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王逐出妃子,迎娶臣女,五日后接回王妃时,岳母拒:我女儿配不上

发布时间:2025-09-15 11:30  浏览量:1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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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池雁秋看着萧宴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王爷,粮草押送还需一月余到达,您且仔细想想,去留由您自己决定。”

沈彧齐冷冷盯着萧宴安,师妹嫁给永宁王的消息传到他耳边时,他恨不得立马飞回京城阻拦婚礼,可惜他在战场身受重伤,只能留在边关养病。

一开始,他还在想,只要师妹从此远离战场,生活幸福美满,便是嫁与旁人也没关系。

可密信一封接着一封,每一封都诉说着永宁王的恶行,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师妹,被一个纨绔如此折辱!

他恨不得不顾后果立马杀了永宁王!

好在,师妹从泥潭中脱身,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

萧宴安的脚步像灌了铅,拖沓着蹭回营帐时,帐帘被他带得猛地晃了晃,卷起的风里还裹着远处演武场的声浪——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呐喊,甲叶碰撞的脆响,长枪戳入草靶的闷声。

两个月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虎口处还留着新结的茧,指腹泛着磨出的红痕。

这些印记,此刻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他指尖发颤。

沈彧齐那眼扫过来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费尽心力学着扎马步、练劈刺,到头来,在别人眼里,他依旧是那个只会偎红倚翠的闲散王爷。

“废物……”他低声骂了句,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尖锐的痛感反而让混沌的脑子清明了几分。

认输?

不。

他猛地抬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瞳里,却燃起一簇不肯熄灭的火。

萧宴安喉结滚动着,把那句“我不甘心”狠狠咽进肚子里,化作一股更沉的劲。

他要练,练到能让沈彧齐闭嘴,练到能让池雁秋看过来时,眼里不再是礼貌的疏远,而是真正的、带着分量的目光。

从那天起,演武场的晨光里多了个身影,长剑一次次举起又落下,汗水浸透了里衣又被风吹干,磨破的手掌裹上布条,第二天照旧攥紧剑柄。

许多士兵也被他这样的精神感染,一时之间军中苦练之风盛行,他竟真的做了件益事。

池雁秋和沈彧齐在演武场上方并肩而立。

沈彧齐冷冷盯着演武场奋力训练的萧宴安,只觉得扎眼刺目。

池雁秋却笑了笑,问道:“师兄,莫不是王爷真的变了心性?”

沈彧齐语气平静:“或许是做戏给师妹看呢?”

池雁秋若有所思,随即点了点头:“师兄说的有道理。”

说罢,便转身走了。

沈彧齐留在原地,一道黑色身影突然疾步而来,递上一封密信。

“门主,京中传来的。”

沈彧齐打开信,眼神冰冷地扫向萧宴安。

——再怎么伪装,也总有被揭穿的那天。

三日后,粮草押送军队抵达边关。

只是还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虞听禾柔柔弱弱地向池雁秋行礼。

“妾,见过王妃。”

虞听禾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周围几个将领耳中。

众人皆一愣,他们的将军何时还做了王妃?

池雁秋眼神冰冷,她成婚的消息并未告知军中,也不需要告知。

“唤我将军即可。”

“是。”虞听禾浅浅拂身。

却眼尖瞧见了队伍中的萧宴安,她拨开人群,在萧宴安面前行了大礼。

“妾参见王爷!”

这一声却比方才的‘王妃’还要让人震惊,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像潮水般涌起来。

“王爷?”

“哪个王爷?”

“永宁王……他是永宁王?”有老兵突然想起京中传来的零碎消息,倒吸一口凉气,“那位陛下跟前最受宠的弟弟?”

人群炸开了锅。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射向萧宴安,震惊、疑惑,还有几分被蒙骗的愠怒。

萧宴安在军中一直用的是化名严安,这个月他不要命似的训练,谁也没把他往金枝玉叶的王爷身上想。

萧宴安闻言猛地一僵,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来干什么?”

虞听禾像是被他的语气吓到,怯怯地往后缩了缩,眼眶倏地红了:“王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妾一路跟着粮草队过来,就是想看看您在边关是否安好,难道有错吗?”

萧宴安攥紧了刀柄,指节泛白。

虞听禾却像是没看见他的铁青脸色,转向池雁秋时,眼泪已经滚了下来:“池将军,妾知道您与王爷情分已断,可妾毕竟是王爷明媒正娶的侧妃,您怎能因为赌气,就把王爷带来军营?独留妾一人在京城孤苦伶仃……”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往人多的地方走了两步:“军中兄弟们评评理,妾不过是想好好照顾王爷,可是将军似乎始终容不下我……”

萧宴安脸色复杂,开口解释说:“是我自己跟过来,与将军并无关系。”

虞听禾柔柔的靠在萧宴安怀中,轻轻地说:“妾明白了,是妾身份低微,比不过将军,一切都是王爷自愿的。”

话出口,却变了味,仿佛是池雁秋以身份强压萧宴安一起欺瞒一个弱女子。

这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军营里最忌讳的地方。

士兵们大多是粗人,不懂什么心机,但是看见弱女子受委屈,总是心痛几分。

池雁秋是他们敬服的将军,可这事从一个柔弱女子口中喊出来,难免让人心里打鼓。

“将军怎么会……”有人低声嘀咕,眼神里已经带了几分动摇。

“我永远相信将军的为人!”有人却坚定不移的信任。

细碎的议论像藤蔓缠上来,池雁秋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寒意。

她看向虞听禾的目光,像在看跳梁的小丑。

沈彧齐目光冷冷扫过骚动的人群,对着虞听禾说:“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好好躲着,出来丢什么人?”

虞听禾脸色一僵,似是被这般直白的话语震惊到了。

又听人群中传来一声粗粝的骂声:“你这个小娘子穿得光鲜,怕是连马粪都没闻过吧?也敢在这里嚼舌根?”

只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兵从人群里走出来。

只见他用拐杖指着虞听禾,怒声道:“你说将军容不下你,可将军怎么待我们都有目共睹,我看你是见不得将军受弟兄们敬重,在这里搬弄是非吧!真当我们这帮糙汉子瞎了眼么?”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停了。

许多士兵想起池雁秋往日的作风,纷纷附和:“说得对!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方才动摇的士兵也低下头,脸上露出愧色。

虞听禾被眼前士兵的团结惊了一下,随即眼泪直流,说道:“妾不过是一个弱女子,遇到什么便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营外突然响起急促的号角声,不是操练的调子,而是——示警!

“敌袭!西狄人打过来了!”

