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夫君为娶青楼女打我,我爹带三百府兵踏平他状元府

发布时间:2025-10-01 19:27  浏览量:1

“阮轻瑶,你若识相,便在这纳妾文书上画押。”

我那高中状元的夫君沈文渊,将一纸文书拍在桌上,身旁站着梨花带雨的青楼头牌柳如烟。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夫君可知,按照大燕玉律,官员纳妓为妾,轻则罢官免职,重则……”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我被打得偏过头去,金步摇砸在地上,碎了。

他猩红着眼,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善妒的毒妇!”

我的陪嫁丫鬟云岫哭着扑上来护住我,却被他一脚踹开。

云岫咳着血,趁乱从后门爬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状元府的大门被轰然撞开,门外,我爹镇国公阮啸天的声音如洪钟贯耳,带着三百府兵的铁甲铿锵:“给我把这状元府,围了!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1

“阮轻瑶,你别给脸不要脸!”沈文渊的声音淬着冰,俊朗的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如烟已有我的骨肉,我今日纳她为妾,是通知你,不是与你商量!”

我扶着桌角,勉强站稳,嘴里泛起一阵铁锈味。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满心欢喜,以为能与我举案齐眉的夫君。

成婚一年,他待我从最初的相敬如宾,到如今的冷若冰霜,只因我父亲镇国公,不肯为他的仕途铺路。

我父亲说:“男儿当顶天立地,靠自己本事挣前程。想走裙带关系的捷径,我阮啸天没这样的女婿。”

从那天起,沈文渊便再没给过我好脸色。

如今,更是将这烟花之地的头牌,堂而皇之地领进了家门。

“夫君,”我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我成婚,圣上主婚,天下皆知。你如今是翰林院修撰,是天子门生,前途无量。若此时传出你纳青楼女子为妾,御史的弹劾奏本,明日便会堆满陛下的案头。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程,值得吗?”

我不是嫉妒,我是为他最后的体面。

哪知,我的冷静在他看来,却是最大的讽刺。

“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他一把挥掉桌上的茶盏,瓷器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国公府嫡女吗?看不起我,也看不起如烟!我告诉你,如烟比你这空有家世的木头美人,好上一万倍!”

他身后的柳如烟,适时地掩面啜泣起来:“夫人,都是如烟的错。如烟身份卑贱,不配伺候大人。可、可腹中孩儿是无辜的……求夫人成全。”

好一出郎情妾意,伉俪情深。

我倒成了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我气得发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准。”

这两个字,彻底点燃了沈文渊的怒火。

他扬起手,毫无预兆地,一巴掌狠狠甩在我的脸上。

“啪——”

世界瞬间静止。

我被打得一个踉跄,撞在身后的多宝格上,头上的金步摇“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珠玉四溅。

脸颊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沈文渊,那个曾在大婚之夜,执着我的手,许诺会一生一世敬我、爱我的夫君,竟然打了我。

2

“小姐!”我的陪嫁丫鬟云岫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扑过来,张开双臂挡在我身前,哭着对沈文渊喊道,“姑爷!您怎么能打小姐!她是国公府的嫡女,是您的正妻啊!”

沈文渊此刻已是怒火攻心,哪里还听得进劝。

“滚开!你一个贱婢,也敢拦我?”他面目狰狞,抬起一脚,就朝着云岫的心口踹了过去。

云岫闷哼一声,瘦弱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飞出去,撞在门框上,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噗——”她喷出一口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云岫!”我目眦欲裂,挣扎着想爬过去,却被沈文渊一把抓住了头发,狠狠地向后一扯。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我被迫仰起头,对上他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我再问你一遍,这文书,你签,还是不签?”他将那份纳妾文书,几乎怼到了我的脸上。

柳如烟站在一旁,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得意笑容,眼中却还假惺惺地挤出几滴眼泪:“大人,不要……不要为了如烟伤了夫妻和气……”

“闭嘴!”沈文渊冲她吼了一句,随即又看向我,眼神更加阴鸷,“阮轻瑶,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看着倒在地上咳血的云岫,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男人,心一寸寸地冷下去,最后凝结成冰。

就在这时,我看到云岫悄悄地,用尽全身力气,从下人进出的小角门,一点点地爬了出去。

她要去国公府!

