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第一美人,直到我死后,尸体赤裸地丢在街巷,姐姐却红了双眼
发布时间:2025-10-01 17:25 浏览量:1
我的姐姐林嫣,曾是冠绝京都的第一美人。
可自从一纸婚书将她与太子孟轲绑在一起,她的光芒便被日复一日地折辱、消磨。
我死的那天,冰冷的躯壳被剥去所有衣物,像垃圾一样丢弃在泥泞肮脏的街巷。
我听见太子孟轲含着笑意的冰冷声音,仿佛淬了毒的利刃:“这就是欺骗孤的下场。”
姐姐抱着我,那双总是含情脉脉的眸子猩红一片,像是泣血的杜鹃。
那时,沉浸在报复快感中的太子还不知道,他自己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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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魂魄,像一缕无法散去的青烟,飘荡在半空中。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轲那修长的手指深深掐入姐姐白皙细嫩的脖颈,皮肉被划开,渗出点点血珠,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林嫣,记住这种感觉。
你最好乖乖听话,别逼我再杀一个。”他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后的许多天,孟轲都留宿在秦良娣的院子里。
因为姐姐的寝殿中,还停放着我那具已经冰冷的尸身。
我看见姐姐为我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仔仔细细擦去了我身上的血污。
她跪在地上,一寸寸抚摸着我的脸颊,无声地道歉。
我心中一阵酸楚,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若不是我执意要与心上人私奔,姐姐和孟轲之间,又怎会撕裂到如此无法挽回的地步。
姐姐像一尊石像,枯坐了整整一夜,直到眼眶中流出的不再是泪,而是殷红的血珠。
我听到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吐出淬着寒冰的誓言:“熏儿,姐姐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第二天清晨,屋外传来一阵喧哗。
舅舅和舅母不请自来,身后跟着一群护卫,气势汹汹地想要将我的尸身拖走。
“林嫣!人死不能复生,就算真是太子的人杀了林薰,你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还想杀了太子吗!”舅舅声色俱厉。
他不知道,我的姐姐,或许真的可以。
她是远近闻名的“宠妹狂魔”,那份爱护,就连战死沙场的父母都自愧不如。
姐姐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冷得像冬日的寒潭,直直地盯着舅舅舅母。
做了这么久的太子妃,她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连至亲都感到畏惧。
忽然,她笑了,那笑容却比哭更让人心寒。
“我倒想问问舅舅,太子昨夜,是如何精准地知道熏儿与裴风出逃的路线?”
私奔,其实是我和姐姐商议数月定下的计策。
我们不过是想借此让太子以为我已不在人世,从此断了对我的念想。
容貌与我相似的死囚,以及一场准备烧毁我住所的大火,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谁能想到,计划才刚开始,我就惨死在了街头巷尾。
只因太子孟轲,竟想效仿古时君王,行那“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荒唐之举。
一道圣旨赐婚的姐姐还不够,他竟还想对我这个做妹妹的,强取豪夺。
可我的心里,早已住下了青梅竹马的裴风。
太子想娶我,从来不是因为喜欢,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折磨姐姐罢了。
听了姐姐的质问,舅舅的眼神开始躲闪,支支吾吾地望向舅母。
是了,我一直住在舅舅家,身边的婢女都是舅母安排的,一举一动又怎能瞒得过他们。
舅母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嫣儿啊,大家闺秀私奔出逃,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连累整个家族的。
我们只是……只是想请太子殿下把人带回来,谁知道、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是啊,谁知道太子随意找来的,竟是些刚从土匪窝里收编的亡命之徒。
他们见色起意,将我活活折磨至死。
我的尸身最终还是被抬了出去。
姐姐懂我,入秋后的日头依旧毒辣,再不入土为安,我便不再是那个爱美的熏儿了。
姐姐对着铜镜呆坐了许久,面色灰败得像一捧即将燃尽的灰烬。
我伸出几近透明的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庞,却只能穿过一片虚无的空气,无法给予她半分安慰。
秋风萧瑟,吹落了一地的枯叶,也吹起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我上一次见她露出这种表情,还是在她十岁那年。
那一年,我们得知父母与她的竹马魏止哥哥一同战死沙场,林、魏两家因谋逆罪名满门抄斩。
圣上为了安抚旧部,将她指给了当时的五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
谁能想到,那一道赐婚的圣旨,竟是一切苦难的开端。
良久,姐姐终于开口,唤来贴身侍女小翠为她梳妆。
一袭华美的红绸长裙,衬得她明艳动人,却也像一团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自我死后第十天,姐姐终于踏出了房门。
我看着她前行的方向,竟是太子的书房。
我心中一紧,连忙飘身跟了上去。
