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的人皆传我失了清白,侯府退婚,我被迫下嫁温家庶子

发布时间:2025-11-18 11:20  浏览量:1

赏荷盛宴之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将我卷入了命运的漩涡——我竟不慎掉落湖中。

那湖水冰冷刺骨,瞬间将我包裹,我奋力挣扎着,心中满是慌乱与无助。就在我几近绝望之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紧紧抓住了我,将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救我的人,乃是温太公府上的二公子,温辞。

彼时正值盛夏,我身上的衣物本就轻薄,经湖水一浸,紧紧贴在肌肤之上,勾勒出若有若无的身形。外面那些好事之人,闲言碎语如潮水般涌来,纷纷议论着我清白已失。

原本正与我商议婚事的晋阳侯府,听闻此事后,次日便火急火燎地派人送回了我的庚帖。他们给出的借口冠冕堂皇:“八字不合,命中缘浅。”我听着这敷衍至极的话语,心中不禁冷笑,却又无可奈何。

家里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是毫无办法,思来想去,只好匆匆将我许配给了温辞。这个在温家备受欺凌、毫无地位可言的庶子。

他来提亲那日,装得那叫一个老实本分,诚惶诚恐的模样,仿佛生怕惹我不快。然而,我心中却跟明镜似的,隐隐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因为那天把我推进湖里的,极有可能就是他。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不断盘旋,让我对他充满了警惕与怀疑。

01

“崔姑娘,这个送你。”凉亭之中,温辞低着头,眉眼间满是局促不安,那紧张的神情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从袖子里缓缓掏出一个看着颇为古朴的木盒,双手递到我面前。彼时,天气炎热得如同蒸笼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我们的丫鬟小厮都被留在了外面的树荫下,这个距离不远不近,他们抬眼便能看到我们,却听不清我们究竟在聊些什么。

我抿了抿嘴唇,目光紧紧盯着他通红的耳根,心中不禁琢磨开来:他此举究竟意欲何为?是真的诚心求娶,还是另有隐情?温辞托着盒子的手,在半空中悬了半天,迟迟不见我接过,脸愈发红得厉害,那模样仿佛能滴出血来。

我想起了昨日娘与我说的体己话,娘眼中满是担忧与无奈:“把你嫁给温辞,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但娘打听过了,那孩子本性老实,虽然是庶出,在家里受排挤,但人很上进。年初的乡试,平时看着闷不吭声的,居然考了个一甲举人。要是明年会试再中,你爹再拉他一把,前途肯定差不了。颂儿你放心,只要崔家不倒,有你爹和你哥在,就没人敢欺负你。”娘嘴上让我别担心,可自己的眼圈却红了,那红红的眼眶里满是心疼与不舍。

也是啊,我堂堂国子监祭酒的嫡长女,过去在京城里,那可是多少世家大族抢着要的儿媳妇。尤其是晋阳侯府,更是殷勤得不行,金银首饰、奇珍异宝,跟不要钱似的往我们家送,仿佛生怕错过了我这个好儿媳。谁能想到,就因为一场赏荷宴,我的名声就全毁了。

晋阳侯府来退庚帖的时候,还捎了句话,那语气高高在上:“要是崔小姐愿意做小,侯府也不是不能不计前嫌,一定好好待你。”爹当场就气炸了,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一头愤怒的狮子。

正好这时候温太公亲自上门来求亲,家里人思来想去,这才定下了我和温辞的婚事。我一边安慰着娘,一边在心里冷笑,忠厚老实?资质平庸?这些,恐怕都是温辞装出来的吧。

那天的赏荷宴,我根本不是自己掉下去的。我分明记得,是有人用石子弹了我的腿弯,我一时站不稳才扑了出去。那个暗算我的人不知道,我其实会游泳,在水里我还能勉强保持镇定。但晋阳侯府这门亲事,早就让我烦透了,那些虚伪的嘴脸和不堪的传言,让我对这段婚姻充满了厌恶。于是,我干脆将计就计,任由自己的名声“毁”了个干净。

