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睡躲太子三个月,太子拿起她枕边的话本:爱妃这书怎么倒过来的

发布时间:2025-10-17 20:54  浏览量:1

第一章 东宫夏事

大渊四十四个春秋的流转,转眼间便到了六月,盛夏的炽热已然毫无保留地降临人间。

在那巍峨庄严的东宫之中,距离太子与太子妃那场盛大无比的大婚,不过仅仅只剩下半月的光阴。廊柱与窗棂之上,朱红的囍字依旧鲜艳夺目,那色泽仿佛刚刚涂抹上去一般,未曾有丝毫褪色。垂落而下的红绸,在轻柔夏风的吹拂下,悠悠荡荡,漾开一片片细碎的光影,仿佛是跳动的欢乐音符。就连那弥漫在空气里的气息,都还残留着几分未曾完全消散的喜庆暖意,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那场盛大婚礼的余韵之中。

清晨时分,那天光如同调皮的精灵,刚刚漫过东宫那高高的院墙,东宫后院的荷花塘便宛如一位被唤醒的睡美人,率先苏醒了过来。

塘中央的八角亭内,云瑾正优雅地倚着栏杆,专注地喂着鱼。她身上那一袭石榴红撒花软缎长裙,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裙摆之上,绣着精致无比的缠枝莲纹,每一针每一线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匠心。随着她喂鱼时那轻柔的动作,裙摆轻轻垂落,如同绽放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将她那一身胜似白雪的肌肤衬托得愈发莹润透亮。她眉眼之间,尽显世家贵女的明艳气度,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指尖轻轻捻着鱼食,她的眼神却有些漫不经心,偶尔才往池子里丢上一两粒鱼食,引得那些色彩斑斓的锦鲤在水面兴奋地追着晃动的鱼食游弋,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亭外的石阶下,一群仆从整齐地站立着。侍女们统一穿着粉色素裙,如同娇艳的花朵般,垂手恭敬地侍立着。唯有一位嬷嬷站在最前面,神色却与旁人截然不同 —— 那是相府派来的蔡嬷嬷,脸上带着几分惯有的刻薄与傲慢。她仗着自己是府中的老人,自认为资历深厚,便端出一副长辈的做派,开口便毫不客气地说道:“小姐,夫人让老奴来传话。您嫁进东宫也有半月了,该把心思放在为太子开枝散叶上才是。”

她顿了顿,语气又沉了几分,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隐隐的威胁意味:“这宫里向来是母凭子贵,您若是一直没动静,日子久了难免惹太子厌弃。真到那时候,就算丞相府想为您撑腰,怕是也难办。”

云瑾像是压根儿没听见这话一般,依旧垂着眼,专注地喂着鱼。直到指尖最后一点鱼食被她捻尽,她忽然手腕一倾,将整把鱼食尽数撒进池中。刹那间,锦鲤们瞬间围拢过来,尾鳍用力地拍打着水面,在争抢间溅起细碎的水花,仿佛是一场激烈的小型战争。看着这热闹非凡的景象,她才缓缓转过身,看向蔡嬷嬷。美人眉眼间带着几分柔和,语气却如同施舍般轻缓:“嬷嬷方才,唤我什么?”

蔡嬷嬷抬眼瞥了她一眼,半点不惧,反而扬了扬下巴,那神情仿佛在说:“你能拿我怎样?”她毫不客气地说道:“小姐不必跟老奴摆太子妃的架子。夫人说了,您能坐上这个位置,全靠丞相府的势力,离了相府,您什么都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难道还要老奴多教您?”

云瑾脸上没半分恼怒之色,反而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说话。蔡嬷嬷以为她有私密话要讲,便提着裙摆走上亭内,刚站定,后颈忽然传来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紧接着,她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往前踉跄,“扑通” 一声直直栽进了荷花塘里。

水花猛地溅起,池里抢食的锦鲤受了惊,瞬间四散游开,仿佛是遇到了可怕的怪物一般。蔡嬷嬷在水里扑腾着,从最初的错愕恼怒,到意识到自己不会水的恐慌,求生的本能让她双手乱挥,嘴里断断续续喊着:“救、救命…… 太子妃,老奴不会水!咳咳……”那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恐惧。

云瑾站在亭边,双手环在胸前,以一种绝对上位者的姿态看着她。她唇角勾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一双美眸里却没有半分温度,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荷塘里挣扎的身影,仿佛在看一场有趣至极的戏,眼神中满是冷漠与戏谑。

一直守在亭外、佩剑而立的贴身侍女翠玉,这时走上前来,恭敬地递上一方干净的素帕:“主子。”

周围的仆从们瞧着这场变故,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 显然,这样的场景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不过是低头垂目,假装未曾看见,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云瑾接过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残留的鱼食碎屑,目光始终没离开塘中的蔡嬷嬷。直到水面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翠玉才轻声开口:“主子,看这动静,她约莫是晕过去了。”

云瑾闻言,轻笑一声,语气漫不经心:“大胆些想,或许已经没气了呢。”

翠玉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主子说得是。”

蔡嬷嬷最终确实没了气息。云瑾后来让人将她的尸身捞起,对外只说她不慎失足落水、不治身亡,随后寻了处僻静的荒坡安葬,也算是给了相府一个交代,让这场风波看似暂时平息了下来。

盛夏的日头越发灼人,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火球,炙烤着大地。不过是喂了会儿鱼,云瑾额间便沁出了细密的薄汗,如同晶莹的珍珠般,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回到寝院后,她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侍女备浴。花瓣铺满的浴桶里,温水氤氲着袅袅热气,仿佛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洗去了一身暑气。待她换上一身月白纱裙,回到燃着冰鉴的内室时,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卧在铺着软垫的罗汉床上,眼睫轻阖,像是在假寐,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纱裙极薄,贴在身上,隐约能看出身段的曲线,全然没了平日里世家贵女的端庄规矩,多了几分随性与自在。不过她倒不担心 —— 寝院分内外两重,每道门都有侍女守着,若有人来,定会提前通禀,断不会有失礼的风险,仿佛这里是她的一方小小天地,安全而又宁静。

而在她沐浴的这短短半个时辰里,另一个 “蔡嬷嬷” 已经拿着她备好的说辞,从东宫正门离开,返回了丞相府。自此往后,那位相府夫人再不会随便派嬷嬷来 “指点” 她的生活,她的世界终于暂时恢复了平静。