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我需要拖延时间。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漠然:“好,我签。”

沈文渊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妥协了。他松开我的头发,将文书和笔墨推到我面前,冷哼道:“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拿起笔,蘸了墨,手腕却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滔天的恨意。

沈文渊,你今日之辱,我阮轻瑶,必百倍奉还!

我一笔一划,写得极慢。

时间一点点流逝,状元府外,却始终静悄悄的。

沈文渊的不耐烦又涌了上来:“你磨蹭什么?快点!”

柳如烟也娇声催促:“姐姐,快些吧,大人还等着呢……”

就在我落笔最后一划的瞬间——

“轰隆——”

一声巨响,状元府那两扇朱漆大门,竟被人从外面用巨木直接撞开了!

木屑纷飞中,一身玄色蟒袍,身披重甲的父亲,手持长鞭,踏着一地狼藉,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是三百名盔明甲亮的国公府府兵,手持长刀,杀气腾腾,瞬间将整个前院围得水泄不通。

冰冷的刀锋,齐刷刷地对准了院内的每一个人。

沈文渊和柳如烟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

我爹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红肿的脸颊和嘴角的血迹上,他握着鞭子的手青筋暴起,声音里是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三百府兵听令,给我把这状元府,围了!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3

“爹……”我唤了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

我爹快步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脸上的指印,虎目瞬间赤红。他伸出布满厚茧的手,想要触碰我的脸颊,却又怕弄疼我,手在半空中停住,微微颤抖。

“瑶儿,爹来了。”他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心疼与自责,“是爹的错,是爹瞎了眼,给你挑了这么个中山狼!”

他猛地转身,手中长鞭“啪”的一声,在空中甩出一个炸响,直指早已面无人色的沈文渊。

“沈文渊!”我爹的怒吼声震得整个院子都在嗡鸣,“你这个忘恩负义、得志便猖狂的白眼狼!我阮啸天将掌上明珠嫁给你,不是让你来作践的!”

沈文渊吓得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他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三百府兵,刀已出鞘,那股铁与血凝聚的杀气,几乎让他窒息。

“岳、岳父大人……这,这是个误会……”他结结巴巴地辩解。

“误会?”我爹冷笑一声,长鞭一指倒在门边,被府兵扶起来的云岫,“我女儿的丫鬟被打得口吐鲜血,这也是误会?我女儿脸上的巴掌印,也是误会?”

周围的邻里街坊早已被这巨大的动静惊动,纷纷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对着院内指指点点。

“天呐,那不是镇国公吗?怎么带兵把状元府给围了?”

“你没看见吗?状元夫人的脸都肿了!肯定是状元郎打了人,国公爷来给女儿撑腰了!”

“啧啧,这新科状元,看着人模狗样的,居然还打老婆?真是斯文败类!”

议论声像针一样,刺进沈文渊的耳朵里。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读书人的那点脸面,在三百把长刀面前,被撕得粉碎。

就在这时,我扶着我爹的手臂,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我擦干眼泪,目光平静而冰冷地看着沈文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沈文渊,我们和离吧。”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沈文渊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和离?在这个时代,女子提出和离,需要莫大的勇气。但他没想到,阮轻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我看着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你不是说我善妒,容不下你的心上人吗?你不是说我仗着家世,让你颜面无存吗?好,我成全你。从今往后,你沈文渊,与我镇国公府,再无半点瓜葛。”

“你……你敢!”沈文渊气急败坏。他娶我,图的就是镇国公府的权势。若是和离,他这状元郎的身份,便会大打折扣。

“你看我敢不敢。”我转头看向我爹,眼神坚定,“爹,女儿不孝,识人不明,让您和娘亲蒙羞。但今日,女儿不想再忍了。”

我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与支持:“好!不愧是我阮啸天的女儿!有骨气!和离!这等狼心狗肺之徒,我阮家要不起!”

