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拜堂,夫君却为寡嫂当众扇我巴掌,我招呼小厮抬嫁妆,扭头回王府
发布时间:2025-09-02 00:21 浏览量:1
大红的嫁衣还没捂热,沈泽川的巴掌就为了他的寡嫂郑棠儿,当着满街宾客的面,狠狠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一刻,我,这个为了嫁给沈泽川不惜与家族决裂、罔顾王府安危的恭亲王府郡主,彻彻底底地清醒了。
手里死死攥着的红盖头,此刻仿佛一块烙铁,被我平静地扔在地上。我甚至没有再看那对男女一眼,只淡然地扬了扬下巴,招呼王府的小厮:“来人,把本郡主的嫁妆都抬回去。”
车队调转方向,身后是鼎沸的议论和错愕的目光,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日后是回门的日子,沈泽川果真来了。他手里拎着几包干瘪的果子,说是他那位寡嫂亲手炒制,想用这点东西就劝我回心转意。
我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禁不住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沈公子,你这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本郡主自出生起便是金尊玉贵,几颗破果子,咯牙不说,我怕咽下去会脏了我的五脏六腑。”
我重生了。
重生在命运的转折点——我不顾父王母妃几乎要凝出冰霜的脸,执意要踏入沈家这片泥沼的这一天。
轿子停在贫民窟特有的泥土腥气里,一只素白的手掀开了帘子的一角,是郑棠儿。她那双看似无害的纤纤玉手,上一世,就是从这里开始,将我一步步推入深渊。
我的贴身侍女碧玉见状,声音陡然拔高,呵斥道:“大胆!郡主的轿帘也是你能掀的?”
郑棠儿被吓得一哆嗦,那吴侬软语的腔调里立刻就浸满了委屈的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欺负。
“弟妹,你别怪罪……实在是衍儿哭闹得厉害,非缠着他小叔叔抱。阿川心疼孩子,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她怯生生地解释着,眼角余光却瞟向围观的人群,“我……我这不是怕误了吉时,才……才自作主张,想先接你下轿……”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显出了沈泽川的“重情重义”,又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顾全大局的贤惠嫂嫂。
我堂堂郡主,何时受过这等下马威?
我猛地掀开头上那方碍眼的红盖头,视线骤然清晰,恰好捕捉到郑棠儿眸底一闪而逝的、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挑衅。
她见我望来,非但不收敛,反而轻声催促:“弟妹,还是快下来吧,吉时若是耽搁了,怕是会影响日后夫妻的和睦呢……”
我心头火起,愤懑地望向不远处。沈泽川正抱着那个叫沈衍的小崽子,低声细语地拍哄着,对我这边的情况不闻不问。尽管怒火中烧,我还是如上一世那般,咬着牙打算忍了。
可就在我寒着脸,将手递给郑棠儿,准备下轿的那一刻——
她突然像被蝎子蜇了般松开我的手,脚下几个踉跄,直直地向后摔去。后脑勺不偏不倚,正好磕在一块尖锐的碎石上。鲜血瞬间汩汩流出,将她那一身素白的孝服染得触目惊心。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我当场就怔住了,深知沈泽川对这寡嫂的病态维护,心底的慌乱如潮水般涌来。
“不是我!碧玉,你看到了,真的不是我推的……”我下意识地辩解,声音都在发颤。
沈泽川抱着沈衍疾奔而来,看到郑棠儿的惨状,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瞬间疼得通红。
“嫂嫂!”
那个叫沈衍的孩子更是扑到郑棠儿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娘……娘你不要死!阿衍没有爹爹了,不能再没有娘了……”
郑棠儿双目紧闭,人事不省。
四下的宾客迅速围拢,议论声如蚊蝇般钻入我的耳朵:“这含章郡主果真和传闻中一样,心胸狭隘,手段狠毒。”
有人好心请来了大夫,那老大夫诊脉后,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沉声道:“这位夫人本就底子虚,如今又失血过多,倘若夜里发起高烧……恐怕……唉,凶多吉少啊。”
这句话如同一盆滚油,瞬间泼进了沈泽川心里的火堆里。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地冲到花轿前,粗暴地将我从中拽了出来。不等我开口,一个势大力沉的耳光便狠狠扇在了我的脸上。
这一巴掌,他用尽了全力。我被打得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懵了。与此同时,无数匪夷所思的画面在我脑中炸开,那是属于我上一世的,从云端跌入尘泥的血泪记忆。
原来,今天,只是我所有厄运的开端……
碧玉最先反应过来,也顾不上我平日的嘱咐,猛地撞开沈泽川,像一头护崽的母狮般将我护在身后。
沈泽川指着我,面目狰狞,那张曾让我痴迷的俊脸此刻与记忆中那张憎恶的脸完全重叠。
“赵含章!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过我不会再针对嫂嫂!你现在做的又是什么?!”