温辞跳下水救我的时候,我瞥见他发冠上夹了片指甲盖大小的鹅掌楸叶。而整个湖边,只有我落水那个位置,长着一棵特别茂盛的鹅掌楸树。怎么就那么巧,叶子偏偏落在他头发上了?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我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思绪渐渐飘了回来,眼前的男人涨红着脸,正要把手收回去。我比他快一步,迅速将匣子抢了过来,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挑衅:“送出来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温公子,你是不是没诚意啊?”我挑着眉,故意逗他,想看看他究竟会作何反应。

温辞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嘴唇动了动,半天憋不出一个字,那模样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我倒真好奇,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下面,到底藏着什么心思?是阴谋诡计,还是真心实意?

我当着他的面缓缓打开了盒子,里面的东西,既不是什么珍奇异宝,也不是漂亮的珠宝首饰,而是一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玄色木钗。入手的感觉,温润又清凉,仿佛握着一块温润的美玉。还有几缕若有若无的幽香,特别好闻,那香气萦绕在鼻尖,让人心旷神怡。

我有点惊讶地抬头看他,眼中满是疑惑:“外面都说温公子在府里过得很难,我看这传言也不一定准啊。这黑檀木可是西域来的,百年才能长成一方木,千金难求。温公子随手就送人了,要是碰上不识货的,转头就给扔了可怎么办。”温辞能有这玩意儿,我确实很意外,这黑檀木的珍贵程度,绝非他一个没落国公府的庶子能轻易拥有的。

见我怀疑,温辞垂下眼,掩饰住一闪而过的悲伤,那悲伤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短暂而深刻。他用一种很平常的语气解释:“我母亲是西域人。她年轻时跟着祖父上山,无意中捡了这块木头。庄稼人哪知道什么贵不贵的,就觉得这木头香,随手琢了根钗子。后来到了京城,知道这东西金贵,她就不敢戴了。只说要好好收着,等我定亲的时候……送给我未来的夫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温辞嘴里的“母亲”,绝不可能是温国公夫人。在那个等级森严的府邸里,他这么叫,已经是犯了大忌。但他神色里的那种落寞,又让我握着钗子的手有点发烫,仿佛那钗子带着他的温度,传递着他内心深处的情感。

说到底,那天的事我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刚才那么逼问他,倒显得我没风度了。我定下心神,将钗子放回去,盖上盖子。我朝他走近了两步,一股好闻的甘松香飘过来,那香气清新宜人,不难闻。

我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坚定地说:“温公子应该明白,我嫁给你,不过是迫不得已。就算我嫁了,以后也别指望我跟你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所以,温辞,不管你娶我是什么目的,我可以当你往上爬的梯子。但结婚前,你得给我一封和离书。一年后,不管你考没考中,我都会走。”说出这些话,我的心中既有对未来的迷茫,也有对自由的渴望。

话音刚落,男人猛地抬起头,近在咫尺,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的眸子里情绪翻涌,再也没了刚才那副呆笨样,那眼神仿佛藏着无数的故事和秘密。我坦然地回视他,毫不畏惧他的目光。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会想别的办法退了这门亲事。”我再次强调,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温辞伸手,轻轻按住了我准备还回盒子的手背,大热天里,他的指尖居然带着一丝凉意,那凉意透过肌肤,让我心中微微一颤。很奇怪的感觉,但不讨厌。

那根手指很快就缩了回去,短暂的沉默后,温辞盯着我的眼睛,慢慢说:“我愿意。和离书会跟聘礼一起送过来。没有一年之限,婚后你只要想走,随时都可以走。崔姑娘,我绝对没有攀附……”我眯起眼,盯进他那双沉静的黑眸,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我跟他过去没半点交情,全是因为这场蹊跷的落水才认识。如果他是害我的人,那他肯定有所图;如果他不是,温太公亲自上门求亲,那也肯定有所图。只要有图谋,我们就能谈;可他要是说他什么都不图,我反而睡不着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对视的瞬间,温辞的话卡住了。在我的审视下,他最终还是垂下了眼睫,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剩下的话,他没再说了,那叹息声仿佛带着无尽的无奈与惆怅。