云瑾闭上眼,指尖还残留着荷塘水汽的微凉,那丝丝凉意仿佛带着她回到了那个陌生的世界。没人知道,这位看似娇贵的太子妃,灵魂里藏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 她曾是现代暗夜里的顶尖杀手,在一次惊心动魄的任务中不幸殒命,再睁眼便成了大渊丞相府的嫡女,一穿就是二十三年。

前十年,她安安分分做着丞相府的小姐,学礼仪、习诗书,把自己打造成了无可挑剔的贵女,如同一块温润的美玉,散发着优雅的光芒。后十年,她悄悄重操旧业,在暗处建立了自己的杀手组织,慢慢培养起独属于自己的势力,如同在黑暗中悄然绽放的花朵,散发着神秘的气息。直到二十三岁这年,帝后一道赐婚圣旨下来,将她指给了当朝太子东方禹 —— 于她而言,这场 “英年早婚” 既在意料之中,又有些意外。

丞相之女嫁入皇室本不稀奇,可直接当选太子妃,总让人觉得多了几分抬举。但她还是应了 —— 一来,东方禹的模样长在了她的审美上,本就在她的择偶范围内,至于旁人说的 “性情暴戾”,她倒不在意,毕竟她自己也绝非心性纯良之辈,有着自己的原则与底线;二来,她清楚皇权至上的规矩,抗旨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相府的爹娘虽不算贴心,但一母同胞的长姐和两个兄长待她不错,她还没到要拉着全家赴死的地步,她珍惜这份亲情,不愿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连累家人。

屋外,夏风穿过树叶,簌簌作响,仿佛是一首悠扬的乐曲。不知过了多久,蝉鸣渐渐响起,带着盛夏独有的喧嚣,仿佛是在诉说着这个季节的故事。云瑾的听力本就远超常人,即便隔着几道门,也隐约听见了外院的动静。她睁开眼,辨出是东方禹来了,心里忽然生出几分试探的念头,便又缓缓阖上眼,继续装睡,仿佛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在玩着有趣的游戏。

“见过殿下。” 翠玉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带着恭敬与谦卑。

“嗯。”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久居上位的威严,仿佛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他身形挺拔如松,足有九尺之高,墨色发冠束起长发,赤色蟒袍衬得他肩宽腰窄,周身自带一股久经沙场的凌厉气场 —— 大渊建国不过四十余年,早年边境动荡,东方禹作为帝后长子,曾多次带兵出征,还在北疆驻守过四年,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战神”。天下人都知,这位太子绝非养尊处优的皇子,而是能提笔安天下、能上马定乾坤的人物,他的名字在战场上就是一个传奇。

东方禹没有直接推门,而是抬手叩了三下门。见内间没动静,他才看向翠玉。翠玉上前推开房门,轻声道:“太子妃许是睡着了,殿下可直接入内 —— 主子之前交代过,若是殿下来,无需通禀。”

男人似乎低笑了一声,迈步踏入内室。刚进门,便听见女人平缓均匀的呼吸声。他往前走了几步,掀起垂落的珍珠帘,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幅美人酣睡图 —— 云瑾侧卧在罗汉床上,眼睫轻颤,唇瓣微抿,透着几分娇憨,仿佛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东方禹走近,目光落在她腰间 —— 薄被不知何时滑落到了地上,露出一小片莹白的肌肤。他俯身,拾起那床薄如蝉翼的素色锦被,轻轻盖在她腰腹间,动作格外轻柔,仿佛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做完这一切,他才在罗汉床的另一侧坐下,拿起案上云瑾看了一半的话本,安静地翻了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们无关。

装睡的云瑾:“……”

第二章 夫妻相敬

云瑾心里算是有了数 —— 这位太子,是真的对她没什么兴趣。

洞房花烛夜那晚,他便只在床榻外侧和衣而卧,只淡淡说了句 “日后若有情谊,再补合卺酒便是”;这半个月来,两人更是维持着表面的相敬如宾,平日里除了必要的晨昏定省,几乎互不干涉,仿佛是两条平行线,各自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

云瑾暗自腹诽:好极了,这婚结得,倒像是搭伙过日子,没有丝毫夫妻间的亲密与温情。

试探出了结果,她便找了个时机,眼睫轻颤着缓缓睁开眼。一双美眸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看向坐在一旁的东方禹时,眼底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殿下?”

说着,她便撑着罗汉床的案几,想起身行礼。可刚一动,胳膊就被男人伸手扶住,顺势将她拉了起来。这一连串动作间,原本披在肩上的外衫滑落少许,露出肩头一片细腻的肌肤。云瑾像是后知后觉般,脸颊瞬间飞上一抹羞窘,连忙拢了拢衣衫,低声道:“妾身失仪了。”

东方禹收回手,语气平淡:“你我已是夫妻,无需这般拘谨。” 话音落下时,他已将一旁的外衫拿起,轻轻披在了她肩上,动作自然地为她缓解了尴尬,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云瑾心里暗叹:这般体贴的男人,若是换个寻常女子,怕是早就动了心。可惜,她向来不是寻常女子,有着自己的想法与追求。

她拢好外衫,回到对面的座位上,坐姿瞬间恢复了世家贵女的端庄得体,方才的羞怯仿佛只是一瞬的错觉,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东方禹看着她的转变,眼底没有波澜,只淡淡开口:“漠北的王子、公主带着使臣来了大渊,此次前来是为了和亲。明晚宫里会设宴款待,瑾瑾,你需随孤一同入宫。”

云瑾点头应下 —— 她自然知道漠北。那是大渊北疆外的小国,国民以游牧为生,民风彪悍,人人擅骑射,虽国力不如大渊,却也是边境的一股重要势力,如同一只潜伏在暗处的猛兽,随时可能给大渊带来威胁。此次和亲,怕是没那么简单,背后或许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目的。

先前那部族总爱派兵滋扰边境,可连着吃了好几年败仗,如今总算收敛了性子,行事也规矩了许多,仿佛是被打怕了的野兽,暂时不敢再轻易挑衅。

“和亲?” 云瑾眸中多了几分兴味与好奇,也不绕弯子,径直问道,“莫非是要殿下您去和亲?”