“我告诉你,今天嫂嫂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沈泽川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拉着你给她陪葬!”
那一瞬间,所有的爱慕都化为了灰烬。我冷眼看着他,心中只剩一片冰凉的嘲讽。郑棠儿这一跤摔得巧妙,看似凶险,实则并未伤及性命,不过是为她日后“体弱多病”埋下了绝佳的伏笔。
想起后来,她是如何心安理得地喝着用我的嫁妆买来的名贵补药,又是如何在沈泽川面前,扮演那一副被我百般折辱、却为了家庭和睦只能委曲求全的白莲花模样,我的心中就是一阵冷笑。
这一世,没了我的万贯嫁妆,我倒要看看,你郑棠儿还有没有命等到名正言顺嫁给沈泽川的那一天!
手中的大红盖头被我随手丢弃,我昂首走出花轿的阴影,冷冷地注视着沈泽川,对我身旁的碧玉下令:
“刚才沈公子是如何打你家郡主的,你就如何给我加倍打回来。不必留情,更不必客气。”
碧玉闻言,双眼都亮了几分,朗声应道:“是,郡主!”
王府的佩刀侍卫立刻上前,左右开弓,将沈泽川死死按住。围观的人群被这阵仗吓得噤若寒蝉。
仪仗队缓缓启动,离开了这片肮脏的贫民窟。即便走出老远,我似乎还能听见身后那清脆响亮的“啪啪”声,以及沈衍那尖利的哭喊。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我要杀了你们!”
沈泽川的嘶吼也夹杂其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赵含章!今日你敢不进我沈家门,他日就算你跪下来求我,也休想再踏进一步!”
上一世,他也是这般打了我。
我被气昏了头,竟下令让侍卫把昏迷的郑棠儿和哭闹的沈衍一并抓起来。结果沈泽川怒不可遏,抢过侍卫的长刀横在自己颈上,逼我放人。
“郡主既要仗势欺人,那便先从沈某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那时的我,对他还抱有可笑的幻想,僵持了片刻便溃不成军,哭着让人放了他们母子。甚至在沈衍扑上来死死咬住我小腿时,我也只是忍着剧痛将他推开,连一句重话都未曾说。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变着法地讨好那对母子,可我的退让换来的不是沈泽川的怜惜,而是他们母子更加肆无忌惮的算计和作践。
我去告状,沈泽川却只会用无尽的质疑来刺伤我。
“嫂嫂性情温婉,对你更是处处忍让,你欺负了人还要倒打一耙?”
“衍儿还是个孩子,他向来懂事,郡主也该反省一下,自己哪里招惹了他。”
我气得浑身发抖,才终于认清,这个我曾一眼万年的翩翩公子,满腹经纶之下,藏着的是一颗多么不辨是非、颠倒黑白的心。
郑棠儿母子对沈泽川那病态的占有欲,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偏偏他自己掩耳盗铃。
我不止一次地提醒他,郑棠儿对他有情,想嫁给他。
他每次都用极尽讥讽的眼神看我,然后抱着被子去睡书房:“赵含章!你把嫂嫂逼得三番两次要悬梁自尽,还嫌不够吗?非要她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只要我沈泽川还活着一天,这个家就永远有嫂嫂和衍儿的位置!你想安生过日子,就收起你那些歹毒的心思!”
