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兵部侍郎夫人当外室捉住,她扬起巴掌我一把抓住:你敢动手试试?

发布时间:2025-09-12 13:57  浏览量:1

初入京城赴宴,待我晚归之际,竟意外撞见兵部侍郎家的夫人徐氏正气势汹汹地捉拿外室。彼时,我心中还暗自琢磨着这京城中的热闹事儿,全然没想到这热闹竟会与我扯上关系。

没承想,那外室仿佛提前得了什么风声,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见踪影。而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当成了那外室,被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

1

当我被人猛地用力拖拽出去的时候,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大脑一片空白,尚未能回过神来。只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混乱不堪,喧嚣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让我愈发地迷茫。

兵部侍郎家的夫人徐氏,满脸怒容,那高高扬起的巴掌即将落下的前一刻,我瞬间清醒过来,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她的胳膊,目光冰冷如霜,寒声看着她,心中暗自思忖:这妇人怎如此蛮横无理,今日我定不能任由她欺辱。
「你敢?!」我声音虽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徐氏有刹那被我唬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紧接着脸上便涌起了滔天怒意,那怒火仿佛要将我吞噬一般。她咬牙切齿地骂道:「不要脸的破烂货,以为勾引了那老不死的,就能抖起来了?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老娘是什么人物!!!」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划破这寂静的夜空。

说罢,她又怒目圆睁地骂跟着的几个护卫:「你们都是死人啊,没看见这小贱人都快骑到老娘的头上来了?还不赶紧给我抓住她!」那语气中充满了命令和威胁。

护卫们如梦初醒般,刚要围上来,和我一道儿的沈夫人大喊:「弄错了弄错了,这是武威侯夫人!这是武威侯夫人!!!」那声音中带着焦急和慌乱,仿佛生怕我会受到什么伤害。

徐氏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不屑:「你是武威侯夫人?」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仿佛根本不相信我会是武威侯夫人。

我还不等答话,周遭忽响起了细碎的议论声,那声音虽小,却如针一般刺痛着我的耳朵。
「这就是武威侯夫人?怎么生得这模样?」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不是听说武威侯夫人乡下来的,相貌粗鄙,貌若无盐,可这般样貌,瞧着比楼子里那些花魁还要娇几分。」另一个声音附和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和嘲讽。

徐氏显然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当即满脸鄙夷,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她轻蔑地说道:「你生得这勾栏模样,骚得没边儿,好人家哪个会娶你为正妻。何况——」

说罢,徐氏眸光略略扫过我的手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我不会看错!你生得一张狐媚脸,这手一看却是干惯了粗活儿的,就连我身边体面些的丫鬟都养不出这样不入眼的一双手。还说你不是出身下贱,凭着脸蛋勾引男人的外室?!」那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向我的心。

我初到京城不足一月,每日都忙着收拾住处,今日是头回出门会客,还是沈御史家的夫人刘氏几次三番上门相邀,我才勉强答应。我从未见过这位侍郎家的夫人,她自然也没见过我。我心中暗自叫屈,却又不便发作,只能强忍着怒火说道:「我生得什么模样都是爹娘给的,徐氏,你放尊重些!」

2

和我一道儿的刘氏小声在我耳边提醒我,那声音如同蚊子嗡嗡一般,却让我听得格外清楚:「这徐氏是国公家的嫡次孙女,下嫁给了草莽出身的兵部侍郎冯明山,把夫君训得徐子似的,也难怪冯大人一把年纪了还偷腥。不过这徐氏出了名地跋扈不好惹,你别得罪她,咱们自认倒霉,赶紧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咱们先避避风头。」

说罢,刘氏给周围的下人们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中充满了暗示和焦急,想趁机拉着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徐氏精明过人,一眼便看穿了我们的意图,当即叫人将我们围了。她双手叉腰,大声喊道:「等等!当老娘是瞎的?你们还想当着老娘的面儿就这么走了?没那么容易!」那声音如洪钟一般,震得人耳朵生疼。

刘氏赔着笑脸道,那笑容如同苦瓜一般难看:「徐夫人,这事儿真真是弄错了,就看在我的薄面上,放我们走吧。咱们都是体面人,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呢?」

徐氏却不买账,她冷笑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你家老沈,从七品的官儿,你有什么脸面,敢在我的跟前儿讨人情?」那语气中充满了轻蔑和嘲讽。
「呵,也是,你家老沈,言官嘛,位卑权重,朝官们都敬着,都不愿招惹你们,可我不怕!
「这贱人做出此等不知羞耻的下作事,便是闹到宫里,我也占理。我倒要看看,谁能护得住她!」那话语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刘氏被这么下了面子,神情也有些不大好看,那脸色如同猪肝一般难看。可想到徐氏的身份,她还是软了声道,那声音如同蚊子嗡嗡一般微弱:「哎呦,我的徐夫人,这位武威侯夫人您虽不认得可总有人认得,咱们回头找人来辨一辨不就得了?横竖她也走不脱。今儿实在是不早了,高门显贵的,在这里闹成这样也不成个样子,我作保,我作保还不成吗?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徐氏听罢,瞧了一眼周围越聚越多的人堆儿,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在权衡着利弊。

