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女儿买房我住院二十天,女婿不露面,出院他让我搬,我喊中介
发布时间:2025-09-28 18:59 浏览量:1
我从医院出来那天,天阴沉沉的。
像我当时的心情。
手里攥着一张出院小结,薄薄一张纸,却有千斤重。
上面写着:住院二十天。
这二十天,像做了一场漫长又冰冷的梦。
护士帮我收拾东西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同情。
“李阿姨,您女儿今天来接您吗?”
我笑了笑,没说话。
那笑容,我自己都觉得比哭还难看。
女儿林萌,我唯一的女儿,这二十天,只在第一天和最后一天露了面。
第一次是送我进来,第二次是办出院手续。
中间那十八天,她有十八种理由。
“妈,我今天要加班,项目正在关键期。”
“妈,我感冒了,怕传染给你。”
“妈,陈阳他公司临时有事,我得在家等他。”
陈阳,我的女婿。
他更厉害,二十天,一个电话,一条微信,人影都没见一个。
我躺在病床上,闻着消毒水和隔壁床水果篮混杂的气味,心一点点凉下去。
这可是我拿出了毕生积蓄,给他们买了婚房后,累倒住的院。
两百八十万的房子,我掏了两百万首付。
剩下的八十万贷款,小两口自己还,算是给他们留了点奋斗的脸面。
我自己的老房子卖了,想着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帮衬着带带未来的外孙。
我一个退休会计,算了一辈子账,以为这笔“亲情投资”最划算。
结果,算盘打错了。
错得离谱。
办完手续,林萌扶着我,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疲惫。
“妈,咱们快点吧,陈阳还在楼下车里等着呢。”
我点点头,脚步有些虚浮。
医院门口的风很大,吹得我刚养好一点的身体直哆嗦。
我看到了陈阳那辆白色的SUV,就停在不远处的临时停车位上。
他甚至都没下车。
车窗摇下一半,露出他那张还算英俊的脸,戴着蓝牙耳机,像是在打电话。
看到我们,他才不紧不慢地挂了电话,冲我这边扬了扬下巴。
那不是迎接,是示意。
我心里最后一点热气,也被这阵风吹散了。
林萌拉开车门,把我塞进后座。
她自己坐进了副驾驶。
我看着女儿的后脑勺,突然觉得很陌生。
车里开着暖气,可我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
陈阳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语气平淡。
“妈,身体没事了吧?”
“死不了。”我回了两个字,硬邦邦的。
他似乎噎了一下,没再说话。
车子启动,平稳地汇入车流。
一路无话。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
我想到我刚工作时,住在单位分的八平米小屋里,冬冷夏热。
想到我为了给林萌攒学费,一件外套穿了五年。
想到我卖掉老房子那天,搬家公司的人把最后一件家具搬上车时,我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把我的根都拔了,就为了到我女儿身边去。
现在看来,像个笑话。
车子开进了那个我只在买房时去过一次的高档小区。
绿化很好,楼间距也宽。
我看着那栋崭新的楼房,心里却一点喜悦都没有。
那是我用养老钱换来的水泥盒子。
电梯里,光洁的镜面映出我苍白的脸,还有身边这对沉默的年轻夫妻。
我们像三个拼团的陌生人。
门一打开,一股新家具和油漆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有点刺鼻。
房子很大,三室两厅,南北通透。
客厅的地上堆着还没来得及拆封的纸箱子,看起来他们也刚搬进来没多久。
“妈,你先坐。”林萌指了指沙发。
我没动,环顾四周。
主卧,他们住了。
次卧,改成了书房,里面是陈阳的电脑和一堆设备。
还剩一间朝北的小房间,堆满了杂物。
那就是我的房间?
陈阳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然后清了清嗓子。
“妈,您也出院了,我们正好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他的语气,像是在主持一个部门会议。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
林萌给我倒了杯水,递过来,眼神却不敢看我。
“妈,您先喝水。”
我没接。
我盯着陈阳。
他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摸了摸鼻子。
“是这样,妈。这房子,您也看到了,我们刚搬进来,很多东西都没收拾利索。”
“我跟萌萌商量了一下,我们年轻人,生活习惯跟您老人家不一样。”
“您住在这,我们怕照顾不好您,反而让您不自在。”
我听着,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起来了。
但我没做声,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而且,我妈过两个月也要从老家过来,住一段时间,帮我们备孕。”
他终于图穷匕见了。
我气得直想笑。
“所以呢?”
