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助新帝扶摇直上,他登位后却嫌我卑贱恶心 他大婚日,我和亲西周
发布时间:2025-10-29 14:57 浏览量:2
我曾倾尽全力,助力新帝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可待他荣登大宝、稳坐帝位之后,却对我满脸嫌恶,直斥我出身卑贱,令他恶心不已。
他竟用曾经允诺给我的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迎娶了丞相之女。
新帝大婚之日,那场面盛大非凡,整个京都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之中。
而我,身着一袭素白的丧服,神色凄然地跪在那金碧辉煌的殿中,每一步叩拜都饱含着无尽的哀伤与决绝,三拜九叩之后,我缓缓抬起头,声音虽带着几分颤抖,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向他恳求道:“夫君已然离世,丧期也已悄然过去,民女宋时绾如今心中已无任何牵挂,只一心想着能为陛下分忧解难,自愿和亲西周,还望陛下成全!”
那日,朝堂之上的朝臣们,皆是第一次目睹少年天子因一个寡妇而大动肝火。
1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我看你还怎么嫁?”宋淮之怒目圆睁,眼眶仿佛要裂开一般,他那满是鲜血的手,如铁钳般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仿佛要将我掐碎。
身为天子,本应高高在上、尊贵无比,可此刻他却屈尊降贵地来找我,却是为了毁掉我本就所剩无几的幸福。
精心布置的喜堂,此刻已是一片狼藉,被砍得乱七八糟。
我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那刺眼的赤红鲜血,仿佛一片血海。
而我的夫君,他就静静地躺在远处,眼眸微微睁着,死不瞑目,似乎还在为这世道的不公而愤恨。
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死在我面前,那种无力感和绝望感,如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
“君死、妻随!”我拼尽全力,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悲痛与决绝。
血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那一身喜服上,瞬间融为一体,仿佛在诉说着我们这段凄惨的爱情故事。
君死情灭,这世间再无什么值得我留恋。
我最后深情地望了一眼夫君,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默默念道:萧昀,我们来生再见!
口中鲜血不断蔓延,那钻心的痛意肆意侵袭着我的全身,让我几乎无法承受。
宋淮之察觉到了我的动作,迅速地掐住我的下巴,用力之猛,仿佛要将我的下巴捏碎,阻止我自尽的念头。
“想死?”他冷冷地开口,声音如冰刃般寒冷刺骨。
“宋时绾,天下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你若敢死,我就将他妹妹送到军营当军妓,让她受万人凌辱!”
萧晴,萧昀的妹妹,一个刚刚年满十岁的孩子,那么天真无邪,却因我而遭受了如此多的苦难,如今夫君已经因我丧命,我断不能不顾他这唯一的亲人。
我仰起头,目光坚定地对上男人那嗜血的双眸,一字一顿地答道:“我可以和你回宫,也可以做你的妾室,但你需给我一天时间,我要安顿好她!”
“好啊!”宋淮之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容,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不过,我们要先圆房,在他们面前!”
他口中的他们,是吓晕过去的萧晴和死不瞑目的萧昀。
这无疑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易,可我却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他叫人泼醒了萧晴,强迫她眼睁睁地看着我们。
他粗暴地将我按倒在我和萧昀的喜榻上,那动作没有丝毫的怜惜。
窗外,暴雨如瀑般倾泻而下,仿佛老天也在为这悲惨的一幕而哭泣。
雷雨的声音和萧晴那凄惨的求饶声交织在一起,重重地撞击着我的心。
我如同案板上的死鱼,毫无生气,任由他摆布,心中只剩下一片死寂。
情到深处,宋淮之轻轻吻着我的脸,在我耳边潺潺耳语:“绾娘,你是我的妻,只能是我的妻!”
我冷漠地戳破他的幻想:“宋淮之,我们和离了,你签了和离书的!”
“不作数!”他恼羞成怒,动作变得更加凶狠,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我身上。
我疼得身体发颤,却始终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我对夫君最后的坚守。
直到他泄了洪,才堪堪放开我。
我缓缓抬眸,看向同样穿着喜服的宋淮之,这才突然想起,今日不仅是我和夫君原本该有的新婚之夜,也是他和皇后的新婚之夜!