东方禹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并非如此。眼下还没定下具体人选,况且父皇本就不怎么倾向于和亲之事。”

云瑾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未就这事多发表看法,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其他话题,便再没了话头 —— 毕竟,他们本就没什么感情根基,彼此又生疏得很,这般相处也是寻常,如同陌生人之间的寒暄。

谈完正事,东方禹便起身准备离开。他身为一国太子,每日要处理的公务堆积如山,实在没多少闲心顾及儿女情长,仿佛是一个永远忙碌的陀螺,不停地转动着。

途经外院那片新开辟的花圃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那花圃里种满了各色艳丽的花,风一吹便有香气萦绕,仿佛是一个五彩斑斓的梦幻世界。那道高大的身影在花前立了片刻,而后才带着一众随从,浩浩荡荡地离去,仿佛是一支威严的军队。

没过多久,太子这番不同寻常的举动,便传到了云瑾耳中。

云瑾端起冰镇酸梅汤,抿了一口,心中不禁泛起思索。自她嫁进东宫以来,东方禹给了她最大程度的尊重,也从未干涉过她的隐私与自由。东宫后院的人手,几乎都是她从丞相府带来的旧部;这半个月里,无论她做什么,东方禹也从不过问,仿佛她是一个独立的存在,有着自己的空间。

可再怎么说,他们已是夫妻,同处一个屋檐下半月有余。云瑾从不觉得自己多了一世阅历,便自视甚高,认为这世上唯有自己聪慧 —— 东方禹定然早已察觉出些端倪,只是不愿点破罢了。可他这般态度,会不会对自己太过纵容了?仿佛是一个无底的黑洞,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她忍不住琢磨,这份纵容究竟是为何?是因为她是丞相之女吗?可据她所知,东方禹向来没将丞相府放在心上,仿佛丞相府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至于男女之情?那就更不可能了 —— 方才她已然试探过,对方对自己分明毫无兴致,仿佛她是一个透明的人。

云瑾思来想去,最后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东方禹着实是个妥帖的夫君,如同一个温暖的港湾,让人感到安心。

既然如此,那她是不是可以再放开些,一点点卸下伪装,露出原本的性子?这半个月来,她日日戴着面具生活,早已觉得烦闷,再加上近来天气燥热,心里就更添了几分焦躁,仿佛是一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渴望自由。

云瑾本就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心里有了打算,便决意付诸行动。

是夜,仲夏夜格外静谧。一轮弯月悬在夜空,繁星缀满天际,仿佛是一颗颗璀璨的宝石。东宫的两位主子已然就寝,整座宫殿都沉在一片寂静之中,仿佛是一个沉睡的巨人。

后半夜,寝殿里,东方禹忽然醒了 —— 是被身侧的动静弄醒的。身侧的女子睡得自在,竟摆成了个大字,一条修长白皙的腿还压在了他的大腿上,仿佛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在寻找温暖的依靠。

东方禹心中微讶,却并未挪动分毫,依旧保持着侧躺的姿势,任由她压着。他凝望着女子熟睡的脸庞,那双狭长幽深的凤眸里,渐渐漫开些许笑意,似是忍俊不禁,仿佛看到了一个可爱的画面。

许是觉得硌得慌,没过多久,云瑾又换了个睡姿,一条长腿直接横过他精壮的腰腹,竟把他当成了被子紧紧搂着。这下,东方禹眼底的笑意愈发深了些,仿佛是被她的可爱所感染。

可渐渐的,画风便变了。虽说殿内四角都放了冰块降温,可终究是酷暑时节,这般紧紧贴着睡,终究有些闷热不适。没过多久,云瑾便 “抛弃” 了这床 “被子”,甚至接连几次想把 “被子” 踹下床去,好独占整张床榻,仿佛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在争夺自己的领地。

云瑾自小习武,动作本就利落,下脚也没个轻重。东方禹躲闪了几次,最终,层层华丽的帷幔后,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他伸出大掌,轻轻攥住女子踹过来的脚踝,并未趁机窥探她衣领敞开处的风光,反倒将人稳稳搂进怀里,声音放得轻柔,温声哄劝:“乖些。”

不知是这句话起了效,还是东方禹手中扇子扇来的清风驱散了闷热,总之,后半夜的云瑾,在他怀里睡得格外安稳,仿佛是一个找到了温暖怀抱的婴儿。

次日清晨,云瑾一直睡到日晒三竿才醒。窗外艳阳高照,将庭院里的芭蕉叶映照得愈发翠绿,伴着阵阵虫鸣鸟叫,仿佛是一首美妙的交响曲。几个穿着粉衣的丫鬟正进进出出,忙着伺候她更衣梳洗,如同勤劳的小蜜蜂。

云瑾还带着几分未散的睡意,坐在那张价值不菲的金丝楠木梳妆台前,让翠玉为自己挽发。她一手撑着下巴,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问道:“太子殿下今早的气色如何?”

翠玉向来只关心自家主子,对旁人本就不甚留意,此刻仔细回想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回主子,太子殿下今早瞧着心情似乎不错。”

云瑾挑了挑眉,陷入了沉思。昨晚她彻底没了顾忌,全然放飞了自我,今早也没像前几日那般,早早起身装出贤惠的样子,去伺候东方禹更衣。都这样了,殿下不仅没追问,反倒心情不错?莫非是自己一放松就睡相糟糕的毛病,竟不知不觉改了?仿佛是一个谜团,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又看向翠玉,问道:“翠玉,你觉得我的睡相如何?”

翠玉前些日子曾有幸和主子同床过,此刻闻言,顿时语塞,只余下一片沉默 —— 这沉默,已然说明了一切,仿佛是一个无声的答案。

云瑾瞬间明白了:自己那睡相糟糕的毛病压根没改,不过是东方禹对自己的容忍度极高罢了。这样也好,往后她大可以再放开些,不必太过拘谨。若不出意外,她往后要和东方禹做一辈子的夫妻,谁又愿意日日戴着面具过日子呢?仿佛是一个美好的愿景,让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宫宴当晚,月色明朗,星光稀疏。金碧辉煌的皇宫里灯火通明,宫门口的马车络绎不绝,待经过盘查后,赴宴之人或是独自入内,或是结伴而行,仿佛是一群前往盛宴的宾客。

偌大的宴会殿内歌舞升平,宫女与太监们端着美酒佳肴穿梭其间,身着锦衣华服的大臣及其家眷们举杯畅饮,彼此间寒暄客套,气氛热闹非凡,仿佛是一个欢乐的海洋。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到 ——!”
随着这一声高声唱喏,整个宴会殿瞬间安静下来,在场众人纷纷起身,站到各自的位置上,齐声参拜:“臣弟 / 臣妹 / 臣 / 臣妇 /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东方禹声音沉稳,淡淡开口:“免礼。”
今晚夫妻二人皆是盛装出席,再加上二人尊贵的身份与出众的容貌,一踏入殿内,便成了全场目光的焦点,仿佛是两颗耀眼的星星,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二人落座后,前来寒暄恭维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这般场合,谈话的内容也无非是些场面话,透着十足的官方与客套,仿佛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爹,娘。” 云瑾见云父云母等人也到了,当即收敛起先前的模样,扮作乖巧的样子,开口唤道。
云父为官数十载,云母也做了几十年的官太太,二人向来注重体面,此刻更是端着慈父慈母的姿态,对着云瑾一番嘘寒问暖。云瑾应付得游刃有余,那些关切的话语左耳进右耳出,脸上却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挑不出半分错处。

帝王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反而将问题抛给了云瑾:“太子妃以为如何?”