却在这时又听见人群里的议论声,那声音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嗐,我还当是什么好热闹,这么大的阵仗来捉外室,最终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又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了?怪不得家里的男人要出来偷腥,原是这大娘子太过草包。」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讥笑。

此番话清晰地传入在场众人耳中,当即引发一阵的窃窃低笑,那笑声如同针一般刺痛着徐氏的自尊心。

有人接话道:「要是从头到尾没见着人倒罢了,就怕这位冒认着身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逃脱,那可就真成了笑话了。到时候,这徐夫人的脸可往哪儿搁呀。」那话语中充满了挑衅和煽动。

我到此时,忽然察觉出些不对,心中暗自思忖:怎么回回徐氏想放人的时候,人堆儿里就有人要说出这些煽动的话来引导徐氏?这背后定是有人在捣鬼,我一定要查出真相。

3

而徐氏在听见众人的议论声后果然又改了主意,她阴沉着脸看向刘氏,那脸色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般阴沉。她冷冷地问道:「沈夫人,武威侯府在西,沈府在北,你们来这南门大街做什么?赴的是谁的宴?」那语气中充满了质疑和审视。

刘氏被问及此事,一时语塞,那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是专程来买猪肺汤的,但猪肉乃贱肉,所谓君子不食圂腴。因猪肉骚味重,她们这个圈子是决计不会吃猪肉,也看不上猪肉的。可她的口味比较独特,还偏偏就好这一口。

此时被追问起来,刘氏不敢直言,怕传出去了,被人笑话。她心中暗自叫苦,却又不得不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到这里逛逛……逛逛……」那声音如同蚊子嗡嗡一般微弱,眼神中充满了慌乱和不安。

这话一说出口我便知道不好,心中暗自叫糟:今天这事就是个圈套,周围想来藏着别有用心之人,这样的处境下,我是解释不清的。再这么耽搁下去,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来。我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遂我耐心耗尽,拉起刘氏便走,那动作果断而坚决。我大声说道:「同她解释那么多做什么,不早了,咱们回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刘氏看了一眼周围的家丁们,怯怯问:「这,这怎么回?」那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打出去!」我目光坚定,语气强硬地说道。我一手牵着她,抬脚便踹,那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徐氏以为自己被我们二人戏弄,也在身后破口大骂,那声音如同泼妇骂街一般难听:「贱人,你们敢蒙骗我?动手!!!抓住她!!!」那话语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4

我同陆锦川是从战场上回来的,身经百战,打发个把家丁不成问题。就是这刘氏实在累赘,见我动手,大呼小叫吵得我头疼。我心中暗自埋怨:这刘氏,平日里看着挺精明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

而那徐氏又泼辣无比,如同一只母老虎一般。不知谁给她手中递了根棍子,我倒是见了,下意识想躲,刘氏却死死抱住了我,颤着声儿道:「对不住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吧。」那声音中充满了愧疚和无奈。

被敲晕的那一刻我想,我总算明白今天这一遭荒唐事是为什么了。约我出门的刘氏,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她定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故意设计陷害我。我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5

醒来的地方是在一个暖阁之中,屋内布置精巧,熏了香,香气袭人,那香气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鼻子。方一睁开眼,一风韵犹存的女子便挥着团扇笑出了声儿:「呦,醒了?」那声音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悦耳。

她装扮得精致,却不是妇人们的庄重姿态,反而散着几缕头发,增添几分妖妖俏俏的媚态,那模样如同一只勾人的狐狸精。我心下便有了数,开口问,那声音平静而坚定:「这不是什么好地界儿吧?」

那女子笑着上下打量着我,那眼神如同X光一般,仿佛要将我看穿:「娘子好眼光,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咱这地方,是这世上头一等的逍遥所在。在这里,你可以尽情享受荣华富贵,也可以沉沦在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我点点头,从床上坐起来。宿醉过后难免头痛,昨儿被刘氏哄着喝了不少的酒,又被打了头,眼下我实在不好受。那头痛如同针扎一般,让我苦不堪言。谁能想到京城之中,天子脚下,我竟也能被打昏卖了。尤其是卖到这种地方,就算捞出去,名声也完了。这些手段还真是阴毒,我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见我陷入沉思,那鸨母也不打断,只静静瞧着,那眼神中充满了算计和审视。许久后我道:「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那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和警告。
「娘子莫说,我也不问,我只知你是国公府递了牌子送进来的。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得听我的。」那话语中充满了霸道和强势。
「实话告诉娘子,楼头小妇鸣筝坐,遥见飞尘入建章。咱这地方可不是寻常的妓馆,而是官中的教坊司。进了这里,就别想轻易出去。」那声音中充满了威胁和恐吓。
「自送进来,就没那么轻易出得去。娘子还是少些心思,也能少受些苦头。你要是乖乖听话,我还能让你过得好一点。」那话语中充满了诱惑和警告。
「就凭着娘子的这副好相貌,自会有好出路的。说不定还能成为达官贵人的宠妾,享尽荣华富贵。」那声音中充满了谄媚和讨好。