我敛上那已经破败不堪的衣衫,冷着脸问他:“陛下该兑现诺言了。”
“好,不要让我等他冷冷地回应道。
那天晚上,我在暗卫那如影随形的监视下,将夫君下葬,又亲自送萧晴安全离开京都。
三个时辰后,我被带入宫中,居住在女萝殿。
既然无法选择生死,那我便要千百万倍地为夫君讨回公道,让他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2
我被囚禁于这深宫之中,仿佛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儿,失去了自由。
直到,帝后大婚的最后一日,天子在金銮台设宴,邀请群臣共襄盛举。
有功之人可论功讨赏,这原本是一件喜事,可对我来说,却是一场未知的挑战。
我身着丧服,神色凄凉地跪在殿中,那素白的丧服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堂中显得格外刺眼。
“难道她就是被陛下大婚之夜带回来的娼妓之女?”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道,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什么娼妓之女,她现在可是陛下亲封的贵人!”另一个人连忙纠正道。
“她有何功绩,凭借奴籍翻身成为贵人?”又有人发出质疑,语气中满是不屑。
那人大笑起来,声音在殿中回荡:“自然是狐媚之术!”
殿中顿时嘲讽声一片,那些朝臣们纷纷露出轻蔑的神情,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有人不满,高声指责道:“挟恩图报,贪心不足,陛下已经封你为贵人了,你还想如何?”
“莫不是贪心的想要皇后之位?”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均变了脸色,仿佛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尤其是皇后的母族陆氏,他们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了。
陆丞相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掷在我的额头上,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我砸晕。
“区区娼妓之女,也配与我儿相提并论?”酒杯落地,四分五裂,响声清脆,仿佛在为这荒唐的场面伴奏。
陆丞相这一摔,用了十层的力,打得我骨头生疼,隐隐有鲜血流淌下来,顺着脸颊滑落。
我抬手擦掉,动作有些狼狈,心中却满是悲凉。
大殿中笑声一片,就连宫女太监们都掩嘴偷笑,那咯咯的笑声,仿佛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我的心。
此时此刻,我就像刑场上的靶子,冷箭齐射,却不知疼痛。
自夫君离世后,我的心就像被一层厚厚的冰层包裹着,不会再痛了!
我含笑抬眸,越过层层人群,目光落在高台之上。
他和皇后陆轻烟并肩而坐,宛如一对璧人,天作之合。
可只有我知道,这少年天子背后是藏着怎样的恶魔,他的内心是多么的黑暗与残忍。
“帝后恩爱,琴瑟和鸣,实乃我朝幸事。”有人高声称赞道。
“至于这娼妓之女,不知尊卑,魅惑天子,不如——送到军中充当军妓吧?”又有人提议道,语气中满是恶意。
陆轻烟唇角含笑,那笑容看似温柔,却藏着无尽的算计,她打断提议的朝臣:“出身寒微并非宋贵人本意,莫要出口伤人。”
她居高临下,睥睨着我,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轻蔑。
“宋贵人,今日是陛下登基后第一个宫宴,莫要坏了气氛。”她轻声说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语既出,群臣都在称赞皇后宽厚仁慈,陆丞相教女有方。
而我像是一座孤岛,孤零零地屹立在舆论的漩涡中,周围是无尽的嘲讽与谩骂,可我却不为所动。
我看向宋淮之,只见他下颌紧绷,黑眸翻滚,这是他发怒的象征。
曾经有人骂我娼妓之女时,他也是这般神情,那时的他,会怒怼回去:“我娘子是世间顶好的女子,反之,你们这些内心污秽的人才是真的肮脏!”