皇后皱起了眉头,显然有些不赞同,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而被当众点到名的云瑾,心里只剩无奈 —— 她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拿出正妻该有的大度与从容,起身回道:“回父皇,只要殿下愿意,臣妾当然没意见。”

话音刚落,她便感受到两道带着不满的目光射了过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己的爹娘。云瑾只当没看见 —— 不然还能怎么说?说自己不乐意?那样一来,她岂不是要落个 “善妒” 的名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会做。

吉雅满脸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云瑾,她怎么也没料到,云瑾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同意了。她听说这两人成婚才没多久,天底下哪有刚嫁进门的新妇,愿意让丈夫这么快就纳妾进门的?更何况云瑾还是太子妃。她原本还想着,能借云瑾的手搅黄这次和亲,可没成想…… 这人真是太懦弱了!看来母后说得没错,中原的女子都是些以夫为天、没性子没主见、任人摆布的软性子!

东方禹放下手中的酒樽,抬手拢了拢绣着衮金蟒纹的宽袖,声音带着几分凉意,语气简洁明了:“孤不愿。”

殿内众人都愣住了,云瑾也忍不住转头看他 —— 他竟然这么直接?

东方禹站起身,伸手牵住云瑾的手,那双漆黑狭长的凤眸望向帝王,语气郑重。这话像是说给漠北一行人听,又像是特意说给帝王听:“孤此生,有瑾瑾一人足矣。”

云瑾瞳孔微缩:?!

她只觉得东方禹是疯了 —— 他怎么能说这种话?这种话,哪里是一国太子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的?他还想不想要储君之位了?

东方禹自然没疯,可他这话确实触到了皇帝的底线。帝王的脸色变了又变,既带着几分难看,又透着几分难堪。帝王的情绪明显外露,大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连空气都像是冷了几分。

最后还是皇后轻轻叹了口气,开口打圆场:“禹儿和瑾瑾刚成婚,的确不合适。我大渊的皇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吉雅公主,你看要不换个人选?”

皇后虽是笑着说的,吉雅却觉得后背升起一阵寒意。可让她就这么妥协,她又不甘心,于是握紧了手心,语气坚定地回道:“回皇后娘娘话,若是和亲,我非贵国太子不嫁!”

“既如此,便不和亲。” 东方禹自始至终都没看吉雅一眼 —— 在他眼里,这人本就不值得他多费心思。他转头看向帝王,继续说道:“父皇,两国想要交好,并非只有和亲这一条路。据儿臣所知,漠北国内盛产牛羊与玛瑙玉石,若是两国能商议开通一条商道,互通有无,无论是对两国朝廷,还是对百姓,都是件有益的事。”

帝王原本对和亲的意愿就不算强烈,虽然刚才被儿子的话惹得有些不悦,但事关国家大事,他还不至于被情绪冲昏头脑。父子俩一唱一和,巴特尔就算不乐意,也不得不答应,和亲的事便这样暂时被搁置了。

等到月上中天,晚宴才终于结束。东宫的马车正平稳地行驶在回府的路上,车厢里宽敞又舒适。东方禹喝了不少酒,此刻正将头枕在云瑾的腿上闭目养神。往日里那个冷肃威严的人,此刻因为醉酒,神色间多了几分柔和,瞧着竟亲近了许多。

云瑾心里忽然有些发痒,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东方禹的头发。得手之后,她心里满是得意,那双狐狸似的眼睛都因为满足微微眯了起来。

“殿下,为何在宴上说‘此生有妾身足矣’的话?”

东方禹缓缓睁开眼,伸手抓住女人纤细的手腕,将她的手带到自己唇边,在那凝脂般的肌肤上轻轻印下一个温热的吻,低声问道:“夫人不愿?”

这一吻很轻,可云瑾却像是被烫到一般,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最终却还是忍住了。她反而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男人那色泽艳丽的唇瓣,心里虽起了些不该有的念头,嘴上却依旧说着冷静理智的话。

“妾身怎会不愿,只是殿下是太子,这话叫那些大臣听了不知要作何感想,若是他们因此起了别样的心思投奔其他皇子,殿下岂不是会失去许多助力?一想到这些,妾身就实在是忧心和惶恐。”

东方禹眉峰舒展,心中仅有的几分郁气消散:“孤要的,从不会失手。”

云瑾:“包括妾身吗?”云瑾问得很快半是戏谑半是真心,真心好奇。

又是有她足矣又是吻手的,实在是没法叫她不多想,指尖在薄唇停留,慵懒的嗓音勾人心扉。

“妾身,也是殿下想要的么?”

马车内一时静默,耳边只剩下马车轱辘的声音和车夫赶马的动静。

良久,东方禹启唇:“是。”

云瑾眼尾的笑意荡漾开,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胆子倒是见长:“那殿下起来,您头骨太硬了,压得妾身腿疼。”

东方禹听话起来,大马金刀地坐着。

云瑾一靠近便下意识伸手揽住女人纤软的腰肢,这样亲近的动作和姿势他做了无数次,在十几年来一个又一个的梦里。

幽香逼近,唇上濡湿,错愕过后扣住云瑾的后脑勺,掌握主动权加深了这个吻。

情丝交缠,甜得发腻。

两人体力都好的缘故,这初次的吻格外漫长,分开时,彼此的眼神迷离。

云瑾坐在东方禹大腿,柔弱无骨的胳膊勾着男人脖子微微喘息,柔嫩的红唇酥麻微肿还不消停,偏要贪得无厌倾身贴近附耳吐气如兰说骚话勾引。

“殿下,也是妾身想要的。”

东方禹眸色深暗,像是猛兽的眼睛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凶光,而这双眼里此刻清楚倒映着云瑾的影子。

“瑾瑾,孤会当真。”许是沾染情欲的味道,这声瑾瑾过分缱绻。

东方禹有没有被自己撩拨到云瑾不知道,反正她是又被撩拨到了,不过也有些心虚,转瞬又理直气壮起来。

手在男人后颈摩挲,掐着嗓子装乖:“殿下说的什么话,妾身字字句句都出自真心。”

馋他的男色馋他的身子也算想要他,对吧?嗯,怎么不算呢。

大渊民风开放,宫装端庄却也不至于裹得严严实实,东方禹咬住怀中美人裸露在空气中的香肩,惹得美人低低的一声娇嗔惊呼。

东方禹笑了声,补偿似地在咬痕上舔舐,更像野兽了。

第五章 妾身怕血

翌日,清早,骤雨初歇,屋檐还落着雨滴。

云瑾刚起,翠玉正给云瑾更衣,瞧见主子肩处的咬痕眉毛都拧了起来,“主子,奴婢帮您报仇!”