号角声撕裂军营的喧嚣,池雁秋反手握住长缨枪,眉眼冷厉,冷静着吩咐:“各营按阵形戒备!先锋队随我去前营!”

话音未落,马蹄声裹挟着西狄人的呼喝从西侧传来。

萧宴安下意识将虞听禾往人群后推了推,转身便要拔刀往前冲,却被沈彧齐拦住,他冷冷地说:“王爷还是不要去战场添乱了。”

说罢,他提剑掠出,白色披风在风里扯出凌厉的弧度,跟在池雁秋身侧。

池雁秋已带人迅速冲入乱军之中,长枪起落间已斩落两名西狄骑兵。

沈彧齐紧随其后,手中长剑在手腕翻飞,只见阵阵寒光,死死护住她左侧空档。

西狄人本就凶悍,此番突袭更是带着备而来,竟有数十名精锐绕过正面防线,直扑指挥中枢。

一支淬毒的短箭自斜刺里射来,直指池雁秋后心。

她正与一名西狄将领缠斗,回防已是不及。

沈彧齐眼疾手快,猛地侧身撞开她,自己却生生受了这一箭,箭头穿透肩胛。

“师兄!”池雁秋惊怒交加,长枪精准戳进那名将领的脖颈,随即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沈彧齐。

他本就旧伤未愈,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唇瓣却隐隐泛着青黑,显然箭上剧毒已开始蔓延。

“别管我……”沈彧齐咳出一口血沫,攥着她的衣袖艰难开口,“稳住……军心……”

西狄人见主将遇袭,攻势愈发猛烈。

池雁秋咬了咬牙,将沈彧齐交给亲兵:“送到军医帐。”

转身时,她眼底的担忧褪成寒冰,枪缨扫过之处,西狄兵个个被捅的对穿,硬生生杀出一片空白。

弓弩营趁势架起,弓箭如暴雨般射出,西狄人被射的人仰马翻。

领头的将领见势不妙,呼啸着要撤退,却在转身时被池雁秋一枪截断了手臂,被生擒了。

战场初步结束,池雁秋焦急地赶去军医帐。

沈彧齐躺在榻上,箭已拔出,脸色苍白,嘴唇乌黑。

军医满头大汗:“将军,这是西狄的特有毒药,只有西狄有解药……”

沈彧齐双眼紧闭,胸口起伏越来越微弱,生机仿佛在逐渐流失。

池雁秋面上满是担忧,突然抬手按住沈彧齐后心,一股精纯的真气源源不断渡入沈彧齐体内。

军医却慌张地摆手:“不可啊将军,您这样用内力会让您自己处于危险之地的。”

真气流转间,她额角渗出细密冷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沈彧齐肩胛的血渐渐止住,呼吸却依旧微弱。

池雁秋缓缓收回按在沈彧齐身上的手,指尖因耗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无妨。”

就在此时,营帐外中突然传来虞听禾的尖叫。

池雁秋飞速走出去,却见虞听禾被一伙西狄人挟持了。

为首的西狄将领举着弯刀,用生硬的汉话嘶吼:“池雁秋!放开我们将军!不然这个小女娘我们就带走了!”

虞听禾吓得浑身发抖,哭喊着:“王爷救我!将军救我!”

萧宴安在一旁目眦欲裂,提刀便要冲过去,却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王爷不可!”

他赤红着眼看向西狄人,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们放开听禾!”

她抬眼望向那名西狄将领,又扫过被捆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的虞听禾,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西狄将领见她不动,又扬声道:“这个女人是你们王爷的妃子吧?我们可以和谈,你放了我们的将军,再奉上边城城池!否则……”他弯刀在虞听禾颈间划下一道血痕。

“王爷!”虞听禾哭得梨花带雨,可怜至极。

池雁秋握紧了长缨枪,手指泛白。

她迎着西狄将领的目光,一字一顿道:“西狄蛮夷,也配谈条件?”

“想要城池和人质,凭本事取。”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战场,“至于和谈——”

凛冽的风掀起她的战袍,她眼神如冰,斩钉截铁。

“不可能。”

“那就等着吧!”

西狄骑兵顿时勒转马头,恶狠狠地剜了池雁秋一眼,铁蹄扬起满地落尘,拎着虞听禾纵马冲入暮色里。

军医帐外的风卷着血腥味,刮得帐幡猎猎作响。

萧宴安站在帐前,指节攥得发白,指腹几乎要嵌进掌心,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又哑又沉:“将军,你怎能如此冷血?”

他抬眼时,眼底微红,“听禾只是个弱女子,落入西狄人手里,哪还有活路?你眼里除了打仗夺城,就再容不下半分人情了吗?”

周围的士兵早敛了声息,几个新兵交头接耳的声音顺着风溜过来,带着明显的犹豫:“可毕竟是王爷身边的人……将军这样,会不会太硬了?”

“西狄人那般凶戾,那姑娘怕是……”

池雁秋闻言,缓缓转过身。

她战袍上的血渍凝成暗红,衬得脸色愈发冷白,唯有那双眼睛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剜向萧宴安:“王爷觉得,用一座边城的安危,换一个虞听禾的性命,很值?”

“我没说要换城池!”萧宴安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声音陡然拔高,“你至少该假意应承,再寻机会营救!这般直接拒绝,是断了她所有生路!”

“假意应承?”池雁秋低低笑了一声,“且不说虞氏本就是害死我父兄的罪魁祸首,单说与西狄人周旋——那些豺狼会信‘假意’?他们只会得寸进尺,今日只要边城,明日就能要三座。”

话音落地,周围霎时起了骚动。

“原来是虞家的女儿!我呸!西狄人掳得好!”

一个脸上带疤的老兵啐了口唾沫,眼里燃着恨意,“当年若非虞家延误军情,将军父兄怎会战死沙场?”

“罪人之女,本就不配活着!”

萧宴安喉结滚动着,被堵得心口发闷,张了张嘴,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踉跄着转身,往自己营帐走去,背影满是颓败。

池雁秋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扫过西狄人离去的方向时,却瞥见沙地里落着个眼熟的物件——那是虞听禾常带的青碧色香囊,流苏被马蹄踩得有些散乱。

三日后的清晨,一封黑木匣子被扔在营前,匣子上用鲜血画着扭曲的符号。

拆开时,里面裹着的黑布滚出一截苍白的手指,指甲上还留着淡淡的蔻丹痕。

萧宴安看到那截手指时,猛地拔剑,却被三名暗卫死死抱住后腰,他赤红着眼嘶吼:“放开我!我要去杀了那些出生!”