骂完人后,他会反过来安慰我:“娘子,世人不知全貌,多有偏颇。夫君在你身旁,断不能让人欺你辱你。”
“若你仍觉得不解气,我帮你打他们一顿。”那时,我总会窝在他的怀里,撒娇道:“淮郎,我不在意世人的偏颇,我只在意你。”
如今,他的朝臣贵女们,欺我辱我时,他却陪着另一个女人,享受着那虚假的恩爱。
不过没关系,我并不在意,我倒希望,他们的侮辱能来得更狠一些,这样我才能更加坚定地为夫君讨回公道的决心。
3
头上很快传来声音,寒冷刺骨,冷漠疏离:“你有何所求?”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上前叩首,动作恭敬而决绝。
“夫君已逝,丧期已过,民女宋时绾心无挂念,如今只想为陛下分忧,和亲西周!”说完,我对他行三拜九叩之礼,每一拜都饱含着我对夫君的深情和对未来的决绝。
一拜君与民,感谢陛下曾经的恩情,也为了这天下苍生。
二拜郎与妾,告别我们曾经的爱情,从此形同陌路。
三拜淮之与时绾,自此之后情散谊消,恩断义绝,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每一拜都磕在金銮台上,咚咚作响,仿佛是我心碎的声音。
直到额头渗出血迹,我才仰起头,看向那高位之人,展颜轻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决绝和无奈:“还望陛下成全民女报国之心!”
这是再见后,我们第一次对峙,气氛紧张而压抑。
暴雨如瀑,却挡不住周遭的汲气声,众人都在为我这大胆的举动而震惊。
我是陛下的女人,如今却大逆不道地穿着丧服入殿,还自请和亲西周,这无疑是将皇室的尊严按在地上碾压。
可他们不知,我也曾是陛下的正头娘子,也曾是陛下曾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我们拜过天地,磕过头,认过老祖宗的,也递过和离书,从此各奔东西。
隔得远远地,我听见宋淮之清冷如毒的嗤笑声,那笑声仿佛从地狱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当真是为了报国吗?”我看到他的手抓紧砚台边缘,青筋迭起,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陆轻烟去安慰他,却被他推开,他的心中此刻只有对我的恨意。
心痛难忍却遮不住滔天恨意,我轻笑,一字一句道:“民女知晓陛下是念及旧时朋友情谊,才将刚刚丧夫的我抬入宫中照拂,民女感念圣恩,如今夫死情灭,一心报国!”
“砰!”砚台被他砸得粉碎,鲜血顺着指缝流淌,那双黑眸阴鸷摄人,仿佛要将我吞噬。
我不偏不倚地对上,不曾妥协,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为了夫君,为了正义,我不能退缩。
宋淮之刚刚登位,朝纲不稳,西周铁骑强势来袭,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随时可能将我们这个国家吞噬。
只有和亲,才能平息动荡,稳震朝纲,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如今皇室单薄,若我不去,只能从朝臣中选择贵女,送往西周,那又将有多少家庭陷入痛苦之中。
“好一个旧时情谊,好一个夫死情灭,好一个一心报国,朕的江山难道没有你就会被西周铁骑踏破吗?”他看着我,似要将我生吞活剥,那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陆轻烟被宋淮之的暴怒吓到,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仿佛一片在风中摇曳的树叶。
朝臣们皆是伏案不敢抬头,惊恐之余,他们才意识到,陛下亲封的贵人竟是刚刚丧夫的寡妇,难怪穿着丧服入殿。
唯有陆丞相冷哼着拍案以表不满,一个寡妇竟也能毁了婚宴,给皇后和陆氏一族难堪,这让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宋淮之是少年天子,自小流落在外,皇权落在奸人之手,他蛰伏多年,运筹帷幄,承蒙陆氏一族鼎力相助,九死一生才夺回皇权。
他浑然天成的威慑力,让人不寒而栗,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他盯着我,许久才从喉中逼出一句话:“和亲西周,非王孙贵胄不可,娼妓之女,身份何等卑贱,自是不配!”
朝堂之上,一片肃穆,正进行着论功行赏的庄重仪式。文武百官皆屏息凝神,等待着陛下的旨意。然而,在这众多被嘉奖的声音中,唯有我的请求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波澜,被陛下无情驳回。那一刻,我的心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满心的期待瞬间化为泡影。
陆轻烟,这位后宫中权势滔天的皇后,似乎察觉到了我心中潜藏的不甘与愤怒,赶忙派人将我送回院中。那所谓的护送,实则是一种变相的监视,是怕我再生事端,破坏了这表面的平静。
刚踏入院子,大宫女那尖锐刻薄的声音便如利箭般射来:“哼,贱人就是贱人,竟妄图以这种卑劣的方式侮辱皇后娘娘。若不是我家娘娘仁慈,为你苦苦求情,今日你必将血溅金銮台,身首异处!”她满脸的愤愤不平,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将我推倒在冰冷的雨中,而后扭着那傲慢的腰肢,扬长而去。
阿瑶见状,心急如焚,赶忙撑着伞,匆匆跑来将我扶回房中。她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解,轻声问道:“贵人,你这是何苦呢?何苦要这般折磨自己?”
