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说：一名中年妇女的隐秘心事

傍晚六点半，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嗡嗡作响，我盯着锅里翻炒的青菜，油星子溅到手上，烫得我缩了一下。

客厅里传来儿子的喊声：“妈，我饿了，什么时候开饭？”

“快了，再等十分钟，”我朝着客厅喊，手里的铲子没停。

老公推门进来，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扯了扯领口：“今天单位事多，累死了。”

我“嗯”了一声，没回头，继续炒菜。

他也没再说话，拿起手机坐在沙发上刷短视频，笑声时不时飘过来，和抽油烟机的声音混在一起，有点吵。

我今年四十二岁，在一家超市做收银员，老公在一家工厂当技术员，儿子上初三，正是叛逆的时候。

日子过得像按了循环键，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给老公和儿子做早饭，然后去超市上班，下午六点下班，买菜回家做饭，辅导儿子写作业，收拾完碗筷，差不多就十点了，倒头就睡。

这样的日子，过了快二十年，没什么波澜，也没什么惊喜，就像锅里每天翻炒的青菜，平淡无味。

老公是个老实人，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会搞浪漫，结婚这么多年，从来没给我过过一次生日，更别说纪念日了。

刚结婚那两年，我还会抱怨几句，他总是说：“日子过得好好的，搞那些虚的干嘛？”

次数多了，我也懒得说了，慢慢就习惯了。

他对我不算坏，工资按时上交，不抽烟不喝酒，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应酬，每天下班就回家，可就是这种“不坏”，让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们俩分房睡快三年了，他说儿子初三要备考，怕晚上翻身吵到孩子，其实我知道，更多的是没话聊，睡在一张床上，也是各自刷手机，尴尬得很。

上个月，超市搞周年庆，忙得脚不沾地，连续加了一个星期的班。

那天晚上九点多，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刚打开门，就看到老公坐在沙发上，儿子站在旁边，脸色都不好看。

“怎么了？”我换鞋的手顿了一下。

“你儿子这次月考，数学才考了五十多分，”老公把试卷扔在茶几上，语气带着火气，“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让你多盯着他学习，你倒好，天天加班，家里的事不管不顾。”

“我加班不是为了多挣点钱吗？”我也有点生气，“儿子学习不好，你就没责任？你每天下班就刷手机，什么时候辅导过他一次？”

“我白天在工厂累一天，晚上还不能休息会儿？”老公提高了声音，“你一个女人家，上班能有多累？”

儿子在旁边嘟囔：“你们别吵了，我不想学数学，学不会。”

“你还敢顶嘴？”我指着儿子，气得手发抖。

那天晚上，我们吵了一架，儿子摔门回了房间，老公也气呼呼地去了客房，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着满桌没收拾的碗筷，眼泪掉了下来。

那种委屈，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比平时早，做好早饭放在桌上，没说话，直接去了超市。

收银台对面是生鲜区，负责称菜的是个新来的大叔，姓王，大家都叫他老王。

他大概五十岁左右，头发有点花白，说话总是笑眯眯的，手脚很麻利。

我收完一位顾客的钱，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笑着说：“姐，看你脸色不太好，没休息好？”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搭话，摇摇头：“没事，有点累。”

“累了就抽空歇会儿，别硬扛着，”他说，手里的动作没停，“我们这个年纪，身体最重要。”

我心里暖了一下，点点头，没再说话。

那天上午，他时不时会看我一眼，遇到人少的时候，还会跟我聊两句，问我家孩子多大了，上班累不累。

我很少跟别人说这些，一来二去，竟然跟他聊了不少。

超市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大家都在员工休息室吃饭。

我从包里拿出早上带的馒头和咸菜，刚咬了一口，老王端着一个饭盒走过来，坐在我对面：“姐，我今天多带了一份红烧肉，给你尝尝。”

我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你自己吃吧。”

