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侯府小姐总光顾我家馄饨,侯府被贬, 我娘花光积蓄赎回大小姐
发布时间:2025-09-19 11:47 浏览量:2
甲板放下的瞬间,梨儿从船舱钻出来,解开我手上的麻绳:"姐,刘大死了,你自由了。"
"我说到做到,给你报仇了!"
下船时,夕阳冲破云层,金灿灿的光铺满码头。
"姐,金陵也好清州也罢,只要咱们肯干,总能活下去。"梨儿攥紧我的手,"你包的馄饨天下第一好吃,还怕饿肚子?"
我叹气:"可咱们连买面钱都没有。"
值钱的东西早被抢光了。两个女人无依无靠,真是叫天天不应。
"我有啊。"梨儿突然晃出个荷包,"刘大的不义之财,先借来用用。"
我愣住,接着又哭又笑。
这丫头,一夜之间长大了。
那个无忧无虑的永嘉侯府千金,彻底消失了。
"姐,以后可能要辛苦,你别怕啊。"
晚霞在她身后炸开,红得像火。
我们在清州芙蓉巷租了间小屋。这条街住的都是苦命人,丈夫儿子被抓壮丁,一去不回。
"莲妹子,我表侄在米铺当伙计,买面能便宜。"张大娘端着碗敲开门。
"我在肉摊帮忙,给你最低价。"宋大姐拎着块猪肉塞过来。
刘奶奶拄着拐杖送来把韭菜:"就这些了,等下茬长出来再给你送。"
我急得直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姐别见外!"梨儿把韭菜塞进我怀里,"远亲不如近邻,大不了以后她们来吃馄饨不收钱!"
邻居们都喜欢这丫头。
"对对,梨儿说得对,咱们可不白吃!"
有了这些热心人,冰封的心渐渐暖了。
馄饨摊支起来后,邻居们天天来捧场。说好的不收钱,她们偏要偷偷塞铜板。我只能多放肉馅,像当年令仪姐姐那样。
娘和慧姨……她们还活着吗?
"姐!出大事了!"梨儿突然冲进来,发髻都跑散了。
我擦着她额头的汗:"慢点说。"
"商船的大叔说,燕王打进京城当皇帝了!"
我手一抖,碗差点摔了。
阿诚哥呢?他和云嘉郡主成亲了吧?如今他是新贵,还会记得我吗?
"镇南侯李元彻带兵来清州,驻扎太平港剿匪!"
我低头搅着面糊:"这是好事。"
"还有更好的!新帝给爹平反了,还追封忠勇公,满大街贴告示找侯府女眷呢!"
梨儿抓住我胳膊:"姐,咱们回京吧!夫人和你娘要是知道消息,肯定也往京城赶,到时候就能团聚了!"
我和周氏相认时她睡着了,至今不知道我是她亲姐姐。
想起娘留下的信,想起周氏为救梨儿赴死前的长谈,我攥紧拳头:"好,回京。但你得答应我,回去后要守住侯府。"
梨儿垂下眼:"嫡姐还在,轮不到我做主。"
"那就抢在她前面回去,咬死了不认她。"
"可她从前是贵女,谁不认识?"
我凑近她耳边:"找云嘉郡主的夫君,他认识你就够了。"
梨儿瞪大眼睛:"他会帮我们?"
"为了保住荣华富贵,他会的。"
刚在清州安稳,又要奔波。这两年颠沛流离,何时是个头?
可只要夺回侯府,好日子就来了。
至于阿诚哥……就当偿还他欠我的情债吧。
等梨儿坐稳侯府,我和他便再无瓜葛。
他的难处,我再不会过问。
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见到阿城哥。
原来他就是镇南侯李元彻。他们都说,李元彻是皇族遗孤,父亲是先帝的堂兄,当年因被诬陷谋反遭满门抄斩。只有年幼的小世子被忠仆拼死救下,在民间隐姓埋名,等着有朝一日能昭雪。
我不知道阿城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从未提过,连个暗示都没有。
一个往北,一个往南。
城门口的匆匆一瞥,又让我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泛起涟漪。
梨儿也认出来了,她脱口而出:"阿城哥……唔……"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
可惜已经晚了,红鬃马上的将军闻声转头,与我四目相对时。
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
甚至可以说,平静得像陌生人。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针尖密密麻麻扎着疼。
我和他,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镇南侯,我是卖馄饨的寡妇,这辈子都不该有交集。
我和梨儿出了城,一路上都魂不守舍。
本来打算去"讹"云嘉郡主的未婚夫阿城,谁成想郡马爷阿城成了镇南侯李元彻。
"不对啊,要是阿城哥是李元彻,那他和云嘉郡主不就是堂兄妹?堂兄妹能成亲?"梨儿突然说。
这话像一道光,照进我心里。
是啊,堂兄妹不可能成亲的。
所以,阿城哥还是有苦衷是不是?