正值午后,孟轲正慵懒地斜躺在软榻上,秦良娣穿着一身清凉的纱衣,在一旁为他研墨。
姐姐凤眼微抬,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滚出去。”
秦良娣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太子,这才不情不愿地行礼退下。
孟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里却淬着冰:“太子妃好大的威风,连孤的人也敢动。”
姐姐款步上前,莲步轻摇间,风情万种。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孟轲的下巴,那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在他嘴角划下一道浅浅的红印。
一股能激起人原始欲望的迷香从姐姐身上散发开来,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旖旎而危险。
我躲在门外不敢窥视,只在房中传出声音时,才敢侧耳倾听。
“孟轲,私牢里的人,放了。”
太子似乎很享受这片刻的温存,他微眯着眼,审视着姐姐:“放了他也并非不可。
把你头上那支金钗砸了,孤就放人。”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姐姐发髻上那支碧玉金钗,是京都都罕见的珍品,那是魏止大哥在一次查案时,费尽心思想淘来送给她的宝贝。
姐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随手就将金钗拔下,狠狠摔在地上。
金钗应声而碎,上面镶嵌的南海珍珠滚落一地,发出清脆而又悲凉的响声。
2
我急忙飘进屋内,蹲下身子,徒劳地想将那些散落的珍珠一颗颗捡起。
但我只是一缕魂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感受着那份无能为力的悲哀。
孟轲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恢复了惯有的嘲讽。
“不知魏止将军在天有灵,看到此情此景,会作何感想。”
姐姐却笑得愈发灿烂,倾国倾城:“旁人如何想并不重要。
只要是太子想看的,我照做便是。”
太子猛地扭过头,耳垂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这诡异又和谐的气氛,让我想起了孟轲第一次来我家提亲时的情景。
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在朝中刚刚崭露头角的五皇子,凭着在边疆沙场上用血泪拼杀,才换回了一席之地。
他的母亲只是宫里最低贱的宫女,因此他从小就受尽了冷眼与折磨。
彼时,我和姐姐的父母尚在。
父亲说,五皇子性格暴戾乖张,绝非良配。
我与姐姐躲在屏风后偷看,当看到孟轲因求亲不成,恼羞成怒地一巴掌甩在魏止哥哥脸上时,姐姐再也忍不住,当即冲了出去,以死相逼,声称此生绝不嫁入皇家。
孟轲拂袖而去,只留下了一句怨毒的话:“看不起我?将来,只怕是容不得你。”
时过境迁,他果真做到了。
不仅容不得姐姐,甚至容不得整个林家。
有了孟轲的允诺,姐姐拿着令牌,径直去了私牢。
那里关押着我 日思夜想的人,我的竹马,裴风。
裴风被绑在木架上,浑身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痕,没有一块好肉。
左边是烧得通红的烙铁,右边是浸着血水的抹布和水桶。
我飘到他面前,灵魂是没有眼泪的,我只能感受到胸腔中那股撕心裂肺的悲戚。
孟轲紧随姐姐而至,语气里满是恶意:“裴公子真是人中龙凤,都被折磨成这样了,还是不肯承认自己勾引了太子的女人林薰。”
不能认,一旦认了,裴氏一族,满门皆亡。
我急得在原地打转,孟轲却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不发一言。
姐姐轻声问:“还能站起来吗?我们出去。”
裴风恍惚地睁开眼,挣扎着起身,双腿抖得厉害,只能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艰难地向外挪。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慢着。”孟軻的侍卫拔出长剑,拦住了去路。
“太子,你刚才答应过我的。”姐姐的眉头紧紧蹙起。
“孤是说放了他,可没说要怎么放。”孟轲的笑容愈发残忍,“裴风勾引太子良娣私奔,本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孤就这么放了他,手下的人岂能心服?除非……裴公子愿意去秦良娣身边伺候,否则,孤恐怕只能让整个裴家为他陪葬了。”
太子妃身边,是不能有男人伺候的。
除非……
想明白其中关窍的我,恨不得立刻化为厉鬼,将孟轲的皮肉一层层撕碎。
他这是要将裴风变成一个废人!
姐姐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扬起手想打孟轲,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怎么?裴公子为了家族,连这点委屈都不愿意受吗?果然是铁骨铮铮啊。”孟轲似笑非笑地看着裴风,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愿意。”裴风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云淡风轻的决绝。
不!
我无声地嘶吼着,不要,不要这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谋划让他同我一起私奔。
我跪在地上,徒劳地向孟轲磕头,大喊着我嫁,不就是给姐姐做个替身吗,我愿意!
可过了许久我才意识到,他根本看不见我。
姐姐被孟轲死死钳制着,她努力想别过脸去,却被他强行掰着,逼她看着眼前这残忍的一幕。
“看见了吗?你林家、裴家,还有那该死的魏家,所有看不起我的人,最终都要一个个地,死在我的脚下!”
这梁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结下的呢?
