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结婚三年,顾沉从不碰我 我知道,他忘不了为救他而死的初恋 下
发布时间:2025-10-10 00:00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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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警察的到来,终止了这场混乱。
顾沉被警察制住,带上了警车。他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在上车前,回头深深地看了苏晚一眼,那眼神空洞、绝望,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执念。
苏晚陪着沈聿去了医院包扎伤口。伤口不深,但缝了几针。看着沈聿手臂上缠着的纱布,苏晚内心充满了愧疚。
“对不起,沈聿,都是因为我……”
“不关你的事。”沈聿温和地打断她,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他有问题。晚晚,这种人很危险,你不能再心软。”
苏晚重重地点了点头。经过今晚,她对顾沉最后的一丝复杂情绪也消失殆尽,只剩下彻底的了断的决心。
顾沉因为持刀伤人(未遂)和寻衅滋事,被行政拘留了十天。
这十天,苏晚的世界终于恢复了清净。
她白天在咖啡馆工作,晚上回家画设计图,生活重新步入正轨。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顾沉最后那个疯狂而绝望的眼神,还是会闯入她的脑海,让她心有余悸。
十天后,顾沉被释放了。
他没有再出现在苏晚面前,但苏晚知道,他还没有离开这个城市。她能从一些细微的地方感觉到他的存在——比如公寓楼下偶尔停着的陌生车辆,比如她独自一人时,那种若有若无的被注视感。
他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窜出来。
苏晚尽量不独自夜归,上下班也多是和沈聿一起。沈聿手臂的伤渐渐好转,两人之间的关系,在经过那次意外后,似乎更近了一步。沈聿的体贴和尊重,给了苏晚很大的安全感。
这天,苏晚收到了一个从A市寄来的快递,寄件人是顾沉的母亲。
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些她留在顾家的一些私人物品,一些有年头的、具有纪念意义的小东西,是她上次离开时没有带走的。
顾母在信里言辞恳切,充满了歉意。她说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骂了顾沉,也替顾沉向她道歉。她说顾沉这几个月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公司也差点不管,整个人都垮了。她说她知道苏晚受委屈了,不敢求她原谅,只是希望她……能看在三年情分上,至少再见顾沉一面,让他彻底死心,也好重新振作起来。
信的最后,顾母写道:“晚晚,是顾家对不起你。妈妈只希望你以后能幸福。这些东西,我想着对你可能还有些意义,就给你寄过去了。”
看着那些充满回忆的小物件,和顾母情真意切的信,苏晚的心情有些复杂。平心而论,顾母这三年来对她还算不错。
她并不想对顾沉赶尽杀绝,只是希望他永远从她的生活里消失。
如果见一面,能让他彻底死心,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思考再三,苏晚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几乎快要遗忘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顾沉沙哑而小心翼翼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晚晚?”
“顾沉。”苏晚的声音平静无波,“我们见一面吧。”
第十一章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一家离“觅渡”咖啡馆和顾沉酒店都不远的茶室包间。
苏晚到的时候,顾沉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明显精心打理过自己,换上了干净的衬衫和西装裤,胡子刮得很干净,但依旧掩盖不住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憔悴和消瘦。眼窝深陷,颧骨突出,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顾氏总裁,此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
看到苏晚进来,他立刻站起身,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带着卑微的期盼和紧张。
“晚晚,你来了……”他的声音依旧沙哑,甚至带上了一丝讨好。
苏晚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中间隔着宽大的茶桌,像是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坐吧。”她淡淡道,语气疏离得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顾沉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攥紧了裤料,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服务员进来上了茶点,又安静地退了出去。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晚晚,我……”顾沉急切地想要开口,却被苏晚抬手打断。
“顾沉,我今天来见你,不是想听你道歉,也不是想跟你叙旧。”苏晚看着他,眼神平静,没有任何波澜,“我只是想亲口告诉你,我们之间,早在三个月前,在我看到那本日记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顾沉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语,一点点变得惨白。
“我知道……我知道我罪该万死……”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声音哽咽,“我不求你原谅,晚晚……我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让我弥补,让我证明给你看,我是真的爱你……”
“爱?”苏晚轻轻重复了这个字,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悲凉的弧度,“顾沉,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的爱,是建立在把我当成另一个人的影子之上的,是自私的占有和病态的寄托。这样的爱,我要不起,也觉得恶心。”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顾沉激动地反驳,身体前倾,几乎要越过茶桌,“一开始是我不对,是我糊涂!可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了你!爱上的是你苏晚这个人!不是任何人的影子!只是我蠢,我自负,我没有意识到……”
“现在意识到,已经太晚了。”苏晚冷冷地截断他的话,“我的心已经死了,在你日复一日把我当替身的时候,在你那本日记的每一个字里,就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动作缓慢而稳定,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顾沉,放手吧。签了离婚协议,对我们彼此都好。你还年轻,顾氏还需要你,你还可以有新的开始。”