池雁秋站在军医帐外,看着那截被亲兵用白布重新裹起的手指,眸色暗沉。

军医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声音带着颤意:“将军,沈军师……最多再撑三十日。那毒霸道得很,入体三日已蚀了半副筋骨,若无西狄的解药,便是神仙难救。”

她掀帘走进帐内,沈彧齐躺在榻上,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像纸,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全然没了往日运筹帷幄的模样。

池雁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波澜已尽数压下。

她转身往外走,边行边吩咐:“去备笔墨,到中军大帐。”

铺开的舆图上,西狄前几日突袭的路线被朱砂色圈出,像一条毒蛇蜿蜒穿过防线。

池雁秋指尖划过几处防守薄弱的关隘,眉头越皱越紧——这些地方的布防是三日前才紧急调整的,除了军中几位核心将领,再没旁人知晓。

西狄凭什么能精准避开主力,直扑指挥中枢?

她猛地抬头,目光落在案角那个青碧色的香囊上。

那是三日前从沙地里拾回来的,一直没来得及细看。

此刻她抽出腰间匕首,利落挑开香囊绳结,里面的香料簌簌落尽,只剩一方叠得极细的丝帕。

展开时,边角用淡墨点着的标记赫然入目,正是那几处新调整的布防要地。

池雁秋瞳孔骤然一缩,转身大步出了中军大帐。

……

萧宴安自从恢复王爷身份,便住进了单独的营帐。

此刻,帐内酒气熏天,他趴在案上,发丝凌乱地垂着,手边空酒坛倒了一地。

他其实从未真心喜欢过虞听禾,只是虞听禾却也不应该因为他丧命,愧疚像藤蔓缠心,让他不得不用酒精麻痹。

直到帐外传来甲胄碰撞的脆响,他才缓缓抬头。

望过去——

高台上,池雁秋的声音穿透营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炸响在每个角落:

“虞听禾通敌叛国,证据确凿!”

帐前的哗然如浪涛翻涌,带着淬了火的愤怒拍向四面八方。

“果然是一脉相承的龌龊!虞家延误军情害得侯爷和小将军们惨死,如今这小的就敢通敌叛国!”

“西狄抓得好!这种祸根就该千刀万剐!”

萧宴安踉跄着冲出营帐,方才还醉得发沉的脑袋被这阵仗劈得骤然清醒,酒气顺着冷汗蒸发,只剩心口突突狂跳。

他扶着帐门定了定神,抬眼便见池雁秋站在高台上,长缨枪一挑,将手中物件掷向半空——那是块素色丝帕,被枪尖稳稳挑住,在猎猎风中展开。

日光恰好落在丝帕边角,几处淡墨点晕开的痕迹清晰得扎眼,正是三日前刚调整完的布防要地,连最隐蔽的烽燧位置都标得分毫不差。

“此帕是三日前西狄突袭撤离时,落在他们马蹄印旁的。”池雁秋的声音不高,却穿透嘈杂稳稳砸在每个人耳中,“当时只当是寻常饰物,如今看来,倒是虞听禾留给咱们的‘大礼’。”

话音未落,帐侧忽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几名亲兵押着个佝偻的老头过来,那老头穿着灰扑扑的伙夫短打,裤脚还沾着灶间的油污,此刻却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脸白如纸,不敢抬头。

领头的亲兵朗声道:“启禀将军,方才在伙房后墙抓到这老东西,正往营外扔信鸽,从他怀里搜出这个!”说着将一张揉得发皱的麻纸高高举起,亲兵中识得西狄文的文书上前辨认,念出来的字句让周遭瞬间静得落针可闻:“虞已按约定偷得布防图,可袭。”

更烈的哗然便炸开了锅,比先前的愤怒更添了层后怕。

“原来是她传的消息!怪不得西狄人来的这么快!”

“忠毅侯府六位将军就是被虞家坑死的,如今还想把咱们弟兄全埋在边城?毒妇!”

“先前那截断指我看分明是她自导自演的苦肉计,骗得王爷心软,扰乱军心!”

池雁秋扫过面面相觑的士兵,随即抬手,长缨枪重重顿在地上。

“西狄送断指来,以为咱们会自乱阵脚!”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但是现在叛徒的狐狸尾巴已经露了,她给的‘布防图’里埋的陷阱,正好让西狄人自己尝尝滋味!”

她猛地高举长枪,枪尖挑着的丝帕被风卷得猎猎作响,随即手腕一扬,丝帕飘落尘埃,被她一脚踩在靴底。

“传我将令!”枪尖直指西方,“今夜三更,左翼营佯装劫营,动静越大越好!主力五千随我从正面潜入,直插西狄中军大帐,把他们的指挥中枢连根拔了!”

“将军威武!”“杀尽蛮夷!”

震耳的呼喝声压过所有杂音,军心在愤怒与决绝中重新凝聚起来。

入夜,边塞的风像疯了的野兽,卷着沙砾往人骨缝里钻,刮得甲胄“呜呜”作响。

池雁秋一身玄色鳞甲,脸上抹了半截烟灰,亲率五千精锐伏在山口阴影里,呼吸压得极轻。

三更梆子敲过,左翼方向果然传来震天的厮杀声,夹杂着“劫营”的呐喊与兵器碰撞的脆响。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西狄中军营地便有半数火把往左翼移动,营内的巡逻频次明显稀了,连守在辕门的哨兵都忍不住频频回头张望。

“走!”池雁秋低喝一声,率先如狸猫般蹿出阴影。

五千精锐紧随其后,脚踩裹住的厚布,悄无声息地潜入西狄营地。

池雁秋挺枪在前,枪尖带着夜风的寒意,利落挑落两个打盹的哨兵,连闷哼都没让他们发出来。

身后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入,借着帐篷的掩护快速推进,眼看就要摸到那座插着西狄狼旗的主将大帐——

“咻!”

一支火箭突然划破夜空,拖着猩红的尾焰钉在主将大帐顶上。

几乎是同时,四周山岗上骤然亮起无数火把,像突然长出来的星辰,将整个营地照得如同白昼。

池雁秋心头猛地一沉,抬眼望去,只见山岗上密密麻麻全是弓箭手,弓弦早已拉满,箭头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而方才看似“松懈”的营地,竟是座空营,除了几顶用来障眼的帐篷,连半个西狄主力都没有。

“池将军远道而来,何必急着走?”西狄主将的笑声从狼旗大帐后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虞小姐说了,你最是性急,定会先攻中营,果然没说错。”

“放箭!”