大晟的教坊司除了掌管乐户的户籍和负责宫廷朝会、筵宴奏乐之外,还为权贵皇亲培养乐妓和舞姬,当然,也会为一些权贵专门培养一些玩物。这里是一个充满罪恶和腐朽的地方,是无数女子的噩梦。
「您贵姓?」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那声音如同湖水一般波澜不惊。

那女子笑盈盈道:「未出嫁前我家姓杜,你唤我杜嬷嬷便是。」那笑容如同盛开的花朵一般灿烂。

我依言唤了声杜嬷嬷,深知这位于皇宫大内的教坊司是闯不出去的。国公府既送了我进来,定是造好了户籍身份,如今我更是说不清了。我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思虑再三后我道:「我知道教坊司都有些什么行当,苦些累些无妨。可我性子烈,逮着机会是必要生事的,嬷嬷也总不想让我生出这些乱子来吧。」那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杜嬷嬷听罢倒也不急,只看着我问:「那娘子想要如何?」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我生得这样的一张脸,你势必不会放过我叫我做个洒扫丫鬟。当今陛下喜琵琶,我也弹得一手好琵琶。能讨得上意欢喜,想来于嬷嬷而言,也是好事一桩吧?」那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和从容。

杜嬷嬷瞧了一眼我的手,有些不大相信:「你果真会弹琵琶?」那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审视。

说罢,又笑了:「瞧我,多嘴这么一问,这种事情如何作假,拿把琵琶来一试便知了。」那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和笃定。

顿了顿,杜嬷嬷又道:「你若果真有技艺,我自能高看你几分。」那话语中充满了期待和鼓励。

达到了目的,我谢过了这位杜嬷嬷:「没有冒犯嬷嬷的意思,但我并非贱籍女子,我是被人害了才送进来。此事内情复杂,恐怕国公府也是被当了枪使。可我却也不是无依无靠任人欺辱的,我总有一日是要出去的,嬷嬷能给我些庇护,我自会投桃报李。」那声音中充满了真诚和感激。

杜嬷嬷瞧着我,反倒问我:「进了这种地方,出去怕也只有死路一条,何不想法子再谋个出路?在这里,你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也可以得到男人的宠爱,何必非要出去呢?」那话语中充满了诱惑和劝说。

为免横生枝节、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我刻意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并未将真相告知于她。

她虽表面上看起来与我相处融洽、有商有量,可人心难测啊,我们终究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我暗自思忖着,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真的摸得透呢?

我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我遭受如此奇耻大辱,若不报仇雪耻,岂能咽下这口气,断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杜嬷嬷手持扇面,轻轻在手心上敲了敲,眼中露出一丝赞许,说道:“不错不错,倒是个有骨气、有血性的女子。”

说罢,杜嬷嬷似乎陷入了沉思,琢磨着该如何安置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道:“这地方进来的姑娘,都得先受些调教规矩。不过,你若是个懂事明理的,我也能省不少心,便容你一些时日。”

“五日后宫中有场盛宴,你若能顶事,便给你个出头露脸的机会。但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撑不起来,我也断不能白白浪费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往后你这身子,可就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了。”

我心中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便恭敬地说道:“嬷嬷放心,我定不会让您失望。”

杜嬷嬷又接着说道:“我不管你在外头是什么身份地位,但你须得牢记,进了这地方,就如同被关进了华丽的金丝笼中,是半点儿消息也传不出去的。莫说是你,便是我这老太婆也是不行的,你也就不必自作聪明、妄图耍什么花样了。”

“若是叫人察觉你同外界有什么来往,真要被抓住把柄,我也保不住你,到时候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教坊司设在大内之中,要往外传递消息本就困难重重,寻常时候这里甚至都是要上锁的,以防消息泄露。

毕竟这里的女子,都是给权贵们养的金丝雀,虽身份低微,却也娇贵得很。

我想着横竖五日后便能出去,自然不会多生事端、自找麻烦。

吩咐好了之后,杜嬷嬷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块面纱,递给我道:“还有个忌讳须提醒你,这院内虽没有男子走动,却时常有太监进来。这些阉人做不得真正的男人,却有的是法子折腾女人,你见了他们,须得远远避着些。要是真让他们看上了,他们干爷爷干兄弟的一堆,你也得不了什么好儿,只会自讨苦吃。”

我顺从地接过面纱,轻轻戴在脸上,然后向杜嬷嬷道了谢。

这几日,我便跟在了她身边儿,学习各种规矩礼仪。

7

其实我原想过,我夫君陆锦川怎么也是上过战场、立过赫赫战功的将领。

五日工夫,在天子脚下,寻个人总是能寻到的吧。我满心期待着,仿佛看到了夫君找到我时的场景。

却没承想,宫宴这日,他竟被人支出京去了。我心中不禁一阵失落,暗自埋怨着这命运的无常。

我抱着琵琶,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弹奏着。这时,我听着周围的女眷们皆在议论我身上的这桩荒唐事。