苦吗?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心中竟没有丝毫苦涩的感觉。那些痛苦,那些屈辱,在我心中早已化作了一团炽热的火焰。我在心底暗暗发誓,他们要和我一样痛苦才是!我要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时光匆匆,已是第七日。这一天,是宋淮之大婚的第七日,也是我心爱夫君萧昀的头七。雍和宫的宫道上,细雨如丝,纷纷扬扬地飘落。我撑着一把油纸伞,伞下是精心准备的祭品,那燃烧的火焰在雨中跳跃着,仿佛是我对萧昀无尽的哀思在燃烧。
纸折的山茶花在火中渐渐变色,上面写满了我对萧昀的思念与眷恋。火苗肆意地跳跃着,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萧昀那张沾满血污的脸,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不舍。宋淮之,你怎么敢如此狠心!我心中怒火中烧,紧紧地握着拳头。
我看着那燃烧后的灰烬,随着雨水四处飘散,最终归于尘土。就如同深爱我的萧昀,也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归于那冰冷的尘土之中。“贵人,这可是帝后大婚的日子,若是被圣上和娘娘发现,那可是要掉脑袋的……”阿瑶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只见宋淮之怒气冲冲地赶来,他看到那燃烧的祭品,眼中瞬间燃起了熊熊怒火,一脚便踢翻了火盆。阿瑶吓得脸色苍白,赶忙跪在地上,高呼:“陛下恕罪!”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心中没有丝毫的畏惧。我祭奠亡夫,何罪之有?有罪的是那些害死他的人!
被踢翻的火盆顺着雨水滚向远处,宋淮之犹如一头愤怒的雄狮,他嘶吼着,双目圆睁,目眦欲裂:“你就这么想离开我?离开这皇宫?”我没有回答他,顾不上那如注的大雨,拼了命地想要将那些即将熄灭的星火护在怀中。那一点点微弱的火光,仿佛是我与萧昀之间最后的联系。
宋淮之见我不回答,更加愤怒,他猛地掐住我的脖子,厉声质问:“宋时绾,你就这般自甘下贱?朕对你百般容忍,你却一再挑战朕的底线,你当真以为朕拿你没办法了吗?”自甘下贱?我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仰头质问,那笑容中充满了讽刺:“是吗?”
浓烈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挤入我的肺腔,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可这痛却不及我失去萧昀的万分之一。我看到他眼中翻涌的嗜血光芒,那眼神仿佛要将我吞噬。然而,我的笑容却更加灿烂,很好,这才是宋淮之本来的面目,一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帝王。
杀了我吧,我在心底默默祈祷。如果杀不了我,就等着被我的反杀!我眼神坚定,毫无惧色。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青筋如蚯蚓般在手臂上迭起。就在这时,皇后陆轻烟匆匆赶来,她扯着宋淮之的衣袖,轻轻地摇摇头,劝慰道:“淮郎,大喜之日,莫要……”后面的话我听得不太真切,只听到那声亲昵的“淮郎”。
宋淮之似乎被陆轻烟的话触动,他猛地推开近乎昏厥的我。我重重地倒在雨中,豆大的雨点如冰雹般拍打在我的脸上,冰冷刺骨,却让我格外清醒。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阴寒气息,他犹如地狱修罗般睥睨着我,冷声道:“朕已经命人刨出他的尸体,扔到乱葬岗上等待被野狗分食!他死无葬身之地是对你不乖的惩罚!”