“不……我不要新的开始……我只要你……”顾沉猛地摇头,眼底涌上绝望的水光,他看着她,几乎是哀求得语无伦次,“没有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公司,财富,地位……我都可以不要……晚晚,我只想要你……”
苏晚看着他这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心里没有半分动容,只有一种荒谬的可悲感。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可是顾沉,”她放下茶杯,抬起眼,直视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地说道,“我不要你了。”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将顾沉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劈得粉碎。
他整个人僵在那里,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痛苦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生生剜了出来,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她不要他了。
她亲口说的。
那么平静,那么决绝。
第十二章
从茶室出来,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水雾,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
苏晚站在茶室门口,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微微蹙眉,准备等雨小些再走。
顾沉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他失魂落魄,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连伞都没打,直接就那样一步步地走进了滂沱大雨之中。
雨水瞬间将他浇透,昂贵的衬衫和西裤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消瘦不堪的身形。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就那样漫无目的地走在雨里,背影佝偻,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心脏某处像是被细小的针扎了一下,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酸涩,但很快就被更强烈的释然和平静所取代。
同情,不代表原谅,更不代表回头。
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永远无法弥补。
有些路,走错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她拿出手机,叫了一辆网约车。
车很快来了,苏晚拉开车门坐进去,没有再回头看那个在雨里逐渐模糊的身影一眼。
汽车发动,驶离茶室,将那个狼狈、痛苦、绝望的男人,彻底抛在了身后,也将她过去三年的爱恨痴缠,一并留在了那场大雨里。
从后视镜里,她看到顾沉似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朝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望来。隔着厚重的雨幕,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在雨中剧烈颤抖的、渺小的黑点。
然后,那个黑点,缓缓地、缓缓地……矮了下去。
像是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了冰冷的雨地里。
苏晚收回了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
雨刷器在车窗上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刮开一片清晰的视野。
前方的路,虽然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但她知道,那是通往新生的方向。
第十三章
顾沉在雨里跪了很久。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的身体,却冲刷不掉他心头的绝望和悔恨。
苏晚最后那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我不要你了。”
“我不要你了……”
原来,被心爱之人彻底抛弃,是这种感觉。
比失去林薇时,更痛,更绝望。
因为失去林薇,是意外,是遗憾,是带着美好回忆的永恒怀念。
而失去苏晚,是他亲手造成的,是彻头彻尾的、无法挽回的失去。是他弄丢了他生命里最珍贵的宝贝。
他想起她刚嫁给他时,那双带着怯意和期盼的眼睛;想起她为他学做菜时,手上被油溅出的红点;想起她每次等他回家时,在沙发上睡着的样子;想起她发现日记后,该是多么的心碎和屈辱……
他曾经拥有过这世上最纯粹的感情,却被他视而不见,肆意践踏。
他活该。
他真的活该。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身体冷得失去知觉,心脏却痛得无比清晰。
有路人经过,撑着伞,好奇地看着这个跪在雨里、神情麻木如同雕塑的英俊男人,指指点点,却没有人敢上前。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渐小了些。
顾沉像是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冰冷的积水里。
意识模糊间,他仿佛又看到了苏晚,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件白色的裙子,对他回眸一笑,笑容干净而温暖。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片幻影,却只抓到一手冰冷的雨水。
“晚晚……对不起……”
他喃喃着,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十四章
顾沉发了一场高烧,在医院里躺了三天。
是茶室的服务员看他久久跪在雨里不动,觉得不对劲,叫了救护车。
顾母得知消息,连夜从A市赶了过来。看着病床上瘦脱了形、胡言乱语只喊着苏晚名字的儿子,她又气又心疼,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孽障,都是他自己作的孽啊!
退烧后,顾沉变得异常沉默。他不吵不闹,配合治疗,只是眼神空洞得吓人,常常望着窗外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不再提苏晚,也不再提回去的事。
顾母小心翼翼地劝他:“阿沉,忘了晚晚吧,是咱们顾家没福分……公司还需要你,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顾沉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没听到。
直到有一天,他主动对顾母说:“妈,帮我联系张律师。”
顾母心中一紧:“你要做什么?”
顾沉看着窗外,声音嘶哑而平静:“签协议。”
离婚协议书。
他终于,决定放手了。
当他在协议书上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每一笔,都像是在剜他的心头肉。
他知道,这一笔下去,他和苏晚,就真的再无瓜葛了。
从此以后,她是她,他是他。天涯陌路,各自安好。
可是,没有她,他如何能安好?