云瑾:“嗯?”意识到翠玉指的是什么后忍俊不禁,“报什么仇,这是我们夫妻间的情趣。”

翠玉一脸严肃,义愤填膺,一副得到云瑾允许下一秒就要拔剑冲去跟东方禹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可是一夜过去了这痕迹还没消,可见太子下口之狠。主子,这不是情趣,太子这是在欺负您伤害您!”

云瑾呆了呆,然后被逗笑,笑得泪花都快出来了,捏了下小丫头的冷脸语重心长:

“翠玉啊,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殿下刚才咬的呢?”

今天不用上朝,东方禹刚刚才离开,这会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练武场。

这位天皇贵胄自律得很,以至于身材,嗯,相当养眼。

“哦。”得知是自己误会了翠玉愣愣哦了一声,默默伺候主子穿衣。

咬人这种情趣什么的翠玉表示不理解,但尊重,主子没受委屈就行,主子开心就好。

“对了主子,早些时候千面回来过了,带回一些消息,另外还有夫人让她带给您的话和东西。”

云瑾手掩面,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

云母让千面、……,千面就是前个儿那个全新的蔡嬷嬷,人如其名,有千张面孔。

精通易容术,云瑾的杀手组织里的人才。

云母让千面带的是一张药方,一张能让女子生男不生女的邪门药方。

让带的话无非是那些不中听的,还要来一句这都是为你好别不知好歹,末了不忘那句她耳朵都快听出茧子的话,你就是来讨债的。

云瑾冷笑连连,随手将药方递给在旁伺候的粉衣丫鬟。

“拿去烧了,另外去花圃折几枝母亲最爱的红牡丹给母亲送过去,竟有闲心搞这些歪门邪道,母亲还是过得太好了。”

粉衣丫鬟:“是。”

她前院花圃里那些颜色艳丽的花花草草可都是宝贝,例如这血色的牡丹花吧,夜里花香会变得馥郁,闻久了会让人精神萎靡。

至于白天,白天它就是平平无奇的红牡丹,除了分外赏心悦目以外。

翠玉:“主子,还有一件事,千面发现夫人与一家书铺的掌柜有不寻常的书信往来。经过调查,那男子是夫人的儿时玩伴,和夫人算是青梅竹马。”

云瑾黛眉挑起,对此感到意外极了。

恋爱脑了半辈子的便宜娘这是终于心灰意冷,移情别恋了?

“嗐。”

云瑾嗐了一声,理了理华美的雪纱罗裙,又从首饰匣子取出枚成色堪称极品的白玉扳指戴在左手食指,方才慢悠悠懂事道。

“父母的事做儿女的怎好插手,就当不知情好了。走吧,我饿了,去用早膳。”

话是这样说,云瑾却没真的自己先去用膳,而是亲自去了趟练武场,之后才去用的膳。

东方禹没一起,人要练武,完了还要再次沐浴更衣,让她自己先吃。

云瑾也没推辞,昨夜之后两人亲近不少,她今日再在这种芝麻大的小事上惺惺作态没有必要。

六月的天总是说变就变,今早雨过天晴,过了晌午天空又乌云密布眨眼间下起瓢泼大雨。

外头雷雨声嘈杂,显得书房内是一番岁月静好的幽静。

东方禹正在批阅公文,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而为之,从来都是穿深色衣袍的男人,今天穿了件和妻子罗裙一样颜色的蟒纹长袍。

云瑾在旁,美其名曰来为殿下磨墨,实则大半的时间都捏着银制的小叉子在旁吃冰镇过的鲜甜荔枝。

偶尔良心发现会送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到东方禹嘴边,美眸弯弯,看起来温驯无害极了。

东方禹倒也纵着,墨没了自己磨,荔枝喂到嘴边就吃。

就这样不知不觉公文处理了大半,等云瑾吃腻了荔枝开始小口小口抿起清茶,桌案上堆成小山一样的公文也批阅完了。

东方禹放下狼毫笔,等云瑾放下青瓷茶杯才开口:“夫人。”

许是天皇贵胄的缘故,又许是武将的缘故,东方禹的坐姿总是大刀阔斧地,十分具有威慑力和成熟男性荷尔蒙爆棚的安全感。

凤眸看着云瑾,手掌在一边大腿拍了拍,邀请佳人过来坐的意味不言而喻。

云瑾欣然入座,纤纤玉手顺势环抱住东方禹脖子,也不说话,而是低头和男人对视满意当下这种女上位的坐姿。

东方禹心细如发自然有所察觉,莞尔之余将妻子的喜好记在心里后提起过几日的事:“夏苗时可要随孤一起进山狩猎?”

云瑾纤长的睫毛颤动,面露难色轻轻摇头,脸不红心不跳瞎话张嘴就来:“妾身马术不好,箭法也不行,恐会给殿下丢脸。”

“啊对了,最重要的是妾身还怕血,见了血妾身就头晕心慌。”

云瑾是个戏精,边说还边用手捂住自己胸口,弱柳扶风的受惊模样。

东方禹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作何感想暂时不明。

而在书房外廊檐下和侍卫一人一边守在门口的翠玉,冷酷的表面下是一副遭雷劈的表情,

默默抬头望一眼电闪雷鸣的天,都怕老天奶会听不下去自家主子的胡言乱语降道雷劈下来。

屋内。

云瑾不去,东方禹也没有勉强。

不过东方禹又拿起了毛笔,这次不是批阅公文而是搂着云瑾单手在洁白的宣纸上笔走龙蛇,勾画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狐狸。

小狐狸很漂亮,眼睛仿佛透着精光,整体看上去非常狡黠,爪牙也很锋利。

“殿下画得真好,这狐狸跟真的似地……”云瑾主打一个给足情绪价值,说了好一长串关于赞美画技的华丽词藻后又好奇。

“殿下这次是要猎狐狸吗?”