或许是姐姐当初当众拒绝了他的提亲;又或许是他的弟弟八皇子,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我们镇国将军府的那天;再或者,是我父亲带头反对皇上立他为太子的时候……
结下的梁子太多,反而分不清哪一桩才是他心底最深的恨了。
一声压抑的闷哼过后,一切尘埃落定。
“裴风,你若是敢死,裴家上下,照样陪葬。”孟轲的声音冷酷无情。
裴风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在下人的住所休养了几天,便被送去了秦良娣的院子。
秦良娣本是姐姐在将军府时的贴身侍女,却在大婚当夜,被孟轲临幸,成了他的女人。
我天真地想着,好歹是旧相识,她总不至于对裴风太过苛刻。
但我忘了,这东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依附着孟轲这棵大树才能生存的藤蔓。
孟轲登上太子之位后,便给林家安上了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以此来铲除异己。
朝堂之上人人自危,更何况是他一手遮天的东宫。
那之后,裴风的生活坠入了地狱。
倒夜壶,当马凳,睡马厩。
有时候我贴近了看他,才发现他眼角竟已悄悄爬上了细纹。
当年那个鲜衣怒马、英姿飒爽的少年,已经被残酷的现实,彻底压弯了腰。
我每日只能无力地在他身边飘来荡去,什么也做不了。
而深夜里,太子妃的院落总是孤寂得可怕。
孟轲正在用最残忍的方式报复她,让她身边的亲人一个个走向毁灭,而她却一个也保护不了。
我看着姐姐趴在床边,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她的肩膀才开始微微抖动,那瘦弱的肩胛骨一起一伏,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蝴蝶,在无边的黑暗中独自舔舐着伤口。
在她的手心里,紧紧握着一颗珍珠,那是从被摔碎的金钗上掉落下来的。
魏大哥生前,最见不得姐姐哭。
每当姐姐掉眼泪,他总是会笨拙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
那时候,姐姐的眼泪,大多是因为他征战沙场受了重伤。
可现在,她流泪,却是为了这世间种种的不公。
3
平阳县突发水患,孟轲奉旨,连夜带人前去赈灾。
他前脚刚走,姐姐后脚就往宫里递了帖子。
与孟轲成婚这么久,姐姐还从未正式去拜见过他的生母辰妃。
据说,辰妃与姐姐积怨已久,只是碍于颜面,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宫里每次赏赐下来的东西,倒是一样不少。
父亲在世时常说,姐姐是将军府里,少有的真正有脑子的人。
以前我总是不服气,后来却只剩下佩服。
记得小时候,我不小心将墨水滴在了一本百年古籍上,结果被罚的却是我,姐姐却安然无恙。
当时我还一头雾水,姐姐却在一旁捂嘴偷笑。
四书五经、孙子兵法,我从未见她正经读过,但她却总能张口就来。
每年的元宵灯会,她化名“林燕”,总能拔得猜谜的头筹,将第二名远远甩在身后,至今仍是京中一段佳话。
我知道,这一次,她又要动脑子了。
我飘在姐姐身后,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宫墙。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一年前,跟着裴风来向大皇子借阅古籍。
如果没有后来的这些事,今年,裴风本该顺利参加科举,大展宏图。
想着想着,很快就到了辰妃居住的凤起宫。
这宫名,还是辰妃得宠后自己改的。
辰妃比我想象中要苍老许多,即便脸上扑了厚厚的脂粉,也难掩那份出身低微所带来的局促,撑不起雍容华贵的气度。
姐姐依着规矩半蹲行礼,辰妃却端着茶杯,迟迟不让她起身。
我眼看着姐姐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好在她常年习舞,底子好,这点小伎俩倒也难不倒她。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辰妃才将茶杯重重地磕在桌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
“起来吧。
太子妃大驾光临,本宫这粗茶,都显得金贵了许多。”
姐姐款步上前,亲自为她续上一杯茶。
谁知辰妃手腕一扬,滚烫的茶水便尽数泼在了姐姐的手背上。
我清楚地看到,姐姐那细嫩白皙的手背上,迅速红肿起一片。
姐姐却只是默默地垂下手,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伤痕。
“母妃教训的是,儿臣受教了。”
辰妃宫女出身,宫里那些腌臜的手段早已浸入了她的骨髓,姐姐对此心知肚明。
“本宫虽然看不上你,但你终究是陛下赐婚的太子妃。
只是你林家的家教,确实是差了些。
你那妹妹与人私奔,最后落得个辱死巷尾的下场,可见一斑啊。”辰妃这是在故意激怒姐姐,她始终记恨着自己的小儿子不明不白地死在将军府的旧怨。
我担忧地望着姐姐,生怕她一时冲动,乱了计划。
姐姐却弯起眉眼,笑得温婉和顺:“母妃教训的是,儿臣记下了。
听闻母妃近来夜夜不得安寝,这是儿臣特意为母妃寻来的安神香,聊表孝心。
皇后娘娘那边,儿臣也备了一份,一并送去了。”