“听说了吗?武威侯夫人,到现在还没寻回来呢。”一位女眷压低声音说道。

“不是说已得知了行踪,武威侯出京去寻人了吗?”另一位女眷疑惑地问道。

“哪儿有那么容易,这种事又不能遍天下地贴告示,私下里寻访就费事得多了。听闻武威侯都寻疯了,一怒之下逼上国公府的门,拔剑便砍,还是老国公出面求情。饶是如此,那徐氏也被武威侯血淋淋地砍下一条胳膊来。现如今,国公府见了那场景的,都吓病了。徐氏失了一条胳膊,血流得止不住,险些也要去了。”一位知情的女眷绘声绘色地说道。

“要说这徐氏也是泼辣又糊涂,抓住了人好歹问上一问,怎么说话间就奔着窑子里卖给了人牙子,就没有这么办事的道理。”另一位女眷摇头叹息道。

“你不知道,她也是急疯了,气糊涂了。她家老冯被那外室迷昏了头,不管不顾地要休妻,偏偏那徐氏多言善妒还无子。这一桩桩一件件地叫人拿捏着,她也是没了法子才想去把那外室贱卖了,好教她家老冯收心。谁想到消息提前泄露了,那外室一早跑了,连累武威侯夫人被当成外室捉了。”又一位女眷解释道。

话说到此处,也不知是谁忽然问了一句:“你们说,围观的那么多,怎么偏偏就错认了武威侯夫人?”

几位女眷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说道:“许是面生不相熟的缘故?”

“我觉着不是……”那位夫人明显压低了声音道,“那南门大街是什么地方?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什么样的人物没有?怎么就偏偏是武威侯夫人?”

“你们说,会不会是……”另一位女眷欲言又止。

“嘘!不要命了?那刘氏归府后便上了吊了。这里头多少事儿,当只你一个察觉出了?大伙儿哪个看不出点儿门道来,只是都捂着不敢说呢。”一位谨慎的女眷提醒道。

说罢,几位贵妇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我心中一紧,但表面上依旧低头专注地弹着琵琶,没做任何反应。

她们定定观察了会儿,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又压低了声音道:“她没听到吧?”

“听到了怕什么?咱们说的都是实情,遍京城都议论呢。”一位女眷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也还是小心些吧……”另一位女眷谨慎地说道。

她们接下来的议论声逐渐小了下去,我觉着无趣至极,一曲弹罢,起身去找赵煜。

但杜嬷嬷却先一步拉住了我。

“有贵人要听你弹曲。”杜嬷嬷说道。

8

我越过杜嬷嬷远远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微微低着头的小太监,心中有些疑惑,随口问:“哪个宫的啊?”

杜嬷嬷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问那么多做什么?”

我不再问了,跟着她走。走到那小太监身边,听见他尖细的嗓音问了一句:“就是她吗?”

杜嬷嬷应是。

那小太监便冲我道:“跟咱家来吧……”

他的脚步很轻,我心中暗自思量,看来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这几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我一直戴着面纱,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真面目。

眼下他是特意来寻的我,我心中不禁有些好奇,没料想竟还能有这等意外收获。

我走到他背后,迅速扣住了他的胳膊,他有些意外,刚想还手,被我扭住甩进了殿中。

此时殿中赵煜心不在焉地夹了几口菜,又去喝酒。才端起酒杯,就见跟前儿砸了个人。

杜嬷嬷受惊之下,叱骂着要来擒我。我心中有些犹豫,毕竟杜嬷嬷平日里对我还算照顾,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和目的,我还是咬了咬牙,打晕了她。

禁军受了惊动,极快地将我围了起来。赵煜身前的太监妃子们如临大敌般地围了一圈儿,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他嫌碍事地扒拉开身前的几个,遥遥地问:“怎么了?”

我出声道:“我抓了个人,想叫陛下审审。”

听到我的声音,赵煜的身子晃了下,有些不确定地步下台阶靠近了我几步问:“你……”

我取下面纱冲他行了个礼:“陛下万安。”

赵煜看清了我的脸,像是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可算找着了……”

说罢吩咐内监将赴宴的官眷们都送出去,领着我去了崇政殿。

9

待我们二人都喝上了热茶,也用上了果子,周围的宫人纷纷退下。

赵煜打量着我的穿着,叹道:“还真是灯下黑,这几日各处出京的路线都查了个底儿掉,没料想你就藏在眼皮子底下。这是在教坊司?”

“规矩严,跑不出来。”我无奈地说道。

顿了顿我又问:“陆锦川真出京了?”

