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时有人向我要烟,我顺带给了他一根,想不到居然救了自己一命
发布时间:2025-11-14 09:35 浏览量:1
晚饭后,我和老婆林慧又为她弟那点破事吵了一架。
心里憋着火,我抓起外套就出了门。
初秋的夜晚,风里带着点凉意,把白天的燥热刮得一干二净。
我们小区绿化不错,桂花树种得多,一到这个季节,整个小区都泡在甜腻腻的香气里。
我没走大路,专挑那种铺着鹅卵石的小径,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能稍微分散点注意力。
脑子里还是林慧那张又气又委屈的脸。
“他不就想借五万块钱周转一下吗?你至于说得那么难听?”
“周转?他哪次不是周转?上回开奶茶店周转的十万块,水花都没见一个!”
“那次是被人骗了!这次的项目他考察了很久的!”
我气得直想笑。
考察?就他那个脑子,除了会打游戏和管我要钱,还能考察出什么花来?
我沿着小区的中心湖慢慢踱步,湖边的长椅上坐着三三两两的人。
一对年轻情侣腻歪在一起,说着我听不懂的火星语。
几个大妈聚在一起,讨论着哪家社区团购的鸡蛋更便宜。
这种烟火气,搁平时我觉得挺安心,今天却只感到烦躁。
我摸了摸口袋,空的。
烟落在家里了。
烦躁加倍。
就在我准备转身回家时,旁边树影里忽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兄弟,有火吗?借个光。”
我吓了一跳,循声望去,才看清黑暗里站着个人。
个子不高,很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脸上沟壑纵横,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大。
他手里夹着一根烟,是那种最便宜的红梅。
我摇摇头:“没带火,烟也忘带了。”
他“哦”了一声,有点失望,把没点着的烟又揣回兜里。
那动作很慢,带着一种长年累月劳作后的疲惫。
我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要不,我给你拿一根?”
他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你……有?”
“嗯,就住这小区,回去拿一趟,几分钟的事。”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张被生活磋磨的脸,我心里那股无名火,忽然就消散了许多。
他搓了搓手,有点不好意思:“那……太麻烦你了。”
“没事,反正我也想回去拿。”
我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又听见他在后面喊:“兄弟!”
我回头。
“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别因为这个跟你家里人吵架。”他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么知道我会吵架?
大概是看我一脸晦气吧。
我摆摆手,没说话,加快了脚步。
回到家,林慧正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茶几上,我那包刚开的软中华孤零零地躺着。
看见我,她把头扭到一边。
我没理她,径直走过去,拿起烟和打火机。
“你干嘛去?”她带着鼻音问。
“给人送烟。”
“给谁送烟?这么晚了,谁啊?”她立刻警惕起来。
“一个路人。”
“路人?”她音调都高了,“陈阳,你现在是越来越出息了!宁可把好烟给不认识的路人,也不肯帮你小舅子一把!你什么意思?”
我头都大了。
女人的脑回路,有时候真的像迷宫一样。
我懒得跟她解释,拿着东西又出了门。
我把烟和火机递给那个男人。
他看到是中华,明显愣住了。
“这……这太贵重了。”他摆着手,不敢接。
“拿着吧,就一根烟。”我把烟塞进他手里,顺手用打火机给他点上。
“啪”的一声,火光照亮了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
他猛吸了一口,脸上露出一种近乎陶醉的满足感。
“好烟就是不一样,冲劲足,还顺喉。”他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
“你住这附近?”我随口问。
“嗯,就在后面那个老旧小区,给这边一个工地做夜间安保。”他指了指小区围墙外。
原来是保安。
我们俩就这么站着,一人一根烟,谁也没说话。
晚风吹过,带着桂花的甜香和烟草的辛辣,奇异地混合在一起。
一根烟抽完,他把烟蒂在地上用力捻了捻,然后捡起来,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谢了,兄弟。”他对我点点头。
“不客气。”
他转身,融进了夜色里。
我心里那点烦闷,也跟着那口烟,吐了出去。
生活嘛,谁都不容易。
回到家,林慧已经把客厅收拾干净了,还给我热了一杯牛奶。
这是她求和的信号。
我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
“陈阳,我知道你压力大。”她坐到我身边,语气软了下来,“但小涛他毕竟是我亲弟弟。”
“林慧,这不是亲不亲的问题。”我喝了口牛奶,胃里暖洋洋的,“这是个无底洞。你帮他一次,他就有下一次。我们自己的日子还要不要过?”
