与道德全都跟着消散，现在的我只想将柳姨娘千刀万剐。

终于，在她指使旁边侍卫接近的那一刻，我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她，掏出了自己绑在手臂上的匕首。

柳姨娘，我要你死！

第5章

似乎所有人都没想到我这么大胆，全都眼睁睁地看着我将匕首捅进了柳姨娘的腹部。

在见到她脸上极大的惊恐时，我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勾起。

温热的血液喷射到我的脸上，却只让我的心脏为其兴奋地跳动。

“啊啊啊啊啊！！！！！”

柳姨娘本来就是坐在湖边的亭子上，此时被我这样一冲撞，直接整个人都往后倒去，我们就这样摔进了身后的湖水之中。

巨大的声响让刚刚在一边的侍女们回过神来，吓得惊慌失措，大声尖叫着。

湖水呛入肺中，我看着面前痛苦惊恐的柳姨娘，却忍不住笑了。

我杀了柳姨娘了！嬷嬷你看见了吗？！我为您报仇了！

第6章

再次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身边还有一个丫鬟守着。

见我醒来，那丫鬟立马惊叫起来，大喊着二公子。

很快，宴永城就出现在我面前。

原本的英俊的少年此时已经变得十分疲惫，面色发白，眼下乌青一片。

我愣愣地看着他，心中十分疑惑。

我不是应该和柳姨娘一起掉入湖中淹死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宴永城神情激动，让周围的人全都下去。

在确认她们全都离开之后，宴永城这才黑了脸色，紧紧地抓住我的肩膀：“阿初！你不要命了吗？！”

他的手很用力，抓得我肩膀很疼，可就在我想要反驳的时候，我却发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停下了动作，疑惑地看着他。

他在害怕？为什么？

是因为怕被我牵连吗？

可是我早就准备好了，在杀了柳姨娘后也不独活，不会牵连其他人。

“阿初……你知不知道要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下一秒，宴永城又将我搂进怀中，紧紧抱住。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惊又怕。

可此时我的心里只有柳姨娘，于是直接推开了他，用眼神询问。

宴永城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也看出了我的疑惑，抹去眼角的泪水，缓缓开口：“柳姨娘……没死。”

第7章

在宴永城的解释中，我得知了在我落水之后发生的事情。

在我昏迷之后，院中的侍卫听见丫鬟的喊叫立马跑了过来。

正在附近的宴永城也听见了声音，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匆匆赶来。

等到侍卫将柳姨娘救上来时，他眼疾手快地发现了被一起带起来的我。

从其他丫鬟的口中，他得知了事情的经过，顾不得其他，直接叫自己的手下将我带了下去，说是要审问一番。

后来他又找了一具尸体乔装打扮成我的模样，丢入乱葬岗中，这才蒙混过关。

我没死，柳姨娘也没死。

我被宴永城带回去后，他快马加鞭找了大夫医治，为了防止我被怀疑，他用刀割伤了自己的手臂。

而柳姨娘这次虽然伤口很深，但因为她下意识地后仰没有刺中要害，没有当场死亡。

但是因为惊吓过度呛了不少的水，加上失血过多，现在还在昏迷。

居然……没有死吗？

这难道就是传言中的恶人长命？

嬷嬷，我没有能帮你报仇。

我知道，现在我这个身份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我再也没有为嬷嬷报仇的机会了。

思及此，我忍不住哭了出来。

宴永城见我这样，安慰了我许久，直到我逐渐平复心情。

“阿初，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柳姨娘吗？你去做一品女婢，是不是就是为了接近她？”

其实我已经心灰意冷，只麻木地点了点头。

宴永城抿唇看向我，再次开口：“为什么？”

我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将自己的手臂伸出。

上面戴着的，正是我最后从柳姨娘手腕上扒下来的，嬷嬷的镯子。

当时我的想法只有，嬷嬷的镯子怎么能和杀她的凶手在一起呢？

最近那“家贼”的传言人尽皆知，宴永城自然也知道这个镯子的事。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想到了其他，脸色变了。

“这镯子的事情，是不是另有隐情？”

宴永城的速度很快，在他的调查下，真相水落石出。

他震惊地看着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所以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嬷嬷？”

闻言我直接看向宴永城，眼中怒火死灰。

什么叫“只是一个嬷嬷”，那是养我长大的人，是我的母亲！

是，在宴永城的眼中她只是一个嬷嬷，可我，不也只是一个丫鬟吗？

虽然我知道宴永城这次救了我的命，可我早就没有生的希望了。

宴永城见我如此，自知说错了话，懊恼地挠了挠头：“阿初，其实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的……”

闻言我震惊地看向宴永城，不理解他的意思。

再怎么说柳姨娘都是府中姨娘，他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阿初，其实，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所以我想保护你，”

“就像你当初保护我一样。”