终于有一次,我彻底崩溃了。我砸了我们屋里所有的东西,将衣橱里郑棠儿为他做的那些衣裳鞋袜,一件件剪碎,扔进了雨后泥泞的院子里。
郑棠儿闻声而来,泪眼婆娑,穿着她那干净的素锦软缎绣鞋,毫不犹豫地踩进泥地里,心疼地去捡那些早已不成样子的破布。
突然,她一声惊呼,脚下一滑,狼狈地摔倒在泥水里。
那扇紧闭的书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沈泽川清瘦的身影冲入院中,紧张万分地抱起了他那“冰清玉洁”的嫂子。
路过我身边时,他甚至不忘停下脚步,用淬了毒的眼神剜着我,一字一句地骂道:
“赵含章,你真是无可救药!越来越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后来,我大概真的疯了。每日不是以泪洗面,就是怨毒地咒骂郑棠儿母子。
直到我六个月的身孕被沈衍狠狠撞掉,直到沈泽川与郑棠儿联手,诬陷我父王意图谋反,又哄骗我一同入京,让我成了新皇拿捏父王的人质。
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
可一切都太晚了……为了救我,兄长与阿弟惨死,无一全尸;父王在阵前被万箭穿心;母妃在王府自缢身亡。
而我,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最终在一个酷寒的冬夜,蜷缩在地牢最阴暗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地死去。
……
“郡主!”碧玉清脆的声音将我从冰冷的回忆中拉回,“奴婢已经把那沈公子打成了猪头!他那个宝贝侄儿也没放过,一并收拾了。那郑棠儿听见儿子哭得惨,还想爬起来装模作样,被奴婢顺手也赏了几耳光,这下是真晕过去了。”
我点点头,心中颇为满意,随手抓了一大把金豆子塞给碧玉作为赏赐。
回到王府的第三日清晨,就有丫鬟慌张来报,说沈姑爷在前院和几位小王爷打起来了。
我一点也不急。我的兄长和阿弟自幼习武,个个身手不凡,沈泽川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那声“沈姑爷”……也是我自作自受。为了一个罪臣之子,不惜与父王母妃绝食相抗。虽说成亲那日并未拜堂,可那婚书却是御笔亲批,父王为此还被削去了一支精锐的兵权。
我命丫鬟为我细细梳妆,换上一身最华贵雍容的衣裙,发间簪满珠翠,这才不紧不慢地踱步至前院。
果然,沈泽川已经被兄长阿弟们揍得鼻青脸肿,形容狼狈。他带来的那几包干果散落一地,他正蹲在地上,屈辱地一颗颗捡拾,一身还算体面的长衫沾满了尘土脚印,再无半分昔日的傲气。
母妃身边的掌事许嬷嬷上前来,低声解释道:“郡主,这便是沈公子带来的回门礼,据说是郑氏亲手所制。”
我在离沈泽川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沈家这是落魄到何种地步了?好歹也是出过丞相的府邸,如今竟提着几包干果就想来登我恭亲王府的门,这是在打谁的脸呢?”
沈泽川捡拾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在看清我盛装的模样后,他先是一愣,随即眼神冷了下去。
“我早劝过嫂嫂不必多此一举!看来果真如此!郡主既然瞧不上,那不吃便是!”
我嗤笑一声:“沈公子说笑了,本郡主生来富贵荣华,几个破果子,本郡主嚼得了,也咽不下。”
他何曾受过我这般夹枪带棒的挖苦?眼中怒火翻腾,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但他还是强压下火气,缓和了语气:
“闹了这几日,郡主的气也该消了吧?”
“今日是回门之期,用过午膳,还请郡主收拾妥当,随我回去……给嫂嫂和衍儿赔个不是。”
一直沉默着、脸色铁青的父王母妃终于忍无可忍。
父王怒喝道:“来人!将这个狂悖之徒给本王轰出去!我恭亲王府,岂是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阿猫阿狗能随意进出的?”
母妃也冷声道:“许嬷嬷,把他带来的这些腌臜东西一并捡了,全都扔到街上去!”
父王母妃话音刚落,我清晰地捕捉到沈泽川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他猛地挺直了脊梁,竟义正辞严地与我父王对峙:
“王爷虽离京多年,但终归是皇室宗亲,便是如此教养子女的吗?不问缘由,不辨对错,只会如此狭隘偏袒?”
阿弟脾气爆,又要冲上去揍他,被两个兄长死死拉住。
沈泽川转而将冰冷的目光投向我:“若不是嫂嫂在床上昏迷两日,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自责,央求我务必接你回去,你以为我会踏足你们这个仗势欺人的王府半步?”
他下了最后通牒:“赵含章,你想清楚了,今日跟不跟我走?我若是一个人从这个门里走出去,就绝不会再回头!”
碧玉气得直跺脚:“郡主,奴婢见过脸皮厚的,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两个兄长也忍不了了,再次冲上去,一人几拳几脚,将他打翻在地。
沈泽川嘴角溢出血丝,却依旧不怕死地躺在地上,继续用言语讥刺我:
“赵含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把嫂嫂和衍儿赶出家门,好独占我吗?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绝无可能!”
“那你就去死吧。”
我冷冷地开口,随手解下侍卫腰间的佩剑,“锵”的一声,扔在了他的面前。
上一世,他用这招拿捏我,逼我就范。这一世,我倒要亲眼看看,他究竟有没有为了他那寡嫂侄儿慷慨赴死的勇气!还是说,他骨子里就认定,我赵含章非他不可,吃定了我不敢让他死?