赵煜靠着椅背道:“那倒没有,做戏呢。他们将你藏得深,先前实在找不着你,逼急了陆锦川把冯明山的媳妇儿徐氏扣了。这事儿做的没手续,怕被言官追着弹劾,索性便推说是出京了。这几日那小子就在诏狱守着呢,朕已命人传话了。”

说话间有个小太监在门口传话:“陛下,陆侯到了。”

赵煜说了进,陆锦川进来见了我下意识地抱了抱我。我心中一阵温暖,感受到了久违的依靠。听赵煜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啧啧声。

陆锦川松开我呈上了一份供词。

赵煜奇道:“审出来了?砍了条胳膊都没能审出来的事情,你又用了什么法子?”

“不是同那冯徐氏口中审出来的。”陆锦川平静地说道。

赵煜翻着供词的手掌忽然抖了一下:“这是……老国公的证词?”

说罢,赵煜几近破音:“那可是三朝元老,你将老国公也捉了?”

陆锦川坐下饮了口茶道:“那冯徐氏知道的委实不多。”

“那老头都七十多了,一身的病,咳一声能尿一裤兜子,你也不怕一个弄不好死在你手里,到时候……”说着说着,赵煜翻看着供词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这老头,挺坏啊……”

他手下动作不停,待看完供词后又是一阵沉默,随后命人将大长公主传召过来。

“这些上了年纪的就没一个省心的。”赵煜头痛地按着额角又看向我问,“阿姐是苦主,此事,阿姐打算如何处置?”

我原本静静看着陆锦川吃东西,被这么一问又侧过头道:“该如何处置当由国法论断,陛下何必问我?”

赵煜点了点头:“行吧,明白了。”

又看陆锦川问:“陆侯也是这个意思?”

陆锦川咽了糕点应声道:“微臣无异议。”

“成。”

因今夜时候不早了,大长公主散宴后便没有出宫回府,就在宫中歇了,故此来得挺快。

被人搀扶着进门时,大长公主先是望向陆锦川的方向,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个柔和的笑意,随后看向我时,笑意收敛,神情当即冷淡下来。

坐在主位的赵煜就这么被大剌剌地忽略了,轻咳两声唤回了大长公主的注意力。

身侧的小太监有眼色地递上了供词。

“徐国公犯了点儿事叫朕拿了,这里头,他供出一桩事,同姑母有关。姑母且看看,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长公主乃太上皇最为疼爱的小女儿,历经两任帝王的盛宠恩泽,如今虽已年逾四十,却保养得极为得当,瞧那模样,竟与花信之年、正值青春妙龄的年轻娘子相差无几。

按常理,以她这般尊贵的身份踏入这殿堂,早该被赐座以示尊崇。然而,赵煜却并未提及此事,大长公主便神色淡然地站着,随手翻开了那叠供词。当她的目光扫到自己的名字时,眉头微微一蹙,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悦:这供词提及我,究竟是何居心?

“这是他的家务事,与本宫有何干系?”大长公主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愤怒,“陛下,这分明就是他自知罪无可赦,便随意攀咬他人,陛下怎可轻易相信这等无稽之谈?”

言罢,她凉凉地扫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轻嗤一声道:“何况,武威侯家与徐国公府的这桩风波,本宫也略有耳闻。如今对外虽说是那冯徐氏错认了人,但谁又能说得准这背后是否真有误会?怎么偏偏在这么多人里,就单单错认了武威侯夫人?保不齐是某些贱人不守妇道,耐不住寂寞,背着丈夫偷汉子,而那姓冯的也是背着妻子偷情,两人一拍即合,干出这等丑事。”

陆锦川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默默地捏碎了手中的杯子,那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殿堂中格外刺耳。大长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抖了抖,惊疑不定地看向陆锦川。这时,赵煜适时插口道:

“那冯明山都多大岁数了,长得那副模样,年轻时候丑得连小孩儿见了他都吓得哇哇大哭,就算真有人背夫偷汉,也轮不到他吧?阿姐连朕都瞧不上呢……”

说到这里,赵煜还故意做出一副哀怨的模样,仿佛真的在为大长公主的“眼光”而感到不满:“朕哪儿哪儿不比那冯明山强得多。”

大长公主听到这里,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

赵煜也没了耐性同她继续耗下去,指着那供词道:“姑母往后翻翻呢,别单看着个名字就急着撇清干系。那后头的供词详尽无遗,老国公可是什么都招了。你们是怎么谋划的,都出动了哪些人手,都写得清清楚楚。要没些实证,这供词也不会呈到朕的面前来。你真当陆侯是个绣花枕头,只会摆摆样子吗?”