东方禹笑而不语,没有为云瑾解惑的意思。伴随天空的一声响雷缩短两人间的距离,高挺的鼻梁骨蹭了下妻子的下巴,无声索吻。

得到首肯后,探索美人朱唇,或亲、或吻、或深入,缠绵之深,险些令云瑾招架不住。

第六章 肚子里的蛔虫

云瑾被亲得晕乎乎,以至于回到自己院子后双颊仍然绯红一片,一看就吃得很好。

靠坐在金丝楠木座椅,听自己手下汇报组织里的相关消息,是个身穿红色劲装的女子,名叫红月,是组织暗杀部门的头。

红月:“主子,找到翠竹的最新行踪了。”

翠竹,暗杀部门里的一员。

半个月前第一次执行暗杀任务,结果人没杀成还叛变爱上目标人物,给云瑾气笑了。

云瑾:“杀了。”嗓音淡漠,毫无感情以及怜悯可言,下令杀人像是碾死只蚂蚁般稀松平常。

红月头低得更低。

云瑾挑眉,“怎么,办不到?”

红月:“属下该死,如果翠竹还在常乐坊属下定叫她人头落地。可根据刚刚得到的情报,常乐坊的背后是六皇子,翠竹,现在在六皇子府上。”

……

云瑾花了几秒消化这个消息,然后意味不明笑了声:“我知道了,她的命我亲自去取,你回去吧。”

红月心中有愧,不肯起来,“此事皆因属下管教不严而起,请主子责罚。”

组织里有一半的人的命是主子给的,包括她,如果不是主子救她于危难之中,她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云瑾抬了下手,在旁的翠玉会意,过去将人扶起来。

云瑾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子,想了想道:“那就罚你去毒山走一遭,另外回去告诉所有人,我不希望再有类似的事发生,明白吗?”

红月:“谢主子,属下明白。”

傍晚时分,晚霞满天。

云瑾刚拟定好取叛徒狗命的计划,正准备放下毛笔伸个懒腰东宫的管事嬷嬷就来了。

嬷嬷姓容,是皇后的人,也是管理东宫琐事的一把好手,对云瑾这个东宫女主人很是恭敬。

容嬷嬷带来了好几个红木箱子,装满了玉石玛瑙做的首饰配饰和精美摆件,还有些千金难求的珍稀药材。

容嬷嬷:“太子妃,这些都是漠北的稀罕物,太子让老奴送来给您,望您能喜欢。”

虽然成婚半个月来这样的礼物常有,云瑾还是装的受宠若惊,惯例说了一些场面话后,还不忘当个孝顺懂事的儿媳。

“这些物件母后那可有?若是没有我实在惶恐。”

容嬷嬷露出和蔼的笑,点头:“皇后娘娘自然有的,太子妃尽管安心收下便是。”

云瑾眉头舒展,一副安心了的模样,示意让翠玉打赏容嬷嬷后,便将人送走。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云瑾就此事和东方禹道谢顺便提起另一件事。

云瑾:“殿下,夏苗时妾身又想同殿下一起进山狩猎了。”

据可靠消息,夏苗时六皇子会带翠竹一同出行,到时她只需找个合适的时机,将人杀了便是。

翠竹既然和皇室的人扯上关系,那就只能由她亲自动手解决,让手底下的人做这事,搞不好会被当成行刺皇子的刺客。

为杀一个叛徒让自己一手建立出来的组织被朝廷盯上,不值当。

由她动手就不一样了,谁查刺客会查到太子妃头上,就算她不小心留下蛛丝马迹好了,有东方禹在,谁又敢查到她头上。

当然,这是个假设。

她不会不小心留下蛛丝马迹,干净利落解决掉目标人物这一块,她是专业的。

“好。”东方禹夹了一筷子口感鲜嫩的鱼肉,细心剔干净鱼刺喂到云瑾嘴边。

“孤让宫里的绣娘给你赶制一套骑射装,瑾瑾要什么样式的?”

云瑾:“什么样的都行,妾身不挑。”末了将喂到嘴边的鱼肉吃进嘴里,咽下肚后用小指去勾男人手背,好奇。

“殿下就不问问妾身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吗?”

东方禹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愉悦,没有顺着云瑾的话问反而猜了起来:

“孤猜,瑾瑾不是真心想狩猎,而是想在旁看孤狩猎时的勇武。”

云瑾:……云瑾觉得东方禹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不然怎么连她想好的这套借口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一字不差。

虽然疑惑,但是云瑾不忘伪装那一套,含羞带怯,顺便将心中的疑惑抬到明面上:

“殿下怎知妾身所想?”

东方禹无声地笑起来,又觉得这样太不给一身戏的太子妃面子,故收起笑正色道:“你我夫妻,夫妻一体,心有灵犀。”

云瑾不是没有脑子的二傻子,很快反应过来东方禹是看穿她在装但不拆穿,并且预判对她的说辞还配合她表演。

满是美貌的脸上表情扭曲了下,有尴尬但不多,更多的是恼羞成怒和不服气,

霎那间报复心起,为了扳回一局装乖的面具裂开,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调嘟嘟囔囔,胆大包天青天白日色言色语。

“亲几次嘴儿就夫妻一体了?殿下可真会唬人!妾身可是看过小人打架图的,明明……”

“唔。”嘴里被塞了一筷子嫩绿的青菜,略显荒唐的话戛然而止。

“孤错了,下次不笑你。这些话你我独处的时候再说,乖。”东方禹认错的态度很好,语气温柔。

加上捕捉到男人不知道何时发红的耳廓,云瑾那点憋闷一扫而空,心情大好,笑靥如花却还要将青菜吃进肚子里得寸进尺补充一句。

“妾身又没说错……唔。”这次塞的是块酸甜口的肉片,荤素搭配。

几日后,夏苗。

天气晴朗,微风不燥,是个适合进山狩猎的好天气。

云瑾坐在东宫奢华舒适的马车内,闲得无聊揭开车帘抬头望了眼蔚蓝的天,感叹这古代的钦天监还真有点东西。

古人是古,不是傻。

这句话,云瑾这二十三年来深有体会。

翠玉骑在高头大马上,随行在侧。见车帘被掀开,低头关心:“主子,可是闷得慌?”

云瑾否认,手持绘着芍药花缀着珠宝的小圆扇有一搭没一搭的给自己扇风:“外头可有什么趣事?”

翠玉点头,低声道:“奴婢一路观察,发现漠北公主时不时就往您这边看,频频翻白眼眼睛都快翻上天,好似对您很有意见的样子。”

翠玉的性格和她的名字一样,是个性格霜一样的女子,但相处久了会发现这只是表象。

小丫头心理活动丰富,说话风格也很有自己的一套,有种面无表情说笑话的幽默感。

第七章 娇贵得很

云瑾经常被逗笑,今天也是。

“由她去,她就算把眼珠子瞪出来我也不会少块肉。”

翠玉见主子这不在意的模样有些不解,提醒:“主子,那漠北公主是不是还惦记着太子,所以才对您抱有敌意?”