一声令下,密集的箭雨如乌云压顶般泼洒下来。

池雁秋挥枪格挡,枪杆舞得密不透风,箭簇撞在枪身上迸出火星,却架不住箭雨太密。

她身后的士兵被箭雨逼得连连后退,阵型瞬间乱了。

池雁秋正想突围,一支淬了黑毒的短箭,飞速朝她射来,擦着衣袖而过,巨大的惯性将她狠狠掀翻在地。

还没等她撑起身,几支冰凉的大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落入了‘圈套’。

冰冷的刀锋贴着脖颈,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池雁秋被两名西狄士兵反剪双臂按在地上,玄色鳞甲与冻土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垂着眼,任由粗糙的麻绳勒进皮肉,脸上那半截烟灰被汗水冲得斑驳,瞧着竟真有几分败军之将的颓唐。

“绑结实些!”西狄主将语气里满是胜券在握的得意,“把池将军带去地牢,好好‘照看’——等割了她的首级,咱们就能彻底踏平边城了!”

周遭的西狄士兵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火把在夜风中摇晃,将他们狰狞的笑影投在帐篷上,像一群得胜的野兽。

没有人注意到,被按在地上的池雁秋,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地牢在主营地西侧的山坳里,潮湿阴冷,石壁上渗着水珠,混杂着铁锈与血腥的气味。

池雁秋被扔进一间单独的囚室,铁链“哗啦”一声锁在石壁的铁环上,沉重的声响在空荡的地牢里回荡。

“好好待着吧,将军。”看守的士兵啐了口唾沫,用生硬的汉话嘲讽,“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牢门“吱呀”关上,落了锁。

池雁秋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被勒得发麻的手腕。

铁链虽沉,锁扣却不算精密,方才被押解来时,她便已借着踉跄的动作,悄悄摸透了这锁的构造。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铁链的锁扣竟被她硬生生挣开了一道缝隙,借着石壁的摩擦力,她一点点磨着锁扣的缝隙,直到锁铐从腕间滑出。

她靠在潮湿的石壁上,听着地牢外传来的喧嚣,西狄人正在举行庆功宴,胡笳声、狂笑声、酒杯碰撞声顺着通风口飘进来。

他们果然信了。

信了虞听禾的预测,信了她的‘急功近利’,更信了这场胜利是囊中之物。

池雁秋抬手,指尖探入鳞甲内侧的暗袋,摸出一卷用油布裹紧的物事。

展开来看,竟是一幅绘制详尽的西狄营地布防图,连地牢的位置、换岗的时辰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是她早就备好的。

西狄有细作传递消息,她池雁秋麾下,自然也有能打入敌营的探子。

指尖划过图上“医药库”的位置,她眸色渐沉。

沈彧齐的毒,军医说唯有西狄秘制的“回魂散”能解,而这药,十有八九就藏在主营地的医药库里。

她从未指望过一场突袭就能捣毁西狄中枢。

西狄主将狡猾,正面强攻只会让弟兄们白白送死。

那日在高台上宣布军令时,她便已与各亲信做好了计划——左翼佯攻是假,“直插中军”也是假,是故意留给西狄人看的饵。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速胜,而是潜入。

用一场“惨败”做幌子,让西狄人放下戒心,好让她有机会摸到医药库,拿到解药。

至于被俘……确实是计划中最险的一步,但是也只有她可以做到。

地牢外的喧闹渐渐稀疏,想来庆功宴已到尾声。

池雁秋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守卫的脚步声从急促变得拖沓,间或还夹杂着醉醺醺的哼歌声。

时机到了。

砍断牢门的锁,推开,外间的两个守卫斜斜地站在墙角打盹,酒气冲天。

池雁秋抽出怀中的匕首,眼疾手快,闷哼声未落,人已软倒在地。

她剥下其中一名士兵的皮裘披上,将布防图重新藏好,矮着身子穿梭在黑暗的通道里。

根据探子的标注,医药库在主营地东侧的石楼里,靠近西狄主将的寝帐,防卫本该最严,可今夜因着庆功,守卫竟比平日少了一半。

石楼的门虚掩着,里面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

池雁秋悄无声息地潜入。

药架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标签全是西狄文字,她按探子留下的记号,在最深处的暗格里找到了一个白色瓷瓶。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装着三粒殷红的药丸。

心头一松,刚将药盒揣入怀中,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冷喝:“谁在那里?”

池雁秋猛地转身,匕首已握在手中。

月光从石窗斜照进来,映亮了门口那人的脸——铜盔,玄甲,脸上一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刀疤,狰狞如恶鬼。

是他。

西狄的大将军,赫兰。

那个在战场上,亲手斩杀她父兄的刽子手。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赫兰脸上的醉意霎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怒与一丝玩味。

他认出了眼前这人,即便穿着西狄皮裘,那双眼眸里的寒意,却与之前忠毅侯府的人如出一辙。

“小丫头片子……”

赫兰缓缓抽出腰间的弯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嗜血的光,“倒是有几分胆色。”

匕首的寒光与弯刀的冷芒在月光下骤然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池雁秋几乎是凭着本能出刀,这几月午夜梦回都在撕扯的恨意化作腕间的力道,匕首直刺赫兰心口。

她的招式没有章法,但是却每一招带着同归于尽的狠戾。

赫兰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纤弱的女子竟有如此爆发力,侧身避过的瞬间,弯刀已如狂风般扫向她的腰侧。

“嗤啦”一声,皮裘被刀刃划开长长的口子,玄色鳞甲擦过刀面,溅起一串火星。

医药库本就狭窄,摆满药架的空间更显逼仄。

两人身影在瓶罐间腾挪,池雁秋仗着身形灵活,时而矮身翻滚,时而借力蹬踏药架,匕首专挑赫兰的关节与破绽;赫兰则凭着力道与经验,弯刀舞得密不透风,每一刀都带着开山裂石的沉猛,逼得她步步后退。

药罐碎裂的脆响此起彼伏,苦涩的药粉弥漫在空气中。

池雁秋肩头中了一刀,血瞬间浸透了衣衫,她却像不知痛般,借着后退的惯性撞翻一排药架,趁着赫兰闪避的间隙,匕首反撩,在他手臂上划开一道血口。

“好身手!”赫兰低喝一声,非但不惧,眼中反而燃起兴奋的光。

他征战半生,还从未见过这身手的女子,她那双眼眸里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冰,竟让他生出几分快意,“你这股疯劲,很对我的胃口!”

池雁秋闻言,不顾肩头的剧痛,猛地直扑赫兰面门。

就在两人刀锋即将再次相交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喝,方才的打斗已经惊动了巡营的士兵。

“发生何事?”

“快!医药库有动静!”