大长公主听到这里,不知怎么竟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原都是陆侯查出的。”

赵煜瞧着她这副模样,连连翻着白眼儿道:“姑母啊,您老今年贵庚啊?人小陆还年轻着呢,何况您老找谁不行,非找人家这样有家有口的,还把人老婆绑了,坏人家名声,你这事儿做得属实缺德。”

“老婆?”大长公主不太明白这是个什么称呼,但隐约知道这个称呼是用来形容我的,她遂满眼嫉恨地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齿道:“本宫只是觉着他们二人十分不般配,陆侯何等人物,什么出身?这位侯夫人又是什么人物,什么出身?委实委屈陆侯了。”

就这么轻易地招认了……赵煜听罢都被气笑了,他指着大长公主的鼻子道:“这种事,人家两口子乐意,双方父母也满意,关你一个局外人什么事?你倒不乐意上了?你背地里说上几句倒罢了,你还在皇城脚下将人绑了。你可知这些时日以来人心惶惶,就连朕都要担心一觉起来会不会就换了个地方。”

越说越气,赵煜的声量都提高了不少:“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哪怕你是为了弑君夺位,朕倒还算敬你胆魄过人,偏你是为了男人。”

说罢,他指着陆锦川道:“就为了这么个……”赵煜气得说不下去,脸色涨得通红。

大长公主却道:“他年纪虽轻,却曾打进突厥王帐,立下赫赫战功。遭此重创后,突厥各自为战,分为五部,已无威胁。他立下如此大功,配得上咱们皇室女儿,足以做本宫的驸马。”

“谁同你咱们,你是你,朕是你,你不要脸,朕还要脸!!!”赵煜像是也懒得再同她讲理,直接下令道:“你去幽州反省吧,别再回来了。”

“你疯了!”大长公主情绪失态,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竟要为了一个外人,将你的亲姑姑流放?幽州苦寒地,本宫怎么能去那儿?”

“阿姐不是外人,朕说过,她是朕的义姐!”赵煜冷冷地看着大长公主,“何况,你若不是出身皇家,是朕的亲姑姑,陆侯能容你到如今?早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了!”

大长公主被气得不轻,但好歹也是皇室出身,她强忍着怒气,试图用亲情来打动赵煜:“陛下,宋英凤助你不过因陛下是皇室血脉,奇货可居,有利可图。可本宫却是陛下的骨肉至亲。这世上真情假意最难分辨,只有血脉联系是最做不得假的。”

赵煜懒洋洋地向后靠了靠,似乎对大长公主的这番话并不感兴趣:“姑母难道忘了朕是从哪里跌倒又爬回来的?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正是你们这些血脉至亲联手将朕送去了边关。你说朕的阿姐对朕是奇货可居?可也正是她救了朕,将朕从泥沼里拉起来。人啊,总不能爬起来了就忘了自己是怎么受了人的恩惠吧。姑母说她是别有居心?可那些恩惠却是实实在在的。”

听他说起旧事,大长公主也觉着理亏,她挑拨不成,又意味深长道:“陛下,有些话,本宫想单独同陛下说说,可否请陆侯夫妇暂避?”

赵煜眼皮子都未曾撩起,淡淡道:“不必了,姑母有什么尽管直说便是。”

大长公主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好半响后才道:“陛下,为示天家恩宠,本宫愿同陆侯结百年之好。宋英凤,可做平妻。”

这番话大长公主说得艰难,此事于她而言本就是奇耻大辱,但她为了自己的目的,还是咬牙说了出来。

赵煜听罢眼睛微微睁大,半晌没能理解大长公主的意思。我看了半晌的戏,犹豫了下开口道:“大长公主殿下的意思是,她愿为了皇室拉拢陆锦川,也愿全了陛下的颜面许我做平妻。”

赵煜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姑母,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朕是要罚你叫你去流放的,你怎的还想美事,既要又要还要呢?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着连吃带拿呢?还委屈上了?”

大长公主也不解道:“本宫许陛下的义姐做平妻,已是给足了陛下颜面。”

赵煜也不能理解:“我阿姐本就是妻,你非要横插一杠子做小三。怎么看你这意思,他们还得谢谢你?”

大长公主傲然道:“本宫乃嫡出公主,陆侯能尚主,自是天大的荣耀,他们谢谢本宫也是应当。”

赵煜直接跳起来了:“你没事吧?你真的没事吧?谁会觉得迎娶你一个半老徐娘是恩赐啊?陆锦川他又不是瞎了!”

话已至此,赵煜心烦意乱道:“回去收拾收拾,三日内离京,你若不走,朕派人押你去幽州。”

大长公主忽看向陆锦川:“陆侯,横竖你的夫人已进过教坊司那地界儿,这是说不清了的。难道你宁可要这么一个名声有损的卑贱女子,也不愿做本宫的驸马?”

陆锦川凉凉地掀起眼皮看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冷漠:“我夫人去过何处,有什么名声,就不劳大长公主殿下费心了,这是微臣的家事。”

眼瞧着大长公主还待张口,赵煜心烦意乱地叫太监将她堵了嘴拖了出去。料理了这桩事后,赵煜靠着椅背长吁口气看向我们:“这个处置,你们可满意?”

陆锦川沉默着没说话,似乎还在消化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我想了想道:“这几日在教坊司过得还不错,没吃什么苦头,晚上睡得也好。陛下对大长公主的惩罚,已是很够了。”

陆锦川闻言身子僵硬得厉害,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坦然地接受这一切。赵煜叹了口气道:“得亏她脑子还算清醒,卖进了教坊司,没弄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地界,否则此事决计不能这么善了。”

陆锦川直到此时也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拉过我的手问:“手这是怎么了?”