云瑾:“未必。”

“我看她打一开始就没想嫁给殿下,只是料准了我朝不会同意她嫁入东宫,借我们的手免去自己被和亲的命运罢了”

翠玉恍然大悟,她说主子近些日子与太子蜜里调油如胶似漆,这事怎会不吃醋,原来漠北公主根本不是真心想嫁。

也是,漠北那么多将士死于太子之手连漠北的三王子也没能幸免,还割让了好大一块地,种种种种,漠北公主怨恨都来不及又怎会想嫁。

未时初,皇家猎场,一面面盘踞五爪金龙的玄色旗帜迎风飞舞,凛然威严!

长长的队伍在宫殿旁的大片空地停下,贵人们或下马或从一辆辆马车中下来。

云瑾娇贵得很,东方禹亲自扶着从马车里出来的,被抢了活的翠玉也没闲着,为主子撑了把油纸伞遮阳。

很快,云瑾就和自己想要见的人打了个照面——身着鹅黄色襦裙,被六皇子搂在怀里的翠竹。

到底是杀手出身的,加上云瑾的眼神也没有掩饰,翠竹一下子就注意到她的视线看了过来,眼中的警惕和杀气一闪即逝。

云瑾装作被吓到却强忍惊吓从容镇定的模样朝两人微微一笑便收回目光,侧身之际又寻求安全感般挽住东方禹的手臂。

见她这样,素来以纨绔自称的六皇子东方哲嗤笑了声,心道不知道大皇兄看上了云瑾什么,美则美矣,但这性子着实是了无生趣。

翠竹则是懊恼地低下头,她怎么忘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一名见不得光的杀手,要是让人发现她与寻常女子的不同,怕是会惹祸上身连累六皇子殿下。

另一边,东方禹察觉云瑾的异样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东方哲玩世不恭的表情一僵,讨好笑笑,等东方禹收回眼,垂下的眸底满是不甘和阴狠。

刚抵达猎场,必然要休息整顿一阵,下人们忙着整理添置,贵人们稍作休息纳凉品茶。

东方禹有事要忙,云瑾趁这空当,在供太子太子妃入住的青云殿和自家二哥见了一面。

大渊百姓皆知,丞相和丞相夫人孕有四子:长女云婉,精通医术,得神医真传。

在王都开了家医馆,专门为妇女看病,因此被爹娘责怪自降身份,不务正业引以为耻。

但在民间妇女、官家太太、更甚者宫里的娘娘们那里,云婉却十分有地位。

二子云霖,目前在刑部任职。常年一身白衣胜雪的世家贵公子,看似高岭之花实际平易近人,令无数女子芳心暗许。

但在刑部,却有笑面阎罗之称。

三子云烨,是个生活奢侈、不思进取、游手好闲的官家子弟。

四女云瑾,王都城中众多无可挑剔安分守己的世家贵女之一,除了享有大渊第一美人的名头以外并无其他特别出彩之处可言。

对比之下,高低立现。

姐姐哥哥有出息,弟弟妹妹俩小废物。

正厅,兄妹二人保持着应有的距离话家常。

“小妹近来可好?”云霖身形颀长,面若冠玉,生了一双笑眼,这是一种十分具有欺骗性的外表,总是能叫人放松警惕忍不住想要靠近。

当下云霖眉宇间是兄长对妹妹的宠溺,前几日替漠北一行人接风洗尘的宫宴他公务缠身没能前去,今日见到妹妹免不了关心一番。

天热,云瑾没喝茶。

粉衣丫鬟在旁打扇,云瑾让人送上来清凉润肺的梨子甜汤,喝了几口解解暑气又捻起块荷花酥咬了一口,笑眯眯不答反问:“二哥觉得呢?”

妹妹出嫁后的吃穿用度和几次见面的红润的面色云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最后一点顾虑散去,笑道:

“何止过得好,二哥看你都被太子殿下惯得有些无法无天了,刚刚殿下亲自扶你下马车,百官可都是看着。”

两人又聊了几句,云霖便说起此次前来的要紧事。

“娘让人给你带药方的事我和阿姐还有三弟都听说了,三弟为此和娘大吵了一架,还带着他那些狐朋狗友把那个开药方的大夫的医馆砸了。

事后被爹训了一顿勒令禁足在家,不过昨晚就跑了,估计又躲到外面花天酒地,你不用担心。”

“阿姐让我带句话给你,别听信娘的鬼话,世间没有生男不生女的药方。”

云婉云烨没有官位,今天这样的场合当然不会出现,只能由云霖传话。

云瑾忍不住发笑,三哥她自然是不担心的,三哥可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初的创业合伙人、组织里的二把手,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笑的是阿姐的口不择言,看来这药方把阿姐气得不轻,连向来说话都柔声细语的温婉美人,这次的字里行间竟都粗俗了不少。

“那个开邪门药方的大夫呢,不会被三哥打死了吧?”

在长姐和两位兄长跟前,云瑾一般是不装的。

再者长姐和两位兄长又都是聪明人,朝夕相处又真心疼爱她这个小妹,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的本性。

云霖喝了口甜汤,不赞同:“那不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怎能仗势欺人随便夺人性命。”

“此人身为医者却没有医德,坑蒙拐骗胡言乱语,开的药方不知害了多少姑娘,自然是依法逮捕,现在在我那的牢里押着。”

云瑾:“……”

云霖说得风轻云淡,云瑾听到最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在二哥那的牢里押着,呵、呵呵,那大夫还不如直接让三哥当街打死来得痛快。

云霖:“往后娘再背着我们做类似的事,你只管同我们说,我们来处理。”

云瑾面上乖乖答应,心里却有自己的思量。

往后?没有往后了。

她让千面代替蔡嬷嬷待在便宜娘身边不是白去的,就这几天的工夫,千面就掌握了不少便宜娘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光说和那个青梅竹马的书铺掌柜的书信往来就收集了不少。

她是没兴趣插手神经爹娘的私生活,但她没说让她抓到把柄不会以此做要挟啊。

第八章 她欺负你了?

半个时辰后,振聋发聩的击鼓声穿透整片山林,马蹄声踢踏,一群准备进山狩猎的人整装待发!