“没事，我饭量小，吃不完，”他把饭盒推到我面前，“尝尝，我老婆做的，味道还行。”

饭盒里的红烧肉冒着热气，香气飘过来，我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被勾出来了。

犹豫了一下，我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肉质软烂，味道刚好，比我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好吃，”我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

“好吃就多吃点，”他笑着说，自己拿起馒头啃了起来。

那天中午，我就着他的红烧肉，吃了两个馒头，心里热乎乎的。

长这么大，除了我妈，很少有人这么贴心地给我带吃的，就连老公，也从来没问过我中午在超市吃什么。

从那以后，我和老王就熟了。

他知道我儿子上初三，经常跟我分享他儿子的备考经验，说他儿子当年怎么从叛逆期走出来的；他知道我老公不怎么关心我，会劝我：“男人都那样，粗线条，你别往心里去，自己对自己好点。”

我也知道了他的情况，他老婆身体不好，常年在家养病，儿子在外地工作，他一个人撑起整个家，每天除了在超市上班，下班还要回家做饭、照顾老婆，日子过得也不容易。

有时候超市人少，我们会在后台的休息区聊会儿天，他说话很温和，不管我说什么，都会认真听，不像老公，我一开口，他就嫌我唠叨。

有一次，我来例假，肚子痛得厉害，脸色苍白，收银的时候手都在抖。

老王看到了，赶紧过来，让另一个同事替我一会儿，把我拉到休息区：“姐，你坐着歇会儿，我给你倒杯热水。”

他端来热水，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暖宝宝递给我：“贴上，能舒服点，我老婆平时肚子痛就用这个。”

我接过暖宝宝，贴在肚子上，一股暖流慢慢散开，肚子好像真的没那么痛了。

“谢谢你，老王，”我看着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客气啥，都是同事，互相照应是应该的，”他笑着说，“实在不行，你今天早点下班，我跟主管说一声。”

“不用不用，”我摇摇头，“过会儿就好了，不能耽误工作。”

那天下午，他时不时就过来问我一句，还帮我把顾客买的重东西搬到门口，让我少动。

下班的时候，他说：“姐，路上慢点，要是还不舒服，明天就请假休息一天。”

我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转身走的时候，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暖暖的。

从那以后，我心里对老王的感觉，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不再是单纯的同事，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每天上班，看到他在生鲜区忙碌的身影，心里就觉得踏实；遇到不开心的事，跟他聊两句，就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我知道这种感觉不对，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总是想跟他多待一会儿，多聊一会儿。

有一次，老公出差了，要去三天，儿子在学校住寄宿，家里就我一个人。

晚上下班，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超市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风吹在身上，有点凉，我抱着胳膊，心里空落落的。

老王下班出来，看到我坐在那里，走过来问：“姐，怎么不回家？”

“家里没人，不想回，”我摇摇头。

他在我旁边坐下：“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犹豫了一下，把老公出差、儿子住校的事跟他说了，还跟他吐槽了几句，说家里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静静地听着，等我说完，说：“要不，我请你吃碗面吧？前面拐角有家面馆，味道不错。”

我愣了一下，想拒绝，可肚子确实有点饿，而且，我也想跟他多待一会儿，就点了点头。

面馆不大，人也不多，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给我点了一碗牛肉面，多加了个鸡蛋，自己点了一碗炸酱面。

“快吃吧，热乎的，”他把牛肉面推到我面前。

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汤很鲜，面很筋道，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怎么了？”他赶紧问，递过来一张纸巾。

“没事，”我擦了擦眼泪，“就是觉得有点委屈。”

“我知道，”他叹了口气，“你一个女人，又上班又照顾家里，确实不容易。”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从工作聊到家庭，从孩子聊到父母。