将签好字的协议书交给律师时,顾沉最后看了一眼苏晚的名字,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封锁在了心底最深的角落。
他出院后,直接和顾母回了A市。
他没有再试图联系苏晚,也没有再踏入那个南方城市一步。
他重新回到了顾氏,变回了那个工作狂魔顾总,甚至比以前更加冷酷,不近人情。他试图用无尽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填充那巨大的空洞。
只是偶尔,在深夜的办公室里,他会停下笔,望着城市璀璨的夜景,久久地出神。
他的钱包夹层里,一直放着一张照片,是某次商业活动时,别人抓拍到的他和苏晚的合影。照片上,苏晚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听别人说话,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是他仅存的、关于她的,一点真实的温暖。
第十五章
时间是最好的疗药,也是最残酷的打磨器。
一年时间,悄然流逝。
对于苏晚来说,这一年是蜕变和新生。
她和沈聿正式走到了一起。沈聿的温柔、包容和鼓励,让她慢慢走出了过去的阴影,重新找回了自信和快乐。她的设计事业也开始有了起色,在一个小型的设计比赛中获得了奖项,有了自己的工作室。
生活充实而美好,过去的那段婚姻,如同一个褪色的噩梦,渐渐模糊。
对于顾沉来说,这一年是煎熬和磨砺。
他成了A市商界闻名的“工作机器”,顾氏的版图在他的带领下进一步扩张。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气质也愈发冷硬。身边不乏各种狂蜂浪蝶,但他从未让任何女人靠近过。
他像是给自己筑起了一座高高的冰墙,将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
只有极少数时候,在应酬的酒会上,看到某个相似的背影,他会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眼底会掠过更深沉的痛楚和落寞。
他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苏晚的消息,知道她和沈聿在一起了,知道她的工作室开张了,知道她过得很好。
这就够了。
他告诉自己。
只要她幸福,就好。
第十六章
一年后,A市举办一场备受瞩目的商业峰会暨慈善晚宴,邀请了各界名流。
苏晚的工作室因为那个设计奖项,获得了一个小小的参展机会,她也收到了晚宴的邀请函。原本她并不想参加,但沈聿鼓励她去,说这是一个拓展人脉的好机会。
“而且,”沈聿握着她的手,温柔地笑,“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拥有多么优秀的女朋友。”
苏晚被他逗笑,最终点头答应。
她知道可能会遇到顾沉,但A市是她的家乡,她的事业要发展,不可能永远逃避。而且,时隔一年,她早已放下,内心平静无波。
晚宴当晚,星光熠熠。
苏晚穿着一身沈聿为她挑选的香槟色曳地长裙,款式简洁优雅,却将她衬托得肤白胜雪,气质出众。她挽着沈聿的手臂,步入会场,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她不再是那个在婚姻里小心翼翼、黯淡无光的影子,而是自信、明媚、光彩照人的独立设计师苏晚。
顾沉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
她像一颗骤然闯入他灰暗世界的星辰,瞬间照亮了整个会场,也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
一年不见,她变得更美了,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从容和幸福,是他从未给予过她的。
而她身边那个叫沈聿的男人,正微微侧头,含笑看着她,眼神里的温柔和爱意,毫不掩饰。
顾沉手中的酒杯,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杯中的琥珀色液体漾开细微的涟漪。
他站在原地,隔着觥筹交错的人群,远远地看着她,像是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银河。
心脏处传来熟悉的、闷钝的疼痛。
他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此刻他才明白,有些爱,有些悔,早已深入骨髓。
苏晚也看到了顾沉。
他站在不远处,被几个人簇拥着,依旧是全场瞩目的焦点。他瘦了些,轮廓更加冷硬,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苏晚的眼神平静无波,如同看一个陌生人,随即自然地移开,继续和沈聿低声交谈,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仿佛他顾沉,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那一刻,顾沉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第十七章
晚宴进行到一半,是舞会环节。
沈聿绅士地向苏晚伸出手,微笑着邀请:“这位美丽的女士,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苏晚将手放入他的掌心,嫣然一笑:“我的荣幸。”
两人相携步入舞池。沈聿的舞步流畅,苏晚的裙摆翩跹,他们配合默契,姿态亲昵,在悠扬的舞曲中,成了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带着欣赏和祝福。
顾沉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手中的酒一杯接一杯,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舞池中那对耀眼的身影。
他看着苏晚在另一个男人的臂弯里旋转,微笑,看着她仰头看向那个男人时,眼里闪烁的星光……
嫉妒的毒蛇再次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心脏,比一年前更加猛烈。
他想起结婚第一年的公司年会,他也曾被迫和她跳过一次舞。那时他心不在焉,动作僵硬,甚至不愿与她对视,跳完便匆匆放开她,像是完成一个任务。
而现在,她却在别的男人怀里,跳得如此投入,如此快乐。
是他亲手把她推开的。
是他弄丢了他的宝贝。
舞曲结束,沈聿和苏晚相视一笑,携手走出舞池,走向露台的方向,似乎想去透透气。
顾沉放下酒杯,几乎是本能地,跟了上去。
第十八章
露台上晚风习习,吹散了宴会的喧嚣。
苏晚和沈聿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城市的万家灯火。
“冷不冷?”沈聿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体贴地披在苏晚肩上。
苏晚摇摇头,拢了拢带着他体温的外套,心里一片暖融:“不冷。”
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静谧而温馨的气氛。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两人回头,看到顾沉站在露台入口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看不清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苏晚微微蹙眉。
沈聿下意识地向前半步,将苏晚护在身后,目光平静地看着顾沉:“顾先生,有事?”