“所以,我们想的是,要不……您先去外面租个房子住?”
陈-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望-着-天-花-板-的。
林萌低着头,手指紧张地抠着自己的衣角。
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冲上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女儿的丈夫,这个住在我花钱买的房子里,却要赶我走的人。
我花了两百万,给自己买了个“不自在”?
买了个“生活习惯不一样”?
买了个给他妈腾地方的资格?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以为林萌会替我说句话。
哪怕一句。
结果,她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妈,陈阳也是为了您好。您刚出院,需要静养,我们这乱糟糟的,确实不方便。”
“为了我好?”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为了我好,就是让我一个刚出院的老太婆,拖着病身子,自己出去租房子住?”
“我住在这里,怎么就不方便了?我碍着你们什么了?”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压抑了二十天的委屈和愤怒。
林萌的眼圈红了。
“妈,您别这样……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我逼视着她。
陈阳见状,站了出来,挡在林萌身前。
“妈,您别激动。租房的钱我们出,肯定给您找个好点的,离我们近,方便照顾您。”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照顾我?”我冷笑一声,“我住院二十天,你这个女婿,连面都没露过,你跟我谈照顾?”
“我公司忙,走不开!”他提高了音量。
“忙?忙得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我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
陈阳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那是我的事!现在说的是您住哪儿的问题!”
“我住哪儿?”我指了指脚下的地板,“我就住这儿!这是我花钱买的房子!”
“房本上写的是林萌的名字!”他吼了出来。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插进我的心脏。
是啊。
房本上,只写了林萌一个人的名字。
当时中介问的时候,陈阳说他没出钱,就不写名字了,显得大度。
林萌说,妈,就写我的吧,反正都是一家人。
我当时被“一家人”这三个字哄得晕了头,觉得女儿女婿懂事,就同意了。
我真是个天大的傻瓜。
我看着林萌,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她默认了。
默认了她丈夫用房本上的名字来堵我的嘴。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我突然不想吵了。
跟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有什么好吵的。
我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
身体的虚弱感排山倒海般涌来。
我看着他们,平静地说:“行,我搬。”
陈阳和林萌都愣住了。
他们可能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跟我周旋,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
陈阳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但很快掩饰过去。
“妈,您能理解就好。我们也是没办法。”
林...萌...走...过...来,想...拉...我...的...手。
“妈……”
我躲开了。
“给我一周时间,我找房子。”我说。
“不用那么急。”陈阳假惺惺地说,“您先在这住着,找到合适的再搬。”
“不必了。”我站起身,“我今天就走。”
我不想在这个让我恶心的地方,多待一分钟。
我转身,走向那个堆满杂物的北边小屋。
我自己的行李,还放在那里。
一个半旧的行李箱,一个帆布包。
那就是我全部的家当。
我拉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客厅里一片死寂。
林萌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妈,您要去哪儿?”
“不用你管。”
我走到门口,换上自己的鞋。
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我停住了。
我回头,看着他们两个。
看着这套我亲手挑选、亲手付款的房子。
我说:“陈阳,你记住。今天,是你让我搬出去的。”
他又说:“林萌,你也记住。妈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找个男人回来,就把妈当垃圾一样扔掉的。”
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林萌的哭声,但我一步都没有停。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眼泪才决堤而下。
我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
我一个六十岁的老人,无家可归了。
我在小区门口的马路边,站了很久。
天色渐渐暗下来,华灯初上。
这个城市的繁华,没有一盏灯是为我亮的。
我拿出手机,在网上找了一家快捷酒店。
距离这里三公里,每晚188元。
我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那三公里,像我的人生一样漫长。
酒店的房间很小,一股潮湿的味道。
我把行李箱放在墙角,整个人倒在床上。
身体的疲惫和心里的伤痛交织在一起,我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手机响了。
是林萌。
我挂断。
她又打过来。
我再次挂断。
然后,是一条长长的微信消息。
“妈,对不起,您别生气。陈阳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嘴笨。您先在酒店住两天,等我们把家里收拾好了,就接您回来。房租我们给您出。”
我看着那条信息,笑了。
笑出了眼泪。
还想骗我?