“可这次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跟朋友合伙做生鲜配送,专门给高档小区送,社区团购那种,但是是冷链直达,品质更好。”
“他懂什么叫冷链吗?他知道什么叫供应链管理吗?”我忍不住又提高了声音,“他连Excel都用不明白!”
我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中层,负责短视频内容审核这块,每天跟各种光怪陆离的内容和复杂的审核规则打交道,深知一个项目从启动到盈利有多难。
林涛那套说辞,一听就是被人忽悠瘸了的。
“你就不能信他一次?”林慧眼圈又红了。
“我信他,谁信我?房贷谁还?孩子的兴趣班谁交钱?”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她猛地站起来,“在你眼里,是不是除了钱,亲情一文不值?”
我被她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又是这种道德绑架。
我闭上眼,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样吧,”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让他写一份详细的商业计划书给我。市场分析、竞品分析、盈利模式、资金使用规划……写得出来,我就考虑。”
“你这不是刁难他吗?他哪会写这些!”
“不会可以学。现在网上什么教程没有?如果连这点学习的耐心都没有,那还创什么业?直接进厂打螺丝算了。”
我把话说死了。
林慧气得摔门进了卧室。
我知道,这事没完。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气氛都很僵。
林慧不跟我说话,饭也做得咸一顿淡一顿。
林涛倒是没再打电话来,我猜是林慧把我的话转告了。
我乐得清静。
周五下班,我特意绕路去买了林慧最爱吃的那家“张记烤鸭”。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我一个大男人,总得先低头。
结果我提着烤鸭回到家,一开门,就看见林涛大喇喇地坐在我家沙发上,正抱着我的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我心里的火“噌”一下就冒起来了。
“谁让你动我电脑的?”
我的电脑里有大量公司未公开的项目资料和数据,虽然有加密,但被他这种人乱动,总觉得膈应。
林涛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合上电脑。
“姐……姐夫,你回来了。”他站起来,一脸谄媚的笑,“我就是借用一下,查点资料。”
林慧从厨房里出来,围裙都没解。
“你回来啦。小涛说他想学写你说的那个……那个计划书,来借电脑用用。”
我看着林涛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心里冷笑。
他要是能安下心来写计划书,母猪都能上树。
“查完了吗?查完就赶紧拿走。”我把烤鸭往餐桌上一放,语气很冲。
“哎,姐夫你别生气啊。”林涛把电脑合上,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我这不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奋斗嘛。等我公司上市了,我给你换大别墅!”
他还给我画上饼了。
我懒得理他,换了鞋,去洗手。
吃饭的时候,林涛一个劲地给我夹菜,嘴比蜜还甜。
“姐夫,你这个工作真厉害,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在搞那个什么‘虚拟人直播’,是不是特别赚钱?”
我心里一凛。
这事是我们部门正在推进的重点项目,还处于保密阶段,他怎么知道的?
“你听谁说的?”我盯着他。
“就……就听朋友说的呗。现在网上什么消息没有。”他眼神有点闪躲。
我没再追问,但心里已经拉响了警报。
吃完饭,林涛赖着不走,还想在我家留宿。
“明天周末,我正好用姐夫的电脑再研究研究。”
“不行。”我断然拒绝,“你回家去。电脑你不能再用了。”
“哥!”林慧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啊?防贼呢?”