他扬声道:“来人,去取笔墨,让这沈文渊,写和离书!”

我爹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沈文渊所有的幻想。

他知道,今日这局,他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4

眼看和离书就要被逼着写下,沈文渊惨白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疯狂。

他猛地挣脱了府兵的钳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是对我,也不是对我爹,而是朝着皇宫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

“陛下!陛下救我!镇国公拥兵自重,仗势欺人,光天化日之下,带兵围攻朝廷命官府邸!此乃目无王法,形同谋逆啊!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

他这一手倒打一耙,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这是要将一桩家事,彻底扭转为国公府与皇权的对立。

他赌我爹不敢把事情闹大,赌圣上会为了维护朝廷官员的体面,而斥责我爹。

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爹脸色一沉,眼中杀机毕露。若非我拉着他的衣袖,他手中的长鞭恐怕已经抽烂了沈文渊的嘴。

“沈文渊,你还要脸吗?”我气得浑身发抖。

“脸?”他从地上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眼中却满是怨毒的快意,“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不给我活路!我寒窗苦读十年,才换来今日的功名,凭什么你说一句和离,就要毁了我的一切?”

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国公爷带兵围府,确实……有点过了吧?”

“可状元郎打人在先啊!”

“一个是国公,一个是状元,这事儿怕是难办了。”

就在这时,街口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身着飞鱼服的禁军策马而来,为首一人高声喝道:“京兆尹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京兆尹刘大人满头大汗地从马上下来,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手握兵权的国公,一边是天子门生的状元,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国公爷,沈状元,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刘大人挤出一脸和善的笑容,打着圆场,“切莫伤了和气,切莫伤了和气。”

我爹冷哼一声,根本不理他。

沈文渊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到刘大人面前:“刘大人!您要为下官做主啊!国公爷他……”

不等他说完,又一阵更为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这一次,来的人气势完全不同。清一色的玄甲卫士,簇拥着一架华贵的马车,马车上,是代表着皇室的图腾。

所有人瞬间噤声,纷纷跪倒在地。

车帘掀开,走下来的,是一位身着四爪蟒袍,面容俊朗,气质清冷的年轻男子。

是太子,萧景行。

我心中一凛,也跟着众人屈膝行礼。

萧景行目光淡漠地扫过全场,最后停留在沈文渊身上,声音听不出喜怒:“沈修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状元府前,状告当朝国公谋逆?”

沈文渊浑身一颤,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磕头道:“太子殿下明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

萧景行没再看他,转而对我爹微微颔首:“国公请起。”又看向我,目光在我红肿的脸上停顿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阮小姐也请起。”

他顿了顿,清越的声音传遍全场:

“父皇口谕,镇国公阮啸天,翰林院修撰沈文渊,及所有相关人等,即刻随孤入宫,金銮殿面圣!”

一句话,将这场风波,推向了无法回头的最高点。

沈文渊眼中闪过一丝窃喜,他赌对了,圣上果然介入了。

而我爹,则面沉如水,握紧了我的手。

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力度,那是无声的安慰。

我抬起头,迎上太子萧景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金銮殿,那便金銮殿。

我倒要看看,在这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究竟是谁,能颠倒黑白!

5

金銮殿上,气氛庄严肃穆,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与父亲、沈文渊、柳如烟、云岫,并排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一道道探究、好奇、鄙夷的目光,尽数落在我们身上。

龙椅之上,身着龙袍的皇帝陛下,面容威严,不怒自威。

“沈文渊。”皇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听不出喜怒,“你说镇国公拥兵围府,形同谋逆,可有此事?”

“陛下!”沈文渊立刻重重叩首,声泪俱下,“微臣不敢欺君!今日午时,镇国公亲率三百府兵,撞开臣府大门,将臣合府上下团团围困,刀剑相向!若非太子殿下及时赶到,臣……臣恐怕已是刀下亡魂!求陛下为臣做主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我爹,那眼神里的得意与挑衅,毫不掩饰。

皇帝的目光转向我爹:“阮爱卿,沈文渊所言,是否属实?”