还想把我当猴耍?
我回了她四个字:“不必了,谢谢。”
然后,我关了机。
世界清静了。
我在酒店躺了两天。
除了下楼买点吃的,我哪儿也没去。
我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没有思想,没有感觉。
第三天,我强迫自己爬起来。
我不能就这么倒下。
我得为自己活。
我打开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林萌的。
微信里,她每天都在给我发消息,道歉,解释,让我回家。
陈阳也发了一条,言辞恳切,说自己那天是昏了头,请我原谅。
我一条都没回。
我知道,他们不是良心发现。
他们是怕了。
怕我这个刚出院的老母亲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他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或者,他们更怕的,是这件事传出去,他们的名声就毁了。
我打开电脑,开始查租房信息。
一室一厅,月租至少三千。
我一个月退休金也就五千多。
付了房租,剩下的钱,只够勉强生活。
我这辈子,没这么落魄过。
我一边看,一边掉眼泪。
我恨。
我恨陈阳的凉薄,恨林萌的懦弱。
更恨我自己的愚蠢。
我为什么要倾其所有?
我为什么要那么相信“一家人”的鬼话?
我正心烦意乱,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喂,是李会计吗?”一个热情的中年女声。
“是我,您是?”
“哎呀,李会计,我是小王啊!王佳!以前咱们一个单位的,我后来不是调到房管局了吗?”
我脑子里过了一遍,想起来了。
是那个很会来事的小王。
“哦哦,小王啊,你好你好。”
“李会计,我听咱们单位的老张说,您最近身体不太好,住院了?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出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您可得保重身体!”她寒暄了几句,话锋一转,“对了,李会计,我今天给您打电话,是有个事想跟您确认一下。”
“什么事?”
“就是您女儿林萌名下,在‘江岸景苑’那套房子,是不是您给买的?”
我心里一紧。
“是,怎么了?”
“哎呀,那就对了!我跟您说,最近市里出了个新政策,针对购房款项来源有新的核查规定。像您这样,父母大额出资给子女购房的,如果能提供全额付款凭证和银行转账记录,可以在房产证上申请‘权利备注’。”
“什么叫‘权利备注’?”我来了精神。
“简单说,就是在房本的附记页里,注明该房产的首付款项来源于您。这样一来,这套房子就算不上是您女儿的纯个人财产,更不是她和女婿的夫妻共同财产。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以后有什么纠纷,您这笔钱,是有法律保障的!”
我的心,瞬间狂跳起来。
我当了一辈子会计,对数字和凭证最敏感。
我卖房的合同,给林萌转账两百万的银行回单,所有的票据,我都用一个文件袋好好地收着。
这是我刻在骨子里的职业习惯。
我从没想过,这个习惯,会在今天,成为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王佳,这个‘权利备注’,需要什么手续?”我的声音都在抖。
“您带着您的身份证、银行转账凭证、购房合同去房管局,填个申请表就行。不过,需要您女儿本人到场签字确认。”
需要林萌签字……
我的心沉了一下。
她会签吗?
陈阳会让她签吗?
挂了电话,我坐在床上,想了很久。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必须主动出击。
我给林萌发了条微信。
“明天上午十点,市房管局门口见,有重要的事。”
这次,她秒回。
“妈,什么事啊?您终于肯理我了?”
“别废话,来就是了。自己来,别带上陈阳。”
“……好。”
第二天上午,我提前半小时到了房管局。
我穿上了我最体面的一件外套,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的狼狈。
九点五十五分,林萌来了。
她看起来很憔憔悴,黑眼圈很重。
看到我,她快步走过来,想挽我的胳膊。
“妈……”
我没让她碰。
“跟我来。”
我带着她,直接走进了办事大厅。
我把准备好的所有材料,一份份摆在柜台的玻璃上。
卖房合同。
银行转账记录,整整两百万,收款人是林萌。
新房的购房合同复印件。
工作人员看了看材料,又看了看我们。
“办理‘权利备注’是吧?需要产权人本人签字。”
她把一份申请表递给林萌。
林萌拿着那张表,傻眼了。
她抬头看我,满脸的不可思议。
“妈,您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在保护我自己的钱。”
“可……可这房子是您给我买的啊!”她急了。
“是,我给你买的。但我没说白送给你。这两百万,算我借给你的,以后要还。”
“妈!”她叫了起来,引得周围的人都朝我们看。
“你小点声!”我压低声音,“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是怎么把我赶出家门的吗?”