我看着他眼底的愤怒一点点变成得意,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突然就失去了力气。我缓缓起身,抓住他的腿,放低姿态,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不要,陛下……求求你,不要这样对他……”他都死了,宋淮之竟还不放过他,我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针同时刺痛。
宋淮之却毫不留情,他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手指,用力地将我踢开。“宋时绾——”“晚了,天下都是朕的,萧昀死无全尸是你忤逆我的代价!”他的话语如冰冷的刀刃,割在我的心上。
我被推到灰烬之中,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身影。那红色的喜袍在春雨里格外刺目,仿佛是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我的双眼。我撑起身子,不顾那满身的泥泞,寻找那些破碎不堪的山茶花,紧紧地抓在手中。
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萧昀。他一袭白衣胜雪,笑容如春日暖阳般明媚。他的身体不再残缺,声音不再嘶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如朗朗清风,姣姣明月,让人心之神往。他缓缓拾起破碎的山茶花,送到我手中,然后轻轻地抱着我,对我说:“绾娘,别哭……”“绾娘,不要报仇,不要被仇恨蒙蔽,回去吧,回西周吧,我在那里等你……”
我伸出手想要抓紧他,可他就像手中的沙,握得越紧消失得越快,直至彻底消失。“萧昀!”“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渐渐地,我看到阿瑶惊恐的脸,她用力地晃着我,大声喊道:“贵人!贵人!你醒醒!”我的思绪渐渐回笼,那蔓延在胸口的痛,如同一把钝刀,不停地割着我的心,让人窒息。我看向萧昀送我的丝绢,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夫君,就快了!我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当天夜里,我发起了高热,整个人如同置身火海之中,又似掉入冰窖。阿瑶心急如焚,她求着太医院的人给我看病,可那些人都像避瘟神一样,纷纷婉拒。在这深宫之中,向来是惯会看人下菜碟的。我是触怒皇威的娼妓之女,况且皇后母族陆氏势力庞大,这宫中之人唯恐对我避之不及,哪儿还敢沾上这趟浑水。
阿瑶实在没有办法,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在皇后的坤宁宫跪了几个时辰,膝盖都跪破了,才终于求来了勃然大怒的宋淮之。骤雨初歇,烛火昏暗,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从前。我迷迷糊糊地将手伸向那模糊的身影,像从前一样撒着娇:“淮郎……”
眼前人身形一滞,随后俯身将我抱在怀中。他耐着性子哄我喝药,那温柔的声音,那关切的眼神,恍如从前。吃了药,我又沉沉地睡了一会。醒后,我恢复了一些神智,睁开眼,入目的是宋淮之清隽如玉的脸。直到他问我“可有好些”,我才后知后觉地忆起刚刚的事情。
或许是感受到我的疏离,他的面容冷了几分,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凌厉。我眉眼低垂,眼睛无神地四处乱看,心中充满了无奈与妥协,终是喃喃道:“好些了。”宋淮之眸中闪过一丝欣喜。
“绾娘,朕……”话还没出口,他便瞧见我手臂上可怖的伤疤。他抓住我的手臂,眸色晦暗地紧盯着那伤疤看。这最新的一道疤,是前些日子被陆丞相的暗卫所伤。陆家暗卫擅用毒药,手段阴狠毒辣。
大婚之前,为了陆轻烟能顺利封后,为了能将我置之死地,他们甚至不惜暴露身份,派出暗卫绞杀我。是萧昀全力相护,又以一只手臂为代价,为我寻来解药。毒虽解,可疤痕却久难愈合,如同我心中的伤痛,永远无法抹去。
许久,我才听到宋淮之冰冷的声音:“绾娘,我会为你讨还公道的,伤你的人,定会付出代价!”我抽回手,沉默不语,心底绵延着无限悲凉。自私自利如宋淮之,他始终不愿承认,我有今日,他才是罪魁祸首!我身上的刀疤,皆因他而受;而我心上的疤,却是他亲手所为。宋淮之,伤我至深的人一直都是你!
“陛下初登帝位,诸事未平,这些早已是往事,我已不再追究,陛下也莫要再追究了,以免……”我欲言又止,任谁都能听出我话中的弦外之音。那夜,他如从前那般哄着我入睡,恍惚间听到他说:“绾娘,收起爪牙,朕会疼你、爱你、护你。”
帝后大婚之日皇帝宿在贵人殿中的事情,如一阵狂风,迅速传遍了前朝后宫。皇后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而我则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从“皇后不受宠,陛下能娶她还不是因为母族地位?”、“皇后温婉淑仪又如何,不得圣心,就是失败!”再到“温良淑德的皇后还是斗不过满腹手段的腌臜贱人。”、“宋贵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魅惑了皇帝。”、“宋贵人莫不是妖?”、“媚妖惑乱,岂能容之?”