我爹昂首挺胸,声如洪钟:“回陛下,臣确实带兵围了状元府。但绝非谋逆,而是臣的女儿,当朝的状元夫人,在自己家中,被夫君暴力相向,险些性命不保!为人父者,若连自己女儿都护不住,臣有何面目立于这朝堂之上!”

“一派胡言!”沈文渊立刻反驳,“臣与夫人不过是些许口角,何来性命不保之说?分明是阮氏善妒,因臣欲纳妾一事,便请动国公爷,仗势欺人,给臣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是不是莫须有,你心里清楚!”我爹怒不可遏。

“好了。”皇帝抬手,制止了两人的争吵。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

“状元夫人,你抬起头来。”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将自己红肿的半边脸,嘴角的血痕,以及额头撞在多宝格上留下的淤青,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天子和文武百官面前。

大殿之上,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皇帝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陛下。今日,臣妇的夫君沈文渊,携青楼女子柳如烟回府,逼迫臣妇在纳妾文书上画押。臣妇念及夫君身为天子门生,前程远大,纳妓为妾有损官声,故而婉言相拒。”

“不曾想,夫君恼羞成怒,对臣妇恶语相向,言臣妇善妒,仗势欺人。臣妇百口莫辩,他……他便动手打了臣妇。”

我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却依旧条理分明。

“臣妇的陪嫁丫鬟云岫上前护主,亦被他一脚踹成重伤。若非云岫拼死逃回报信,臣妇今日,恐怕……”

我没有再说下去,但其中的凶险,已不言而喻。

“云岫!”皇帝沉声道。

“奴婢在!”云岫被两名小太监搀扶着,她脸色惨白,挣扎着磕头,“陛下,小姐所言句句属实!姑爷他……他真的打了小姐,还要逼死小姐啊!求陛下明察!”

证据,证人,俱在。

沈文渊的脸色,终于从得意转为慌乱。他没想到,我竟敢在金銮殿上,如此直白地揭露他的家丑。

他急忙辩解:“陛下,这是污蔑!是她们主仆串通一气,故意陷害臣!臣……臣只是一时情急,轻轻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撞到柜子上的!至于那丫鬟,更是无稽之谈!”

“轻轻推了一下?”我冷笑出声,反问他,“沈大人,你可敢让太医来验一验,我这脸上的五指印,究竟是推出来的,还是打出来的?云岫胸口的伤,又是不是装出来的?”

“你!”沈文渊语塞。

满朝文武的眼神变了。鄙夷,不屑,甚至是厌恶。

一个靠着妻子娘家才得以站稳脚跟的新科状元,转过头就对妻子拳脚相加,还想纳青楼女子为妾。这等行径,无论在谁看来,都是无耻之尤。

皇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亲自点的状元郎,本是朝廷的脸面,如今却成了最大的笑话。

他看着沈文渊,眼神里最后一丝欣赏,也消磨殆尽。天平,已经彻底倒向了我这一边。

6

眼看局势急转直下,一直跪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柳如烟,突然“咚”的一声,对着龙椅上的皇帝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她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那张我见犹怜的脸上写满了凄楚。

“陛下,民女有罪!”她声音哽咽,却吐字清晰,“民女与沈大人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若非民女怀有身孕,沈大人断不会如此心急,与夫人生出这般误会。一切都是民女的错,与大人无关!民女愿以一死,还大人清白,求陛下不要降罪于大人!”

说完,她竟真的转过身,一头朝着殿内的蟠龙金柱撞去!

“拦住她!”皇帝喝道。

旁边的太监眼疾手快,立刻将她死死抱住。

柳如烟在太监怀里奋力挣扎,哭得肝肠寸断:“让我死!让我去死!是我害了大人!是我害了他啊!”