他跟我说，他老婆生病这几年，他压力很大，有时候也会觉得撑不下去，可看到老婆依赖的眼神，又觉得不能放弃。

我跟他说，我老公虽然老实，可从来不懂我的心思，我每天像个陀螺一样转，却没人关心我累不累，开心不开心。

他看着我，眼神很温柔：“姐，别总想着别人，也多为自己想想，该吃就吃，该穿就穿，别委屈了自己。”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破了我心里积压已久的委屈，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从面馆出来，他送我到小区门口。

“上去吧，外面凉，”他说。

“嗯，”我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住了，“老王，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他笑了笑，“有事随时跟我说。”

我走进小区，回头看了一眼，他还站在门口，路灯的光照在他身上，身影看起来很温暖。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他的样子，他说的话，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芽，连我自己都不敢承认。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老王的交流更多了。

他会在我上班的时候，偷偷给我塞一个水果；会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讲个笑话逗我开心；会在我儿子来超市找我的时候，拿出自己带的零食给他吃。

我儿子跟他很投缘，有时候会跟他聊游戏，聊学习，比跟他爸聊得还多。

有一次，儿子跟我说：“妈，王叔叔人挺好的，比我爸强多了，我爸从来不会跟我聊这些。”

我心里一惊，赶紧说：“别瞎说，你爸只是忙。”

儿子撇撇嘴，没再说话。

我知道儿子说的是实话，可我不敢深想，只能把那点心思压在心底。

老公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有一次，他翻看我的手机，看到我和老王的聊天记录——大多是关于工作和孩子的，没什么出格的话，可他还是有点不高兴。

“你跟你们超市那个老王，走得挺近啊？”他把手机扔给我，语气带着审视。

“都是同事，聊聊天怎么了？”我心里有点虚，却还是硬着头皮说。

“同事需要每天聊天吗？”他盯着我，“我看他对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你想多了，”我把手机收起来，“他就是热心肠，对谁都这样。”

老公没再追问，可从那以后，他经常会问我下班有没有跟老王一起走，有没有一起吃饭，语气里的不信任，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有时候，我会觉得委屈，我和老王明明没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信任我？可转念一想，我自己心里那点隐秘的心思，又让我没底气反驳。

有一次，超市组织员工体检，我查出来有点贫血，医生让我多注意休息，多吃点补血的东西。

老王知道了，第二天就给我带了一大袋红枣和桂圆：“姐，每天泡几个喝，补血效果好，我老婆以前也贫血，就这么喝好的。”

我接过红枣和桂圆，心里暖暖的，可又有点害怕，怕被别人看到说闲话。

“谢谢你，以后别给我带这些了，让人看到不好，”我小声说。

他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那你自己记得买。”

从那以后，他没再给我带东西，可还是会时不时提醒我：“今天泡红枣了吗？”“别太累了，抽空歇会儿。”

那种关心，小心翼翼的，却让我心里更难受了。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能再近了，再近，就会出问题。

我有个闺蜜，叫李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什么话都跟她说。

有一次，我们约在公园散步，我忍不住把心里的事跟她讲了。

我说我在超市认识了老王，他对我很好，我知道这样不对，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

李娟听完，叹了口气：“妹子，我理解你，你跟你老公这么多年，没什么感情，遇到个关心你的人，动心很正常。”

“可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我皱着眉，“我不想破坏自己的家庭，也不想破坏他的家庭。”

“那就赶紧打住，”李娟说，“别再跟他走那么近了，偶尔聊聊天可以，别再往深了发展。我们这个年纪，折腾不起了，孩子、家庭，都是责任，不能一时糊涂。”

我点点头，我知道李娟说得对，可心里那点心思，像野草一样，怎么也除不掉。

有一天，老王的老婆住院了，他请了几天假去照顾。

他不在超市的这几天，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收银的时候频频走神，连找钱都差点找错。

同事跟我说话，我也心不在焉的，脑子里全是他的身影，不知道他老婆的病怎么样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住。