“对,我就是防贼。”我指着林涛,“你问问他,刚才用我电脑到底干了什么?是不是偷偷拷贝了什么东西?”
林涛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没有!姐夫你可别瞎说!我就是上了会儿网!”
“是吗?”我走到电脑前,打开电脑,查看最近的操作记录。
林慧也紧张地跟了过来。
我快速扫了一眼,浏览器历史记录很干净,回收站也是空的。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但我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我了解林涛,他这人从小就手脚不干净,小偷小摸是家常便饭。
“你最好没动什么歪心思。”我冷冷地看着他,“我电脑里的东西,每一份都有数字水印,动了哪份文件,流传出去,公司技术部门一查就能查到源头。到时候,就不是赔钱那么简单了,是商业窃密,要坐牢的。”
我这是在诈他。
其实我也不确定有没有这么高级的技术,但拿来吓唬林涛足够了。
果然,他脸色更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林慧看看我,又看看她弟弟,一脸的难以置信。
“小涛,你……你真拿了东西?”
“我没有!姐!你别听姐夫瞎说!他就是不想帮我!”林涛死鸭子嘴硬。
“滚!”我指着门口,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林涛被我吼得一哆嗦,灰溜溜地跑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林慧。
“陈阳,你太过分了!那是我亲弟弟!”她终于爆发了。
“林慧,你醒醒吧!”我也怒了,“你还要被他骗到什么时候?他今天敢动我电脑,明天就敢去偷去抢!你这是在害他!”
“他不会的!他就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我气笑了,“你知不知道我电脑里的东西有多重要?要是真出了事,我工作都得丢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去?”
我们俩吵得天翻地覆。
最后,我踹了他一脚,把他赶去书房。不对,是我被她气得摔门进了书房。
那一晚,我们分房睡了。
我躺在书房的沙发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我反复检查了电脑,没发现任何文件被拷贝的痕迹,U盘接口最近也没有使用记录。
难道真是我多心了?
但林涛打听“虚拟人直播”项目的事,怎么想怎么蹊跷。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刚到公司,部门总监就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陈阳,你过来一下。”
总监脸色很难看,把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拍在桌上。
“这是怎么回事?”
我拿起来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是“虚拟人直播”项目的核心策划案!
虽然只是草案,但里面的核心创意和技术路径已经非常清晰。
“这……这是从哪来的?”我声音都发抖了。
“昨晚,我们一个竞对公司的CEO,在朋友圈发了张图,说是收到了一个‘惊喜’。配图就是这个。”总监指着文件,“虽然他很快就删了,但还是被人截图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公司的法务和技术部门已经介入了。初步判断,是内部泄密。”总监看着我,眼神很复杂,“陈阳,这个项目一直是你负责的,接触到完整方案的,不超过五个人。”
我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是我!”我脱口而出。
“我当然希望不是你。”总监叹了口气,“但现在,你是嫌疑最大的。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你的所有工作权限和门禁卡,暂时冻结。”
我像个木雕一样愣在原地。
完了。
我被停职了。
走出总监办公室,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同事们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好奇,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职场就是这么现实。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林慧看到我,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愤怒,委屈,失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堵在我的喉咙里。
最后,我只是把总监办公室那份文件的复印件,扔在了她面前。
她疑惑地捡起来,看了几眼,脸色也变了。
“这……这不是你前几天熬夜写的东西吗?怎么了?”
“泄密了。”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被停职了。”
林慧手一抖,文件掉在了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死死地盯着她:“你现在还觉得,你那个好弟弟,是一时糊涂吗?”
林慧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
她想起了什么,疯了一样冲进卧室,开始翻箱倒柜。
“我的首饰盒……我的首饰盒不见了!”她带着哭腔喊道。
我心里一沉。
那个首饰盒里,除了她的一些金银首饰,还放着一把备用钥匙和一个U盘。
那个U盘,是我用来临时存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工作文件,以备居家办公时用的。
前段时间我忙着“虚拟人”项目,图方便,就把草案也拷了进去。
我冲过去,抓住她的肩膀:“U盘!首饰盒里的U盘呢?”