第九章：尘封的记忆

看着眼前这个羞涩的男人，我静静地垂下了眼眸。其实，在许久之前，我就已经认出他来了。他正是那个在我童年时期，曾经得到过我帮助的小男孩。

那段时光，我被嬷嬷收养在府中，时常在院子里四处闲逛。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瞧见几个下人正在欺负一个瘦弱的孩子。我实在看不下去，便挺身而出，帮助他赶走了那些欺凌者。从那时起，我们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后来，他不幸被山匪绑架。在舍命逃亡的过程中，他昏倒在路边，恰巧被我发现，我立刻找来其他人将他救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府中的情况逐渐好转，规矩也变得更加严格。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便在嬷嬷的庇护下，渐渐隐匿了踪迹。

直到家中再次兴旺，二公子宴永城成为了嫡子。他曾多方打探我的下落，但始终未能如愿。直到嬷嬷去世后，宴永城偶然路过管事处，才终于认出了我。然而，如果仅仅是为了报恩，他大可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阿初，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这是宴永城当时留下的承诺。在他离开后，我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静静地摇了摇头。

第十章：血色玉镯

在那个柳莹搜查嬷嬷房间的日子里，我其实已经被她发现了。只因我身上那股浓烈的味道，在空气中显得格外刺鼻。柳莹显然不屑于我这个身份卑微的小丫头，她掩着鼻子，居高临下地命令我滚开。

可我当时只顾着盯着她手腕上的玉镯，激动地质问她为何佩戴嬷嬷的遗物，并急切地追问嬷嬷的下落。柳莹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她有些惊讶地审视着我，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什么嬷嬷的东西？这分明是我的嫁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信口胡说？”

她面上带着不以为然的表情，手指轻轻转动着那枚玉镯，仿佛在炫耀着它的珍贵。

“这是嬷嬷的！我认得！”

我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告诉我嬷嬷究竟身在何处。然而，她却彻底黑了脸，嫌恶地抬脚将我踹开，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你这个jian蹄子，恶心的东西，就跟那个死人一样不知好歹。”

可我并没有放弃，我挣扎着再次爬回她的脚边，哭求道：“姨娘，太太，求求您，告诉我嬷嬷在哪里。您不要伤害她好不好，这枚玉镯以后就是您的了，我们都会听从您的差遣。”

我心里清楚，嬷嬷恐怕早已凶多吉少，我这般纠缠不休的行为无疑是自寻死路。但我不能抛弃嬷嬷，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要拼尽全力去救她！

谁知柳莹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嫌弃：“在这偌大的府中，我难道还缺两个伺候的下人不成？既然我说这玉镯是我的，那它就是我的。你这张嘴既然不会说好话，那不如干脆别再说话了。”她转头吩咐道：“来人，把她的舌头拔了，让她这张聒噪的嘴巴好好安静安静。”

在宴永城离开后不久，另一个女人走进了我的房间。她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气质超凡脱俗，我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她便是宴府的主母，宴永城的母亲。也是当初嬷嬷口中，那个给了她活下去机会的大善人。

我正要跪下行礼，却被她一把扶住。“初三，对吧？听说你想杀了柳姨娘？”

我瞪大了双眼，惊恐地望着她，想解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见状只是微微一笑，眉宇间流露出温和的神色：“别怕，我这次来，只是想与你做一笔交易。”

第十一章：绝境逢生

三日后，柳莹终于从昏迷中苏醒。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扬言要将我扒皮抽筋，以解心头之恨。即使在得知我的“尸骨”早已被丢入乱葬岗后，她仍旧命令下人将尸骨挖出，用铁锤一寸一寸地将它敲碎。

就在她歇斯底里的这段时间，我和主母达成了约定。她承诺会为我创造一个机会，让我能再次接近柳莹。但在此之后，我必须离开宴府，另寻一位男子成亲，彻底断绝宴永城对我的念想。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至于其中的原因，我并没有多问。我只知道，我又一次获得了复仇的机会。这样做对我也最有利，以后我报仇就不会牵连到他了。

主母为我提供的那个机会，便是她的生辰宴。即便柳莹再如何骄纵跋扈，主母的生辰她也必须出席。那时，府中将会宾客盈门，人多混杂，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只要我能制造出一点小小的混乱，就有机会悄悄接近柳姨娘。

在生辰宴的前夕，主母找到我，再次询问我是否后悔。她告诉我，只要我后悔，她依然可以帮助我报仇，我无需为此去冒生命的危险。我摇了摇头，笑着向这位慷慨的妇人跪拜。我心中充满了感激，感激她能给予我这次机会。无论我最终能否成功，我都不能再奢求更多。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便活下来；如果不能，我也要拖着柳莹一起下地狱。

第十二章：生辰宴上的风波

很快，主母的生辰宴如期而至。在她的安排下，我遮掩了本来的面目，混入了送菜的丫鬟队伍。可直到宴会正式开始，柳莹才姗姗来迟。

她今日打扮得格外艳丽，仿佛自己才是这场宴会的中心人物。在见到主母时，她既不行礼问安，也不行任何礼节，只是娇笑着，用手帕掩住嘴角：“姐姐，许久未见，您看着倒是苍老了许多。”

主母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神情泰然自若：“我日日忙于府中事务，自然比不上姨娘身姿卓越，光彩照人。”