顾沉没有看沈聿,他的目光越过沈聿,直直地落在苏晚脸上。那目光复杂得惊人,有痛苦,有悔恨,有卑微的祈求,还有一丝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一步步走过来,在距离苏晚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他看着苏晚,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
“晚晚……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苏晚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曾经爱过、恨过、最终彻底放下的男人。她的眼神清澈而平静,没有厌恶,没有激动,就像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在提出一个荒谬的请求。
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在夜色下,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和疏离。
然后,她轻轻开口,声音被晚风送进他的耳膜,清晰而残忍:
“顾先生,我这张脸,”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语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还像她吗?”
轰——
一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顾沉心脏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地方!
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卑微祈求,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他猛地后退一步,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瞳孔剧烈收缩,像是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像她?
像林薇?
不……
他看着她那张在夜色和灯光下,明媚生动,带着嘲讽和疏离的脸庞,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她为他留的那盏灯,她为他学做的菜,她等他到在沙发上睡着的模样,她发现真相后心碎的眼神……
是苏晚。
一直都是苏晚。
他爱的,他悔的,他求而不得的,自始至终,都是这个叫苏晚的女人本身!
只是他明白得太晚,太晚了……
巨大的悔恨和绝望如同海啸,将他最后一丝力气也抽走。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晚挽住沈聿的手臂,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她的背影,决绝而美丽,一步步地,走出了他的视线,也彻底走出了他的生命。
顾沉僵在原地,如同被遗弃在荒野的孤魂,露台上寒冷的晚风,贯穿了他空洞的胸膛。
这一次,他是真的,永远地失去她了。
第十九章
晚宴结束后,苏晚和沈聿回到了他们下榻的酒店。
对于露台上那个小小的插曲,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对苏晚而言,顾沉早已是过去式,今晚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或许能激起一丝微弱的怜悯,但绝不可能再动摇她分毫。
她的未来,在身边这个温柔包容的男人身上。
洗漱完毕,沈聿从背后轻轻拥住站在窗边看夜景的苏晚,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今天累不累?”
苏晚摇摇头,放松地靠在他怀里:“还好。”
“晚晚,”沈聿的声音低沉而认真,“等这次回去,我们去看看戒指,好吗?”
苏晚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她转过身,抬头看着他温润的眼眸,那里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
她微笑着,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窗外,是A市璀璨的不夜城,曾是她心碎和逃离的地方。但此刻,依偎在爱人的怀抱里,她感受到的,只有满满的安心和对未来的期待。
过去,已被彻底埋葬。
而她和沈聿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二十章
顾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晚宴,回到那个冰冷空旷的别墅的。
他甩掉了司机,一个人开着车,在午夜无人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疾驰,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斑斓的光带。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苏晚最后那句话,和她那双平静无波、带着淡淡嘲讽的眼睛。
“顾先生,我这张脸,还像她吗?”
像她?
不像了。
一点也不像了。
或者说,他早已忘了林薇具体笑起来是什么样子,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影子,早已被苏晚鲜活的一颦一笑所取代。
他只是……只是无法接受,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被他当做替身娶回来的女人,更无法接受,他就这样永远地失去了她。
露台上,她挽着另一个男人离开的背影,成了烙在他脑海中最深刻的画面,一遍遍地凌迟着他的心。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将车停在江边。
推开车门,踉跄着走到堤岸旁,扶着冰冷的栏杆,望着脚下漆黑汹涌的江水。
夜风吹拂着他凌乱的头发,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绝望和空洞。
他输了。
一败涂地。
不是输给沈聿,是输给了他自己,输给了他那可笑的自以为是和迟来的醒悟。
他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给过他温暖,却被他亲手推开的女人。
从此以后,纵有万贯家财,无边权势,也填不满心底那个巨大的窟窿。漫漫余生,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孤独,与他相伴。
顾沉缓缓闭上眼,任由冰冷的江风,如同苏晚最后的目光,穿透他的躯体,带走最后一丝温度。
身后,A市的灯火依旧辉煌璀璨,却再也照不亮他一片荒芜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