“不……不见了……都不见了……”林慧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真相大白。
我脑子都要被气炸了。
我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林慧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哭着求我:“不能报警!陈阳,不能报警!报警他就全毁了!”
“他不毁,我就毁了!”我冲她怒吼,“林慧,你脑子清醒一点!他偷的不是几千块钱的首饰,是能让我坐牢的东西!”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啊?”她六神无主,只会哭。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阵地发冷。
这就是我同床共枕了快十年的女人。
眼瞎心盲。
我一把推开她,夺回手机,拨通了林涛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姐夫……”林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心虚。
“东西是不是你拿的?”我开门见山。
“什么东西啊?姐夫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还想装。
“林涛,我只问你一遍,U盘在哪?”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告诉你,你现在惹上的不是我,是我的公司,还有我们的竞对公司。你把商业机密卖给别人,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
“我……我不知道啊姐夫!我就是缺钱……有人跟我说,你公司的资料能卖钱……”他终于绷不住了,声音里带了哭腔。
“谁跟你说的?”
“一个……一个在网上认识的,他说他是做数据生意的……”
我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
这哪是什么数据生意,这分明就是商业间谍!
林涛这个蠢货,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你把U盘给谁了?卖了多少钱?”
“给了……给了。他说先给我五万定金,等他们把东西用上了,再给我二十万。”
五万。
为了区区五万块,他把我推进了火坑。
“你现在在哪?”
“我……我在一个网吧里。”
“把地址发给我!立刻!马上!”
挂了电话,我抓起车钥匙就要出门。
“陈阳,你要干什么去?”林慧拉住我。
“去找他!把U盘拿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
“你给我老实在家待着!”我甩开她的手。
我现在看到她就烦。
我开着车,在城市里狂飙。
林涛发来的地址,在城西一个很偏僻的城中村。
等我赶到那家“飞翔网吧”时,里面乌烟瘴气。
我一眼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林涛。
他正戴着耳机,聚精会神地打着游戏,丝毫没有大祸临头的自觉。
我走过去,一把摘掉他的耳机。
“东西呢?”
他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姐……姐夫……”
“我问你东西呢!”我揪住他的衣领。
“给……给人家了……”
“给谁了?联系方式!交易地点!”
“我……我不知道啊……我们都是网上联系的,在一个咖啡馆见的……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我没看清长相……”
废物!
我恨不得一拳打死他。
“钱呢?那五万块钱呢?”
“花……花了点……还剩四万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我一把夺过银行卡,把他从网吧里拖了出来。
“现在,跟我去派出所!”
“不要啊姐夫!我不想坐牢!”林涛吓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抱着我的腿不肯走。
“你现在知道怕了?你偷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怕?”
“我错了姐夫!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但理智告诉我,现在去报警,林涛固然会完蛋,但U盘追不回来,我的嫌疑也洗不清。
公司那边,可不会听我解释这些家庭伦理剧。
他们只看结果。
我必须想办法,在公司正式对我采取法律行动之前,把U盘找回来。
“那个买家,还有没有可能联系上?”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有……有!他说后续的钱,让我等他通知。”
“他怎么通知你?”
“用一个国外的聊天软件,他说那个安全。”
“好。”我松开他,“从现在开始,你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他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我把林涛塞进车里,直接开回了家。
林慧看到我们俩一起回来,愣住了。
我把林涛往沙发上一推。
“从今天起,到事情解决为止,他住在这里,哪也不许去。”我对林慧说。
林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我杀人般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堪称我人生中最黑暗的48小时。
我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像一根绷紧了的弦,随时都可能断掉。
公司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但这种沉默,比直接的狂风暴雨更让人恐惧。
林慧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我的饮食起居,但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厚厚的冰。
林涛则像个犯人一样,被我关在客房里,除了上厕所,不许出来。
我把他的手机拿了过来,死死地盯着那个聊天软件。
但那个买家的头像,一直是灰色的。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越来越绝望。
难道我这辈子,就要这么毁在一个蠢货手里了?