好一招以退为进,舍身救情郎的戏码。

不少心软的文官,眼中已经露出了几分动容。

沈文渊更是大为感动,冲过去扶住她,哽咽道:“如烟!你何苦如此!是我无能,护不住你和我们的孩子!”

两人抱头痛哭,仿佛一对被世俗礼法无情拆散的苦命鸳鸯。

若非亲身经历,我几乎都要为他们的“真爱”鼓掌了。

但我没有。

我只是冷眼看着他们表演,待他们哭声稍歇,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柳姑娘,”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你口口声声说与沈大人两情相悦,可我记得,沈大人三月前才高中状元,名动京城。在此之前,他不过是一介寒门举子。敢问姑娘,是何时与他‘私定终身’的?”

柳如烟的哭声一滞,眼神闪躲:“我……我与大人倾心已久。”

“倾心已久?”我追问道,“据我所知,京城第一青楼‘揽月阁’的头牌如烟姑娘,一向眼高于顶,非王孙公子不屑一顾。怎么会看上一个前途未卜的穷举子呢?还是说,姑娘你慧眼识珠,早就看出沈大人有状元之才?”

我的话,如同一根根细针,看似不经意,却针针扎在要害上。

柳如烟的脸色,白了几分:“我……我倾慕的是大人的才华,与身份地位无关。”

“好一个倾慕才华。”我笑了笑,话锋一转,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可我更想知道,你一个身在烟花之地的弱女子,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在金銮殿上,上演一出以死明志的大戏?又是谁教你的,让你将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企图用‘真爱’二字,为沈文渊的家暴和欺君,开脱罪名?”

“你……你胡说!我没有!”柳如烟的眼神开始慌乱。

我没有理会她的辩解,而是直接转向龙椅上的皇帝,朗声道:

“陛下,臣妇以为,此事绝非简单的家宅不宁。一个青楼女子,竟能轻易搅动朝堂,甚至妄图在金殿之上影响圣听。其背后,若无人指使,臣妇绝不相信!”

我深深一拜,声音铿锵有力:

“沈文渊殴妻是真,但其为何在高中之后,性情大变,急于攀附,甚至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也要将一个背景可疑的青楼女子纳为妾室?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恳请陛下彻查柳如烟的身份,以及她与沈文渊交往的始末!家事是小,国事为大。若真有奸佞小人,借机安插眼线,祸乱朝纲,那才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我竟然,将一桩桃色丑闻,直接上升到了朝堂阴谋的高度!

沈文渊和柳如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太子萧景行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赞赏。

皇帝沉默了。他看着我,眼神深邃,仿佛在重新审视这个一直被他视为温顺贤良的国公府嫡女。

良久,他沉重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

“准奏。萧景行。”

“儿臣在。”太子上前一步。

“此事,交由你,协同大理寺、刑部,三司会审!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朕倒要看看,是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7

太子的办事效率,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圣旨下达的当晚,揽月阁就被禁军查封,柳如烟直接被押入刑部大牢。

沈文渊则被暂时收押,等候审理。

仅仅三天。

三天后,当太子萧景行手持一份厚厚的卷宗,再次站上金銮殿时,带来的是一场足以震动整个大燕朝堂的惊天风暴。

“父皇,”萧景行声音清冷,却字字如雷,“此案已查明。”

“柳如烟,本名不详,三年前由户部侍郎周显安插进揽月阁,专门负责为他结交、拉拢、控制有潜力的举子和新科官员。”

户部侍郎周显行!

朝堂上一片哗然,周显行本人更是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萧景行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今年春闱之前,周显行为拉拢当时还是举子的沈文渊,通过柳如烟,向其泄露了三道春闱的策论题目。作为交换,沈文渊高中之后,必须唯周显行马首是瞻,并尽快将柳如烟纳为妾室,以便日后传递消息,操控言行。”

“轰——”

整个金銮殿,仿佛被投入了一枚炸弹。

科举舞弊!

这在大燕,是株连九族的滔天大罪!

沈文渊,那个被无数读书人艳羡的新科状元,竟然是靠着这等龌龊手段上位的!