火把的光从石门外涌进来,瞬间照亮了满室狼藉。

赫兰抓住池雁秋分神的刹那,手腕一翻,弯刀重重磕在她的匕首上。

“当啷”一声,匕首脱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即他大手一伸,铁钳般的手掌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抓住了!”赫兰厉声喝道,脖颈间的青筋因愤怒与亢奋突突直跳,“阶下囚竟敢潜入医药库!”

涌进来的西狄士兵立刻上前,用更粗重的铁链将池雁秋捆了个结实。

她挣扎着抬头,肩头的血顺着衣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石板上,目光死死咬着赫兰,像要在他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将军,如何处置?”一名亲兵问道。

赫兰将弯刀的刀刃抵在池雁秋的脖颈上,语气森然:“留着也是祸患,就地斩了,给弟兄们下酒!”

刀锋已然压进皮肉,刺骨的寒意让池雁秋的呼吸一滞。

她闭上眼,身侧的手腕微微动了动……

“慢着。”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从门口传来,打断了赫兰的动作。

池雁秋不动声色的收回已经滑至腕口的暗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西狄华贵服饰的女子立在火光中,头上的金饰随着她的动作轻响,脸上覆着一层面纱,看不清脸。

“公主?”赫兰愣了一下,随即收了刀,虽有不甘,却还是微微躬身,“您怎么来了?”

西狄公主?池雁秋睁开眼看向那女子。

只见西狄公主缓缓迈步进来,目光扫过被按在地上的池雁秋,声音平淡无波:“此人是中原大将军,知晓诸多军情,现在杀了未免可惜。”

赫兰皱眉:“可不杀,留着恐生祸端。”

“祸端?”公主轻笑一声,那笑声透过面纱传来,带着几分熟悉感,“有本公主看着,她能生什么祸端?带下去,单独关押。”

赫兰虽心有不满,但是这位公主目前不知为何深得大汗信任,他只能悻悻挥手:“押下去!”

士兵们再次将池雁秋架起,铁链拖过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

被押回地牢的路比来时更长,最后停在一间更幽深的囚室前。

牢门打开,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

“进去。”士兵推了她一把。

池雁秋踉跄着站稳,转身看向牢门外。

那名西狄公主也跟了来,正站在火把的光晕里。

“你是谁?”池雁秋哑声问道,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公主没有回答,只是抬手,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火光恰好落在她的脸上,眉如远黛,眸若秋水,可却横贯着一道可怖的新伤疤,但是依旧能清晰的认出——她是虞听禾。

“居然是你。”池雁秋语气冰冷。

“怎么不能是我?”虞听禾抬手抚过脸上的伤疤,“我现在这模样,很吓人吧?”

一阵冗长的沉默。

虞听禾倒也不催,反而自顾自续道:“虞家,本就是西狄安插在中原的细作。”

池雁秋猛地抬眼,眸底翻涌着惊涛。

只听虞听禾又道:“西狄几年前兵败后,便暗中布下细作,假意获取中原信任,就为了在关键时刻给致命一击——也就是你父兄的那场败亡。”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骤然停跳了一瞬,池雁秋只觉浑身血液都凉透了——西狄费尽心机织就这张大网,竟是为了夺走她父兄的性命……

“我是西狄皇室最卑贱的妃嫔所生,被大汗丢给虞氏做人质。”虞听禾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旁人的事,“后来事情败露,虞氏一族看似被流放,实则被西狄偷偷接回,奉为座上宾。只有我,成了被彻底丢弃的棋子。”

“教坊司里,日子不好过。我又在中原举目无亲,所以想回西狄。”她指尖划过牢栏,铁栅发出细碎的震颤,忽然朝池雁秋勾了勾唇角,“萧宴安虽然不喜欢我,却还是听了我的哀求,将我从教坊司赎了出来,还纳为侧妃。”

“后来你们都来了边关,我便知道,我的机会到了。”虞听禾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绪,“于是我演了场戏,故意被‘掳’回西狄。告诉大汗我是谁,还献上布防图,大汗才封了我这个‘公主’。”

池雁秋眉峰微蹙,目光落在她脸上的伤疤上:“按理说这是大功一件,可你脸上这伤……”

“西狄贵族瞧不上我。”虞听禾转身望向甬道深处,阴影在她侧脸流转,像覆了层化不开的霜,“他们唾弃我血统卑贱,所以划上这道伤疤警示我。”

地牢里再次陷入死寂。

“为何要救我?”池雁秋终于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虞听禾转过头,脸上扯出个笑:“之前在中原,一直想着回家,回来之后才发现,这个日思夜想的‘家’,从来就没欢迎过我。”

池雁秋垂眸,没再说话。

“西狄很快便要处决你了。”虞听禾从袖中摸出一枚青铜钥匙,递给她,“三天后,子时,大营东北角会换防。你到时候在大牢外面等我,我们从马厩后的排水沟出营,我会为你备好马。”

池雁秋皱眉:“那你呢?”

放走她这个敌军大将,在西狄便是死罪。

“我?”虞听禾笑意苍凉,像风里残烛,“我本就是个不该存在的人。”

……

三天后,子时三刻,乌云沉沉压在天幕上。

虞听禾如约前来。

两人贴着马厩外墙疾走,在阴影里穿梭。

忽然,前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巡逻士兵举着火把转过墙角。

“低头。”虞听禾低喝一声,猛地将池雁秋拽进旁边的草料堆,干草的霉味瞬间漫了满脸。

见士兵越来越近,虞听禾缓缓走出去。

“公主?”巡逻队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恭敬的试探,“您怎么在这儿?”

“本公主睡不着,出来透透气。”她的声音裹着层慵懒的笑意,“怎么,连本公主的行踪,也要盘问?”

“不敢!”队长慌忙躬身,“只是近来营里不太平,还请公主早些回帐歇息。”

虞听禾挥了挥手,待巡逻队的脚步声走远,两人借着阴影继续疾行。

终于小心翼翼出了营,那匹黑马正不安地刨着蹄子,鼻息喷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尘土。

“快上马!”虞听禾将缰绳塞进池雁秋手里。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像道惊雷炸响。

无数西狄兵拿着火把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两人团团围住。

赫兰手持弯刀,从人群中缓步走出,目光如鹰隼般锁着虞听禾:“好个‘公主’!竟敢私放敌将!”

虞听禾猛地将池雁秋往马背上推:“走!”同时甩出袖中短刃,寒光直取赫兰面门。

池雁秋翻身上马,余光里瞥见虞听禾被赫兰一刀劈中左肩,鲜血瞬间浸透了华贵的衣袍,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她咬了咬牙,正要勒马回头,却见虞听禾忍着剧痛转身,朝她嘶吼:“快走!”