她瞬间闭嘴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拿着笔,手抖得厉害。
“妈,您非要这样吗?我们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我笑了,“陈阳说房本上写的是你的名字时,他想过我们是一家人吗?他让你妈滚出去租房子住的时候,他想过我们是一家人吗?”
“林萌,妈今天就给你上一课。亲情是亲情,钱是钱。混为一谈,最后只会人财两空。”
我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哭了。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申请表上。
“妈,我错了……您跟我回家吧,我跟陈阳说,让他给您道歉。”
“晚了。”
我说,“今天,你要么签字,要么,我现在就去法院,起诉你‘不当得利’,要求你返还我这两百万。”
我这是在吓唬她。
但她不知道。
她看着我决绝的眼神,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她哭了很久。
最后,她颤抖着,在申请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我心里没有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我养大的女儿,需要我用这种方式来教她做人。
办完手续,我们一前一后走出房管局。
阳光很刺眼。
“妈,您现在……能跟我回家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摇摇头。
“林萌,这个家,我暂时不会回去了。”
“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很难愈合了。”
“你好自为之吧。”
我没再看她,径直走向公交车站。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她站在原地,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的心,也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疼。
但我不后悔。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我回到酒店,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筋疲力尽。
但心里,却前所未有地踏实。
至少,我的钱保住了。
我最后的尊严和底气,保住了。
我开始认真地规划我的晚年生活。
租个小房子,养只猫,报个老年大学的书法班。
没有女儿女婿的糟心事,也许会更清净。
我正想着,手机响了。
是陈阳。
我划开接听,没说话。
电话那头,是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妈,您什么意思?您去房管局加备注,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我花我自己的钱,需要跟你商量?”我反问。
“那是我跟萌萌的房子!”
“首付是我付的。陈阳,你住在我出钱的房子里,享受着我带来的便利,回头还要把我赶出去。天底下有你这么当女婿的吗?”
“我……”他语塞了。
“我告诉你,那两百万,是借给你们的。你们什么时候还钱,我什么时候撤销备注。还不起,这房子,你们也住得不踏实。”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我只是在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包括,一个母亲的尊严。”
我没等他回话,直接挂了电话。
晚上,林萌又来了酒店。
她提着一个保温桶,说是给我炖了鸡汤。
我没开门。
我隔着门说:“你回去吧,我不想见你。”
“妈,您开开门,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你们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准备好还钱了,再来找我。”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最后还是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轮番给我打电话、发微信。
陈阳的态度软了下来,开始道歉,说都是他的错。
林萌更是天天以泪洗面,求我原谅。
我一概不理。
哀莫大于心死。
我的心,已经被他们伤透了。
我用了一周时间,在离市中心不远的一个老小区,租到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虽然旧,但很干净,阳光也好。
月租三千五,我咬咬牙,付了。
搬家那天,我自己叫了个小货车。
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几个包裹。
司机师傅看我一个老人,还帮我把东西搬上了楼。
我站在属于自己的小空间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了。
我把新家收拾得井井有条。
买了新的床单被罩,养了两盆绿萝。
我还去市场买了只小奶猫,橘色的,很黏人。
我给它取名叫“踏实”。
我开始学着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买菜,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看电视。
刚开始有点不习惯,屋子里太安静了。
但慢慢地,我找到了节奏。
我报了书法班,每天去公园跟老头老太太们一起写地书。
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大概过了一个月。
一天下午,我正在家逗猫,门铃响了。
我从猫眼里一看,是林萌和陈阳。
他们俩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我没开门。
陈阳在外面喊:“妈,我们知道错了,您让我们进去,我们当面给您赔罪。”
林-萌-也-哭-着-说:“妈,您就见我们一面吧,求您了。”
我犹豫了。
毕竟是我的亲女儿。
我叹了口气,还是打开了门。
他们俩一进来,看到屋子里的样子,都愣住了。
陈阳的表情很复杂。
林萌的眼泪又下来了。
“妈,您就住这种地方啊……”
“这种地方怎么了?”我淡淡地说,“不偷不抢,靠自己,踏实。”
陈阳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我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妈,我对不起您!我混蛋!我不是人!”他一边说,一边扇自己的耳光。
林萌也跪下了,抱着我的腿大哭。
“妈,我们错了,您原谅我们吧,您跟我们回家吧。”
我看着他们。
这场面,真讽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没让他们起来。
我就这么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回家?回哪个家?那个写着你林萌名字,却要赶我走,给你婆婆住的家?”