王府众人皆抱着臂膀,冷眼旁观。沈泽川骑虎难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去够地上的长剑,那只握着剑柄的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一个凄楚的声音从府门外传来。
“弟妹,你与阿川本是两情相悦,何苦为了我这个罪妇,闹到如此地步……”
我抬眼望去,郑棠儿来了。她扶着门框,弱柳扶风,一步步挪到我面前,眼圈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正想看她又要耍什么花招,她却突然双膝一软,猛地跪在了我的脚边。
“砰!砰!砰!”她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磕起了响头。
“弟妹,你真的误会阿川了,他对我就像对亲姐姐一般敬重。我也看得出,阿川心里有多在意你。嫂嫂求求你,别再跟他闹了,他这几日为你茶饭不思,人都清瘦了……”
“嫂嫂对天发誓,只要你肯原谅阿川,我立刻就回去收拾东西,搬出沈家。只是衍儿……他还小,是沈家唯一的血脉,还请你们……代为照拂……”
她哭得声声泣血,额头裹着的纱布,在一次次与青石地面的撞击中,很快便渗出了新鲜的血迹。
呵,要论手段高明,还得是郑棠儿。她对自己,是真的狠得下心!
既然她这么喜欢演,那我不妨再帮她一把!
我面无表情地抬起脚,一脚踹在郑棠儿的心窝上。
她闷哼一声,向后倒去,手肘在粗粝的地面上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哪里来的下jian东西!也配让本郡主给你养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赵!含!章!你闹够了没有?!”
长剑落地的清脆声响传来。沈泽川愤怒地扔掉了剑,一把推开我,冲过去将地上楚楚可怜的郑棠儿紧紧抱在怀里。
我瞥了一眼那柄被他弃之如敝屣的长剑,心中鄙夷更甚。
什么大义凛然,说到底,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
沈泽川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脸上闪过一丝难堪,随即恶狠狠地瞪着我:“嫂嫂,我们走!我们回家!”
“你不用为了我去求这种铁石心肠的人!她的心根本就是黑的,怎么可能因为你三言两语就回心转意?”
抱着郑棠儿跨出王府大门时,他又回头,眼神怨毒地宣布:
“郡主金枝玉叶,我沈家这间小庙,供不起您这尊大佛!还请王爷王妃即刻上奏陛下,了却我与郡主这段孽缘!”
郑棠儿一听这话,惊得瞪大了眼,急切地劝阻:“阿川,不可说胡话!嫂嫂知道你心悦弟妹,都怪我,成亲那日,我不该擅作主张……”
她的劝说,非但没让沈泽川消气,反而让他愈发厌恶地扫了我一眼。
“嫂嫂,你别再替她说话了!早知她是如此小肚鸡肠的毒妇,我当初就……”
话未说完,郑棠儿忽然眼皮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沈泽川眼疾手快地搂住她,急得大喊:“嫂嫂?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他抱着昏迷的郑棠儿,抬头冲我咆哮:“赵含章……这下你满意了?我告诉你,嫂嫂若是有任何不测,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看着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只觉得可笑。他还真当自己是那个万人敬仰的丞相公子吗?
他难道忘了,他的父兄因为在新皇继位的关键时期站错了队,扰乱朝纲,早已被革职抄家,掉了脑袋。皇帝念在沈丞相往日的功绩上,才留下了他们叔嫂侄儿三条贱命。
想到这里,我心头忽然闪过一丝疑虑。
沈丞相素有贤名,虽非清廉如水,但绝不至于蠢到在局势未明朗时,就早早下注。联想到上一世的种种,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我脑中飞速成形。
“赵含章,你到底有没有心?嫂嫂都晕倒了!你还不快叫人去请大夫!”沈泽川理直气壮的命令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不由得嗤笑出声。
“沈公子,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嫂嫂晕了,与本郡主何干?”
“本郡主巴不得你们这对gou男女早日共赴黄泉,又怎会好心为你们请医问药?”
我故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慢悠悠地补充道:“莫不是……沈公子如今囊中羞涩,连请大夫的诊金都拿不出了?”
“你……”他气得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但最终还是极有骨气地抱着郑棠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府。
碧玉眼尖,凑到我耳边低语:“郡主,奴婢瞧见了,沈公子跨出府门时,那郑棠儿的眼皮子抖了一下,眉头还皱了皱呢。”
看吧,就连他拼死维护的好嫂嫂,都嫌他蠢得无可救药。
上一世,郑棠儿吃我的、用我的,还日日给我添堵。这一世,她也没打算轻易放开我这个金大腿。
我不回沈家,他们叔嫂侄儿三人,岂不是彻底断了生路?
他们走后,年过四十依旧风韵犹存的母妃,蹙着眉头为我担忧。
“我原以为是你自小娇惯,眼里揉不得沙子。今日一见,那沈家的寡嫂,确实是满肚子算计,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要与那沈小子过日子,有这么个寡嫂在中间搅和,确实难办。”
我一愣,原来在母妃和兄长们眼里,我至今还只是在和沈泽川闹脾气?