我不甘心。
周一晚上,我正在书房里焦躁地踱步,林涛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心脏狂跳。
是那个买家!
他发来一条消息:“东西不错,准备付尾款。老地方见。”
老地方,就是他们上次交易的那个咖啡馆。
我瞬间肾上腺素飙升。
机会来了!
“回复他,说你要带个朋友一起去,帮你拿钱。”我命令林涛。
“啊?姐夫,他……他说过不许带别人……”
“按我说的做!”
林涛哆哆嗦嗦地打字回复。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回了一个字:“行。”
我立刻开始计划。
直接报警?不行。对方很警惕,一有风吹草动,肯定会跑。而且我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买家。
自己去?太危险。对方既然敢做这种事,很可能不是善茬。
找朋友帮忙?我不想把别人拖下水。
思来想去,我决定自己去会会他。
但我不能空手去。
我从书房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支录音笔,还有一把以前玩户外时买的瑞士军刀。
虽然知道可能没什么用,但好歹能壮壮胆。
出门前,我对林慧说:“如果我晚上十二点还没回来,你就报警。”
林慧的脸刷白:“陈阳,你别吓我!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现在报警来不及了。”我看着她,“照顾好孩子。”
说完,我带着林涛,毅然决然地出了门。
那家咖啡馆在一条僻静的商业街上。
晚上十点,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我让林涛先进去,坐在约好的位置上。
我则在咖啡馆对面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死死地盯着门口。
我交代林涛,见到人后,就借口上厕所,然后想办法拖延时间,我会趁机报警,并冲进去。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
晚风吹过,我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湿透了。
十点半,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走进了咖啡馆。
他径直走向林涛那一桌。
就是他!
我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10。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咖啡馆侧面的巷子里,有个人正靠着墙抽烟。
是那个找我借过烟的保安!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没多想。
我正要按下拨号键,咖啡馆里,情况突变。
那个戴帽子的男人,根本没跟林涛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抵在了林涛的腰上。
虽然隔着玻璃看不清,但我猜,那是一把刀!
林涛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男人压低声音跟他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架着他,就往咖啡馆的后门走去。
我脑子“嗡”的一声。
糟了!后门通向一条没有监控的死胡同!
如果让他们进了胡同,林涛就危险了!
我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往咖啡馆冲去。
“站住!”我大吼一声。
那个男人被我的吼声惊动,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凶狠。
他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几乎是拖着林涛往后门跑。
我疯了一样追过去。
就在我快要冲进咖啡馆的时候,旁边巷子里,那个抽烟的保安,突然动了。
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像一头猎豹一样,从巷子里窜了出来。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后发先至,抢在我前面,堵住了咖啡馆的后门。
那个戴帽子的男人被他堵个正着,愣了一下。
“让开!”男人恶狠狠地吼道。
保安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但往那一站,却像一堵墙。
男人见状,把刀架在林涛脖子上:“别多管闲事!不然我弄死他!”
林涛吓得都快尿了。
我追到门口,也不敢轻举妄动。
“兄弟,放了他吧。”保安开口了,声音依旧沙哑,“为了这点事,不值得。”
“你他妈谁啊?滚!”
“我是谁不重要。”保安从口袋里,慢慢地掏出一样东西。
不是武器。
是一个小小的,红色的本子。
他打开本子,亮给那个男人看。
男人看到本子,脸色剧变,像是见了鬼一样。
他抵在林涛脖子上的刀,都开始发抖。
“你……你……”
“现在,可以放人了吗?”保安的语气很平静。
男人犹豫了几秒钟,猛地推开林涛,转身就往反方向的巷子里跑。
保安没有追。
他只是看着男人消失在黑暗中,然后把那个红本子收了起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我整个人都看傻了。
林涛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冲过去,扶起他,确定他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然后,我转向那个保安。
“刚……刚才,谢谢你。”我语无伦次。
他对我笑了笑,还是那口黄牙。
“不客气。”他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就是那个给我烟的兄弟吧?”