在场的宾客都是人精，都听出主母是在嘲讽柳莹胸大无脑，纷纷低声笑了起来。柳莹的脸色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她伸出手指，轻佻地绕过老爷的脖子，声音娇俏：“是呀，妹妹日日都有老爷的精心呵护，自然年轻了许多，不像姐姐那样操劳。”

“老爷疼我，还特意为我寻来了金丝燕窝，这才得以保持曼妙身姿。如果姐姐需要，妹妹也可以分您一些~”

她特意加重了“日日”两个字的读音，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炫耀和挑衅。柳莹对主母的怨恨由来已久，她坚信如果不是有主母在，她早已成为这个府邸的女主人。所以在被主母嘲笑后，她立刻想要反击。

可她并不知道，整个府邸的运转都是由主母支撑的。她也没有注意到，被她口口声声炫耀的老爷，此刻早已脸色铁青。老爷平日里宠爱柳姨娘，后院中也只有她一个妾室，几乎夜夜都宿在她房中。本身他与主母同住一月，就是为了在外人面前赢得好名声，不至于被传言成日日沉迷妾室。可如今，这一切都被柳莹给毁了。

他心中既害怕主母，又舍不得惩罚柳莹，最后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打着圆场：“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开饭吧。”

柳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我端着盛有燕窝的托盘，一步步向柳姨娘走去。袖口中的匕首，已经准备好随时抽出。我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但我知道，这不是紧张，而是兴奋。是再次面对猎物，即将复仇的兴奋。

柳莹，上次你命大，这次我瞄准你的心脏，我就不信你还能活下来！

只是，抱歉了主母，这次的生辰宴，恐怕要被我毁了。也抱歉了二公子，让你的感情白白浪费在我身上。

第十三章：意外的插曲

“爹，娘，孩儿来晚了！”

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柳莹下意识地回头，吓得我手心一抖，立刻将匕首收了回去。如今的宴永城已经收起了玩乐的心，开始打理家中的生意。老爷见到他，显得格外高兴。只有我和主母的神色，略微有了些许变化。

二公子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双手紧握成拳，然后伸出手，想要接过我手中的燕窝：“这一定是给姨娘的吧，我来就好。”

我定定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又要再一次来破坏我的计划。我没有将手中的燕窝递给他。柳姨娘和老爷都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宴永城也不顾这些，直接从我手中抢过了燕窝。

“我来，你下去吧。”他笑着开口，身体挡在我与柳姨娘之间，始终保持着戒备的姿态。他就是仗着我不会伤害他！

我明白，我这次又没有机会了。于是，我低下头，慢慢地退了下去。

“等等！你好像很眼熟。”

就在我即将退下时，柳姨娘突然喊住了我。她娇弱地站了起来，仔细地打量了我许久：“你……好像是……”

我紧握着匕首，眼神中流露出凶狠之色，只等着直接给柳姨娘来一个穿心。

“这只是个端菜的丫鬟，姨娘认识吗？”

宴永城高声打断了柳莹的话，将我拉到他的身后，摆出一副保护我的姿态。可我心里清楚，他是害怕我直接冲上去和柳莹拼个你死我活。而我，也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随时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

柳莹冷笑一声：“怎么？现在我连看一个丫鬟的权利都没有了？不过是些个下jian胚子，你至于像个宝一样护着吗？”

随后，她毫不客气地推开宴永城，一把抓住我的下巴，仔细端详起来：“你……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洗恭桶的哑巴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莹没有认出我，这很正常。毕竟，现在的我又回到了当初那个灰扑扑的模样。柳莹眼珠子一转，随后惊叫一声：“天呐！姐姐，你居然让一个洗恭桶的丫鬟来为我们布菜，你是在羞辱我们吗？！”

她这一声声音不小，立刻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许多人都露出了嫌弃恶心的表情。老爷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无论我现在是不是洗恭桶的丫鬟，这都关乎到整个家族的脸面，他当然不能就此放过。他狠狠地拍向桌子，怒吼道：“怎么回事？！”

柳莹得意地看了宴永城一眼，眼中满是胜利的喜悦。

“你是怎么混上来的？！来人！把这丫头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老爷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刚刚被羞辱的怒火，此刻全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他把我当成了宣泄怒气的出气筒。此时，我看着柳莹那张得意的脸，心中的愤恨化为了实质，恨不得立刻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她。

可我的手，却被宴永城紧紧握住。

“父亲！不、不是这样的！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第十四章：主母的庇护

宴永城毫不犹豫地将我小时候的经历说了出来，并将我牢牢地护在身后：“父亲，您教导过我，我们必须有恩必报。所以在一个月前，孩儿找到了她，便将她接到了身边，她绝不是姨娘口中那个洗恭桶的丫鬟！”

“孩儿谨遵父亲的教诲，对有恩之人必定要以厚礼相待。今日是母亲的生辰，初三是想借此机会感谢宴府，这才前来帮忙。”

宴永城神情真诚，也将宴老爷置于了一个道德制高点。只要老爷承认这件事，对宴府的名声只有好处。

“就算她真是你的恩人，她也只是一个低jian肮脏的丫鬟！为何她不伺候旁人，偏偏是我？！姐姐让她来为我端燕窝，难道不是在故意羞辱我吗？！”