02

我和温辞的婚期定在了年底。外面的人都替我不值,一片唏嘘,那些议论声如同针一般,刺痛着我的耳朵。但我自己却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总算,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

不管怎么说,嫁给温辞,也比嫁给那个人面兽心的晋阳侯世子齐邴强。刚开始和晋阳侯府议亲时,我其实没多想。长安的贵女,看着受宠,其实婚事都由不得自己。儿女的婚姻和家族的未来绑得死死的,我从小享受了家族的庇佑,锦衣玉食,自然也明白要为家族付出代价。

齐邴来府里最勤的那阵子,我差不多都认命了。他生在侯府,早早就是世子,就算以后再平庸,爵位是稳的。长得也还行,在人群中也算出众。这样的条件,在长安城里算是顶配了,说起来还是我们崔家高攀。可我也不想稀里糊涂地嫁人,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不想将自己的幸福葬送在一个不了解的人手中。

于是,我花了大价钱,走了暗门的关系,把他查了个底朝天。如果他只是爱玩,或者在外面养了几个女人,我也就忍了,毕竟在那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可他居然有那种……见不得人的癖好,这让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那天拿到消息,我带着会点功夫的侍女溜了出去。我女扮男装,去了趟百春楼。我亲眼看见,他上半夜叫了个舞女,下半夜又叫了个小倌。我就在他隔壁房间,听着两个男人黏糊糊的喘息声,我惊得浑身发抖,差点当场吐出来。那声音仿佛恶魔的低语,在我耳边回荡,让我恶心不已。

那天回家,我就发了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之中。我未来的丈夫,可以长得丑,可以没本事,但绝不能是这副恶心的样子。但这事太脏了,我根本没法跟家里人开口。一个大家闺秀,是怎么知道这种腌臜事的?而且齐邴这人最会装,万一他反咬一口,我们崔家都得跟着丢脸。我只能将这份痛苦和厌恶深深地埋在心底。

幸好,赏荷宴那天,我掉进了湖里。而温辞“恰好”救了衣服湿透的我。晋阳侯府那种看重脸面的门第,怎么可能让一个当众“失节”的女人,当他们未来的女主人?果然,宴会一结束,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来退了亲。我的心,也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经过这事,我对嫁人这事已经有了阴影,每次想到婚姻,心中就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可我也知道,一个背着“失节”名声的女人总待在娘家,会连累其他姐妹的婚事。在这个封建礼教森严的社会里,女人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既然早晚都要嫁,嫁给温辞,反而是条最好的出路。他要前程,我要自由,我们俩,各取所需,也许这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03

婚事定下后,娘总算松口,准我出门了。正好是中秋节,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长安城文人墨客最热闹的时候。长公主喜欢诗词,每年中秋都会在南山别院办“鉴秋会”。那场面,热闹非凡,文人雅士们齐聚一堂,吟诗作画,切磋才艺。

拔得头筹的诗赋,她会请皇上亲笔赐字。这份荣耀,让无数人挤破了头,大家都渴望能在这场盛会中崭露头角,获得皇上的青睐。长安城里,不管是谁,能收到南山别院的请帖,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仿佛拥有了一张通往贵族圈子的入场券。

我爹跟往年一样,被特邀去做评阅官。但今年,府里多了一张请帖,是单独给我的。长公主身边的小厮带话说:“落水是意外。女子的清白,难道是湿了件衣服就能污蔑的?崔姑娘只管来,本宫倒要看看,鉴秋会上到底有多少人云亦云的势利眼。”我娘又红了眼眶,直夸长公主高义,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她又赶紧叮嘱我的丫鬟,这次出门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生怕我再出什么意外。出发去南山别院那天,侍女晚秋给我梳妆打扮,铜镜里的我,在她灵巧的双手下,越发显得容光焕发,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