我也大大方方任他看:“没怎么,练了几天琵琶。”

“阿姐还会弹琵琶?”赵煜也好奇道。

“嗯。”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我娘教的,小时候她担心我长大了没个谋生的手艺。”

我娘是青楼里的清倌儿,为了找个靠山,就委身给了我父亲。那时候我父亲还是个四处留情的兵痞,二人天长日久的,也相处出些情意。好容易盼得我爹松口要娶她,我娘才生出私心有了我,留下了我。但我爹很快跟着将军被调去了边关,一年又一年。旁人都说我爹早有新欢忘了她这个妓子,她起初不信,可身子却日渐消瘦下去。

我爹回来那年我六岁,抱着几乎和我一样大的琵琶坐在台子上弹曲儿。那年是我娘过世后的第二年。那楼子后来叫我爹砸了,但这事儿却被有心人传得沸沸扬扬。这也是为什么大长公主瞧不上我的出身。我是妓子,在青楼里养大的。我娘的事,赵煜也知道一些。听我说罢,周遭忽然静了静。

陆锦川忽地起身同赵煜告退,就要拉着我回去。赵煜却打断道:“先等等。”

约莫一盏茶的时光悄然流逝,禁军统领再次恭敬地捧来了一份详尽的供词。

我心中暗自思量,不知这供词里又藏着什么玄机。赵煜接过供词,目光在上面停留片刻后,轻轻将它递给了陆锦川,那动作仿佛带着某种深意,让我不禁多看了几眼。

紧接着,杜嬷嬷和今日被我擒住的那个小太监被侍卫们带了进来。他们身上的衣裳崭新得刺眼,但隐约从衣领、袖口处露出的皮肤上,青紫交加的痕迹却清晰可见,显然是受了刑的。我心中一阵唏嘘,暗想这教坊司的规矩果然严苛。

杜嬷嬷那张脸惨白如纸,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她见到我时,眼神中闪过一丝躲闪,仿佛害怕与我目光交汇。但很快,在赵煜那锐利如鹰般的目光示意下,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一五一十地交代起我在教坊司这些天的行程。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惶恐与不安。

“侯夫人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又身怀才艺,既然她愿意献艺,奴婢自然没有道理再去生事端。”杜嬷嬷的声音虽小,却字字清晰。

赵煜微微眯起眼睛,开口问道:“朕听闻教坊司的新人都要挨饿几天,再挨上几顿打,吃吃苦头,这是真的吗?”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与威严。

“陛下……”杜嬷嬷惶惶不安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奴婢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又做了这么多年的教养嬷嬷,总归还是有些见识的。咱们教坊司与外头的那些地方不同,进来的多半是官家小姐,哪能用寻常的法子去管教?只消她们听话,不闹事,在被人看上挑走之前,奴婢也得留着她们的性命,善待她们。”

顿了顿,杜嬷嬷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我身侧、神色莫测的陆锦川,心中一横,继续说道:“再说句大不敬的话,天恩浩荡,圣心难测。今日这些官家小姐们落了难,谁知哪日陛下会不会又赦了她们的罪过,就要放出去了?更何况,她们是落了难进了教坊司,可家中昔日的亲朋故旧也不见得通通都死绝了。若是有朝一日有人替她们翻了身,奴婢也总要给个交代的。”

“是以,咱们教坊司刚收进来的姑娘都是不受什么罪的。”杜嬷嬷说完,偷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听到这里,赵煜的目光在陆锦川脸上停留片刻,又问:“朕还知道,教坊司同一些皇亲官员私底下有些见不得人的来往,新人也是不叫去的吗?”

杜嬷嬷赶紧回答:“通常要等上好一段日子,新人才会受这样的规训。侯夫人来的时候短,奴婢是不会将这样的新人派出去的。万一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便是有些从一进来就被盯上了的姑娘,也是要驯化个一年半载的,再久了两三年也是有的。一是要看看外界的动向,二是这些夫人小姐们性子骄矜,要想让她们心甘情愿地服侍男子也不是易事,需得一套法子的。”

赵煜听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倒是很会见风使舵,可你揣测上意,本该也是死罪。”

杜嬷嬷身子一紧,仿佛被雷击中一般,但很快又听到赵煜说道:“但你还算聪明,朕很满意你的坦诚。”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陆锦川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此刻才再次出声告退。赵煜微微点头,起身将我们送出了殿门。

此时宫门已落钥,按照常理,我们是出不去的。但赵煜却命一个传旨太监带着口令要送我们回府。他看着我,眼中满是关切:“阿姐不要推辞,朕得撑着你,好做你的靠山。”

我心中一阵感动,明白他的意思。我经历了这样的事,被卖进了教坊司,外面难免会有些难听的闲话。可现在赵煜为我们夫妻二人破例,夜开宫门送我们回府,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无上恩宠,这便是明晃晃地给我撑腰,好叫那些说闲话的在开口之前好生掂量掂量。

