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儿将夫君雕刻的玉佩打碎,他罚他跪祠堂,听到丫鬟对话我才知原因
发布时间:2025-10-30 11:34 浏览量:1
我的夫君楚逸舟,曾亲手给我雕过一块玉佩。那玉佩算不上什么稀世珍品,刀工却极为精妙,我珍爱异常,贴身佩戴,从不离身。
我以为,那是他为我雕的。
直到后来,我五岁的幼子麟儿在玩耍时,不慎将玉佩失手摔碎。
一向温文尔雅、待人和善的楚逸舟,平生第一次动了真怒。
他面沉如水,不顾麟儿的哭嚎,罚他去祠堂跪了一整天。
我当时还傻傻地以为,他是在心疼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直到我无意间,听到了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
“那可是公子花了五天五夜,原本要送给荣阳郡主的玉佩啊!公子留在身边唯一的念想,就这么被小少爷给摔了,难怪公子气成那样。” “嘘……小声点!不过听说,荣阳郡主马上就要回京了,这回啊,公子和郡主这对有情人,总算能终成眷属了!”
他要去接荣阳郡主回京的那天,我递上了一份文书。
他正满心欢喜地想着他的白月光,见我递来纸张,眉宇间瞬间布满了不耐。
他看也没看,龙飞凤舞地签了字。
“你最近怎么和麟儿一样胡闹,”他斥责我,“我有天大的要事,你拿这种采买的琐事来扰我。我不在时,你当好生管教麟儿,若我回来他还那般毛躁,定不轻饶。”
他将签好的文书随手塞还给我,便行色匆匆地走了。
他大概到死也想不到,那份被他误以为是采买清单的文书,是我的和离书。
麟儿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天,滴水未进。
这孩子性子倔,偏生他父亲不开口,他就是不肯用膳。
我心疼得跟刀割一样,实在没法子,便动身去了楚逸舟的书房,想劝他去看看孩子。
孩子已经知道错了,何苦这般折磨。
谁知道,我刚走到院门口,还未靠近,就听到了丫鬟们压低了的讨论声。
“那可是公子花了五天五夜,原本要送给荣阳郡主的玉佩啊!公子留在身边唯一的念想,就这么被小少爷给摔了,难怪公子气成那样。” “嘘……小声点!不过听说,荣阳郡主马上就要回京了,这回啊,公子和郡主这对有情人,总算能终成眷属了!”
我如遭雷击,浑身僵硬,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两个丫鬟,是楚逸舟身边的老人了。
是婆母精心挑选,自小就伺候他的,原本是打算将来给他做通房的。
只是我们成亲后,楚逸舟怕我多想,便主动将这二人打发到了书房这边做些洒扫的活计。
他还当着我的面发誓,此生绝不设通房,更不会纳妾。
我不愿他为难,便也顺水推舟地应了。
可不远处,那两个丫鬟的对话还在继续,一字不落地钻进我的耳朵。
“公子从小就爱慕荣阳郡主,郡主独爱玉器,公子便为她苦练雕工,那手艺简直炉火纯青。每年郡主生辰,公子都会送上一枚亲手雕刻的玉佩。当年郡主被迫去和亲,公子整整大醉了三天三夜,还发誓终生不娶。最后啊,还是老太爷以死相逼,他才不得已娶了现在的夫人。”
“谁说不是呢。谁让这位夫人的眉眼,跟荣阳郡主有那么三分相像呢。就连那块所谓的‘定情玉佩’,也不过是那年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生辰礼物罢了。”
我死死地捂住嘴,躲在角落的阴影里。
听了许久,许久。
在她们的描述中,我的夫君楚逸舟,是一个我全然陌生的、敢爱敢恨的少年郎。
在他最意气风发的年纪,他曾为了荣阳郡主,前前后后求娶了十八次。
他为了她,曾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结果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才养好伤。
他为了博她一笑,可以独自上山守三天三夜,只为猎一只火狐,为她做一件最暖和的狐裘。
在她和亲远嫁之前,他喝了三天三夜的酒,醉得不省人事。而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
是三步一叩首,一跪一个台阶,爬上了山顶最灵验的寺庙,只为求她此生平安顺遂。
那个楚逸舟,是那么鲜活,那么冲动,为了他心爱的女人不顾一切。
可我认识的楚逸舟呢?