利箭破空的锐响几乎贴着耳畔掠过。

池雁秋下意识伏低身子,却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沉闷得像砸在心上。

她猛地勒住缰绳,回头望去——

“虞听禾!”

火把的光在夜风中剧烈摇晃,将虞听禾倒下的身影拉得很长。

血泊中,一支箭贯穿了她的心脏。

她的眼睛还睁着,嘴角却挂着释然的笑。

——虞听禾死了。

身后的马蹄声与呼喊声如潮水般涌来,池雁秋猛地勒转马头,黑马吃痛长嘶。

她最后看了眼那片迅速被黑影吞噬的血泊,咬紧牙关纵马狂奔。

西狄追兵的呼喝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见箭矢擦着耳畔飞过的锐响。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亮起成片火光,一队骑兵正朝这边冲来。

“中”字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是中原的军队。

领头那人银甲束发,是萧宴安。

“雁秋!”萧宴安策马到她身侧,长剑出鞘,格开一支流矢,火星溅在他侧脸。

池雁秋眼神凌厉如霜:“你怎么会在此?”

萧宴安声音低沉而沙哑:“三天前,虞听禾给我传了信。”

池雁秋一怔,随即明白了。

虞听禾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不仅想好了池雁秋的逃跑路线,还同时向萧宴安传递了消息,为她准备了后路。

厮杀声越来越近,两人不再多言,朝着中原大营的方向冲去。

……

马蹄踏碎黎明前的最后一抹昏沉,中原大营的轮廓在晨雾中逐渐清晰。

守营的士兵望见熟悉的军旗与那抹疾驰的身影,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将军!将军回来了!”

池雁秋勒住缰绳,她翻身下马的动作带着未散的杀气。

萧宴安紧随其后,看着她毫不迟疑奔向军医帐的背影,攥紧了手。

军医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与血腥气。

沈彧齐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死灰,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

几名军医围着他团团转,额上满是冷汗,其中一人正拿着银针,手却抖得厉害。

“怎么样?”池雁秋的声音撞开帐帘,带着风尘与焦灼。

为首的老军医见她进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声道:“将军您终于回来了!沈军师他……毒性突然加剧,脉象已经快摸不到了!”

池雁秋瞳孔骤缩,几步冲到榻前。

沈彧齐的嘴唇泛着乌紫,脖颈处的青筋暴起,显然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解药拿到了。”她迅速从怀里掏出小巧的瓷瓶,递给老军医。

老军医倒出里面仅有的三粒褐色药丸,放在鼻尖轻嗅,又仔细查看药丸纹理,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没错!就是这个!”

他不敢耽搁,立刻取来温水,小心翼翼地撬开沈彧齐的嘴,将药丸化入水中喂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对池雁秋道:“沈军师中毒太深,想要彻底清除余毒,至少需要三天时间。这三天里,需得时时盯着脉象,稍有差池便……”

“我守着。”池雁秋打断他,目光落在沈彧齐毫无起色的脸上,语气坚定。

接下来的三天,池雁秋几乎寸步不离军医帐。

萧宴安来过几次,有时是送来情报,有时只是默默站在帐外,看她对着沈彧齐的睡颜出神,最终都只是无声离去。

大营里的风言风语渐渐多了起来,有人说池将军与沈军师情谊深厚,也有人揣测永宁王爷的心思,这些都被池雁秋隔绝在耳外。

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等师兄醒过来。

第三天傍晚,夕阳的金辉透过帐帘缝隙,在地上投下狭长的光影。

老军医正在给沈彧齐施针,忽然“咦”了一声,眉头紧紧皱起。

池雁秋心头一跳,快步上前:“怎么了?”

老军医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搭上沈彧齐的腕脉,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他又试了几次,猛地抬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脉……脉象没了!”

池雁秋如遭雷击,伸手探向沈彧齐的鼻息——那里空空如也,感受不到丝毫气流。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烛火都忘了跳动。

池雁秋僵在原地,指尖还停留在沈彧齐冰凉的鼻下,那片空洞的触感像块冰,顺着血脉一路冻到心脏,眼眶瞬间红了。

手腕却突然被轻轻攥住。

那力道很轻,她猛地低头,只见沈彧齐搭在榻边的手正微微动着,指尖蜷了蜷,恰好握住她的手腕。

“师……兄?”她不敢呼吸,生怕这是自己的错觉。

下一刻,沈彧齐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眸底还蒙着层水汽,却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声音沙哑:“我这不是……还活着么?”

池雁秋瞳孔骤缩,猛地抽回手去探他的鼻息——这次,温热的气流拂过指尖。

她又去摸他的脉,手腕下的脉搏虽然微弱,却沉稳有力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

“你……”池雁秋又惊又气,眼眶里的泪还没干,声音拔高了几分,“沈彧齐!你敢装死骗我?!”

沈彧齐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嘴角却扬得更高:“看你这几日守着我,眼眶都熬青了……想看看你会不会哭鼻子。”

池雁秋抬手就想给他一拳,落在他肩头时却轻轻收了力,指尖触到他温热的衣襟,才后知后觉地红了眼眶。

刚才那一瞬间的绝望太过真实,此刻失而复得的狂喜便格外汹涌。

她突然俯身抱住他,声音闷闷的:“师兄,下次再敢这样,我就把你扔去喂西狄的狼。”

父兄逝世后,她的亲人就只有母亲和师兄了。

沈彧齐身体一僵,随即抬手回抱住她,掌心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轻柔:“没事了。”

帐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夕阳的金辉漫过帐帘,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镀了层暖光。

休整三日后,沈彧齐已能下床行走。

军医说解药里不知带了什么成分,把他之前的旧伤也一并治好了,恢复比预想中快得多。

这日午后,中军大帐内铺开西狄地形图,各营主将围坐一堂。

池雁秋手持狼毫,在赫兰主营的位置重重圈了个圈。

“我偷偷潜入,已大概了解西狄地形。”

池雁秋此次被‘掳’,有两个任务,一是拿到解药,二是实地勘察西狄情况。

她都做到了。

池雁秋指着图上的落马坡,“西北角的暗哨位置,虽然地形陡峭,但是兵力较少,能直通中枢。”

“一部分精锐从西北角突袭,主力在正面强攻,前后夹击。”她顿了顿,笔尖在图上顿出个墨点,“赫兰生性多疑,若见主营被破,定会以为我们布了天罗地网,大概率会从东门突围。”

“东门外是沼泽地,他带亲信逃不了太远。”沈彧齐眸底闪过厉色,“师父师兄们的仇,这次该一并算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这些日子的隐忍与牺牲,都将在这场战役里做个了断。

三日后,天未亮时,中原军队兵分两路,如两把尖刀刺向西狄大营。

精锐小队借着晨雾掩护,从西北角的暗哨盲区潜入,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守营士兵,随后火箭齐发,西狄主营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敌袭!敌袭!”西狄士兵的惊呼声刺破黎明,营内顿时乱作一团。

赫兰刚从睡梦中惊醒,就见帐外火光冲天,杀声震耳。

他提刀冲出帐外,正撞见沈彧齐率领的主力部队冲破营门,红色军旗在火光中猎猎作响。

“赫兰!你的死期到了!”沈彧齐的声音隔着刀光剑影传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此次中原攻势凶猛,西狄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人员却已经减了大半。

赫兰心知大势已去,狠狠瞪了眼火光中的中原军队,咬着牙对身后的亲信低吼:“撤!跟我从东门走!”