东方禹给云瑾准备的是一匹红棕色的宝马,这马很是亲人,十分温顺。

云瑾正摸着马脑袋跟马培养感情呢,身后就传来一道话中带刺的声音。

“既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出身,又何必参加狩猎,给人添麻烦不说,还平白浪费一匹好马。”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吉雅。

漠北尚武,无论男女从会跑就开始学骑马射箭,加上民风彪悍,最看不上的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无用之人。

像云瑾对外立的这种娇滴滴的美娇娘人设,吉雅自然看不惯。

云瑾不见恼怒,只轻轻叹息,直视对方,温声细语:

“原听说漠北多是蛮人不知礼数我还不信,而今打过两次交道后却叫我不得不信。”

漠北人最恨的就是中原人自诩高人一等称他们为蛮人,吉雅也不例外:“你……!”

云瑾却不给吉雅说话的机会,打断:“不是吗?公主明知我与殿下刚成婚,却偏要与殿下和亲,这是其一。”

“你我只有几面之缘,我也从未得罪过公主,公主却出言挖苦我,这是其二。”

“所以,不是无礼,是什么?”

吉雅的恼羞成怒对比之下,云瑾心平气和讲的每句话就显得更加掷地有声、有理有据。

到底这次漠北是前来交好的,两人的身份又特殊,云瑾没咄咄逼人点到为止:

“公主也不必因为我的话太过气恼,我们中原有句话叫礼尚往来,今日公主若以礼待我,我定以礼待公主。”

说完礼貌微笑,目送吉雅离开。

等看不见人,翠玉上前:“主子,昨晚夜里漠北的王子巴特尔在香满楼私下和七皇子会面。此事,要不要想办法告诉太子?”

云瑾看着不远处朝自己走来身形挺拔的俊美男人,弯唇:“你觉得他会不清楚漠北一行人的动向吗?”

她们这种江湖门派都能知道的事,太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还有可能,但这里可是王都城。

她从不质疑东方禹的能力,太子之位或许有一半的原因是来源于帝后对长子的宠爱,

可在众多皇子对帝位明争暗斗之下,还能十年如一日坐稳太子之位的绝非等闲之辈。

再者,七皇子和东方禹还有九公主都是皇后所出,三兄妹的感情极好,漠北的人想暗箱操作挑拨离间,简直是痴心妄想。

主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功夫,东方禹就来到云瑾跟前,高大的身躯挡去炙热的阳光,投下的大片阴影将女人笼罩在中间。

“她欺负你了?”

她指的是吉雅,刚刚东方禹和几个皇子在和帝王谈话,余光却注意着云瑾这,谈完后第一时间就过来。

云瑾眨了下眼才反应过来,而后笑出声,答非所问:“殿下,妾身越发喜欢您了。”

她历来是欣赏东方禹这个人的,无论是在朝堂上的谋略还是在战场上的铁血雷霆手段,还有,她很吃这个男人的颜。

所以赐婚圣旨下来那天她欣然领旨谢恩,现在看来,发展一下真情实感也未尝不可。

不知是刚刚拂过的燥热山风的功劳还是云瑾的话,东方禹刚才还冷硬的脸部轮廓稍许缓和。

牵起云瑾的手摩挲包裹在掌心中的柔荑,嘱咐:“进山后跟着孤,不要乱跑。”

云瑾:“嗯呢。”

这不一定,要是有机会杀翠竹她必定是会乱跑的,找不到好时机下手的话那她肯定乖。

鼓声毕,狩猎始。

山林间绿树繁花,倒是没外面那么热了,就是蝉鸣更加清晰高昂,声声入耳聒噪得很。

云瑾一方面是来凑热闹的一方面是来找机会杀人的,根本没有打猎的意思,骑着马慢悠悠跟在东方禹身后,主打一个不帮忙也不捣乱。

东方禹倒是收获颇丰,刚进山没多久就射杀了一头落单的黄羊,随着时间的推移又陆陆续续猎杀了獐子、鹌鹑、野兔、山猪……

捕猎时,云瑾就退到一旁看,为了她的安全,东方禹还特意留了两个侍卫给她。

翠玉没跟着来,云瑾让翠玉留在行宫准备后手。

“细细簌簌。”

很细微的响动,云瑾耳尖注意到了。循着声音望去,瞥见缠绕在枝干上藏身于繁茂树叶中的蛇身。

目测了下距离,不远不近,射中了也不会令人起疑心,于是搭弓射箭。

“咻。”

箭快,但有东西比她的箭更快,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盘旋在天际的海东青。

俯冲,在她的箭还没到的时候叼起那条蛇就走,长箭落了个空,直直射进树的枝干入木三分,本就算不上粗的枝干不堪重负,咔嚓一声落在长满杂草的土地上。

云瑾:“……”

两名侍卫:“……”“……”

两名侍卫仰头望天,哪里还找得到海东青的影子,你说太子妃好不容易搭弓捕个猎,你说这、这,唉!唉!!!

东方禹等人刚好顺利狩猎回来,察觉微妙的气氛关切询问:“怎么了?”

两名侍卫同时看向云瑾,谁也不敢乱说话。

云瑾:……啧,还怪顾忌她这个太子妃的面子的嘞。

“没事,走吧。”总归有点窘,不提也罢。

一行人继续前行,然不知道是猎杀了太多猎物动物望风而逃的原因还是其他,周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安静。

“殿下,太子妃,此地恐有埋伏。”侍卫长出声,所有侍卫立刻警戒起来。

东方禹:“瑾瑾。”

东方禹朝云瑾伸手,云瑾将手递过去,下一刻人就到了东方禹的马上,整个人被护在宽阔的怀里。

越安静,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越容易被察觉,云瑾耳尖动了动,拉了下男人的衣袖提醒。

“殿下,您看那是不是有一处洞口?妾身刚刚看到了,里面好像有活物。”

那是一处被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草木荆棘掩盖住的洞口,从缝隙透出来的点点黑光深不见底,乍看之下深幽静谧的可怕,像是会从里面窜出来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庞然大物般。

可若细看,就显得太拙劣了。

洞口那些草木荆棘有好几样根本不是会长在一块的主儿,人家就不是这生长习性,还有那被前两天雨水冲刷流失得略显严重的黄土,就更不自然了。

这些,东方禹和云瑾都看在眼里。

两人都不是傻子,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的刺杀也见多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东方禹下令,一干人等分散退开,果不其然下一瞬从洞口猛地窜出来一个硕大的黑影。

“吼——!——!——!”

震耳欲聋的熊吼响彻整片山林,是头黑熊,看着还不对劲,像头出了问题发了疯的黑熊。

:“好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