礼物本身并不珍贵,难得的是这份贴心。
观音像造型的檀香盒里,装着数十根上好的安神香。
宫人检查过给皇后的那份礼物没有问题后,便差人送往坤宁宫。
姐姐从凤起宫出来后,我忍不住又飘了回去。
果不其然,那盒安神香被原封不动地扔在了殿外。
姐姐送的东西,辰妃终究是不敢用的。
毕竟,她和孟轲的手上,都沾满了林家和魏家的鲜血。
皇宫很大,姐姐却状似无意地,朝着东北角最偏僻的冷宫走去。
刚走到冷宫门口,便迎面撞上了七皇子孟迁,我们的小外甥。
当年林家被诬陷叛国,在莫须有的罪名还未查清之时,林家和魏家上下,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是两家的免死金牌,才保住了我和姐姐的性命。
那之后,我们的姑姑便带着年幼的孟迁,自请住进了这冷宫。
半年前,姑姑为了给林家求情,曾在大雪中跪了三天三夜,一双腿就此废了,如今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罢了。
姐姐留下了带来的衣物和银两,贴在姑姑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
“姑姑请安心,孟迁将来,必定会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那些害死林家和魏家的人,都将不 得 好 死。”
姑姑枯槁的手上青筋暴起,她死死地抓住姐姐的衣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姐姐的手心写下了四个血字。
那血色,刺目惊心。
姐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转身离开了这片绝望之地。
还未走出后宫,皇后身边的贴身婢女便前来传召,说是要当面感谢太子妃的赠礼。
我又一路跟着姐姐来到了皇后的坤宁宫。
只见宫殿内烟雾缭绕,焚香的气味浓得化不开。
宫人们都说,这是皇后在祭奠她那被太子害死的大皇子。
4
与辰妃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皇后的眉宇间总是萦绕着一股化不开的忧愁,但那份母仪天下的威仪却丝毫未减。
“太子妃倒是个聪明人,知道本宫最爱这紫林香。”
皇后娘娘偏爱紫林香,在京中贵妇圈里早已不是秘密,只是辰妃身处深宫,消息闭塞罢了。
姐姐跪在地上,声音虽低,却字字铿锵有力:“臣女,是来向皇后娘娘投诚的。”
“哦?你拿什么来让本宫相信你?”皇后挑了挑眉。
姐姐使了个眼色,小翠立刻将姑姑写下的血书呈了上去。
血书上,只有四个字。
——吾死,收迁。
“皇后娘娘,我不想让孟轲活,您亦不想让辰妃活。
你我联手,何乐而不为?”
说罢,姐姐又附上了一幅画卷。
画卷展开,里面是一个俊美异常的年轻男子。
我盯着那画像看了半晌,心里猛地一惊,画上之人的眉眼,竟与多年前死去的八皇子有几分神似!
“此人,不日便会被送入宫中。
皇后娘...只要确保,他能被送到辰妃娘娘的宫里伺候便可。”
都是在后宫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一点就透。
皇后盯着那张画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辰妃啊,在这深宫里,也确实是寂寞太久了。”
从后宫出来,姐姐的神情有些恹恹的,我想她大概是耗费了太多心神,累了。
穿过长长的宫道,周遭的喧嚣仿佛都与她无关。
“下来走走吧。”她对轿夫说。
姐姐就这么走走停停,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东宫。
刚到太子妃院门口,就见秦良娣满头珠翠,打扮得像个乍富的商户,正带着一群下人堵在门口。
我远远就看见了裴风,他站在人群的末尾,微微弓着腰,一日不见,他脸上的伤痕似乎又多了几道。
“太子妃娘娘,您这么晚才回来,可是担心死妾身了。
您怎么就带了这么一个婢女出门,这要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妾身可怎么跟太子殿下交代啊。”秦良娣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有些错愕,一个区区的良娣,竟也敢在正妃面前如此放肆。
这东宫的规矩,可真是烂到了根子里。
“秦良娣不是派人跟着我了吗?”姐姐淡淡地反问。
我想起了刚刚在街角,被小翠一记手刀打晕的那个“尾巴”。
秦良娣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口不择言地质问道:“太子妃去后宫见辰妃娘娘,都说了些什么?”
话音刚落,只听“啪!啪!”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了整个花园。
看得出来,小翠这两下是用了全力的,秦良娣左右两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倒是十分对称。
“秦良娣,太子不在,我就是这东宫之主。
我林嫣就算再不受宠,也轮不到你一个妾室来这里指手画脚!我去了哪里,见过谁,还轮不到向你来汇报!”
秦良娣捂着火辣辣的脸,尖叫道:“我是如今太子最宠爱的良娣,你竟然敢打我?”
“来人!秦良娣以下犯上,目无主母,就在这院外跪着吧。
罚跪三天三夜,寸步不得离开!”