“是……是我。”
“我就住这附近,刚才出来溜达,看到你鬼鬼祟祟地躲在墙角,就觉得不对劲。”他解释道,“你跟你这个……小舅子,长得还有点像。”
我这才明白,他不是碰巧路过,是一直在观察我。
“那个红本子……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他笑了笑,没回答。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他看了看瘫软的林涛,“你这小舅子,以后还是让他离这些事远点吧。这次是运气好,碰上个刚入行不久的,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我点点头,心里一阵后怕。
“大哥,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他自嘲地笑了笑,“一个退伍的老兵,现在就是个看大门的。快回去吧,家里人该担心了。”
说完,他转身,又融进了夜色里。
只留下我和惊魂未定的林涛。
我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平静。
我不知道那个红本本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保安,绝对不简单。
而他之所以会出手,只是因为,我在一个烦躁的夜晚,顺手递给了他一根烟。
这个念头,让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我把林涛从地上拽起来。
“走,回家。”
回到家,林慧看到我们俩安然无恙,扑上来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
我没推开她。
经过了今晚的生死一刻,之前那些争吵和怨怼,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第二天,我带着林涛,还有那张存有四万块钱的银行卡,去了公司。
我没找总监,而是直接去了法务部和内控部。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没有隐瞒,没有推诿。
林涛也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自己偷窃U盘,并将其卖给商业间谍的事实。
法务部的负责人听完,脸色很凝重。
“陈阳,你这件事,性质很严重。虽然你主动坦白,并且有立功表现的意愿,但公司流程还是要走。”
“我明白。”我点点头,“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出乎我意料的是,公司并没有立刻开除我。
他们让我暂时回家等消息,并表示会配合警方,追查那个买家和背后的竞对公司。
我和林涛从公司出来,阳光刺眼。
“姐夫,对不起。”林涛低着头,声音像蚊子哼。
我看了他一眼。
“对不起有用吗?路是你自己选的,后果,也得你自己承担。”
我没再理他,径直回了家。
接下来的一周,我过得浑浑噩噩。
每天就是在家待着,哪也不去。
林慧把工作辞了,专心在家照顾我。
我们俩很少说话,但彼此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个“虚拟人”泄密事件,在行业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我们公司和那家竞对公司,彻底撕破了脸。
据说,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而我,作为事件的核心人物之一,随时可能被传唤。
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丢掉工作,甚至,承担法律责任。
那天下班,我习惯性地在小区里散步。
又走到了那个湖边。
我又看到了那个保安。
他还是坐在那张长椅上,慢慢地抽着烟。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大哥。”
他看到我,笑了:“事情解决了?”
“算是吧。”我苦笑一下,“工作没了,还在等处理结果。”
“人没事就好。”他弹了弹烟灰,“工作没了可以再找,人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点点头。
“那天……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软中华,递给他。
他摆摆手:“说了不客气。一根烟的情分而已。”
“对我来说,不止是一根烟。”我把烟硬塞给他,“这是救命之恩。”
他拗不过我,只好收下。
“你那个小舅子,怎么样了?”他问。
“自首了,现在还在等结果。估计……得进去待一阵子了。”
他叹了셔气:“年轻人,走点弯路,吃了亏,才知道疼。也好。”
我们俩又像上次一样,沉默地抽着烟。
“大哥,你以前……是在哪个部队的?”我还是没忍住。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深邃,好像在回忆很遥远的事情。
“一个……不方便说的部队。”他顿了顿,又说,“我们那时候,有个规矩。在战场上,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丢下任何一个战友。”
我心里一震。
“我不是你的战友。”
“但在我眼里,那天晚上,你为了你小舅子冲上去的样子,有点像。”他笑了,“虽然傻了点,但够义气。”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在他眼里,我那个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为,竟然是“义气”。
“其实,那天就算没有我,你也死不了。”他突然说。
“什么意思?”