也对,毕竟半月前,我还在王府里为了他要死要活,又绝食又扬言要离家出走,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幡然醒悟,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母妃,女儿说的是真的,我再也不喜欢沈泽川了。从小到大,您和父王连根指头都舍不得动我,他凭什么打我……”
母妃眼中满是心疼,轻抚着我的脸颊,欲言又止,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早跟你说过,咱们北地的好男儿多的是,你偏生一根筋,非要吊死在他身上……如今闹到这一步,想撇清关系都难了。”
“罢了,你且在府里安心住下。过段时日,让你父王上书陛下,就说你们二人性情不合,已然和离。”
一向不苟言笑的父王,此刻也插话进来:“你母妃说得对!”
随即,他又转头用极其温柔的语调哄着母妃:“哎呀,月华,莫要再为这小事愁眉不展了。走,为夫带你去归鸿山赏梅去。”
母妃哪里还有赏花的心情,却拗不过父王,只得又对我叮嘱了几句:“乖女儿别怕,若是那郑氏再敢上门来不知好歹,母妃便让你父兄带人过去,直接将她‘处理’了!”
一向温婉的母妃能说出这般狠话,可见是为我操碎了心。
我和父王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笑着应下:“好。”
父王母妃走后,我立刻将碧玉叫到跟前,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沈泽川与郑棠儿如今是被贬来北地的贱籍,地位比奴籍还要低。贱籍之人,男子多为龟奴、灶户,女子大多流入娼门。若不是我当初出手相助,凭他们那点可怜的骨气,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
我交给碧玉的任务,便是去将我当初赠予沈泽川的那些房契、地契、值钱的物件以及所有银两,通通给我要回来!
过了两个时辰,碧玉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郡主,奴婢去的时候,那郑棠儿正躺在床上,脸白得跟纸一样,沈泽川不在家。奴婢先把那小崽子揍了一顿,才从他嘴里问出来,沈泽川拿着您送他的那些玉佩古玩,正要去当铺呢!”
“好在奴婢去得及时,都给截了回来……只是您给他的那些现银,大半都被他拿去给郑棠儿买补药了,奴婢搜遍了整个屋子,就只剩下二两银子又一百八十二个铜板。”
说着,碧玉打开手里的大包裹,几枚铜板叮叮当当地滚落到我脚边。
我看着这番景象,是真真切切地笑出了声。我的好碧玉,还是你办事最得我心。
这下,我倒要看看,沈泽川那句“绝不赶嫂嫂侄儿出府,定会养他们一辈子”的豪言壮语,还如何兑现!
第二日一大早,郑棠儿果然又来了,这次还带着沈衍。
母子二人被看门的小厮拦在府外,我正好带着小侄女和几个丫鬟嬷嬷,准备出门逛逛。
人还没跨出王府大门,就听见了沈衍尖利的哭闹声。
“娘!衍儿饿!衍儿要吃大肉包子!还要吃玲珑斋的八宝脆皮鸭!”
郑棠儿站在那里,身形单薄,看起来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我故意扬高了声音,话里带着刺:“哟,这不是郑夫人吗?一大早就带着孩子上门,是来讨饭的?”
看门的小厮极有眼色,听我这么一说,立刻抄起扫帚就往外赶人:“滚滚滚!要饭去后门!别在这儿挡了贵人的道!”
被人用扫帚指着脸,沈衍那双酷似沈泽川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手脚并用地挣脱了郑棠儿的怀抱,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狼崽子,朝着小厮就扑了过去!
别看他年纪小,人却异常灵活凶狠,小厮举着扫帚竟没讨到半点便宜,反倒被他狠狠咬了好几口,疼得嗷嗷直叫。
郑棠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厉声呵斥道:“衍儿!快过来!给你小婶婶道歉!”
她转而又用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对着我:“那日若不是你哭闹不休,非要缠着你小叔叔,又怎会惹你小婶婶不快……”
王府门前很快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就在这时,沈泽川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一把将沈衍护在身后,怒视着郑棠儿:“嫂嫂你在说什么!衍儿才四岁,他懂什么?你怎能让他给这种小肚鸡肠的女人道歉?折了孩子的风骨,将来还如何成大器?”
说完,他拉起沈衍就要走。
走了两步,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抬头冷冷地对我说:“既然郡主连送出去的东西都能厚着脸皮要回,那也烦请郡主,将我送你的那幅画一并归还。自此,我们两不相欠。”
“哦?”我挑眉,觉得他这话实在是天真得可笑,“沈公子说得倒是轻巧。碧玉要回来的东西都在这儿了,那被你们一家三口花掉的银子,又该如何算?”