小翠立刻上前,将人拖到外院,用石灰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良娣,您可得跪好了。
若是敢踏出这个圈一步,明天,太子妃就能将您赶出东宫。”
秦良娣不敢再叫嚣,因为她知道,姐姐在将军府时,就是说一不二的脾气。
一连三日,厨房给秦良娣送去的,全都是绿豆汤、西瓜之类的寒凉之物,清热下火,却也利尿。
仆人们路过时都掩着鼻子绕道而走,秦良娣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尽失,只能掩面痛哭。
我的姐姐,手段当真够狠。
没过几日,宫中便传出消息,秦良娣不堪受辱,一把火烧了寝宫,自焚而亡。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羞愤自尽,只有我知道,在那个深夜,姐姐曾独自一人去过秦良娣的院子。
“那日,你为什么要将八皇子推下水,事后还要告诉熏儿,是我指使你做的?”
听到这句话,我如遭雷击。
八皇子的死,竟然不是姐姐的授意?那是谁?
八皇子活泼开朗,与太子孟轲的性格截然不同,以前最喜欢跟在我身后玩闹。
他几乎每日都来将军府,那段时间,简直就像是住在了我们家一样。
直到有一天,我找遍了整个府邸都找不到他,匆忙间,还与当时只是个丫鬟的秦良娣撞了个满怀。
后来,我是在花园的池塘里,看到了八皇子那具已经浮肿的尸体。
而在岸边的泥地上,遗落着姐姐从不离身的碧玉金钗。
当时的我,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姐姐恨极了太子的强行求亲,恨他生生拆散了她与魏止哥哥的良缘,才痛下杀手。
慌乱之中,我来不及细想,只能趁着四下无人,将金钗捡起藏好,确定岸边再无遗漏,才敢放声大喊救命。
虽然最后因为证据不足,姐姐没有受罚,但将军府,却也因此彻底得罪了辰妃一党。
此刻,秦良娣瞪大了双眼,仿佛不敢相信,姐姐竟然连如此隐秘的事情都知道。
裴风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秦良娣,你这个位子是怎么得来的,自己心里没数吗?”
原来,早在我将八皇子之死的疑点告诉裴风后,他就一直在暗中调查辰妃。
他查到辰妃入宫前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本约好期满便一同出宫。
没想到辰妃一朝得幸,诞下皇子,便忘了旧情。
但后宫寂寞,两人藕断丝连,最终还是做了苟且之事,事后又买通了敬事房的太监,瞒天过海。
辰妃的那个青梅竹马,为了自保,连夜逃出了宫。
只可惜,这桩丑闻还未等我们揭开,我就已经死了。
5
秦良娣暗中投靠太子,接受命令杀死八皇子嫁祸给姐姐,换取良娣之位。
打的是一石二鸟的主意,到时救下林嫣与林府交好,接手以我爹为首的林家军。
没想到被我无意撞见,还瞒下此事,只好逼得孟轲改变策略,端了林府。
姐姐已经很久没有睡个整觉了。
孟轲踩着月光回来时,我趴在桌边为她守夜,俨然忘了我一个灵魂之体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孟轲离她越来越近。
姐姐被惊醒,脑子还没清醒,手就已经上去了。
孟轲一把抓住。
“孤倒是不知太子妃的情真意切。”
秦良娣死后,姐姐的泼妇善妒传遍京都,人人都道姐姐爱得痴迷,抄家之仇都可谅解。
“身为太子妃应当为太子分忧。”
按照孟轲的性格,秦良娣早就不该活着,留着她的命不过是用来恶心姐姐而已。
但是一个死了,还会有更多的良娣。
“知道八皇子是我杀的了?”孟轲似笑非笑。
我有种被侮辱的气愤,留着秦良娣就不怕我们知道。
当初,若不是我不相信姐姐,这误会早该解开,或许孟轲也根本坐不到这太子之位。
一切,都怪我害姐姐孤苦受罪,害裴风遭受非人的折磨。
“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呢,谁会相信,毕竟动手的可是你的贴身丫鬟。”
孟轲算好了一切。
孟轲把姐姐压在床上,指尖顺着脖颈向下。
“林嫣,你杀了我一个良娣,是不是该自己顶上。”
我心痛地别过脸去。
随后剧烈的挣扎声响起。
“林嫣,你再动,我就让你冷宫的外甥和你 妹妹的心上人站在这床边看着你被凌辱,你想要哪个?”