我想给他发个微信问问，又怕不合适，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发。

第四天的时候，他来超市上班了，脸色憔悴了很多，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老婆怎么样了？”我忍不住问。

“好多了，能下床了，”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疲惫，“麻烦同事们帮我顶了这么多天班。”

“没事就好，”我看着他，心里有点心疼，“你也多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嗯，知道了，”他点点头，转身去了生鲜区。

那天晚上，我下班的时候，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超市门口的长椅上，低着头，好像很累的样子。

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怎么不回家？”

“不想回，”他叹了口气，“家里气氛太压抑，老婆心情不好，总跟我发脾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能理解，”我说，“照顾病人本来就累，再受气，更难受。”

我们坐在长椅上，沉默了很久，风吹过，带着秋天的凉意。

“姐，”他突然开口，“有时候，我真觉得挺累的，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都会好起来的，”我看着他，“你老婆的病会好的，日子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有很多复杂的情绪，我不敢跟他对视，赶紧低下了头。

“姐，”他又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很轻松，好像所有的压力都能暂时放下。”

我的心跳一下子加速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攥着手里的包。

他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我该回家了，不然老婆该着急了。”

“嗯，你走吧，路上小心，”我说。

他点点头，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才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我坐在长椅上，心里乱得很，既开心，又害怕，还有点愧疚。

从那以后，我和老王之间好像多了一层默契，不用多说什么，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

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在超市里互相照应，偶尔聊聊天，可眼神里的东西，不一样了。

有一次，超市盘点，我们加班到晚上十点，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我和他在整理货架。

仓库里很安静，只有我们整理东西的声音。

“姐，你明天休息吧？”他突然问。

“嗯，休息一天，”我点点头。

“我也休息，”他说，“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我心里一动。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笑了笑，“早上九点，我在你小区门口等你。”

我犹豫了一下，心里的小人在打架——去，还是不去？

去了，可能会发生什么，破坏现在的平衡；不去，又觉得很遗憾，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最后，我还是点了点头：“好。”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特意换了件新买的外套，化了个淡妆。

镜子里的女人，眼角有了细纹，头发也有了几根白发，可眼神里，好像有了久违的光彩。

九点整，我走到小区门口，看到老王的车停在路边，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夹克，看起来比平时精神多了。

“上车吧，”他笑着说。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车里放着轻柔的音乐，是我喜欢的老歌。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听这个？”我问。

“上次跟你聊天，你说过的，”他说。

我心里暖暖的，没想到他竟然记得。

车子开出市区，往郊区的方向走，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停在一个湖边。

湖边有很多树，叶子已经变黄了，风一吹，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很漂亮。

“这里真美，”我忍不住说。

“我偶尔会来这里散心，”他说，“觉得这里很安静，能让人忘记所有的烦恼。”

我们沿着湖边慢慢走，聊着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各自的心事。

他说他和老婆年轻的时候，也是自由恋爱，只是后来老婆生病，日子久了，感情就淡了，只剩下责任。

我说我和老公，是相亲认识的，一开始就没什么激情，这么多年，全靠孩子维系着。

“姐，”他停下脚步，看着我，“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都单身，你会喜欢我吗？”

我的心跳一下子漏了一拍，不敢看他的眼睛，脸颊发烫。

“我不知道，”我小声说。

他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追问，只是继续往前走。

那天上午，我们在湖边待了很久，晒太阳，聊天，偶尔沉默，却一点也不尴尬。

临走的时候，他说：“姐，今天很开心。”

“我也是，”我说。

他送我回家，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头发：“风吹乱了。”

他的指尖很暖，碰到我头发的那一刻，我像触电一样，浑身一颤。

他也愣了一下，赶紧收回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没事，”我摇摇头，推开车门，“我上去了，谢谢你今天带我来这里。”

“嗯，上去吧，”他说。

我走进小区，没回头，可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从那天起，我心里的心事，更重了。

我知道，我和老王之间，已经超出了普通同事的界限，再往前走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可那种被理解、被关心的感觉，太诱人了，让我忍不住想靠近。