“那个拿刀的小子,是个新手,刀都没开刃。他就是想吓唬吓唬人,拿了尾款就跑。他不敢真动你。”
我愣住了。
“那你还……”
“我怕你把他打伤了,到时候你有理也变没理了。”他把烟头掐灭,“你是个体面人,犯不着为那种人生气。”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他不仅救了我,还用他的方式,保护了我。
从那天起,我每天晚上都会去湖边坐一会儿。
有时候能碰到他,我们就聊几句。
聊他当兵时的趣事,聊我工作中的烦恼,聊家长里短,聊物价房价。
他叫老李,今年五十二,比我爸还大几岁。
老家在西北一个很穷的山沟里。
当了二十年兵,一身伤病,退伍后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就来北京当了保安。
老婆在家照顾孙子,他一个人在这边,一个月把大部分工资都寄回去。
他的生活很苦,但他从来不抱怨。
他说,比起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兄弟,他能活着,能看到现在的太平盛世,已经很幸运了。
听着他的故事,我感觉自己那点破事,真的不算什么。
一个月后,公司的处理结果下来了。
因为我主动坦白,并协助警方提供了重要线索,公司决定对我免于起诉,但予以开除。
这个结果,比我想象的要好。
林涛因为有自首情节,并且积极退赃,最终被判了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
这意味着,他不用真的去坐牢了。
拿到判决书那天,林慧哭得像个孩子。
我对她说:“从今以后,我们家,不许再提‘借钱’这两个字。亲兄弟,明算账。”
她用力地点头。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我开始重新找工作。
因为有了那个“污点”,很多大公司都把我拒之门外。
我也不气馁,就从小公司开始投简历。
我相信,凭我的能力,总有地方肯要我。
那天晚上,我又去找老李聊天。
我把公司处理结果告诉了他。
“想开点。”他安慰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笑了笑:“借你吉言。”
临走时,他叫住我。
“小陈。”
“嗯?”
“我有个老战友,退伍后自己开了个安保公司,现在做得还不错。他们公司最近在招一个行政副总,负责内部管理和项目对接,我觉得你挺合适。你要不要试试?”
我愣住了。
“我……我不懂安保啊。”
“不用你懂。他们缺的,是像你这样,在大公司待过,懂管理,懂流程的人。”他说着,递给我一张名片,“你把简历发过去试试,就说是我老李介绍的。”
我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的“卫盾安保服务有限公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老李,我……”
“别说谢。你帮我点过烟,我给你介绍个工作,咱俩算扯平了。”他摆摆手,转身走了。
我拿着那张薄薄的名片,感觉有千斤重。
我的人生,因为一根烟,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弯。
我最终还是去了那家安保公司面试。
老李的战友,是个很豪爽的西北汉子,姓王。
王总看了我的简历,跟我聊了两个多小时。
从公司管理,到项目流程,再到危机公关。
我们聊得很投机。
最后,他当场拍板:“陈阳,你这个兄弟,我交了!下周一来上班,薪水和待遇,保证比你之前只高不低!”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慧,她激动得抱着我,又哭又笑。
我也告诉了老李。
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好好干。”
在新公司,我如鱼得水。
安保行业虽然传统,但同样需要现代化的管理理念。
我把我之前在互联网公司学到的那套东西,结合安保行业的实际情况,做了一些改革。
公司的效率和利润,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王总对我赞不绝口,把我当成了左膀右臂。
我的生活,彻底走上了另一条轨道。
虽然比以前更忙了,但我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我和林慧的感情,也经过这次风波,变得更加稳固。
她开始学着理财,把家里的开销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偏袒弟弟的“扶弟魔”,而是一个真正能与我并肩作战的妻子。
至于林涛,缓刑期间,他被安排去社区做义工。
每天扫大街,清理小广告。
一开始他满腹怨言,但慢慢地,他好像变了。
他不再好高骛远,开始脚踏实地。
有一次我去看他,他正在烈日下,费力地铲着墙上的牛皮癣。
满头大汗,衣服也脏兮兮的。
他看到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姐夫。”
“干得怎么样?”