就在老爷快要点头同意时，柳姨娘再次开口。无论我是不是恩人，如果我真是净房的人，对我来说绝对是侮辱。见老爷沉默了，柳莹更加得意：“我看这个小jian人就是故意要羞辱我，不如将她拖下去乱棍打……”

“住口！”

就在这时，主母突然睁开了双眼，她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这是阿城的恩人，也就是我们宴府的恩人。怎么在你口中，她就成了低jian之人？难道你的意思是，即使是救命之恩，只要身份卑微，就都是下jian之人吗？你这是在看不起初三？还是在看不起阿城，又或者，是在看不起我们整个宴府！”

第十五章：无法实现的复仇

主母发怒了，而且话语说得如此严重，柳莹再也不敢多言，只能直直地跪了下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柳莹低声解释着，见主母依然恼怒，便期期艾艾地看向老爷，寻求庇护。老爷心疼极了，连忙开口：“好了好了，夫人，今天是你的生辰，莫要生气了。既然她是城儿的恩人，能伺候姨娘，自然是她的福气。再说了，还有这么多客人在场，让她赔个不是就好了。”

主母听闻，轻轻地点了点头。而柳莹在老爷的示意下，不情不愿地冲着我伏了伏身，算是道了歉。宴会继续进行，而我则被宴永城示意出去。

虽然我心中充满了不甘，但如果我再继续我的计划，别人只会说主母庇护了一个恶徒。所以，我只能咬牙切齿地放弃，慢慢退了下去。我出去没多久，宴永城便追了出来。看到我还在原地等他，他焦急地开口：“阿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犯下大错！”

犯错！？我犯了什么错？我只是想将她犯过的错，全部还回去！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有多危险，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初，我知道你想报仇，但是你等等我好吗？我可以帮助你啊！”

“我已经请求了母亲，只要日后我能做出一番成绩，我就可以娶……”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我浑身颤抖着用匕首抵住他的脖子，疯狂地指着手中的匕首，又指了指房间。什么保护，都是虚言！如果不是他，我的计划早就成功了。

我想质问他，为什么他明明知道了柳莹的所作所为，却还要来破坏我的计划。如果没有他，我早已为嬷嬷报了仇，让那个凶手为嬷嬷偿命！

谁知，在我如此疯狂的举动下，宴永城竟然直接扑过来抱住了我，完全不顾我手中锋利的匕首。

“阿初，不要这样，我们还有很多机会，你还这么年轻，还有许多美好的未来，何必为了她而毁了自己的一生呢？”

“阿初，你再好好想想，你还有未来，你还有我。”

可下一秒，我狠狠地推开了他，发出了几声绝望的嘶吼。我指着自己的嘴巴，让他看清里面早已被割断的舌头，也让他明白我为何一直不开口。

未来？我的人生，早在嬷嬷死去的那一刻，在我被割掉舌头的那一刻，在我决定杀了柳莹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毁灭了。

第十六章：迟来的温暖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我暴露了自己残缺的舌头。宴永城满眼不可置信，瞬间充满了愤怒：“阿初，你为何……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难怪，难怪你一直不回应我，我还以为是你……是不愿意跟我说话。”

我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角，声嘶力竭地朝着热闹的大厅怒吼，口中不断发出啊啊的嘶哑声，宣泄着内心深处的愤怒和无助。随后，我又转头看向他，眼中充满了恳求。

我求他，让我去报仇。

“是……柳姨娘，对吗？”

我点头，伸出手紧握着匕首，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就在我以为他再也不会说话时，他却再次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阿初……无论如何，不要以命抵命，好不好？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去做，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再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他全身颤抖着，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哭腔：“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怎么舍得你再次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如果你一定要报仇，让我帮你，好不好？你保护了我那么多次，我也想保护你啊。”

“阿初，让我帮你，好不好，让我保护你，好不好，你活下来……求你活下来……”

“你知道吗？在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你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我们成亲吧，阿初……”

我愣住了，手中紧握的匕首也无力地滑落。泪水瞬间滑过我的脸颊。说到底，这是在嬷嬷去世后，我第一次遇到的温暖。我又怎能不贪恋呢？所以这一次，我没有再推开他。

第十七章：缓慢的复仇

我和宴永城要成亲了。听说，他是以死相逼，才求来了这门婚事。老爷虽然很不情愿，但主母没有反对，他最终也只能咽下这口气。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可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听说柳莹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差点把整个房间都砸了。毕竟，宴永城是嫡子。只要我嫁给他，我的地位便会比她高出许多。被曾经最看不起的人压在头上，柳莹的脸都要气歪了。我在看到后，莫名感到一阵快意。

原来，慢慢地羞辱她，也别有一番滋味。而我也趁着这段时间，让宴永城教我识字写字。

因为，我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迫不及待地公之于众。

第十八章：真相大白

她曾为了保住我的命，在我的口中塞了一枚毒丸，我原本以为那是毒药，没想到那却是可以让人假死的药丸。

我原本想要在成亲那日，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柳莹的罪行。

可没想到，宴永城却早我一步，将所有的证据摆在了老爷和主母的面前。

当柳莹被抓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我并不是那个她随意欺凌的丫鬟。

而我是老爷和主母的亲生女儿，只是因为一场意外，流落民间。

而那枚玉镯，便是我的信物。

柳莹得知真相，彻底疯了。

她大喊着：“不！不可能！明明是你，明明是那个jian人，她怎么可能是小姐！”