梳好最后一个发髻,她看着镜子,满脸可惜地说:“小姐长得跟仙女似的,要是没出那档子事,配个王爷皇子都绰绰有余。”我眉头一皱,出言打断她:“以后这种话不准再说了。长安城里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被人抓了话柄,又是麻烦。皇家的事,更是不能随便议论的。”在这个复杂的宫廷斗争和社会环境中,一不小心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看我一脸严肃,晚秋赶紧闭嘴点头。我从首饰盒最下面,拿出了温辞送的那支玄色檀木钗。递给她,语气坚定地说:“今天就戴这个吧。”晚秋一脸犹豫:“小姐,这是不是太素了点?这根钗子配不上您的身份,戴出去要被人看轻了。”她担心我的形象会受到影响,毕竟在她的观念里,华丽的首饰才能彰显身份。

我抬起脸,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笑着说:“过了年,我就是温辞的夫人了,不再是什么矜贵小姐。婚事都定了,我跟温辞就是一体的。我要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肯定又有人说闲话。他们只会更看不起温辞,转过头又来嘲笑我,说我‘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在这个注重名声和地位的社会里,我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影响到我和温辞的未来。

晚秋似懂非懂地撇撇嘴,还是接过了木钗,稳稳地插进了我的发髻。别说,温辞他娘的眼光还真不错。这黑檀木虽然不扎眼,但配上我的衣服,反而显得人更温婉稳重了,仿佛为我增添了一份独特的韵味。

我深知,未来的路或许充满坎坷,但我会坚定地走下去,为了自己的自由,也为了与温辞之间这场特殊的约定。

秋日鉴秋会上的风波与情愫

当我和父亲抵达南山别院时,这里已然聚集了不少人,热闹非凡,恰似往昔的每一场盛会。长安城中那些养在深闺的名门闺秀、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还有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的才子们,都汇聚于此,让这别院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父亲此番前来,是要与长公主一同商议今日鉴秋会的题目。我瞧着他们有要事相商,便带着侍女先行一步,踏入了这充满诗意的园子。

一入园,秋日的景致便扑面而来。那火红的枫叶,如同燃烧的火焰,纷纷扬扬地飘落一地,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绚丽的锦毯;而那金黄灿烂的山菊,正开得肆意而热烈,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清幽的芬芳。

此时,已有不少人兴致勃勃地就地铺开纸笔,开始吟诗作对,沉浸在创作的乐趣之中。我心里暗自思忖,自己实在没什么出众的才华,再加上最近关于我的那些流言蜚语如潮水般涌来,让我烦不胜烦。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我寻了个清幽僻静的亭子,悠然坐下,让侍女为我沏上一壶香茗,打算在这宁静的氛围中,静静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然而,我刚在亭中坐下没多久,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喧闹声便由远及近传来。一群人吵吵嚷嚷地朝着我这边走来,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她们便围了上来。

“哎呀呀,这不是崔姐姐吗?自打上次赏荷宴之后,咱们可是好久不见啦!”一个娇俏的声音率先响起,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刻意。

“听说崔姐姐和温家二公子的婚事已经定下来啦,我们还没来得及向姐姐道喜呢。”另一个姑娘紧接着说道,几个姑娘交换了个眼神,脸上那笑意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怀好意,分明是存了心思来看我笑话的。

这时,有个眼尖的姑娘,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立马接话道:“就是啊……崔姐姐今天怎么瞧着如此憔悴呢?以前每次姐姐出门,那可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怎么今天就戴了根……木头钗子呀?”她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捂住嘴,仿佛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可那眼神里却满是兴奋与得意。

我心中微微一紧,但面上依旧平静如水,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而坚定地看着她们。那带头挑事的我自然认识,正是户部尚书沈公家的二小姐,沈湄。

回想起之前,我和齐邴的亲事黄了之后,他们两家便迅速结了亲。我心中不禁暗自猜测,当时侯府提出让我做小,想必是打着如意算盘,想把我和沈湄一同弄进府,如此一来,既能满足他们的一些私欲,又能达成某种目的,真可谓一举两得。

沈家掌管着朝廷的钱袋子,看似风光无限,但侯府家大业大,又怎会缺那点银子?他们真正缺乏的,是在朝堂之上的势力。毕竟侯府这几代子孙,大多平庸无能,在朝堂上难以有所作为。