我的话,让他们的哭声都停了。
“陈阳,你起来说话。”
他站了起来,头垂着,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你说,你今天来,到底想干什么?”
“妈,我想好了。那房子,我们不能要。”他说。
“什么意思?”
“我们商量了,准备把房子卖了。卖的钱,除了还贷款,剩下的两百万,一分不少地还给您。然后,我们自己出去租房子住。”
我有些意外。
我看着林萌,她对我点了点头,眼睛又红又肿。
“这是你们俩商量的结果?”
“是。”陈阳说,“妈,是我鬼迷心窍,听了我妈的挑唆。我妈说,您早晚要把钱留给我们,不如早点把房子弄利索,免得以后麻烦。是我没良心,我对不起您,更对不起萌萌。”
原来,还有他妈在背后煽风点火。
我心里冷笑。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你们以后怎么办?”
“我们自己挣钱,自己攒首付,自己买房子。不靠父母,不啃老。我们错了,我们想靠自己,重新活一次。”陈阳说得斩钉截铁。
我沉默了。
我看着林萌。
她瘦了很多,但眼神里,有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坚定。
也许,这次的教训,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让他们知道了,生活不易,亲情可贵。
“房子,先别卖。”我开口了。
他们都惊讶地看着我。
“现在卖,不划算。你们先住着。”
“那钱……”
“钱,你们慢慢还。我给你们写个借条,就按银行贷款利息算。你们每个月,连本带息,打到我卡上。”
我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
我当了一辈子会计,算这个最清楚。
我刷刷刷地写了一张借条。
借款人:林萌,陈阳。
金额:贰佰万元整。
还款期限:二十年。
月供:XXXXX元。
我写了两份,签上我的名字,递给他们。
“签字,按手印。”
他们俩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签了字,按了手印。
我收起其中一份,放好。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他们站着没动。
林萌怯生生地问:“妈,那您……还认我这个女儿吗?”
我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
“你是我生的,我能不认吗?”
“只是,妈累了。妈也想过几天自己的日子。”
“你们以后,好好过。记得按时还钱。”
他们走了。
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
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付出了。
母爱,也需要边界。
从那以后,每个月的五号,我的银行卡都会准时收到一笔还款。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们偶尔会给我发微信,问我身体怎么样,天气冷了要多穿衣服。
我也会简单地回复几句。
我们之间,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
客气,但疏远。
半年后,书法班的一个老张,开始追我。
他是个退休的大学教授,丧偶多年,人很儒雅。
我们很谈得来。
他知道我的事后,很心疼我。
“慧芳,你前半辈子为女儿活,后半辈子,该为自己活了。”
我笑了。
是啊,该为自己活了。
又过了一年,林萌怀孕了。
她给我打电话,声音里带着喜悦和一丝不安。
“妈,我……我怀孕了。”
“是吗?好事啊。”我的语气很平静。
“您……能来照顾我吗?”她问得很小声。
我沉默了一会儿。
“萌萌,你已经长大了,要学着自己当妈妈了。”
“陈阳呢?他不是你丈夫吗?照顾你,是他的责任。”
电话那头,传来了她低低的抽泣声。
“妈,我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我不是不原谅你。我只是,不想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了。”
“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了。”
我告诉她,我跟老张在一起了,我们准备去旅居养老。
她在那头,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最后,她说:“妈,祝您幸福。”
“你也是。”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夕阳。
橘色的光,温暖而柔和。
我的小猫“踏实”,跳上我的膝盖,蹭着我的手。
我摸着它柔软的毛,心里一片安宁。
我失去了曾经以为的全世界,却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人这一生,最不该弄丢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