她歇斯底里，却也无力回天。

我站在宴永城的身边，看着她被拖下去。

她曾经对我的所作所为，我都会一一还给她。

我不再是那个卑微的丫鬟，而是宴府尊贵的千金小姐。

我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第17章

17

听说柳莹本身是主母的丫鬟，后来偷偷爬了老爷的床，被发现后赶出府去，却被老爷偷偷养在外面。

直到后来，大公子和二公子出了意外，被山匪绑架，甚至在收到钱后还是毅然决然杀了他们。

大公子为了保护弟弟逃亡而意外身亡，我也是在那时候无意救下了宴永城。

主母当时正有身孕，闻言气血攻心，孩子没了，也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

孩子也只剩二公子宴永城一人。

也可能是因此，她才对我多了一分怜爱。

后来老爷美名齐曰开枝散叶，就将怀有身孕的柳莹再次接回府中。

只可惜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是畸形，直接被下人抱走丢了。

所以她厌恶那些漂亮的丫鬟，但凡遇到就会被她磋磨一番。

当初她费尽心机，也只拿到一个妾室的身份，老爷虽对她喜爱，却从不把她看重，更不会因为她去抵抗主母。

如今，同样丫鬟出身，甚至地位比他更低，却要爬到她头上去，她又如何不气？

更何况因为他在生辰宴上的失言，老爷已经半月没有来她房里，只顾着和主母修复感情。

可这其中，我却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

第18章

18

新婚之礼准备的很快，不过一月，我就要进门了。

柳莹气不过，每次见到我都没好脸色，可我身边跟着宴永城安排的人，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直到婚期这日，我穿着大红嫁衣，婢女为我在手腕上戴上装饰。

而我瞧着这个婢女十分眼熟。

突然我想起来了，这是在第一次我刺杀柳莹之时，那丫鬟就在柳莹身后。

那是柳莹的人。

她居然将自己的婢女送来？估计又是在琢磨什么坏事。

不如……我将计就计……

于是在下一秒，我拿出了嬷嬷的镯子，在病女惊讶的眼神中戴在手上。

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我用衣袖盖住，笑意盈盈的让我等着为我梳妆的人。

作为一个跟在柳莹身后的人，她对这东西不可能不熟悉。

果然在下一秒，她就急匆匆的跑出了房间，说是要去前厅帮忙。

我自然没有阻拦，心中甚至还在猜想柳莹会不会直接杀上门来，索性便在这里等着。

我可我左等右等，等进来的却是主母。

我诧异的看着她，却见她轻笑着，开口询问：

「本来梳头这件事是要母亲来的，可……以前我也有个女儿的，如今看了你，我心中也万分感慨……我可以代劳吗？」

我的眼中蓄满泪水，轻轻点头。

「好孩子……」

见状，主母拿起梳子开始给我梳头，口中还念叨着吉言，将原本散乱的头发梳成了一个正式的发髻，再将璀璨的发饰一个个插在上面。

在宽大的喜袍下，我的手紧握成拳。

其实，我有娘亲的……

第19章

19

「嬷嬷，为什么其他的小孩都叫有娘亲，我却只能叫你嬷嬷啊？」

八岁的我鼓着腮帮子，疑惑的问出这句话来。

嬷嬷笑眯了眼睛，胖乎乎的大手在我头上摸来摸去，随后捏住了我的脸：

「因为我不是小初儿的娘亲呀。」

「那我的娘亲呢？」

「你的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让我来照顾小初儿，以后等小初儿出嫁了，她就会回来啦。」

嬷嬷依旧是笑呵呵的，可脸上却有一丝落寞。

闻言我立马撅起嘴来：

「可是我没有见过娘亲。」

「我听弟弟说，养大自己的都是娘亲，那嬷嬷才是我的娘亲才对。」

嬷嬷眼中闪过一丝颤动，但很快又恢复原样，面色严肃起来：

「不可以，嬷嬷只是嬷嬷，这里是宅院，小初儿以后可不能再说这些话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要是你以后再敢喊我娘亲，我就生气不要小初儿了。」

嬷嬷瞪着眼的威胁道。

「我就要！娘亲娘亲娘亲！」

嬷嬷见状直接一个转身，背对着我装模作样的生起气来。

「啊！别啊娘亲、啊不，嬷嬷，我错了我错了！」

……

娘亲……

第20章

20

成亲仪式正式开始了。

我被主母搀扶着进了喜轿。

虽然我没有娘家，不必坐上喜轿，但宴永城还是坚持要围城一圈，带上八抬大轿，彰显他对我的重视。

柳莹面色扭曲，明显是嫉妒的快要发疯。

于是我故意抬手，露出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翠绿镯子。

我得给柳莹一个机会，让她有机会推翻我的一切荣耀。

果然在下一秒，柳莹的脸上就出现惊讶和窃喜，转身拉着自己的丫鬟离开。

临走时，我将一个字条和物件塞进主母手中，她原本温柔的神色变得疑惑起来。

而在她打开纸条之后，脸色却蒙的变得惊恐愤恨，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匆匆转身离去。