金帛撕碎的声音,随后传来压抑的闷哼。
我紧紧捂住耳朵,我想逃,却不愿意离姐姐太远,不敢想现在的她该有多痛。
良久,开门声响起,孟轲满目清明回到前院。
姐姐抱着自己一动不动坐在凌乱的床上,地上衣衫破碎,她的嘴唇猩红一片。
我想摸摸她,又缩回了手。
只听她轻声自语:“林薰,那时,你该有多疼。”
我从小就怕疼,那一夜是我此生能承受的极限。
一个又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影子趴在我的身上,我才知道疼到极致反而是麻木。
我努力扭头看向身后的裴风,我想出声,求他,别看。
但是嘴巴被堵住,我发不出一丝声音。
听闻后来皇帝把那十几个土匪全都斩首示众,这还是林家军将领跪在殿外请求来的。
而那土匪的头子依然安稳地躺在东宫。
秦良娣死后,裴风被安排在了姐姐院外,负责院里那一盆盆我最爱的向日葵。
又过了几天,宫里传来姑姑死于冷宫的消息。
风华绝代的她死在了皇帝面前,死前恳请皇帝看在多年情分上,给孟迁一个好的安置。
顺理成章的,孟迁被皇后抚养,一时间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孟轲当晚是持剑进的姐姐院子。
“林嫣,有能耐啊,在孤的眼皮子底下给皇后送了个儿子。”
其实我想说,还给他送了个后爹。
一箭入心,孟轲竟真的要狠心刺上去。
一阵风吹过,裴风立在姐姐身前。
“太子殿下,太子妃乃皇上赐婚,如果枉死,恐不好交代。”
孟轲停顿片刻,直直刺进了裴风心窝。
鲜血横流,我心痛得要死。
只能在一旁怒吼着算了,都算了,这仇不报了,但无一人能听我说话。
6
我终于理解了姐姐所说的,死了反而解脱,活着才是痛苦。
裴风应声倒地,孟轲转身离去。
“林嫣,想我死,还没这么简单,一个无用的废子而已。”
姐姐被软禁在东宫,不许出门半步。
三日后。
宫里传出惊天丑闻,辰妃娘娘在寝宫与浪荡徒子颠鸾倒凤之时,皇上突然驾到。
孟轲无暇顾及其他,趁乱姐姐安排小翠将裴风送回了裴府。
裴家世代忠良,从未有一天放弃过裴风。
而姐姐则是梳妆更衣,直接去了坤宁宫。
孟迁正在背书,皇后娘娘肉眼可见地气色变好。
“太子妃,你说这辰妃一把年纪了,为何这样把持不住自己呢。”
皇后声音里带着考究。
姐姐面不改色,垂手行礼:“皇后娘娘时机找得好。”
姐姐是个制香高手,那日送给辰妃的礼,重要的不是那香,而是装香的观音饰盒。
辰妃信奉观音,必然不会随手丢弃,而混在观音土里的药物遇到辰妃最爱的灵犀香。
最是动人心魄的催情之物。
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线,谁又不是谁的棋子呢。
“行了,别恭维了,皇上都快气疯了,太子现在还在养心殿门口跪着,辰妃和那登徒子此刻都在地牢,你今天来想让本宫做什么?”
裴风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登徒子,把人交给了裴家,不单单是让他死了这么简单。
“让那登徒子承认八皇子并非皇上血脉,并且确保辰妃两人不会死在牢里。”
皇后嗤笑:“太子妃这是要把我往火坑上推。”
“皇后娘家势力强大,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动摇了您的位置,况且,您不想看看孟轲的下场吗。”
皇后之位之所以长久不衰,是身后的娘家力量强大,由她做,最为合适。
姐姐从坤宁宫出来的时候,我飘去了养心殿。
孟轲跪在殿前,额头磕出了血丝,他的身子虽是跪着的,但藏着的眼神狠辣依旧。
仿佛下一秒就要拿刀冲进地牢手刃奸夫淫妇。
我欣赏得津津有味,看着皇后娘娘带着降火的茶水进了养身殿。
之后,孟轲几日都未回府。
我每次飘过去瞧瞧,皇上不是砸杯子就是砸花瓶,养心殿也变成了碎片殿。
五日之后,孟轲终于回来了,一回来便埋头书房数日,趁着夜色来东宫的大臣也络绎不绝。
其中,有很多当初指认我父亲通敌叛国的大臣。
孟轲,终于是急了呢。
我上次飘去地牢,看见登徒子正签字画押,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而姐姐以东宫的名义去见辰妃的时候,她正在吼叫。
“我是当今太子的生母,你们谁敢对我动手,我要见太子,我要见皇上。”
这时的她哪里还有当初的意气风发。
“辰妃娘娘,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
辰妃冷声哼笑:“你想让孟迁死是吗,做梦。”
姐姐不急不慢,一字一句道。
“你的小儿子是被孟轲害死的,他都能对自己的弟弟下死手,你这个和他毫无感情的母妃又有什么关系呢。”
孟迁刚生下时,辰妃不过是个才人,哪怕升至贵人,她也没有资格养自己的孩子。
姐姐递上了秦良娣签字画押的供词。
我看着辰妃从不相信到绝望接受。
一直喃喃自语,不会的,孟轲答应她,绝对不会对他弟弟下手。
姐姐置若罔闻。
“我可以保你不死,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我父亲的书房里会有魏止笔迹的叛国书信?”
7
辰妃混沌的精神瞬间集中,指着姐姐道。
“是你吧,原来都是你,是你把那个男人弄回来的,是你给我下了迷药,是你害我到现在这个地步。”
姐姐宛若死神一样走到辰妃面前,宫鞋踩在她葱白玉指上狠狠捻了几下。
“是,那又怎么样呢?”