“不……不是的……陛下!太子殿下!这是污蔑!是屈打成招!”沈文渊被禁军押上殿,听到这里,状若疯魔地嘶吼起来,“臣是冤枉的!臣是凭真才实学考上的状元!”

“真才实学?”萧景行冷笑一声,从卷宗中抽出一张纸,“这是从你书房暗格中搜出的草稿,上面的题目,与春闱策论分毫不差。而你的同窗,江南举子李慕白已经招认,春闱前夜,你曾向他炫耀,说已得高人指点,状元之位,唾手可得。”

他又拿出一份供词:“柳如烟也已全部招供。她本以为攀上了新科状元,便可脱离周显行的控制,享受荣华富贵。所以才急于入府,逼你纳妾。却没想到,你我夫妻反目,竟会将她自己也拖下水。”

人证,物证,俱在。

铁证如山!

沈文渊所有的嘶吼和辩解,都成了徒劳的挣扎。他脸上的血色褪尽,瘫软在地,如同一滩烂泥。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十年寒窗,一朝功名,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皇帝的脸色铁青,他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怒喝道:“欺君罔上!结党营私!科举乃国之根本,尔等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来人!”

“将罪臣周显行、沈文渊,削去所有功名官职,打入天牢,听候发落!其家产全部抄没,三族之内,永不录用!”

“至于柳如烟……身为祸乱之源,杖毙!”

雷霆之怒,伏尸百万。

随着皇帝一道道冰冷的旨意下达,一个刚刚升起的新星,一个经营多年的朝臣,瞬间陨落,化为尘埃。

沈文渊被拖出大殿的时候,目光穿过人群,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里,没有悔恨,没有歉意,只有无尽的怨毒和疯狂。

仿佛在说:阮轻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平静地回望着他,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从他对我扬起巴掌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仇怨。

今日之果,皆是昨日之因。

沈文渊,这是你,自作自受。

8

圣旨很快就下到了国公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修撰沈文渊,品行不端,欺君罔上,罪无可恕。状元夫人阮氏轻瑶,深明大义,揭发有功,朕心甚慰。特准二人和离,各归其宗,婚嫁自主,再无干系。阮氏嫁妆,尽数归还。钦此。”

太监宣读完圣旨,我恭恭敬敬地接了旨。

“恭喜阮小姐,贺喜阮小姐,脱离苦海。”那宣旨的太监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李公公,他笑着对我说道。

“多谢公公。”我递上一个厚厚的荷包。

李公公掂了掂,脸上的笑容更真了:“国公爷,小姐,咱家就先回宫复命了。”

送走李公公,我爹看着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眶却红了:“瑶儿,都过去了。”

我点点头,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第二日,我便带着国公府的管家和仆人,浩浩荡荡地去了状元府——不,现在应该叫沈宅了。

沈文渊的父母,那对曾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摆足了婆婆公公架子的乡下老夫妇,此刻正被一群官兵看管着,哭天抢地地打包行李。

见到我,沈母像疯了一样扑过来:“你这个扫把星!是你!是你害了我儿!我儿可是状元!状元啊!你还我儿子!”

我身边的护卫立刻将她拦住。

我看着她撒泼的样子,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我害他?”我冷冷地开口,“是他的贪婪和野心害了他自己。若不是他想走捷径,怎会落入周显行的圈套?若不是他对我动手,我又怎会心死,将事情闹到御前?”

“我懒得与你废话。”我拿出嫁妆单子,递给管家,“李伯,按单子清点,一样都不许少。凡是单子上的,不管是桌椅板凳,还是古玩字画,全部给我搬回国公府。这沈家,连一根簪子,都别想留下!”

“是,小姐!”