可就在我绕城一周回到宴府的时候，却发现柳莹带着人拦在了大门口。

见到我，她冷笑一声：

「初三，你这jian婢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21章

21

原来，在我出门之后，柳莹就哭戚戚的跑来找到老爷，哭喊着她的镯子丢了。

在她仔仔细细的形容中，我得知那正是嬷嬷的镯子。

她大肆宣扬着那镯子的宝贵，甚至还调查出我就是被嬷嬷带大，将当初嬷嬷偷偷手镯的事情也一并添油加醋的说出，就是为了现在。

在她拦下轿子后，着急的宴永城被拦在人群之外，柳莹的贴身婢女趁机立马上前，开始在我身上搜找。

最后还真在我手腕上看见了那个翠绿的镯子。

顿时人群中传出一片惊呼，互相指责着我居然真是一个小偷。

「初三，如果你实在喜欢那个镯子，你告诉姨娘，姨娘又不是那小气的人，自然会送给你，可你用不着和你那嬷嬷一样偷呀。」

柳莹眼中闪过得意，可面容却是悲戚，真如一个受害者一般。

但又在靠近我时低语：

「当初你还想杀我，而现在，我就成全你，让你下去和那死东西作伴。」

我装作惊讶的模样连连摆手摇头，指着刚刚为我梳妆的婢女不停啊啊。

可在盖头下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我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驱向疯狂。

周围的人并不懂我的意思，只有刚突破重重人海的宴永城将我护在怀中：

「你们胡说什么？！柳姨娘，你说阿初偷了你的镯子，你可有什么证据？！」

「镯子就戴在她的手上，这难道不就是最大的证据吗？

如果我真冤枉了她，那为什么镯子会在她手上，难道还是我给她带上的不成？

更何况就连为她梳妆的丫头都说了，那是她自己拿出来的镯子，非要戴上的。」

见我满脸不可思议，她十分得意的继续说道：

「那用你们的话来说，你们要是觉得冤枉，那就拿出证据来呀。」

柳莹显然是有备而来，调查过我，自然知道我大字不识，现在还是哑巴，也是仗着这些她才会如此放肆的给我泼脏水。

见我着急，柳莹更是毫不客气的大喊着：

「初三，难道你被你那小偷嬷嬷养大，也继承了她的脏手吗？

如此，我们宴府可不敢收你这样一个偷鸡摸狗之辈！」

「柳姨娘，你别欺人太甚！」宴永城皱眉将我，「你说这镯子是你的嫁妆，那你敢拿出嫁妆清单来对质吗？

而且那个婢女，我记得没错的话，是你院子里的吧？

为何你院子中的病女会出现在我娘子的喜房中，看见她戴上镯子？」

柳莹愣住一瞬，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装出柔弱的样子：

「到底是我欺人太甚，还是你们欲盖弥彰！

镯子在她手上戴着，婢女的话也证实了，而如今你们却反咬一口说我冤枉，你们不过是仗着自己人多来逼迫我一个小女子就范罢了。

好好好，那镯子我不要了，是我看错了，是丢了，可以吗？」

说完她就倒在地上无力哭泣：

「苍天的清官大老爷啊，你可睁眼看看吧，如今我这一弱女子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啦！」

在她的这番表演下，还真有人开始同情她，纷纷看向我来。

就在人群沉默之际，我伸手揭开了罩在头上的红色盖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在地上的柳莹。

这次，我没有掩盖自己的面容，所以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她曾经的噩梦，那个要杀了她的……凶手。

第22章

22

见到是我，柳莹瞪大眼睛，面色惊恐的看着我：

「是、是你？！」

但在下一秒我直接掏出了匕首，朝着她的方向狠狠刺去。

此时柳莹全身已经被惊恐占据，也顾不上装可怜，连滚带爬往后爬去。

可饶是如此，我的匕首也在她的腿上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流出。

人群因为我突然的举动吓得尖叫起来，原本水泄不通的圈子瞬间散开。

「啊啊啊啊救我！老爷！她就是当初要杀我的人！！！」

柳莹尖叫着，表情惊恐，因为受伤站不起来，只能毫无形象的在地上乱爬。

可现在的老爷哪敢上来，只能扯着嗓子大喊：

「来人，快来人把她抓起来！」

「我看谁敢！！！」

然而就在他发号施令的下一秒，宴永城怒吼出声，原本要行动的侍卫立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宴永城！你在干什么！你还反了天不成！」