他冷静,他自持,他永远温和有礼,情绪从不外露。
唯一的一次动怒,就是昨天。
在麟儿不小心打碎了那块玉佩的时候。
七年前,父亲调任京城。
我随他一同入京。
彼时,荣阳郡主已经离京和亲半年有余。
我自然不知道楚逸舟和她之间那段轰轰烈烈的过往。
我只记得,楚逸舟第一次见我时,那双沉静的眸子里,倏地亮了几分。
后来,他与我兄长结为至交好友。
在京城之中,我们“偶遇”了数次。
他总是那么谦逊有礼,对我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婆母也对我赞不绝口,多次上门提亲,最终才促成了这份在外人看来的金玉良缘。
谁都曾有过去。
我们已经成亲六年,还育有一子麟儿。
这六年来,我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我一直以为,他天生就是那般清冷自持的性子。
却不想,原来是,他早已将此生所有炽烈滚烫的情感,都耗费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
楚逸舟回房时,我没能藏住情绪,被他瞧见了我泛红的眼圈。
他似乎误会了什么,轻叹一声,将我揽入怀中,温声安抚:
“你还在为麟儿的事怪我?他如今性子这般毛手毛脚,骄纵不堪,若不趁早多加管教,日后恐怕难成大器。”
我张了张嘴,那个问题在舌尖滚了又滚。
你究竟,是因为麟儿毛手毛脚?
还是因为,他打碎了你和荣阳郡主之间,那唯一的“回忆”?
但最终,我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我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换了个方式,轻声问他:“夫君,你……能为我和麟儿,再雕刻一枚玉佩吗?”
麟儿其实很喜欢他雕刻的那枚玉佩。
在他小小的心里,他崇拜、敬爱着自己的父亲,觉得父亲雕刻的,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所以他总喜欢将那块玉佩拿在手里把玩。
那日,也只是不慎摔了一跤,才失手打碎了。
玉佩碎了,麟儿哭得比谁都伤心。
就连被罚跪的时候,都一直在偷偷抹眼泪。
这些年,我们夫妻相处和睦,感情也算融洽。
我想,我不该只听信那些丫鬟的传言。
我抬起眼,定定地看向楚逸舟。
我心里想着,只要他能放下过去,只要他肯点头。
只要他答应,为我们母子雕刻一枚新的、独属于我们的玉佩。
我就当今天听到的那些话,全都是一场噩梦。
然而,他听了我的话后,眉宇却微微皱了起来。
半晌,他摇了摇头,叹息道:“抱歉,我……我曾答应过一位挚友,此生,绝不会再雕刻玉器。”
随后,他又放柔了声音,补救似的说道:“明日我陪你去全京城最好的玉器店逛逛,再为你挑个你可心的玉佩,好吗?”
挚友。
是荣阳郡主,对吗?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摇了摇头,轻声开口:“不必了。”
……
第二日,一个消息从塞外传来,震动了京城。
荣阳郡主的夫君,那位塞外的王,病故了。
荣阳郡主,要回京了。
消息传回的当天,楚逸舟在朝堂之上,便主动请缨,要去塞外,亲自接荣阳郡主回京。
圣上恩准了。
从那日起,他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开始没日没夜地雕刻玉器。
那个发誓“此生绝不再雕刻玉器”的楚逸舟,食言了。
我听见他对身边的小厮说:
“荣阳一生独爱玉器,她嫁到那苦寒的塞北,想来也寻不到什么上好的玉料。这些年,实在是委屈她了。”
“我要多做一些精致的玉器,将荣阳这些年缺的,统统都给她补回来。”
为了给荣阳郡主雕刻上好的玉器。
他命小厮在京城各处疯狂搜罗顶级的玉石。
几乎,将市面上能见到的好玉,全都买断了。
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轰动了全京城。
而当年楚逸舟和荣阳郡主的那段往事,也再次被众人津津乐道地提起。
所有人都在为这对曾经被迫分离的“有情人”而遗憾。
楚逸舟爱惨了荣阳郡主。
荣阳郡主也对他青睐有加。
二人本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惜……造化弄人,荣阳郡主终究还是去和亲了。
如今,荣阳郡主恢复了自由身,所有人都在为楚逸舟高兴。
时隔六年。
他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而我这个碍眼的楚家夫人,自然也该让位了。
我即将被休弃的流言,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
只有麟儿,被我保护得很好,对此一无所知。
他对他的父亲,依旧有着最纯粹的孺慕之情。
上次被罚跪后,他只觉得是自己犯了大错,一直内疚至今。
这次,他听下人说父亲在书房里雕刻玉佩。
他高兴坏了,单纯地以为是我上次的央求起了作用。
他以为,父亲终于答应,要给他和娘亲雕刻新的玉佩了。
他兴冲冲地跑去求见楚逸舟。
手里还紧紧攥着他自己雕刻的小木雕,准备送给他的父亲,作为道歉的礼物。
那个木雕,雕刻的是我们一家三口。
麟儿足足雕刻了五天,手上都磨出了水泡。他想用这个来告诉他父亲,他没有骄纵顽劣,他也不是毛手毛脚,他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可惜,此时的楚逸舟,正在废寝忘食地给荣阳郡主赶制玉器。
听说麟儿来求见,他只随口吩咐下人,让他等着。
可楚逸舟雕刻得太过入神,转眼,便将麟儿忘在了脑后。
傻傻的麟儿,就在书房外的雨中,站了整整两个时辰。
他没等来他的父亲。
却恰巧听到,一个端着玉石路过的丫鬟,正在和旁人嚼舌根。
说荣阳郡主才是楚逸舟的心尖血、掌中宝。
说楚逸舟曾发过誓,此生只会为郡主一人雕刻玉器。
“夫人和小少爷?还想要公子亲手做的玉器?”