这些传言渐渐传入我的耳中,越来越邪乎,越来越离谱。娼妓之女、寡妇、媚妖……不过数日,外界对我的评价变了又变,仿佛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怪物。后宫不稳,前朝也生出了乱子。
听闻宋淮之那晚之后问罪太医院,惩罚了一些人。又听闻有朝臣提议让我和亲西周,宋淮之得知后,怒斩了那人。陆丞相竟然这般沉不住气,才几日,就开始动手了!礼尚往来,我也应当好好地“照拂”陆氏一族。毕竟,我和萧昀有今日,少不了陆氏一族的“照拂”!
“贵人,您如今苦尽甘来了,昨夜陛下整夜未眠,就守着您呢!”阿瑶一脸欣喜地说道。我不发一言,只是接过阿瑶递来的汤药,皱着眉头喝下,那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却不及我心中的苦涩。
陆轻烟带着大宫女走了进来,眼底是一片疲惫的乌青。想来,她昨晚也一夜未眠,为这后宫之事操碎了心。我赶忙起身行跪拜之礼,陆轻烟睥睨着我,并没有让我起身。许久,她才冷冷地道一句:“宋贵人重病在身还能在后宫掀起风云,确实有能耐。”
我低头不语,心中却明白,几番下来,她终是忍不住露出爪牙了。她这是来兴师问罪,可惜,该被问罪的人应当是他们!陆轻烟屏退下人,绕着我走了几圈,声音冷冽如冰:“宋贵人,和亲西周,可有不妥?”
看来是前朝左右不了帝王的想法,他们想从我这里下手,将我送往西周了。可他们不知,我从始至终都没想和亲西周。金銮台讨赏,不过是复仇的开始。被困深宫,我需要一个从后宫走向前朝的机会,而和亲西周这个提议,或许就是我等待已久的契机。
我起身扶着榻坐下,抬头看向陆轻烟,挑眉轻笑,认真地说:“不妥。”陆轻烟脸色一白,却绷着脸说不出话来。端庄淑仪似一层枷锁将她层层笼罩,大家闺秀,撕破脸时依旧戴着厚厚的面具。她做梦也没想到,我竟会如此张狂,张狂到不把她放在眼里。
我掩面轻笑,一如当日在朝堂之上,那些人嘲讽我那般。“皇恩浩荡,情谊缠绵悱恻,往日种种我不过是在试探陛下的真心,皇后娘娘,您和丞相大人都知道的,我曾是淮郎的正头娘子!”
“那段时光虽然清苦,却始终刻在我们彼此的心中……”“不然——你们也不会在新婚之前派人去暗杀我!”我瞧着她绞着帕子的手没了血色,在我说过这话之后,帷幔后面的玄色龙袍很快就消失了。宋淮之身上独有的龙涎香,他一来,我就闻到了。只是没想到,他身为帝王之尊却也爱听墙角。无妨,就说些他喜欢听的话吧,一箭双雕。
“你……”陆轻烟指着我,纤手发颤,脸色发青。我拨开她的手,轻蔑一笑:“娘娘,您是千金之躯,我是娼妓之女,自幼在花楼讨生活,生得一张巧嘴,我劝您莫和我争执,免得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你休要得意,今日不过是口舌之争,帝王宠爱稍纵即逝,他能丢下你一次,就能丢下你第二次!”陆轻烟被我气坏了,生气甩袖离开。口舌之争?是呢,我今日不过是与你在口舌上讨些利息。真正的战争已经来了,而我将在这场战争中,为自己和萧昀讨回公道。
近来,宋淮之愈发地宠我。为了打消我想要和亲的念头,宋淮之特意挑了陆丞相胞弟的嫡女封为郡主,和亲西周。为此,陆丞相气得称病罢朝。宋淮之顺势提出让陆丞相休沐月余,调养身体。
当日,封妃旨意便传到我宫中。宋淮之还特意为我举办了庆贺的宫宴。朝臣及其家眷尽数参加宴会同我贺喜。唯独陆氏一族,称病抱恙,只送来微薄的贺礼。说是贺礼,竟是一些勾栏女子常用之物,想以此来羞辱我。