然而刚到东门,却见池雁秋好整似暇地看着他。

“赫兰将军,别来无恙。”

东门的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赫兰看着端坐马上的池雁秋,瞳孔骤然收缩。

她身后的精锐士兵已列成整齐的阵形,长枪如林,寒光直指他残余的亲信,显然是早有准备。

“你怎么会在这?”赫兰的声音嘶哑,握着刀柄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原以为东门是最稳妥的退路,却不想落入了另一重陷阱。

池雁秋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剑柄:“赫兰将军忘了?我被西狄‘俘虏’过几日,你们的布防,我稍微记了记。”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身后寥寥无几的亲信,“看来,沈师兄的主力已经得手了。”

话音刚落,赫兰身后便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只见沈彧齐提着染血的长剑快步赶来,银白色战袍上溅满了血渍,语气温和:“师妹,我来晚了。”

赫兰看着前后夹击的中原军队,脸上血色尽褪。

他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绝望与疯狂:“好!好一个前后夹击!你敢不敢与我单挑?若是我输了,任凭处置;若是你输了,放我这些弟兄一条生路!”

沈彧齐眉头一皱:“师妹,不必跟他……”

“我答应你。”池雁秋翻身下马,寒光映得她眼底的杀意愈发凛冽,“我不仅要赢你,还要亲手了结你,为我父兄,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赫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挥退了想要上前的亲信,提刀迎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在晨光中交错,刀光剑影瞬间织成一张密网。

赫兰的刀法大开大合,带着西狄人特有的悍勇,每一刀都似要拼尽全力。

池雁秋却不与他硬拼,身形如蝶穿花,长缨枪在她手中灵动如蛇,专挑他招式的破绽。

她记得父亲教过的兵法——以柔克刚,以巧破拙。

十个回合过后,赫兰已有些力竭,呼吸渐粗。

他急于求胜,猛地一声暴喝,长刀带着风声劈向池雁秋的头顶。

池雁秋却不退反进,用内力猛地往上一提,脚尖在他刀背上一压,长缨枪自上而下,精准地刺穿了他的肩胛。

“啊——”赫兰痛呼一声,长刀脱手落地。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肩上的血孔,鲜血蜿蜒而下,在地上积成一小滩。

池雁秋枪尖直指他的咽喉,冷冷地说:“你输了。”

周围的中原士兵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沈彧齐走上前,眼中是难掩的欣慰。

然而就在此时,赫兰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他捂着流血的肩胛,猛地矮身,藏在袖中的短刀骤然出鞘,带着最后的力气直刺池雁秋的小腹——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约定,只想同归于尽!

池雁秋早有防备,侧身欲避,却见一道银影比她更快。

沈彧齐手中长剑如闪电般探出,精准而狠厉地贯穿了赫兰的后心。

“噗嗤”一声,短刀掉落在地。

赫兰缓缓回头,看着沈彧齐冰冷的眼神,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能说出一个字,轰然倒地,彻底没了声息。

沈彧齐收剑回鞘,看向池雁秋,目光复杂:“他该死。”

父兄的大仇得报,那些日夜煎熬的恨意,仿佛随着这一剑烟消云散。

她点了点头:“嗯,他该死。”

……

赫兰一死,西狄军队彻底成了一盘散沙。

中原军队乘胜追击,一路向西,势如破竹。

大军行至西狄都城下时,已是半月之后。

而攻城只用了一日。

当池雁秋率领军队踏入皇宫时,西狄皇帝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穿着朴素的常服,带着文武百官跪在宫门前,瑟瑟发抖。

“池将军饶命!”西狄皇帝膝行几步,额头抵着地面,“我愿割让十座边境城池,年年进贡,只求将军止戈,与我西狄永结盟好!”

周围的将领们都看向池雁秋,眼中带着一丝动摇。

而池雁秋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坚定。

她想起父兄战死的沙场,想起虞听禾死在血泊中的模样,想起那些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百姓。十座城池?永结盟好?这些轻飘飘的承诺,如何抵得过那些逝去的生命?

她缓缓摇头,声音清晰而坚定,掷地有声:

“不行。”

西狄皇帝的身体猛地一颤,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恐:“池将军……您还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哪怕是献上国库所有金银,我也愿意!”

池雁秋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宫门,“我要西狄国自此消失。”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的中原将领们皆是一惊,但看着池雁秋坚定的眼神,最终都化作了无声的支持。

他们跟随她一路征战,早已见识过她的铁血与果敢,也深知这场战争背后承载了多少血泪。

西狄皇帝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池雁秋没有再看他,转身对身后的将领下令:“拿下皇宫,控制所有皇室宗亲,清点国库,登记造册。西狄国土,自此纳入中原版图。”

“是!”将领们齐声应道,声音震彻云霄。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宫殿内很快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和打斗声,但一切都在中原军队的掌控之中。

西狄的皇室宗亲被一一押解出来,他们曾经的尊贵与骄傲,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荡然无存。

“将军,所有皇室宗亲都已拿下,共计八十七人。”一名士兵前来禀报。

池雁秋点了点头,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除了虞听禾的母亲,其余人等,尽数处斩。”

士兵领命而去,很快,宫门前便传来了整齐划一的斩首声。

西狄皇帝的惨叫声尤为刺耳,但很快便归于沉寂。

处理完皇室,池雁秋又下了一道命令:“善待西狄百姓,不得烧杀抢掠,不得欺压良善。凡有违反者,军法处置。”

西狄的百姓是无辜的,他们同样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

池雁秋要的是西狄这个国家政权的消失,而不是对无辜百姓的屠戮。

安排好一切后,池雁秋独自走进了西狄皇宫的深处。

宫殿的奢华无法掩盖它曾经的罪恶,每一寸土地上,似乎都沾染着中原将士和百姓的鲜血。

她走到一面墙壁前,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上面标注着西狄的疆域。

池雁秋伸出手,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地名,最终停留在了边境的一座小城上——那是她父兄战死的地方。