辰妃惨叫连连,其他的刑具还未上场,就全部招了。
与姐姐想得一致,辰妃虽为宫女但也是落魄官宦世家小姐,小时候便习得一手好字,模仿字迹而已,家常便饭。
这个夜深风高的夜里,牢里的衙役突然消失。
不多时,辰妃就吊死在地牢。
姐姐怎么可能允许她活着,撤下衙役只是给孟轲机会而已。
从地牢里出来已是深夜,等姐姐睡下我又飘去了裴府。
奇怪的是,裴风不在。
他身上的剑伤虽不致命,但很严重,我找了整整一夜。
待天亮时准备回去,我眼尾一扫,心中一惊,定眼再瞧。
暗笑自己魂魄做久了都傻了,怎么会看到一个死人呢。
回去时,姐姐已经起床,今日的打扮是太子妃正装,姐姐难道是要进宫吗。
我坐在马车里茫然地看着嘴角含笑的她。
这方向……是京兆府。
姐姐要告御状!
不止姐姐,府门口站着的还有一众林家军将士。
什么时候,姐姐竟然下了这样的决定,是昨夜吗。
可是这御状,必须滚三遍钉板方可。
“大小姐,这登闻鼓,属下来敲吧。”将士们争前恐后。
姐姐摇头。
“昨夜临时通知诸位将军,只是为了让大家见证林魏两家的清白。
我父亲和魏将军一刻也没有通敌叛国,这鼓必须我来敲。”
姐姐一身宫服吸引了大批群众。
守门的衙役眯着眼睛看清敲鼓之人时,两眼发愣。
一步三跑带回去报备。
京兆府尹问她状告何人,有何诉求。
“状告太子孟轲残害忠良,杀死亲弟,害我妹,太子府内私设刑狱。”
三遍钉板像是滚在我的心上。
姐姐的衣服被染红,躺下再站起。
立在一边的将士全都别过了头不忍再看。
就连路边的群众都呜咽轻喊:“可以了,不要滚了。”
林魏两家忠贞报国,世人可见。
终于,结束了。
姐姐颤颤巍巍起身,呈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证词。
辰妃的。
登徒子的。
秦良娣的。
还有众将士联名请愿重新调查林将军之死的血书。
事关重大,京兆府尹不敢擅自做主。
事情没了进展,姐姐被暂时收押在地牢。
奇怪的是,比起看管辰妃时的样子,这里的衙役少得可怜。
我飘在京兆府尹府中却发现,那些证据帖子迟迟没有送到皇帝案头。
我焦急万分。
不想回到地牢时等来了不速之客。
孟轲一身官府亲至地牢,身后的侍卫端着一杯毒酒。
“太子这是想杀人灭口吗,外面有不少百姓战士都亲眼看到我进了地牢。”
孟轲抬手倒了一杯自己喝了一口。
“太子妃这是把我恨到骨子里了,连告御状这样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招数都能想出来。”
说话间递给了姐姐一杯酒。
姐姐挥手,杯盏掉落在地。
“太子这是小看我了,以为我不知道宫里这两头酒的道理吗?”
孟轲也不恼,兀自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林嫣,我是真的舍不得杀你,但是你太过执着,作为当朝太子妃,以后母仪天下不好吗。
林薰的死真的是个意外,我哪里知道那些人手下没个轻重,我只是想把人接过来陪陪你而已。”
孟轲厚颜无耻,姐姐脸色微红,世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你闭嘴,你不配喊熏儿的名字。”
谈话无疾而终,孟轲捏着姐姐的脸颊,啧啧道。
“这样绝色天香,我还真心舍不得呢。”
说罢便走至一边,看着侍卫拎着酒壶,掰开姐姐的嘴往里倒。
8
“慢着。”一道威仪声音从天而降,随后一道飞镖穿透了酒壶,碎片散落一地。
是皇上!