他们想多了,身处花楼,对我而言从不是耻辱。真正该耻辱的人是那些自诩高贵、随意践踏他人性命之人!我命人将陆氏一族的贺礼摆在宫宴最显眼处。宾客往来,皆会看到。还会巴结地和我说一句:“宋贵妃,勿要介意,定是皇后娘娘妒忌您得皇上恩宠,才会令族人送来这些……”
陆轻烟面色铁青,终是端不住脸面,来警告我:“既以为妃,行事当以陛下为先,为妾当有为妾的本分!”我微微福身,笑道:“谢娘娘提点,既如此,陆丞相等人送来的贺礼就赏给城中难民吧!”就叫世人看一看,高高在上的陆丞相是何等的狭隘逼仄。
陆轻烟气结:“你!”我冷笑着打断:“莫不是娘娘也觉得这些礼物见不得人?”话语噎人,却是真相。陆轻烟陪嫁的大宫女气不过抬手就要打我。“皇后面前,岂容你放肆?”我不偏不倚地迎了上去。
“啪!”掌掴声响彻整个宫宴。我捂着脸,掩面而泣。众人皆望向我们,一同而来的还有满身怒意的皇帝。这大宫女对陆轻烟还真是忠心,打我时用了全身的力气。只可惜,她这条命到头了。陆轻烟的半壁江山就此没了。
这场闹剧以皇后被禁足三月,涉事宫女被杖毙结束。为安慰我,宋淮之将各种奇珍异宝、绫罗绸缎不要钱似地抬入我的宫中。我瞧都不瞧就让阿瑶抬入库房。
阿瑶对我说:“贵妃娘娘,您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陛下三番五次地陪着您,这是在向您示好呢!”“贵妃娘娘,陛下的宠爱就是您最大的依仗,日后这宫中定无人敢欺负您了!”依仗吗?帝王的宠爱不是依仗,宋淮之亦不是依仗,我,只能靠自己。
我拂去衣袖上的褶皱,笑着说:“阿瑶,信人莫若信己,防人毋存幸念。”旁人不知宋淮之的心思,我却知晓。宋淮之对我的爱和愧疚,终抵不过权利和江山。丞相母族强势,宋淮之不愿做傀儡皇帝。除掉陆氏一族,他需要一个理由,而我,就是那个理由!
既如此,我何不顺应他的意愿呢?阿瑶有些迷糊,不解地问:“娘娘,您这是何意?”我指了指盘中的金银首饰,淡淡道:“拿下去,分给江南籍的下人们。”
按照祖制,初一和十五,皇帝须宿在皇后宫中。宋淮之以陆轻烟受罚为由,宿在我宫中。一连三月,盛宠不衰。前朝后宫都生了怨。天下皆传,我是惑乱天子的妖妃。为此,天降刑罚,江南水患,瘟疫四起,民不聊生。皇后以千金之躯抵挡天罚,却成效甚微,如今只能缠绵病榻。朝臣上奏天子,诛妖邪,安天下。而我,就是他们口中的妖邪。
9
京都连下三个月的暴雨。
河水倒灌,城池淹没。
上游水库暴涨,随时有决堤的风险。
丞相一族带领工部围堵河道,但收效甚微。
我依偎在宋淮之的怀中,看着他蹙紧的眉头,抬手轻轻抚摸。
「陛下,可是在为水患忧心?」
宋淮之放下奏折,将我抱在怀中,眉眼间是化不开的疲惫。
「绾娘,只有你最懂朕。」
我将一颗剥好的葡萄喂给他,轻声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
「无妨,朕允了。」
宋淮之被水患之事闹得焦头烂额。
若不尽快解决,怕是皇位都坐不稳了。
「臣妾自幼生长于京都,护城河的源头乃是宽江,大禹治水焉知疏为上策,堵为下策,如今丞相大人一直在堵……怕是……不日,必会决堤!」
「城西地势低洼,又三面环山,河道一路向西,这一带百姓较少,最适泄洪!」
城西大多是丞相的田。
听闻,丞相在这里藏了好东西。
宋淮之听后欣喜地点点头,抱着我亲了又亲。
「绾娘,你真是朕的福星!」
我娇羞一笑:「皇上,有您是臣妾的福气。」
「绾娘,你可愿与朕亲自带领工部处理此次险情?」
他眸中深情款款。
可只有我知晓他心底的盘算。