“简直是痴心妄想!等着吧,等过几日荣阳郡主回京,夫人就会被休弃,连带这个小崽子,一起被赶出侯府!”
麟儿气红了双眼。
他猛地冲了上去,狠狠推了那个丫鬟一把。
丫鬟猝不及及,尖叫着摔倒在地。
而她手中高高捧着的那一托盘上好的玉石,也全都摔在了地上,变得粉碎。
楚逸舟,勃然大怒。
……
我赶到的时候,麟儿已经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摁在板凳上,重重地打了十几个板子。
他小脸惨白,满是泪痕,哭得嗓子都哑了。
而他小心翼翼雕刻的那个一家三口的小木雕,正被人嫌恶地丢在地上,沾满了冰冷的泥泞。
“楚逸舟!他只有五岁!你怎么下得去手!”我红着眼,发疯似的冲过去,将麟儿紧紧抱在怀中。
楚逸舟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冷声说:“如此顽劣不堪,若不重重管教,以后难成大器!就是因为你的溺爱,才让他这般有恃无恐,无法无天!”
我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忽然忍不住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到底是因为他顽劣,还是因为他打碎了你准备送给荣阳郡主的玉石?楚逸舟,你不是说,你发过誓,这辈子不会再雕刻玉器吗?”
楚逸舟被我问得有些不耐烦:“行了!你有完没完?我跟荣阳不过是挚友罢了!她一个人孤身在塞外,吃尽了苦头,我这么做,也只是想补偿她一二,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说完,他用一种极其失望的眼神看了我和麟儿一眼,转身便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我听说,为了补上那些摔碎的玉石。
他动用了侯府近一半的身家。
让小厮去京城周边所有的郡县,不计代价地寻找上好的玉石。
玉石一到,他便不眠不休地继续雕刻。
他想在接到荣阳郡主的那日,将这世上最好的玉器,全都堆到她的面前。
而与此同时,他的亲生儿子。
那个被他亲口定性为“顽劣不堪”的孩子。
正被打得满身是血,卧床不起。
更因为在雨中罚站了两个时辰,又受了惊吓和重打,发起了高烧。
麟儿在昏迷之中,口中还在无意识地唤着“父亲”。
我差人去请了他十几次,无一例外,去的人全都被他不耐烦地撵了回来。
三天后。
麟儿依旧高烧不退,人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
京城的大夫看遍了,都束手无策,只是连连摇头。
我心急如焚,只能最后一次去找楚逸舟。
我想让他给圣上递个折子,为麟儿请个御医。
谁料,我刚推开书房的门,他就不耐烦地打断了我。
“今日是我出发去塞外,接荣阳郡主的日子!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别耽误了我的行程!”
他雕刻了三天三夜,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但那双眸子,却是异常晶亮。
他终于凑齐了要送给荣阳郡主的全套玉器。
他顾不上跟我多说一句话,抬腿便急步往外走。
可见他有多么期待,多么迫不及待地,要去见他的荣阳郡主。
我着急地在后面喊:“能不能晚走一会儿,麟儿他——”
楚逸舟猛地回头,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
“他性格骄纵,屡教不改,如今又想如何?我今日没工夫教训他,等我回来,定会好好修理他!”