而我父亲,虽说官职不算显赫,但他的学生遍布朝野,在各个重要岗位上都有着一定的影响力。更何况,父亲还是太子太傅,深受太子的敬重与信赖。我们崔家,才是真正的清贵门第,有着深厚的底蕴和独特的家风。

可惜那晋阳侯府的人目光短浅,根本不明白这一点。我们崔家有祖训传承:崔家的女儿,绝不为妾!这也是为什么父亲当初一气之下,便答应了温太公的求亲。

……

沈愄今日特意带人前来,话里话外都在挤兑我,想必也是因为知晓了这些过往,心中有所不甘,想要借此机会羞辱我一番。

看着她那张鲜活灵动却此刻满是恶意的脸,再想想齐邴那令人作呕的德行,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沉甸甸的。我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头上的檀木钗。那温润的触感,让我稍稍镇定了些。

然后,我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冲她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说道:“谢谢各位妹妹的关心。等我出阁的那一天,府里一定会备好丰盛的酒席,欢迎大家前来喝杯喜酒,共同见证我的幸福。”

“至于这根木钗……”我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沈湄,只见她也正一脸嫌恶地瞪着我,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

“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总觉得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就是最好的,总是被它们的外表所迷惑。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才渐渐明白,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我一边说着,一边从头上缓缓拔下钗子,将它托在手心。

那玄色的木钗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竟像一块温润的美玉,质朴而又高贵。我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就像这根看似普普通通的木钗,谁能想到,它竟然就是长安城里千金难求的黑檀木呢?它的价值,并非取决于外表的华丽,而是源于它自身的品质与稀缺性。”

“钗是这样,人也是如此。我们不能仅仅凭借一个人的出身或者外表,就轻易地对一个人下判断。”我这番话,本是好心提醒沈湄,希望她能明白这个道理,不要总是以貌取人,以出身论英雄。

可她听了我的话,只是轻蔑地“呵”了一声,脸上满是不屑与嘲讽。“这破木头是不是黑檀木我不知道,但温家那个庶子,肯定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她话锋一转,将矛头直指温辞,脸上全是嘲讽之色。

“不过……配你这个名节尽失的,倒是正合适。”她这话一说出口,语气极为刻薄,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向我的心。

这话就说得太重了,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原本就紧张的氛围中炸开了锅。她身边那几个姑娘都吓得脸色苍白,纷纷伸手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沈湄却梗着脖子,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与不服。我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我向来不愿惹事,但这并不代表我怕事。我向来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但若有人欺人太甚,我也绝不会轻易妥协。

我深吸一口气,将钗子重新插好,然后缓缓站起来,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她面前,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道:“沈小姐,请你说话注意点!你嘴里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可是温国公府的正经后代。大齐的江山,温家祖上就出了十几个将军,他们为了守护这片土地,跟着先皇浴血奋战,立下了赫赫战功。要不是他们不顾生死,奋勇杀敌,你我今天又怎么能在这儿安安稳稳地赏秋,享受这太平盛世呢?”

“庶出怎么了?那也是忠良之后,他们的身上流淌着英雄的血液,有着高尚的品格和无私的奉献精神。要真按出身论,当朝宰相、御史台严大人,都是庶出,他们凭借自己的才华和努力,在朝堂上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今天他们也来了,沈小姐你敢去他们面前说三道四吗?”我言辞犀利,步步紧逼,想要让她明白自己的错误。

听我搬出朝廷大员,沈湄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但她还是强撑着,嘴硬道:“你胡说!我说的是你不守妇道,丢了清白……”

我直接打断她的话,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她,说道:“至于你污蔑我失了清白,更是天大的笑话!去年的鉴秋会,头彩的词就是夸莲花‘出淤泥而不染’,这寓意着一个人即使身处困境,也能保持高尚的品格和纯洁的心灵。我不过是失足掉进水里,怎么就清白尽失、不守妇道了?”