可很快我又冷静下来,他刚才装作不认识我,明显是不想和我扯上关系,既然如此,我何必在意他的苦衷?
我还是多想想,到了京城,要怎么帮梨儿拿回永嘉侯府。
北上的路不太平,但好歹有惊无险。
我们拿着寻永嘉侯府女眷的公告敲响登闻鼓,见到了新帝。
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特别顺利。
新帝封我和梨儿为郡主。
"周氏本就是永嘉侯的心上人,要不是宋家姐妹从中使坏,永嘉侯夫人本该是周氏,而你既然是周氏的女儿,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女。"
"侯府自然该由你继承。"
我跪在大殿上,想不通皇帝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毕竟,这些都是我娘留给我的信里写的。
周氏和永嘉侯原本是青梅竹马,说好等周氏及笄就成亲。没想到周家出事,周氏成了罪臣之女,被流放岭南。
宋家也被牵连,不过只是被夺了官职贬为平民。
宋慧昭和我娘……不,和宋慧芳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姐妹俩都看上了永嘉侯,商量着一起扶持宋慧昭上位。可宋慧昭过河拆桥,几次三番陷害宋慧芳,害得她只能靠卖馄饨为生。
那封"吾爱芳娘"的信,也是宋慧芳偷来的。
本来是写给我亲娘周氏的,所以被改过。
芸改成了芳。
宋慧芳守着这个秘密,在无数个夜里偷偷哭。
至于我。
我爹把周氏带回京城后有了我,大家都以为是个男孩,宋氏姐妹怕周氏先生下嫡长子影响地位,就在周氏生产时用死婴把我换了。
事成之后才发现我是女孩。
但已经这样了,只能将就着养我。
所以她对薛令仪特别好,因为那是她姐姐的女儿,爱屋及乌。
所以,清算侯府女眷时,她为了薛令仪,亲自揭发我的身份,要置我于死地。
她从来没爱过我。
她不是我娘。
周氏才是。
"陛下,民女从小在民间长大,别说琴棋书画了,连字都不认识,怎么管得了侯府这么大的家业?"
"我妹妹梨儿,她生在侯府,身份贵重,侯府该由她继承。"
我这话是真心的。
我能靠卖馄饨养活自己,能在坏人手里护住妹妹,但没本事守住侯府的荣耀。
永嘉侯这三个字,是薛家祖辈用血换来的。
不能被我糟蹋,更不能在我手里败落。
皇帝还想劝,但看我态度坚决,反而笑了,像早料到了。
"你啊,果然和他说的一个样。"
他?
他是谁?
我疑惑着。
心里隐约猜到是谁,又觉得不可能。城门口那匆匆一瞥,他冷漠的样子像刀子扎在我心上。
这些天,每个晚上都疼得睡不着。
"行,那就把永嘉侯府改成郡主府,薛家被抄没的家产都还回去,记在宣宁郡主名下。"
宣宁郡主是梨儿。
"宣宁郡主,朕欠你一个赏赐,想要什么尽管说。"
宣安郡主是我。
宣告万民,盛世安宁。
"民女从小就不喜欢京城,所以求陛下等民女离开京城后,好好照顾我妹妹,护她平安。"
"好,朕答应你。"
离开皇宫时。
云嘉长公主拦住我,上下打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对我,没有敌意。
或许,是阿城没和她提过我。
"元彻哥哥的父亲以前是迦南侯,为保护迦南百姓费尽心血。可后来,迦南十城的百姓受人挑唆,联名上书说七皇伯父谋反。"
"元彻哥哥那时候才四岁,亲眼看着父亲被自己保护的百姓打死,看着迦南侯府满门被杀,只有他被人拼死救出来。"
所以,后来他灭了迦南十城。
不是残暴。
是为了给父亲和亲人报仇。
谎称和云嘉郡主有婚约,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莲儿姐姐,去金陵的路上,妹妹祝你一路顺风。"
我压着发酸的眼角看她,她怎么知道我要去金陵。
不愧是让人害怕的女将军。
一眼就能看穿人心。
"云嘉姐姐,你收徒弟吗?我要跟你学武功,学打仗!只有封号没功劳,都是空的。我要靠真本事,像薛家祖辈那样,建功立业!"