一时间,沈宅里人仰马翻。

我带来的仆人,如狼似虎,将一件件贴着国公府印记的嫁妆,从库房里,从屋子里,搬了出来。

沈文渊的父母看着那些他们从未见过的奇珍异宝,绫罗绸缎,被一件件搬走,眼睛都红了。

“那是我们的!你们不能搬!”沈父冲上来想抢一个前朝的青花瓷瓶。

“沈老先生,”我身边的护卫面无表情地挡住他,“这上面有国公府的印记,是阮小姐的嫁妆。圣旨写得明明白白,所有嫁妆,尽数归还。”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曾经因为我的嫁妆而显得富丽堂皇的宅子,在短短一个时辰内,被搬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些他们自己带来的,破旧不堪的家什。

从锦衣玉食,到一贫如洗,不过弹指之间。

我坐上回府的马车,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回到国公府,我没有沉浸在和离的伤感中,而是将母亲留给我的,那几大箱子庄子、铺子的地契房契,全都翻了出来。

母亲早逝,这些产业之前一直由府里的管家代为打理。如今,我要亲手将它们接过来。

我开始看账本,巡视铺子,调整经营。我那在现代社会学到的管理知识,在这个时代,竟也大有用武之地。

不出一个月,几家濒临亏损的铺子,在我手中起死回生,盈利翻了一番。

我爹看着我雷厉风行的样子,又惊又喜:“我竟不知,我的瑶儿还有这般经商的本事!”

我笑了笑,没说话。

女子,并非只能依附男子而活。靠自己,一样可以活得风生水起。

这段时间,太子萧景行倒是成了国公府的常客。

他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前来,时而是探讨沈文渊案的后续,时而是送来一些宫里赏赐的新奇玩意儿,时而,只是单纯地过来,陪我爹下一盘棋。

但他下棋的时候,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我身上。

那日,我在院子里看新送来的账本,他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

“阮小姐似乎很喜欢看这些?”他看着我手中厚厚的账册,问道。

“与其将命运交到别人手中,不如自己牢牢握住。”我淡淡地回答。

他看着我,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

“说得好。”他轻声说,“阮小姐,你与孤从前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

9

一日,我正在书房整理铺子的契约,云岫端着一碗燕窝粥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神色。

“小姐,有您的信。”她将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递给我。

我接过来,拆开一看,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是沈文渊。

他在天牢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将信送了出来。

信上的内容,无非是痛彻心扉的忏悔。他说他知道错了,说他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

他怀念我们新婚时的美好,恳求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去向陛下求情,饶他一命。

他说,他愿意为我做牛做马,只要能活下去。

往日的情分?

我只记得他扬起的巴掌,和云岫嘴角的血。

我拿着信,走到书房的烛台前,恰好此时,太子萧景行走了进来。

他似乎刚下朝,还穿着一身朝服,看到我手中的信,脚步顿了一下。

“是沈文渊的信?”他问。

我点点头,没有隐瞒。

我当着他的面,将那封写满了虚伪忏悔的信,凑近了烛火。

火苗“呼”的一下窜了上来,迅速将信纸吞噬,很快,便化为一缕青烟,和一撮黑色的灰烬。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平静地说,“我与他,早已两不相欠。”

萧景行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释然,随即又浮现出浓浓的欣赏。

“你能这样想,最好。”他说道,“对了,柳如烟和周显行,昨日已经伏法了。”

我“嗯”了一声,并不意外。

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背叛,阴谋,最终都将反噬自身。

“周显行的党羽,也已清剿干净。”萧景行继续说,“父皇说,此次能够一举拔除这颗毒 瘤,阮小姐你,居功至伟。”

我摇摇头:“我不过是自保而已。”

那日之后,萧景行来国公府更勤了。

他不再找那些蹩脚的借口,而是直接对我爹,也就是他未来的岳父,坦诚了心意。

“国公爷,”他在我爹的书房里,郑重地行了一礼,“孤心悦轻瑶,并非因她是国公府嫡女,而是欣赏她的聪慧、坚韧与风骨。孤想求娶她为太子妃,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孤向您保证,此生,定不负她。”

我爹沉默了许久。

经历过沈文渊的事,他对我的婚事,慎之又慎。

对方是太子,未来的储君,这桩婚事,牵扯的不仅仅是儿女情长,更是国公府的未来。

最终,我爹看着他,沉声问道:“殿下可知,瑶儿她……是和离之身?”