“至于那幅画,”我顿了顿,看着他骤然紧张起来的神情,故意慢悠悠地说道,“那画本就是你未经本郡主允许,擅自偷画的。虽只是个背影,到底有损女子名节。本郡主看着碍眼,早就一把火烧了。”
沈泽川的眼底划过一丝讥讽,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我知道,他不信。
果然,他道:“郡主说是烧了,那便是烧了吧……嫂嫂,衍儿,我们走。”
望着他们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了与沈泽川的初见。
两年前,我随父王入京为皇祖母贺寿,在一次宫宴上,被惊才绝艳的探花郎沈泽川所吸引。皇祖母甚至拿我们开玩笑,说要将我留在京城做她的孙媳妇。我当时羞红了脸,连连摆手说不要。
自小未曾离开过父王母妃的我,又怎会为了一面之缘的男子,就孤身留在京城?
可我没想到,在我与父王启程返回北地那日,沈泽川会带着小厮前来送行。他还送了我一幅画,画中是我站在垂柳下,躲着烈日观看龙舟赛的背影。画上题字:
“海天在望,不尽依迟。”
就是这八个字,让沈泽川这个名字,在我心里悄然占据了一个位置。但那也仅仅是少女怀春之时,偶尔泛起的一点涟漪罢了。
真正的孽缘,从不是那一眼的惊艳开始的。
直到几月前,我得知沈丞相和他在翰林院任职的长子被斩,沈泽川则是被打入贱籍,带着寡嫂侄儿辗转到了我们北地……
这对我来说无异是神鸟折翼……几乎没有犹豫,我揣着自己的私房银子,带着碧玉寻了过去。
我给他们添了一切生活所需,又将剩下的银子留给了沈泽川。
如果不是贱籍不得出贫民窟,我还想在好一点的地段给他们重新安置一座宅子。
接触的多了,我渐渐感觉到了沈泽川对我的情谊,直到他亲口说出喜欢我,但是已经没有资格娶我做妻子。
我疯了一样陷进去。
明知道他的嫂子有意针对。
明知道父王母妃包括兄长阿弟都对我们这桩婚事强烈反对。
我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个已经一无所有的折翼公子。
我在心里想,哪怕父王母妃不帮我们,我也愿意做他身边的一个穷苦农妇,爱能抵万难,只要我们真心相爱,那就够了。
再往后想,我猛地清醒。
“什么爱不爱的,不过是溺水之人唯一能抓住的救命浮萍。”
这是上一世,我被沈泽川骗到京城,绑了交给二皇子上位的新帝换取功名利禄时,问他的最后一句,“沈泽川,这辈子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沈泽川回答我的原话。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沈泽川说话算话,真的没再来找我。
我倒也不惊讶,且等着看他笑话。
家里断了银子,郑棠儿又需要昂贵的药材调养身子。我知道沈家有多少底子,就是郑棠儿手里还捏着一点银子也早该用完了。
他们几人没田没地,想要在贫民窟继续生活,就得想办法赚银子。
一开始,沈泽川去找了一些文人类的活计,比如抄书,代写书信,又或者是私塾的先生。
雇人方看到他姿容不凡,字写得好,学问也是一等一,很是满意。等一问得知他住在贫民窟,还是贱籍就脸色骤变,拿着棍棒将人赶了出去。
他也不气馁,这些地方不要他,他就去做体力活。
可到底是世家公子出身,坚持不到半天就没了最开始的那股冲劲,被雇主扔下几枚铜板就给打发走了。
郑棠儿这边且还好点,接了些绣活,没日没夜的在家里熬灯做活。
最后才发现换来的那点钱还不够点的灯油钱......
“郡主,您不知道,沈公子后来突发奇想,去山上采草药,您猜怎么着?沈公子哪里认识什么草药!药草没采到,还被山上的机灵蛇咬了一口,
当时就嘴巴乌青,腿肿得老高,在家里躺着都快死了。还是郑棠儿拿了您之前给他们置办的衣裳鞋袜被褥给了那大夫,才堪堪救回一条命。”
屋里几个丫鬟听碧玉说得绘声绘色,忍不住咯咯咯直笑……
我没有说话,她们反应过来齐齐变了脸色,跪在我脚边。
额,我只是在心里感慨,原来上一世我不出手相助,沈泽川会过得这么惨……可惜了有的人得了恩惠不知道珍惜,还反咬一口。
如今这般也算是报应!
我展颜一笑让她们起来,“起来吧,沈泽川孤高自傲,不知感恩,落入这般惨境,也是活该!”
院子外突然闹腾起来,我听到了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
是郑棠儿。
“弟妹!弟妹!你出来见见我!阿川快要死了!你快随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郑棠儿声音悲凄,夹杂着浓浓的哭腔,我心里一咯噔,沈泽川真的要死了?