有一次，老公跟我吵架，因为我忘了给他洗衬衫，他说我眼里根本没有他。

我委屈得不行，躲在卫生间里哭，“我心里好难受。”

他很快回复：“怎么了？”

我把吵架的事跟他说了，他回复：“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太自我了，你出来吧，我在你小区门口。”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了衣服，悄悄下了楼。

他的车停在小区对面的路边，我坐进去，看到他手里拿着一瓶热牛奶。

“喝点吧，暖暖身子，”他递给我。

我接过牛奶，喝了一口，眼泪又掉了下来。

“别哭了，”他递给我纸巾，“不值得为这种事生气。”

我们坐在车里，沉默了很久，他没再问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我。

那天晚上，我在他车里待了一个小时，就回家了，老公还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我回来，没说话，也没理我。

我知道，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冰点。

李娟知道我还在跟老王来往，很担心我：“妹子，你可别糊涂啊，你要是跟老王出点什么事，你儿子怎么办？你这个家怎么办？”

“我知道，”我哭着说，“可我控制不住自己，跟他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是个女人，不是一个只会做饭、洗衣服、辅导作业的机器。”

“我理解你的感受，”李娟叹了口气，“可感情这东西，不能当饭吃，我们这个年纪，安稳比什么都重要。”

李娟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我。

我知道，她是对的，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我必须斩断那点不该有的心思。

那天晚上，“老王，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各自好好过日子。”

他很久没回复，我心里有点难受，却还是狠下心，把他的微信备注改成了“王同事”，把聊天记录都删了。

第二天上班，看到他，我故意装作没看见，低头忙着自己的事。

他走过来，想跟我说话，我赶紧说：“我这边有点忙，先不说了。”

他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然后点点头，转身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在超市里，几乎没什么交流，像普通同事一样，偶尔碰面，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很难受，可我知道，这是必须要做的。

有一次，超市里来了个难缠的顾客，非要退已经开封的食品，我跟他解释了半天，他就是不依不饶，还骂骂咧咧的。

老王正好路过，走过来，笑着跟顾客说：“大哥，您消消气，这事我来处理，您先跟我到办公室，我们慢慢说。”

他把顾客拉到办公室，不知道说了什么，顾客很快就走了，没再闹事。

他走出来，跟我说：“没事了，以后遇到这种事，别跟他硬碰硬，喊我就行。”

“谢谢你，”我看着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客气啥，都是同事，”他笑了笑，转身走了。

我知道，他还是关心我的，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现在，我的日子又回到了以前的轨道，每天上班、做饭、辅导儿子写作业、照顾老公的饮食起居。

老公好像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冷冰冰的，偶尔会主动跟我聊两句，下班的时候，还会给我带点我爱吃的水果。

儿子的学习成绩也慢慢提上来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叛逆，有时候还会跟我说说学校里的事。

周末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会去公园散步，或者去超市买东西，看起来，像个幸福的家庭。

只是，有时候，在超市里看到老王，看到他忙碌的身影，看到他跟其他同事聊天的样子，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会想起那个湖边的上午，想起车里的热牛奶，想起他温柔的眼神。

那些心事，像藏在心底的秘密，不敢跟任何人说，也不敢轻易触碰。

我知道，我和老王之间，不会再有什么故事了，我们就像两条交叉过的线，一旦分开，就会越走越远。

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没有认识他，我的日子会不会还是像以前一样，平淡无味，没有波澜？

可如果没有认识他，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被人关心、被人理解，是什么滋味。

现在的我，还是那个每天围着家庭转的中年妇女，只是心里，多了一个隐秘的角落，藏着一段不该有的情愫，一段不会被人知道的心事。

日子还得继续，就像超市里每天来来往往的顾客，来了又走，留下的，只有自己知道的回忆。

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