后面还跟着一身清瘦傲骨,我找了两天的裴风,和姐姐身边的小翠。
旁边还有被侍卫拎着的京兆府尹。
原来他们早就猜到京兆府尹与孟轲有瓜葛,故而分头行事。
姐姐吸引孟轲的注意,裴风进了宫,小翠传递信息。
孟轲跪在地上,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样败露。
“太子是想杀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吗。
一国储君如此狠辣,竟是寡人看错了你。”
一夜之间全盘倾覆,就连驻扎在京都三十里外的太子私兵都没来得及动。
太子进了大牢。
姐姐被带进了养心殿。
一张张的证词摆在案桌,皇上答应一定会给林魏两家一个说法。
姐姐回到东宫,等啊等。
等到我都快要变得透明时才迎来了一张昭告天下的告示。
我陪着姐姐站在告示前一字一句看过去。
“太子孟轲残害忠臣良民,其罪可诛,但念在其征战多年为国挣得汗马功劳,贬为庶民,十日后遣送出京都,其名下私兵尽数收编。
林魏两家乃我朝忠贞将士,得以沉冤得雪,林嫣与孟轲合离,即刻搬回林府。”
我不敢相信,犯下滔天大罪的孟轲就是这样轻松的结局。
庶民?他就是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身后的裴风看到告示后口吐鲜血,摇摇欲坠。
深夜,林家将领聚在林府,声讨要清君侧,朝堂上那帮文人劝解皇上要仁爱治国,其实只是担心林家东山再起功高盖主。
“大小姐,只要你说句话,我们就动。”
姐姐坐在本应该父亲坐着的位置,担任着父亲的角色,对着这一帮为父亲出生入死的叔叔,怎么也说不出那一句好。
一场战争,又要死多少无辜的将士和百姓,这场赌局里姐姐并不想动一兵一卒。
我站在一旁唉声叹气,眼尾无意扫过,浑身僵硬。
那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来的,是魏止大哥吗。
我看到了,姐姐也看到了。
是的,他回来了,那天我看到的一抹衣尾竟真的是他。
从她们的话里,我才知道征战沙场时魏止大哥掉下悬崖被农夫救下,半个月前他就来到京都,但是姐姐在东宫,他一直没有机会相认。
直到看到告示知道姐姐要回林府才来碰一碰运气。
魏止在林府偏院住下。
孟轲被贬为庶民的圣旨不可改,哪怕是姐姐带着魏止在皇上面前对峙。
皇上也只有一句:“君无戏言,一言九鼎。”
姐姐没有在做挣扎,只是孟轲遣出京都那日,早早地等在城外。
皇子一身布衣也难掩高贵气质,孟轲悠哉的倒像是郊游。
“林嫣,总归是舍不得我?”
姐姐浅笑,一步步靠近,四周突然窜出几个黑影将孟轲按倒在地。
往日风采不再,孟轲匍匐在脚下。
姐姐手持短刀,那是父亲斥巨资打造,我与姐姐一人一个。
刀尖顺着孟轲眉骨处轻轻划过,突然,狠狠扎在他的眉尾。
孟轲大叫,剧烈挣扎,但是五个军营大汉压着他,如何动弹得了。
黏稠的血液糊住了孟轲双眼,他抖着腿感受到刀尖在身上游走,是不是就扎下一个窟窿。
“林嫣,我只是被贬为庶民,还是皇家血脉,你这样想过后果吗?”
后果?
林家的人都死完了还有什么后果,舅舅舅母的为人也不值得我姐姐为他们考虑后果。
终于,我看到姐姐的短刀走到了孟轲身体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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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一刀下去,孟轲就彻底完了,皇帝绝对不会让一个无法生育皇嗣的人登上皇位。
将士们掰直了孟轲的腿,姐姐的脚眼看着就要踩下去。
“林嫣林嫣,你别动,你放过我,我拿一个秘密跟你换。”
果然,在酷刑面前没有一个人熬得住。
“哦?你说。”
孟轲缩了缩腿。
“你最应该恨的不是我,是魏止,是那个高高在上不识民间疾苦的皇上。”
“是皇帝想杀了林魏满门,那封信就是魏止写的,我母妃的那封信根本就没有用到,一切都是皇上为了保护魏止。”
姐姐垂着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这一刻万千蚀骨的虫蚁爬上她。
下一瞬,惨叫声响起又戛然而止。
“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筹码晚了。”姐姐的声音极轻。
孟轲终于死了。
那晚的东宫之行,我们知道了魏止并不是魏家的亲生孩子。
他是当朝皇帝在宫外的私生子,被强行放在魏家养大。
从一开始,魏止就是皇上插在军营的一把刀。
皇帝多疑成性,就算是自己的儿子都防了一手又一手。
而且,魏止回的时机,过于凑巧。
狱中、街头,这么多的机会魏止都不与姐姐相认,偏偏在昭告天下的时候才回来。
不过是皇帝想要监视姐姐的一举一动。
多少次的夜里,姐姐点灯一寸一寸地看那叛国文书。
与魏止的笔记并无二异。
姐姐在马车上换了身干净的衣裙。
魏止还在林府等她。
下了马车她仍是魏止心中的温婉少女。
林府的夜晚格外的静,姐姐靠在魏止怀里,坐在秋千上。
一切都很美好,除了插在魏止怀里的那把刀。
魏止在毫无防备中死去。
这该是他的结局。
姐姐喜静,父母专门为她建了这偏离主院的院子。
所以,直到火光冲天,下人们才发现情况。
但早已迟了。
火光中,姐姐毫无活下去的欲望。
直到姐姐咽气的最后一刻仿佛像是看到了我,向我伸出了手。
我想,姐姐是累了,她不想再当林嫣了。
可我为什么还在,我不知道。
之后我又在空中飘荡了许久。
见到了全朝武将上请奏折,要求立孟迁为太子。
见证了孟迁的登基,裴风重回战场直至终老。
“等我许久了?”
我看着裴风重回少年的灵魂,蓦然想起少年那句。
“如果我先死,我一定会等你一起过奈何桥。”
“我也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