很快我就知道郑棠儿是骗我的,沈家的院子外,沈泽川杵着一根拐杖翘首以盼。
看到我的第一眼,他眼里闪过无穷无尽的欣喜,
“含章,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不爱我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婚礼对女子如此重要,我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被叔嫂两人合起伙骗了,几个丫鬟比我还愤怒,我示意他们噤声,然后扭头去看跟在我身后半步远,难得心虚的郑棠儿,
“这就是你说的沈泽川快死了?”
“胆敢欺骗本郡主!来人啊……将这两人给本郡主往死里打!”
两个日常保护我的侍卫领命站了出来,
沈泽川惊愕得手里的拐杖都掉在了地上,“含章……你竟是真的想看我死吗?”
郑棠儿慌的跪到我脚边,抱住了我的腿,
“弟妹!弟妹!你别这样!嫂嫂分明看得出来你心里还有阿川,你们一路走来不容易,好不容易终成眷侣,就为了成亲那日的事情闹成这样,实在是不值得……”
郑棠儿声泪俱下,还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的神色,见我神色越来越冷,终于不知所措的住了口……
就在这时,她猛的被人抓了后领从地上拽起,接着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
郑棠儿缓缓摸上自己的脸,眼里带了泪花,不可置信的看向打了自己的小叔子,
“阿川……”
沈泽川也不理她,一脸希冀的看着我,“含章,那日让你受委屈了,我已经警告过嫂嫂了,让她以后少在你跟前晃悠……”
他说得情深意切,碧玉担忧的唤我,生怕我又被渣男给哄骗了回去,
碧玉白担心了。
今日我跟着郑棠儿过来本就不是担心沈泽川快死了!上辈子他害我王府一家惨死,如今我怎能让他死得如此痛快?!
眼见着叔嫂二人说完话我又没有任何表示,两个侍卫撸起袖子就要开始揍人。
我连忙抬手制止。
沈泽川和郑棠儿的眼里又燃起了希冀。
我附在碧玉耳边说了几句,碧玉立马照做,扯了嗓门大了声音对沈泽川说:
“沈姑爷!我家郡主说了!既然您宁死也要给郑氏求个名分,郡主虽然伤心你们叔嫂通奸!无媒苟合!也只得成全你们!择日郡主便为你们操办婚事,纳郑氏嫂嫂做你妾室!”
远远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
“怪不得含章郡主发这么大火,突然把沈家这几个搞得这么惨!原来是有内情呀!”
“我就说那女人不是什么好货色!一个寡妇,说个话软趴趴娇滴滴的!也不知道在勾引谁!”
“对对对,我就说寡嫂跟小叔子住在一起惹非议不如另寻了人嫁了,正好我兄弟年前刚死了婆娘……她不领情就算了,还骂我!我还以为是什么贞洁烈女!原来是和自家小叔子好上了……”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人家这叫兼挑两房!为过世的兄长养妻教子,仁义着呢!”
沈泽川惊愕得瞪大了眼睛,郑棠儿看我的目光则是怨毒到极致,也不叫我弟妹了,
“赵含章,你让你的丫鬟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纳妾?什么通奸苟合?你给我说清楚!”
我拧眉故作不满,“什么,你不想做妾?难不成你还想做沈泽川的正妻?”
碧玉等我说完,立马又大了嗓子嚷嚷,
“简直欺人太甚!郑氏,郡主已经同意让你进门了!你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做沈姑爷的正室!未免太异想天开,不把郡主放在眼里了!”
郑棠儿几度想要抢话,却没有碧玉嗓门大嚯得出去,想要上去扑打,又被两个侍卫给按住。
沈泽川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一个外宅男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他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绝情,有心争辩,又插不进话,只等碧玉停了话头,他才一脸受伤的和我说:
“赵含章,你变了。”
“一点也不像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你了……”
“是你逼着我纳嫂嫂为妾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我怎么可能会后悔?
上一世他们说得义正言辞,鄙夷我心思龌蹉,结果在我被骗到京城不到半月,他们就在新皇的赐婚下火速成了婚,
他们绑了我在他们的婚房外,郑棠儿倚在沈泽川胸膛袒露情思,沈泽川心急火燎的欺身而上,我才终于确定,他们早就暗通款曲!
既然他们不顾人伦,那我就让他们早点绑在一起!
说干就干,第二日徬晚我就找了几个轿夫,将郑棠儿一顶小轿,清清冷冷的绕着贫民窟转了一圈后抬进了沈家。
妾室是没有拜堂仪式的,轿子停在院门外,人就被许嬷嬷一把扯了出来,直接送进了没有任何布置的屋子。
客人不少,我大方的给沈泽川纳妾摆了流水席,可把贫民窟的百姓乐坏了。
沈衍也高兴得很,抓着宴上的大鱼大肉就往嘴里塞,毫无心理负担的改了口,叫沈泽川爹爹。
我从郑棠儿的房里出来,
正好撞见喝得醉醺醺的沈泽川,他一把揪住沈衍的衣领,像丢破烂一样丢开,
“滚开!不要叫我爹爹!我不是你爹爹!”