云嘉欣赏地看着梨儿,痛快答应了。
薛府女眷陆续回了郡主府,一直没见宋氏姐妹和薛令仪。
直到把永嘉侯府所有惨死的男丁的尸骨,迁进新建的薛氏祖坟,准备离开京城的前一天。
我终于等到了宋慧昭。
就她一个人。
她哭着说:"你娘……你娘为了保护令仪不被山匪抓走,被山匪杀了。"
到最后,她还是为了薛令仪丢了命。
她死的时候,可想过我?
"为了活下去,令仪只能给人当妾。可过得不好,被大夫人灌了红花,不能生育了。"
"莲儿,你救救她吧。把她接回来。"
"然后呢?"我问宋慧昭。
宋慧昭想都没想:"自然是接管侯府,继承家产了。"
我甩开她的手,冷笑。
"这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
就像我和梨儿回京前说好的,死不认薛令仪,也死不认宋慧昭。
我和梨儿一起把她乱棍打了出去。
"夫人早就死在乱民手里了,哪来的疯子敢冒充她?"
一句话,断了她在京城的活路。
至于薛令仪,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宋氏姐妹毁了我一生,也别怪我心狠。
有云嘉长公主护着梨儿,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南下金陵途中,眼见着各地官府正有条不紊地安置灾民、重修田舍。
官道畅通,市集渐旺,连荒了三年的田垄都冒出新绿。
看来这盛家的天下,真要迎来太平盛世了。
在金陵扎根的第三年,镇南侯李元彻战死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说是清州剿匪时被水匪围攻,连尸首都没找回来。
朝廷追封忠勇一等功,在皇陵边上建了衣冠冢,举国戴孝三月。
连街头卖糖画的老人都抹着眼泪说:"这么好的将军,咋就……"
三月桃花开得正艳时,我的馄饨摊来了位青衫公子。
他蹲在摊位前帮忙收碗,笑得像春风拂面:"老板娘,缺人手不?"
我擦着汗抬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肉馅用完了,你会调不?"
他二话不说卷起袖子,案板上剁肉的架势竟比我还熟练:"我媳妇手把手教的。"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提着装满铜板的竹篮,他拎着剩下的碗筷。
"回家吧。"他说。
"嗯。"我应着,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番外-阿城
四岁前我叫李元彻,是迦南侯府的独子。
我亲眼看着父亲被他庇护的百姓乱刀砍死,侯府上下三百多口人血流成河。
管家白叔抱着我冲进火海,在京城最破的贫民窟里藏了十年。
他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给我改名阿城。
可十岁那年高烧三天,醒来后前尘往事忘得干干净净。
白叔走的那年,我正在给莲儿挑胭脂。
他说:"城啊,忘了也好。"
莲儿是我十三岁认识的姑娘,在城隍庙摆馄饨摊。
她总板着脸说:"再偷吃我豆腐脑,就把你扔河里喂鱼。"
可每次我赖在摊位前不走,她又会偷偷往我碗里多撒把虾皮。
永嘉侯府造反那夜,莲儿被官兵拖走时,我正在码头卸货。
等我赶到时,只看见她娘周氏死死抱住她,官兵的刀正要落下。
周氏在我耳边低语:"城啊,带她走。"
后来我才知道,周氏用自己换了莲儿一条命。
南下路上,饿殍遍地,血水浸透官道。
在灵州城外,我被流民按在地上,石块雨点般砸下来。
意识模糊前,我忽然想起白叔临终前的话:"城啊,好好活着。"
再睁眼时,我成了燕王帐下的先锋官。
迦南十城的百姓跪在我马前求饶,说当年是不得已。
我摸着腰间的佩刀冷笑——当年我父亲求饶时,他们可曾手软?
燕王登基那日,我站在城楼上望着皇陵方向。
那里有座新修的衣冠冢,刻着"镇南侯李元彻"。
可没人知道,真正的李元彻正站在灵州码头,看着莲儿在晨雾里摆摊。
逆党余孽清缴完毕那晚,我烧了镇南侯的朝服。
梨儿抱着我的佩剑哭得像个孩子:"哥,你当真要走?"
我摸着她的头笑:"当年白叔带我逃命时,也是这么说的。"
清州城门下,莲儿正弯腰给乞丐盛粥。
我站在人群里看她,忽然想起那年她教我包馄饨。
"肉要顺时针搅,葱花要最后放。"她说话时,睫毛上沾着面粉。
大福哥找到我时,我正在码头卸货。
他瞎了左眼,却抱着失散多年的妹妹笑出眼泪。
我们三个在破庙里喝了一夜的酒,他说:"城哥,这日子才算活过来了。"
晨光初现时,我敲响了馄饨摊的门。
莲儿举着菜刀冲出来,看见是我,刀"当啷"掉在地上。
"肉馅没了。"她抹着眼睛笑。
"我会调。"我卷起袖子,像当年在侯府厨房那样熟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