“长安城里水多,谁敢保证自家的女眷小孩一辈子不落水?要是湿了衣服就得被扣上‘不洁’的帽子,那跟把女人往死路上逼有什么区别?这世道对女人本就苛刻,我们女人何苦又要为难女人呢?在座的各位都是女子,想必都深知流言蜚语比刀子还伤人,它能轻易地摧毁一个人的名誉和尊严,让人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今天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明天,保不齐就轮到谁了。我们难道不应该团结起来,共同抵制这种不公平的现象吗?”

这一番话,说得沈湄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身边那群人也都纷纷低下了头,脸上满是羞愧之色。

这世道对女人本就苛刻至极,从言行举止到婚姻嫁娶,处处都受到各种规矩和束缚。女人再为难女人,那真是火上浇油,让原本艰难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

“好,说得好!”就在这时,旁边的松林里,呼啦啦走出来一群人。带头的正是长公主,她气质高贵,步伐优雅,身后跟着一群人。我父亲跟在后面,眼神里全是赞赏,那目光中饱含着对我的骄傲与欣慰。

他们身后的人群里,晋阳侯世子齐邴,脸黑得跟锅底一样,那表情仿佛要吃人一般。而队伍最后面的温辞,一身青衣,身姿挺拔,站得笔直。他的脸上一点都没有被人嘲讽的愤怒和不甘,反而显得十分平静。

他远远地看着我,嘴角居然勾起了一个很深的弧度,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又明亮,让我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05

长公主都发话了,沈湄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身体摇晃了几下,显得十分狼狈。我见状,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了她一把,稳住了她的身形。

今天这场合,是给那些有才学的人准备的,是大家展示才华、交流思想的盛会。要是被我们几个女人的口舌之争给搅黄了,传出去实在太难看了,不仅会影响鉴秋会的声誉,也会让众人对我们这些女子的印象大打折扣。

我赶紧在袖子里轻轻捏了捏沈湄的手心,用这个小动作传递着我的善意与和解的信号。她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

我们俩一起给长公主行礼,齐声说道:“我们姐妹刚刚在讨论诗词,一时激动了,扰了公主的雅兴,还请公主恕罪。”

沈湄她们也赶紧跟着附和,纷纷低下头,脸上满是惶恐之色。长公主看了我一会儿,目光中透露出欣赏与认可,然后才对我爹笑了笑,说道:“崔大人养了个好女儿,不仅聪慧伶俐,而且识大体、顾大局。”

这事就算过去了,紧张的氛围也随之缓和下来。等人群散了,沈湄红着脸,别别扭扭地过来跟我道歉。她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谢谢你刚才……没跟我计较。”

“其实我不是真讨厌你,我就是……有点嫉妒。我知道,要不是你出事,这门亲事根本轮不到我。”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绞着衣角,显得十分不安。

“议亲的时候,齐世子私下跟我说,要我同意你跟我一起进门,他才肯娶我。你长得这么好看,家世又好,你要是真进了府,他眼里哪还有我。”她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失落。

我问她:“你很喜欢齐世子吗?”

她一脸茫然,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说道:“不知道。我就见过他几面。但家里都说,这是门顶好的亲事,能嫁入侯府,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我一想到,这门亲事是我捡你剩下的,我心里就堵得慌,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点点头,理解她的心情,说道:“可你现在不是知道我定了亲,绝不可能再进侯府了。这还不够吗?”

沈湄冷笑一声,更丧气了,那笑容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是啊,可齐世子不这么想。他非说是我善妒,在背后搞鬼,不然你为什么宁愿嫁个庶子,也不肯给他做小?他根本不理解我的苦衷,也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真是无语了,心中对齐邴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这齐邴,不光恶心,还自大得可笑。他凭什么觉得,我崔家养了十六年的嫡女,会哭着喊着给他当小老婆?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有什么资格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认真地看着沈湄,说道:“所以你看,人人都说他是好姻缘,他就真的是吗?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仅仅看表面的风光,更要看两个人的品性和是否真心相爱。如果只是为了所谓的门第和虚荣,而牺牲自己的幸福,那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义呢?”