“知道。”萧景行毫不犹豫地回答,“在孤眼中,那不是她的污点,而是她的勋章。是她挣脱泥潭,涅槃重生的证明。孤所倾慕的,正是这样一个完整而强大的阮轻瑶。”

这番话,他没有避着我。

我在书房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他与沈文渊,是完全不同的人。

沈文渊看中的,是我的家世,是我能带给他的利益。

而萧景行,他看到的,是我,阮轻瑶,这个人本身。

10

秋日,宫中举办百花宴,遍邀京中贵胄。

我爹本不想让我去,怕我听到闲言碎语。

毕竟,“和离”二字,对一个女子来说,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标签。

但我坚持要去。

“爹,我若自己都畏畏缩缩,又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我笑着对他说,“我阮轻瑶,没做错任何事,不必躲着任何人。”

我爹看着我坦然自信的模样,最终点了点头。

百花宴上,百花争艳,人也争艳。

我穿着一身素雅的湖蓝色长裙,未施粉黛,安静地坐在国公府的席位上,自顾自地品茶。

果然,不少贵女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飘向我,带着探究和一丝幸灾乐祸。

酒过三巡,有位与周显行沾亲带故的郡主,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我面前,阴阳怪气地开口:

“哟,这不是我们大燕朝第一位,揭发亲夫,逼得夫家满门抄斩的奇女子,阮小姐吗?怎么?这么快就走出阴影,来参加宴会了?真是好心性啊。”

她的话,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缓缓放下茶杯,抬起眼,看着她,不怒反笑:“多谢郡主夸奖。比起某些人,家族败落,自己却还在这里醉生梦死,我的心性,确实还算不错。”

“你!”那郡主被我一句话噎得满脸通红。

就在这时,上首的皇帝突然开口了:“说起心性,朕倒是想起一事。听闻阮小姐才情不凡,不如今日,就以这‘秋日破阵’为题,赋诗一首,也让众卿家开开眼界。”

这是皇帝在给我解围,也是在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在所有人面前,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我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对着皇帝和满座宾客,福了一礼。

我没有丝毫犹豫,朗声吟诵: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到如今,十年寒窗,误信中山之狼。

一朝梦醒,方知世事炎凉。幸有慈父,三百铁甲着身;

幸有明君,金殿之上辨忠良。

今日和离去,非我凉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从今往后,我为我,天高海阔,任翱翔。

愿我大燕,奸佞尽除,四海清明,国运昌!”

我没有用什么华丽的辞藻,只是将自己的经历,化为最直白的诗句。

最后一句“愿我大燕,奸佞尽除,四海清明,国运昌”,更是将格局从个人恩怨,拔高到了家国天下。

满殿寂静。

良久,皇帝抚掌大笑,连说三个“好”字!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好一个‘天高海阔,任翱翔’!不愧是阮啸天的女儿,有风骨!赏!”

皇帝的金口玉言,比任何辩解都有力。

它向所有人宣告,我阮轻瑶,不是弃妇,而是功臣。

那一日,我成了整个百花宴,最耀眼的存在。

宴会散后,我走在出宫的路上,夜风微凉。

一道身影,在我身旁停下。

是萧景行。

他脱下自己的披风,自然地披在我的肩上。

“夜深了,小心着凉。”他声音温润。

“多谢太子殿下。”我拢了拢披风,上面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息。

我们并肩走在寂静的宫道上,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日的诗,做得很好。”他先开了口。

“不过是些心里话。”

“孤喜欢你的心里话。”他转头看我,眸光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轻瑶,父皇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他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孤知道,你受过伤,或许不再轻易相信承诺。”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但孤还是想说,阮轻瑶,孤想娶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愿意再信一次?”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眸,那里面,没有算计,没有利用,只有满满的,小心翼翼的珍视。

我笑了。

如同冰雪初融,万物复苏。

“好。”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我相信我的选择。

也相信,这天高海阔的未来,会有一个人,与我并肩,看尽世间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