他厌恶外戚干政,却故意将奏折带到我宫里批阅,无非是想引我出口。
朝臣皆知,我和陆丞相是死对头。
除掉陆氏一族,我是最合适的人。
他还是这般工于心计。
只可惜,我不是以前傻傻的宋时绾了。
我会心一笑:「能为百姓谋福,能解陛下之忧,臣妾,求之不得。」
10
宋淮之带着我亲临水患之地。
我工部要来了水域图,在多次实地勘查后,确定泄洪位置和时间。
刚进营帐,便听到陆丞相的冷嗤:「泱泱大朝,何时需要一个娼妓之女指点江山了?」
我笑了笑,拔掉沙盘上陆丞相放置好的旗帜。
「我生在乡野,这乡间河流脉络最是熟悉。」
「陆丞相带人围堵河道,想改变水流方向,可三岁小孩都知道水满则溢!」
「口出狂言!」
陆丞相怒目而视。
「无知小儿,若是令灾民受难,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扯了扯身旁的宋淮之。
「陆丞相,陛下都未曾说什么,您……逾矩了吧?」
闻言。
陆丞相脸色一变。
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可被我当年戳破,却还是惶恐。
我拔掉大部分旗帜,并将旗帜插在相应的位置上。
「陛下,城西属地百姓虽少,但仍需提前转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四个时辰后,若不泄洪,怕是要决堤了!」
听到城西属地四字,陆丞相顿时慌了,跪在宋淮之的面前。
「陛下,城西属地有万亩良田,所产粮食足以供给整个京都百姓食用一年,若是被淹了,百姓怎么办?良田怎么办?」
我直接接过话。
「陆丞相,城西属地有万亩良田,但您可知,若河水决堤,整个京都都会被淹没!孰轻孰重,您可清楚?」
我拿出早已画好的水域图交给在场的其他朝臣。
陆丞相带人多处围堵水域,破坏的良田也有万亩了。
如今即将河水决堤,其危害何止万亩?
「还是说,您在意的只有城西属地?」
此话一出,众人看陆丞相的眼神都变了。
尤其宋淮之,他居高临下道:「陆丞相,是吗?」
「陛下切莫听此女胡言,臣一心为民,臣一心为皇上!」
宋淮之立刻拍案决定。
「好,既如此就按照宋贵妃的提议来办吧!」
半月后。
城中水患问题大大解决。
我又提议朝臣开仓放粮,解决了百姓暂时温饱问题。
又过半月。
洪水冲破一处山域,发现大量兵器和金银珠宝。
宋淮之全部收缴并令人彻查此事。
可在收缴当夜,士兵遇袭。
兵器和金银珠宝全部丢失。
传回京中,已是三日后。
龙颜大怒。
陆丞相无法,只能推出族中胞弟来扛下此事。
除陆丞相一脉,陆氏一族其他旁支满门抄斩,无一活口。
行刑那日,鲜血染红了护城河。
我站在宫墙上,眺望京都,一片悲凉。
夜里,宋淮之抱着我亲热。
情到浓时,他满心欢喜地说:「绾娘,朕承诺你的事情做到了,朕为你报仇了,朕让他们血债血偿了!」
指腹攀上宋淮之的脸颊。
我扬唇轻笑:「皇上,真正的凶手还逍遥着呢!」
「陆丞相气数已尽,不足为据,朕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好。」
「臣妾,静候之。」
宋淮之,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一夜之间。
昔日高高在上的丞相府也即将日落孙山。
而我,也经此一事改变了朝臣百姓对我的看法。
从曾经的妖妃变成了聪慧、一心为民的宋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