还有他明明可以一早就送我们出宫,却偏偏要留着我们直等到审出了杜嬷嬷的供词。这也是为了交给陆锦川看的,好让我们夫妇不会心存芥蒂。我心中暗暗感激,对赵煜的这份情谊铭记于心。

“陛下厚恩,臣妇铭记于心。”我恭敬地行礼道。

赵煜微微一笑,又摆出一副挑剔的神情看着陆锦川道:“阿姐平白遭此横祸,你心里可要记着是因你受的罪。”

说罢,他又叹了一声:“什么世道,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去摸一摸他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但手刚抬起,却发现那上面戴着象征着九五之尊地位的冠冕,那冠冕上的珠玉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提醒着我他的身份。我只好悻悻地垂下手,心中有些失落。

赵煜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半蹲下来,把头伸到了我的掌下,笑眯眯地说:“来,摸摸,没事儿,这有什么的。”

14

最终,我还是没能下手去摸他的头。在赵煜那略带惋惜的神情中,我和陆锦川就这样踏上了回家的路。车轮碾压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在安静的夜里传出很远很远。那声音仿佛是一首悠扬的乐曲,陪伴着我们走过这段不平凡的旅程。

陆锦川几次想要张口说话,但每次话到嘴边又默默地咽了回去,只是用那深邃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直到回府后,四下无人之时,他才鼓起勇气开口道:“念念,我不比陛下有锦心绣口,我不太会讲话。但我不在意……”

我心中一动,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陆锦川幼时受了惊吓,说话有些磕巴,因此没少受人嘲笑。久而久之,他便不太爱讲话,总是默默地承受着一切。后来到了边关,这毛病虽治好了,但他的话也还是少。多数时候被人打断,他便有些接不下去,故此听他开了口,我点点头,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想耐心地听他说完。

见我看他,陆锦川眼中闪过一丝高兴的光芒,他郑重地一字一句道:“只要你是你,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此心不改。”

说罢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这是你说的。”

这是我曾经同他讲过的话。那时候的陆锦川被扔到边关来历练,因为口齿不清,颇受人排挤。但是他能打,别人一对一训练打得有来有往,他一个人却能打一堆。渐渐地,他也赢得些尊重,不少人开始对他另眼相待。

直到他从马上跌下来,伤了一双腿。他那时候觉得自己大概是这辈子也回不到京城了,就有些自暴自弃。那时候原本我们是要成亲的,但因着他的腿伤,他却怎么也不愿意娶我了。

我们虽是相识于边关,但是起初我们二人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多的惊心动魄和刻骨铭心。只是彼此喜欢,觉得愿意交托性命,可以倚靠终身,便由长辈们过了明路定下了亲事。没想到临近成亲却出了这样的变故。

他那些时候对我表现得极为矛盾,表面上排斥厌恶,仿佛我是一个累赘一般。但我离开后,他又会陷入更深的自责愧疚中,整日茶不思饭不想。我其实也想过的,一个大男人这样扭捏行事,反复无常,实在叫人看不上。

再有,他如今瘸了啊,万一治不好怎么办?万一往后都是个瘸子了,我们成了亲,我能照顾一个瘸子一辈子吗?这些问题像一块块巨石一样压在我的心头,让我犹豫不决。

但我很认真地思考了许久,终于在一个清晨,顶着黑眼圈敲开了他府上的门。我深吸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说:“只要你是你,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此心不改。”

我想啊,成亲的意义就在于此吧。我喜欢一个人,不论他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现如今虽说没成了亲,但若是刚好我们成了亲,那难道因为他瘸了,我就要因此和离抛下他吗?夫妇之间,本就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之一。他是个健全人的时候,我喜欢他,那么在他受伤之后,我也应该包容他做他的依靠才对。

犹记得那日,陆锦川愣愣地看了我许久许久,随后眼眶通红,捂着脸好半天不愿抬起头来。他那颤抖的双手和微微抽动的肩膀,让我知道他内心的感动与震撼。

我这人,命好吧,又或许是陆锦川命好。他的腿后来还是治好了,比以前还能打,慢慢地也就打出了名堂来。我们也就到了如今这般幸福的模样。

此时再度从他的口中听到我当年说出的话,不知怎么还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坚定与深情的清晨。但紧接着,我便不由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充满了幸福与甜蜜。

“你一路想说的,便是这一句?”我轻声问道。

陆锦川被我看着还是会下意识地脸红,他眼神不自在地四处乱瞟,屏息点头:“这句最好。”

“是是是,我知道最好,但是啊陆锦川……”我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牵起了他的手,那双手温暖而有力,“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也会和我包容你一样,包容我的。”

赵煜要把事情当着陆锦川的面审清楚说明白,是担心这件事即便陆锦川不在意,但仍横亘在我们之间,成为我们之间虽然绕过去但始终解不开的心结。于是从一开始就雷厉风行地化解了此事,让我们能够毫无顾虑地继续前行。

赵煜信任我,是因为我这个人本身,他相信我不会在那样的地方吃亏。而陆锦川,其实他不在意任何事,只在意我这个人本身。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世俗的种种束缚,成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