老爷怒吼出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就柳姨娘啊！」

「今日我就站在这里，我看你们谁敢伤害阿初！」

老爷的话再一次被宴永城打断，他嘴角挂着冷笑。

那些侍卫又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最后还是推了下去。

毕竟现在宴府的所有生意都在宴永城手上，而宴府的掌权人本就不是老爷。

如今宴永城又明显是要护着我，周围的宾客见状也不敢动弹。

见老爷无法帮她，柳莹只能自己逃跑，然而在她刚刚爬起来的那一刻就被我直接踹了一脚，整个人再次跌倒在地。

在她惊恐的目光中我上前踩住了柳莹刚刚被划伤的小腿，手握匕首再次刺向柳莹。

这次，我将她的手臂钉在了地上。

见我似乎铁了心要杀她，她又开始求饶起来：

「别杀我！我错了，我不该打死那个嬷嬷，我也不该割了你的舌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别杀我，别杀我！」

在柳莹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声中，我伸出手指沾了她的血，开始在地上书写：

【倒打一耙，枉顾人命！】

【勾结外贼，杀害嫡子！】

第23章

23

这些内容可能别人有所疑惑，可柳莹是最清楚的。

在我写完最后一个字时，她的脸色已经白了个彻底，嘴唇颤抖：

「你、你为何会……」

就在此时，离开许久的主母终于回来了。

而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众官兵。

柳莹见状立马大喊救命，眼神希冀的看着快步而来的官兵们。

她期望他们能见我制服，最好是杀死，这样她就能就下来。

可她的眼神在看到那些官兵身后带着的独眼男人是，瞬间变成了惊恐和绝望。

宴永城在见到那男人的第一眼就瞪大了眼睛，手指颤抖着指向他：

「你、是你！你是杀了大哥的那个山匪！」

第24章

24

所有人都以为宴家两位小公子遇见山匪是个意外。

可在当初我找到宴永城的时候，他的手上还抓着一块布衣血书。

而在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身后正有一个独眼大汉在追来，却被我大声呼救引来的人给吓跑。

直到后来，宴永城被我找来的人救走，我带着那血书回到了院中。

可我和嬷嬷并不识字，加上字体被血水晕染，并不知道这布条的重要性，可也不敢随意丢弃，只被好好收了起来，放在床下暗格之中。

二公子出事时年纪还小，加上过大的惊吓，因此失去了一小段记忆，旁人也就不知道那血书的事情。

直到后来我到了二公子处，经常在他书房，渐渐认识了些字，这才惊觉那布条上蕴含的巨大信息。

上面写着的乃是——【柳氏勾结，害我性命！】

而就在上花轿之时，我将那布条，和最近调查到的那日跑走的男人的地址，全都塞进了主母手中……

第25章

25

此时的山匪已经招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为了保命直接说出当初柳莹的计划。

人证物证俱在，柳莹再也无法反驳。

见再无生还希望，她失去了所有力气，就这么被我的匕首定在地上。

「柳氏！枉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得知真相的主母此时已经红了眼眶，气愤的质问着地上的女人。

她崩溃的坐在地上，闻言竟痴痴的笑出声来：

「待我不薄？你还真是好意思说啊，姐姐。

你口口声声说将我当做姐妹，可当初我被老爷临幸，你却不顾情分，狠心将我赶出府去。

明明我们都是老爷的女人，为什么你已经做主母，膝下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却要将我赶出去，害我只能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她站起身来，悠悠开口：

「我不甘心啊，姐姐。

所以我找了各种秘方，终于，我也有了孩子。」

此时她神情癫狂，不知是怜悯还是奸恶：

「可我有了孩子，你的孩子不就挡路了吗？

既然你已经做了主母，那嫡子的位置，就让给我吧！」

「你！！」一直没有出声的宴老爷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手指颤抖的指向眼前的女人，「你说的可是真的？！是你害了我的孩子！是你害了我的亦儿！！！」

「是又如何？那都是你们欠我的！」

柳莹大笑着的，随后又恶狠狠的看向宴永城：

「只可惜我还是没料到，没料到这个jian种命居然这么大！还能在我手中逃脱！

可没料到我的孩儿居然……居然离开了我。」

「这都是你们欠我的，这都是你们欠我的！

如果你们当初好好将我纳为贵妾，我何去受了那么多苦罪？」

随后她又看向我：

「我犯的最大的错，就是当初没有把你一起杀死！否则我如今怎么会被你害成这个样子！

你不过是个哑巴，凭什么这样对我！

你该死！那个老太婆也该死！明明她只要乖乖把镯子给我就好了，可她非不愿，说是给自家女儿的嫁妆。

哈哈哈哈哈哈！既然她那么珍惜自己的女儿，那我就让她下辈子在和那女儿见面！」

听着她的话，我只觉得心中一颤。

女儿……？

我的嬷嬷……叫我女儿？

想到嬷嬷，我的心脏猛的一疼，原本的快意和兴奋在此时全都换成了痛苦和仇恨，我拔下头上的簪子直接握住柳莹的下巴，在她的惊恐尖叫声中将她的舌头和下巴刺了个对穿。

恶语相向嬷嬷的人，就该被扎穿舌头！

她说的对，我只是个哑巴，我没有办法用话语将自己的情感发泄出来，那就让我用她的血肉来表达。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在她的血肉上书写清楚。