“爹、兄长……我为你们报仇了。”她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池雁秋站在那里,身影显得有些孤单,却又无比挺拔。

……

战后一个月。

萧宴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还是个六岁的小孩,脸上满是稚气。

那天,学堂的先生说,会来一个新同窗。

他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因为他知道那是谁——忠毅侯府的小女儿。

不久前,忠毅侯打了大胜仗,回京休养。

回朝那天,街上挤满了人,他站在人群中,隔着游行的军队,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父兄身边的那个女孩。她穿着一身利落的骑装,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是池雁秋。”

学堂上,她穿着蓝白色的襦裙,英姿飒爽地向大家介绍自己。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风铃一样动听。

再长大些,他们在学堂后院的梨树下玩耍。

春风拂过,梨花簌簌落下,落在她的发间、肩头。

他鼓起勇气,牵起她的手,郑重地说:“池雁秋,等我长大了,我要娶你做我唯一的王妃。”

她捂着嘴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啊。”

梦境一转,却变成了池雁秋离开京城时冰冷的眼神。

萧宴安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

却突然听外面传来一声高喝。

——“皇帝有令!”

旨意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圣旨上盖着皇帝的朱红大印,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国大将军池雁秋,剿灭西狄有功,特赐池雁秋承袭忠毅侯爵位,往后子孙,不论男女,世袭罔替,享西狄国为封地。钦旨】

“臣,池雁秋接旨!”池雁秋恭敬地跪下接旨,手却微微颤抖。

她居然能承袭父亲的爵位,做中原的第一位女侯!

这无疑是打破了有史以来的惯例。

却没想到还有一道圣旨。

“永宁王听旨。”

萧宴安愣了一瞬,跪下接旨。

【帝王绍基垂统,必建储贰以固国本,兹有永宁王,仁孝恭顺,德器夙成,今立为皇太弟,以承万年之统。】

话音未落,萧宴安却呆在了原地,为何皇兄要将皇位传给他?皇兄的年纪也不过比他年长十岁……

“太弟殿下,接旨吧”

“皇兄身体康健,为何……”萧宴安正要质问,却见钦差将一封密信递到他手上。

他拆开,是皇帝的笔迹。

【宴安吾弟,许久未见。一直未曾告知你,我的寿命大抵只有三年了。这次前往边关,听回信,你沉稳很多,我很开心,中原总算有了依靠。所以,请接下这道圣旨,替皇兄分分忧吧。】

萧宴安双手微颤,接过圣旨。

几日后,池雁秋在西狄都城正式接受了忠毅侯的册封。

处理完西狄的善后事宜,池雁秋便带着少量亲信,踏上了返回边城的路。

那里有她幼时与父兄母亲居住过的宅院。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这里,宅院早已有些破败,但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模样。

池雁秋走到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仿佛还能看到小时候父兄陪她玩耍的身影。

“爹,哥哥,我回来了。”她轻声说道,眼眶有些湿润。

“阿秋。”熟悉的呼唤在耳畔响起,她转身去看。

池母眼眶含泪,欣慰地看着她。

大战一结束,她便派人去京城把母亲接来。

池雁秋飞奔过去抱住池母,声音哽咽:“母亲!我报仇了,我还承爵了。”

池母轻柔的回抱住她,说:“我们阿秋,真厉害!”

沈彧齐在院门口,温柔地看着这一幕。

他拒绝了朝廷的封赏,选择留在池雁秋身边,辅佐她治理封地。

就这样,池雁秋、池母和沈彧齐一起住在了小庭院里,日子虽然平淡,却充满了久违的安宁。

萧宴安在接过圣旨后,便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所以,当萧宴安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池雁秋面前时,她着实吃了一惊。

眼前的萧宴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幼稚冲动的少年王爷。

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成熟与坚毅,眼神也变得更加深邃。

经历了这些日子的历练,他确实成长了许多。

“你怎么来了?”池雁秋问道。

萧宴安看着她,目光灼灼,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了那个在心中盘桓了许久的问题:

“雁秋,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皇后?”

萧宴安的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池雁秋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我不愿意。”

萧宴安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像被熄灭的火焰。

他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是因为过去的事情吗?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我可以改,我……”

“与过去无关。”池雁秋打断了他的话,“萧宴安,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束缚。我喜欢在边关策马奔腾,喜欢看万里河山,而不是被困在深宫高墙之内。”

她顿了顿,看着萧宴安,继续说道:“你是未来的皇帝,需要一位端庄贤淑、能够母仪天下的皇后。而我,不是那个人。”

萧宴安沉默了,他知道池雁秋说的是实话。

她就像一只飞雁,天生属于广阔的天空,而不是金丝笼。

许久,他才苦涩地笑了笑:“我明白了。”

没有过多的纠缠,萧宴安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池雁秋心意已决,他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

……

萧宴安回京后两年,皇帝驾崩。

他继承皇位,登基大典过后,下的第一道圣旨,却是册封池雁秋为燕西王,将边城也封给她了,并且允许她拥有自己的军队,自行治理封地。

这是中原有史以来第一位女亲王,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位拥有军队的亲王,这份荣耀和信任,震惊了朝野。

池雁秋接到圣旨时,平静地接受了。

几年后,池雁秋的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一日,池雁秋难得清闲,便与沈彧齐一同出游,来到了他们幼时最爱去的一家茶馆。

茶馆还是老样子,古朴的桌椅,袅袅的茶香,一切都让人感觉无比亲切。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来人却是萧宴安。

他穿着一身玄色便服,看起来比几年前更加沉稳威严。

“好巧。”萧宴安笑着说道,目光在池雁秋和沈彧齐之间转了一圈。

沈彧齐站起身,冷冷地看着萧宴安,语气带着一丝敌意:“陛下大驾光临,真是让这小茶馆蓬荜生辉。”

萧宴安没有理会沈彧齐的敌意,只是看着池雁秋,笑着说:“我听说这家茶馆的茶不错,便过来尝尝。”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从京城到边城只为喝茶?”沈彧齐冷冷地问询。

池雁秋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开玩笑似的说道:“看你们俩这样,倒像是在争风吃醋。不如这样,我把你们都纳为王夫,如何?”

沈彧齐和萧宴安都是一愣,随即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我是正室!”

“凭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又燃起了火花。

池雁秋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阳光透过茶馆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温暖而明媚。

或许,这样也不错。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