沈衍被桌角磕破了脑袋,疼得嗷嗷直叫他也不管,只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直直冲我奔来,
“含章……我不娶嫂嫂!你不是让我给你发誓,一生一世只你一人的吗?”
“我都给你台阶下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
“就为了那么一件小事!就为了那么一件小事……你就置我们的感情于不顾!赵含章!你怎么那么狠心!”
沈泽川眼里满是血丝,喜服松垮,发髻散乱,看着很是癫狂……
我皱眉,他到底喝了多少?
眼见着他要丢了拐杖过来抱我,我赶紧让侍卫劈晕了他,将人送进了新房。
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前几日父王将线人搜罗来的沈家犯事那段时间,沈泽川出入沈府,以及何时何地在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的出行记录交给了我。
刚刚我去新房就是将这份记录交给郑棠儿,并且告诉她:
“你心心念念想要抓牢在手里的小叔子,其实才是害你落入此等窘境的罪魁祸首!他害沈家骤然落魄,害得你夫君枉死,害得你们母子被贬入贱籍,受人白眼,吃尽苦头......”
郑棠儿起初是不信的,可顺着记录一路看下去,她越发的锁紧了眉头。
她虽是内宅妇人,沈泽川又是她的小叔子,可到底是一家人,只要回忆起一些细节,多是能对号入座的。
看她疯疯癫癫笑了好久,我才一脸满足的出了她的房间。
因为害怕沈衍去找他娘哭闹,从而打乱我的计划,我让碧玉带着他去医馆找大夫包扎。
吃席的人渐渐散去。
郑棠儿的房间里渐渐有了动静,只是并不是我设想的那样,而是......
又过了大概两刻钟,我听到了郑棠儿的哭声以及沈泽川的怒吼:
“嫂嫂!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好了纳你为妾只是权宜之计吗!等含章出了气,我们还是叔嫂!你怎么可以......完了,全完了,含章这下真的不会原谅我了。”
我心如止水的推开门,缓步走了进去。
床上,地上、一片狼藉。
见我进去,沈泽川扯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慌乱的下了床,“含章,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喝多了,是嫂嫂......她、”
我不想听他废话,直接打断他,
“你跟你嫂嫂睡了,还是跟狗睡了,我都不关心。我只是想问问郑棠儿,你明明都知道了他才是害死你夫君的罪魁祸首,为什么还甘愿屈身于他?你难道就不恨吗?”
郑棠儿抱着自己的身体缩在墙角,自嘲一般的笑出了眼泪,
“那又怎样?这个世道,我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如何生存?”
“我的夫君已经没了,不牢牢拴着沈泽川,我又该如何?!杀了他?然后随着他一起去死吗?衍儿才四岁,我不想他变成没人疼爱的孤儿......”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针对上一世的事情,父王早就做了应对之策,王府再不会因我败落。
皇帝和太子因为父王的提醒保住了性命,暗中下毒还密谋逼宫的二皇子彻底倒了台。
沈泽川也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
我回了王府,再也没有踏进过沈家的那座院子。
皇帝爽快的批了我和沈泽川和离。
可笑沈泽川拿着许嬷嬷扔给他的和离书,在王府门外大骂我赵含章锱铢必报,无情无义!
被兄长阿弟狠狠的教训了几回,他才终于不敢再到王府闹腾。
在我的授意下,沈泽川和郑棠儿终于找到了活计。
都在同一个官员手底下做活,
沈泽川做了砍头的刽子手,郑棠儿要照顾沈衍,而沈泽川又不怎么管他们母子,就也接了衙门里倒夜香的活。
后来没过多久,我就听说郑棠儿好像被衙门里看守犯人的差役看上了。
沈家三人为此闹得不可开交,整日在家不是吵闹,就是打骂。
沈衍终于在他母亲的嘴里听到了他父亲枉死的真相。
自此,三人彻底闹掰。
二十八岁那年,我的又一个表妹出嫁了,母妃高兴得眉眼弯弯,赐了一对新人许多的值钱物件。
回府的马车上,我实在忍不住,主动问了母妃,“母妃,我都二十八了,您怎的还不催我成婚?”
母妃对我的问题很是嫌弃,
“不嫁就不嫁呗,女子又不是非要嫁人。”
我促狭的靠近母妃,“母妃您说的是真的么?那您要不要猜一猜……女儿今日为何要这么问你?”
母妃眸子倏地一亮,竟是比我这个女儿还要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