“挺好的。每天出出汗,睡得踏实。”
我点点头,没再多说。
也许,这才是最适合他的生活。
一年后,我已经是卫盾安保的副总经理。
王总把公司越来越多的业务交给我打理。
我忙得脚不沾地,但每天都很有成就感。
那天,公司接了一个大单。
为我们之前那个竞对公司的新品发布会,提供全程安保服务。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在制定安保方案的时候,我特意去现场勘查。
在后台,我意外地碰到了我以前的部门总监。
他已经从我们公司离职,跳槽到了这家公司。
他看到我,也很意外。
“陈阳?”
“总监。”我朝他点点头。
我们俩相视一笑,多少有点尴尬。
“你……现在还好吗?”他问。
“挺好的。”我说,“你呢?”
“也就那样吧。”他叹了口气,“职场嘛,就是不停地换地方打工。”
他告诉我,那次泄密事件后,我们公司元气大伤,“虚拟人”项目也被迫中止。
而他们公司,虽然拿到了方案,但因为缺乏核心技术团队,项目也一直没什么进展。
到头来,两败俱伤。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搞那些歪门邪道。”他感慨道。
我没有接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早知道。
发布会那天,我作为安保总指挥,在现场坐镇。
一切都很顺利。
活动快结束时,我收到了老李的一条短信。
“晚上湖边,等你。”
我处理完手头的工作,赶到小区湖边。
老李还是坐在那张长椅上。
“忙完了?”
“嗯。”我在他身边坐下。
“今天,是我在这边最后一天岗了。”他突然说。
我一愣:“你要走了?”
“嗯。”他点点头,“孙子要上小学了,我得回去。而且,这把老骨头,也该歇歇了。”
我心里突然一阵失落。
“什么时候的火车?”
“明天一早。”
“我送你。”
“不用。”他摆摆手,“我最烦车站送别那套,腻腻歪歪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烟,递给我一根。
还是那种最便宜的红梅。
我接过来,给他点上。
火光里,他的脸,好像比一年前更苍老了。
“小陈,你是个好人。”他吸了口烟,缓缓地说,“以后,别那么容易生气,对肝不好。”
我鼻子一酸。
“老李,以后常联系。”
“行。”
我们俩又一次,沉默地抽着烟。
湖面的风吹来,带着桂花的香气。
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但一切又都不同了。
一根烟抽完,他站起身。
“我走了。”
他朝我挥了挥手,转身,慢慢地消失在夜色里。
我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我知道,有些人,一旦告别,可能就再也不会相见。
但我也知道,有些情分,会一辈子刻在心里。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半截没抽完的红梅烟,笑了笑。
谁能想到,我的人生,竟然是被这样一根廉价的香烟拯救的。
不,拯救我的,不是烟。
是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心底残存的一丝善意。
是那个饱经风霜的老兵,骨子里刻着的军人本色。
生活就像一个巨大的回音谷。
你付出什么,最终就会收获什么。
我站起身,把烟蒂掐灭,扔进垃圾桶。
然后,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家里的灯还亮着。
林慧和孩子,应该都在等我。
那一刻,我心里无比安宁。
人生这盘棋,走错一步,未必就满盘皆输。
有时,一个不经意的善举,就可能让你柳暗花明。
而真正的救赎,永远来自于我们自己的选择和坚守。
世界从不缺少冰冷,但总有人心怀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