话,点到为止。我跟她的交情,还没好到让我去蹚浑水的地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命运,我只能给她一些提醒和建议,至于她最终会如何决定,那也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06

今年鉴秋会的题目是“秋阳”,这个题目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深刻的寓意,需要参赛者用心去感悟和诠释。我随便写了首词,敷衍了过去,毕竟我今日的心思并不在比赛上。

傍晚时分,结果出来了。当女官念出“温辞”的名字时,全场都炸了锅,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满是惊讶与好奇。

在长公主的示意下,女官开始朗读他的诗。随着一句句诗念出来,那优美的词句、深刻的意境,仿佛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在众人眼前缓缓展开。周围的质疑声慢慢都消失了,人们都被他的才华所折服,沉浸在他的诗中所描绘的秋日美景之中。

短暂的安静后,是雷鸣般的喝彩声,人们纷纷鼓掌叫好,对他赞不绝口。回家的路上,温辞骑着匹老马,不紧不慢地跟在我的马车后面。那老马步伐沉稳,仿佛也在为温辞的胜利而感到骄傲。

我知道他有话要说,心中也隐隐期待着他会对我说些什么。我轻轻敲了敲车窗,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他很快就骑马过来了,和我的车并行。我撩开窗帘,正好撞上他带笑的脸。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柔而又温暖,让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一跟我对视,他的耳根又红了,看起来又正经又纯情,那模样十分可爱。他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谢谢崔姑娘今天为我说话。”

“你今天怎么不装了?”我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说得太直接了。

我俩同时开了口,这巧合让我们都愣了一下。他又被我问愣住了,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他就忍不住想戳穿他的伪装。或许是因为他平日里总是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让我觉得他内心深处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又或许是因为我对他有着一种特殊的感觉,想要更加了解真实的他。

气氛有点冷,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温辞却很认真地解释起来,他的眼神坚定而又真诚:“我出身是差了点,但我也不想让你跟着我一起丢脸。过去装傻,是为了活下去。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有时候装傻充愣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和危险。但现在,我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你的体面。你都能为我出头,我又怎么能缩在后面,让你被人笑话呢?我要勇敢地站在你身边,保护你,给你安全感。”

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样子,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要在赏荷宴上推我?”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听到这话,温辞的脸,“腾”的一下,从耳根红到了脖子,那红晕迅速蔓延至整个脸颊,仿佛被火点燃了一般。他震惊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无措。

过了半天,他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都知道了?”他的声音颤抖着,仿佛害怕我会因此而生气。

他反应过来,又赶紧解释:“那天的事,我真的有苦衷,现在不能细说。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害你的心思!要是我撒谎了,生生世世不得好死!”他的语气坚定而又诚恳,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

看我不说话,他急了,连我的闺名都喊了出来:“崔颂,你要信我!”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那眼神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无奈与委屈。

看着他那双慌乱的眼睛,我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好,我信你。”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相信他,或许是因为他眼中的真诚打动了我,又或许是我内心深处对他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

07

和温辞在门口分开后,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刚踏进前厅,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那声音阴森森的,仿佛从地狱中传来,让我心中不禁一紧。

“崔小姐,聊聊。”我脚步一顿,假装没听见,继续往里走,心中祈祷着他能放弃纠缠。

那人却阴魂不散,继续说道:“你要是不想聊,那我就在这儿等你爹。我听说你哥崔誉,最近在岭南办案子,挺棘手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姑父,正好是岭南节度使……”他话没说完,但威胁的意思很明显,那语气中充满了嚣张与跋扈。

我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都嵌进了肉里。他齐邴凭什么觉得,靠这三言两语就能拿捏我们崔家?我们崔家在朝堂上有着一定的地位和影响力,岂是他一个侯府世子能够轻易威胁的?

我猛地转身,怒目圆睁地走到他马车前。不等他反应,我一把掀开了车帘子——里面果然缩着个清秀的小倌。那小倌吓得脸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齐邴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我敢这么干,赶紧放下帘子,那动作十分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