在我更加疯狂的举动下，人群再次发出尖叫，所有人都恐惧的看着眼前这个似是魔鬼的女人。

「自作孽不可活。」

主母此时脸上的痛苦已然换成冷漠，声音冷淡。

她当初本就是宴府最大的主心骨，哪怕过了这么些年，也依旧如此果断决绝。

「既然如今你全都承认了，那就好好承受你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吧！」

在主母的示意下，两个官兵直接上前钳制住了柳莹的双臂，将她带了下去。

而此时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痛苦的嚎叫着，声音震天而响。

第26章

26

一番闹剧过后，宴老爷捂着心脏倒了下去，连忙被扶进院中，去找大夫。

可主母至始至终却只是冷眼看着。

她终于明白，她的一切苦难都始于这个男人。

宴永城将我扶起，不顾我身上染着血污，心疼的将我抱在怀中。

可我做了这一切自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几个官兵上前想要抓我。

可在他们要触及我前一秒，我却突然吐出一大口血了，昏了过去。

等到我再次醒来，床边坐着的就是哭肿了眼睛的宴永城和眼前大夫争吵：

「救不了，怎么会救不了呢？！她明明之时晕倒而已！

大夫，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她呀！」

见此场景，我瞬间明白了我现在的状态。

见我醒了，他哭着要再为我找大夫。

我却只是摇摇头。

我的身体我知道，早在嬷嬷去世的那天，它就只剩一副空壳。

我拉过宴永城的手，在上面写下【抱歉】、【谢谢】。

见我如此，宴永城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倒在我床边哭了起来。

主母也红了眼眶，面上带着心疼，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抬头看向主母的眸子，坚定的在她手中写下：

【还我娘亲清白。】

第27章

27

柳莹打下大牢，秋后问斩。

因为我的那些伤害，她从此手不能握，腿不能走，口不能言。

也没有大夫愿意为她治疗，只让她日日都被伤口折磨。

而在那独眼山匪的交代下，很快他们就顺藤摸爪的抓到了其余山匪，全都判了秋后问斩。

而老爷似乎在也一瞬间老了许多，一夜白头。

主母则是再也不惯着他，直接将他丢在偏院等死。

我则是因为时日无多，加上宴家的打通，留在宴家，不用受到劳役之苦。

娘亲的事件也被调查清楚，还了她的清白。

宴家也派人和我去到乱葬岗，找到了她的尸骨，我亲手为其埋葬，还在她旁边留了一个位置。

刻碑【母亲徐氏之墓】。

我的手指摩挲过碑上的每一个字，轻轻的笑了。

随后对着宴永城开口：

「二公子，我死后，把我和娘亲葬在一起吧。」

第28章

27

我利用了宴永城。

我其实并不爱他。

我很感激他对我的照顾，但那不是爱。

如我所说，在嬷嬷死后，我的身体只剩一副躯壳。

只有躯壳怎么会去爱人呢？

所以我只是利用了他。

我利用他对我的感情，故意找到了好色的老管事，是因为我知道他那日会在那边路过。

后来我又利用他婚宴带来的足够影响，在世人面前揭穿柳莹的恶毒，向世人澄清娘亲的清白。

我对他，终究只是抱有歉意的。

在最后的几日，我一直在他手中书写抱歉。

直到一日早上，窗外开始下雪。

我突然感觉浑身轻松，甚至可以下床走路。

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时间。

在我的坚持下，宴永城扶着我到了门外。

我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想起了以往玩雪时嬷嬷的句句嘱托。

她会笑着叫我小初儿，让我因为玩雪冻得通红的手放心自己手心中摩擦哈气。

我伸手去接雪花，看着它在指尖停留，经久不消。

仿佛间，我似乎也看见了那张温柔的脸。

【娘亲……娘亲……】

我呢喃着，伸手想要触摸回忆中嬷嬷的脸,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别人都说，人死前是会看见最重要的那个人来接自己的。

可为什么我只能看见白茫茫的天空？

真是，嬷嬷一直都是个犟脾气，就算现在我死了，都不愿意来接我吗？

我渐渐失了力气，缓缓往后倒去。

宴永城紧紧的把我抱在怀中，哭的不能自已：

「阿初、阿初！你别走，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我拉过他的手，下意识在上面写着。

直到耳边的呼喊逐渐变得微弱，眼前的视线也逐渐模糊。

大雪逐渐掩埋了我的脸，我的呼吸，又被宴永城小心翼翼的拭去。

直到最后，我闭上了眼睛，却感觉身体无比轻盈，缓缓从身子中出来。

我似乎没有了重量，还能漂浮在半空中。

我看见了背后柳姨娘瞪大眼睛的尸体，也看见了失神的老爷，强忍着眼泪的主母。

以及面前这个不断呼喊着我名字的宴永城。

我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却穿了过去。

原来即使死了，心中还是会酸涩。

这辈子，终究是我对不起他。

我最后在他手中写下依旧是【抱歉……谢谢。】

我深深看他一眼，最后还是转头看向身后，可那只是空无一人的白茫。

小气鬼娘亲，这都不来接我。

我低着头，鼻头一酸，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娘亲……你来接我好不好？

娘亲……

……

「小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