我看着楚逸舟,看着他那张英俊却冷漠的脸,看着他小心翼翼捧着那个玉器盒子的模样。
又忆起麟儿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还在喊着“父亲”的画面。
那一刻,我突然就心死了。
我的麟儿,自幼乖巧懂事,聪慧可人。
只因不慎打碎了他亲手给荣阳郡主雕刻的玉佩。
就成了他口中“骄纵顽劣、难以管教”的孩子。
多可笑啊。
我跟麟儿在他眼中。
甚至,还不如一枚荣阳郡主手中把玩的玉器。
我定定地看着他,想着床榻上生死不知的麟儿,还是忍不住问了最后一句:
“楚逸舟,麟儿高热昏迷,已经快不行了,你——”
我还在期许,还在奢望,他若是知道麟儿病重至此,或许……或许会改变主意。
可下一秒,楚逸舟就眉头紧锁,用一种看透了我的、极其失望的眼神开口了。
“麟儿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般无理取闹?故意与他串通起来,撒这种谎来骗我?你可知道,这些年来荣阳一个人在塞外,有多委屈无助?我若是去晚了,她又该如何难过?让开,别逼我生气。”
我垂下眼眸,笑了。
是我,又一次自取其辱了。
我从袖中,将那份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递给他。
“好,你非要去的话,先把这个签了吧。”
平日里,我管家时,若有大宗的采买,或者重要的人情送礼,总是会拟好单子,拿给他过目签字。
他并不知道,我给他的那张纸,是和离书。
他只以为,又是什么采买单子。
他只觉得,在“接荣阳郡主”这种天大的要事面前,我还拿这些“小事”来烦他,愈发觉得我不懂事,不可理喻。
楚逸舟看都没看,表情不耐地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纸,潦草地签上了他的大名。
随后,他将签完字的“和离书”丢回给我,冷声道:
“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你好好教导他,别太溺爱他!若还是这般不悔改,我回来决不轻饶!还有你,也给本侯好好反省一下!这些年来,是我太惯着你们母子二人了,竟养成了你们这般没规矩、不知轻重的性子!”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转身大步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良久,才将手中那份带着他签名的和离书,递给了我的贴身丫鬟。
“拿去官府备案吧。”
和离书只要拿去官府备了案。
便一别两宽,再无瓜葛。
楚逸舟走后。
我立刻回了娘家,哭着求我爹。
爹爹动用了关系,从宫里请来了御医给麟儿诊治。
御医施针用药,麟儿的高烧这才渐渐褪了下去。
恰巧,送和离书去官府的丫鬟也回来了,她告诉我,和离书已经妥善备了案。
我点点头,又在麟儿床前守了一个通宵。
第二日清晨,麟儿终于醒了过来。
他虽然只有五岁,但却是个极其懂事的孩子。
他看到我在床榻边趴着,便红了眼圈,但还是努力扬起一个苍白的笑容,哑着嗓子说他没事了,让娘亲赶紧去休息。
我看着他坐起身,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不停地在屋子里四处张望。
可当他看清屋内只有我一人后,那双眸子里的光,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他垂下了毛茸茸的小脑袋,脸上是掩不住的难过与失落。
我知道,他是在寻找他的父亲。
我叹息一声,走过去,将他瘦小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
麟儿窝在我怀中,安静了许久,眼泪终于“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娘,”他闷闷地说,“我不喜欢爹爹了。”
麟儿昏迷之时,还在小声喃喃。
说只要爹爹能来看他一眼,他就原谅爹爹。
可惜,楚逸舟到底还是让他,也让我,彻底失望了。
我摸摸他的头,声音轻柔却坚定:“那娘带你离开这里,好吗?”
麟儿在我怀里重重地点头,说:“好。”
麟儿的身体好了一些后,我便让陪嫁来的丫鬟和小厮,将我与麟儿的东西全都收拾了出来。
同时,将我所有的嫁妆,也都清点整理了一遍。
我带着麟儿回娘家那日,便将所有属于我的东西,都一并带走了。
我怕楚逸舟日后会发疯跟我抢孩子,所以在和离书上,我特意写明了:他楚逸舟,是自愿放弃麟儿的抚养权。
楚逸舟父母早亡,家中并无其他长辈。
只有一个看着他长大的老管事。
老管事并不知道我已经和楚逸舟和离的事情,此时见我这般大张旗鼓地要“搬家”,便皱着眉头上前阻拦。
他不悦地道:“夫人,任性也要有个度。公子刚离开,您便使性子带着小少爷回娘家,就不怕公子回来动怒?老奴劝您还是不要意气用事,万一公子气狠了,不再接您回来,岂不是自讨苦吃?”
自打我嫁进楚家,这位老管家便一直以长辈自居,时常板着脸“教育”我。
我念在他看着楚逸舟长大,是他的长辈,一再忍让。
可如今,我连楚逸舟都不想再忍了,更何况是他一个奴才。
我冷下脸,淡声道:“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质问。”
老管家板着脸,本以为我会像是以往那般,对他客客气气地赔礼认错。
没想到我竟敢冷着脸当众训斥他,他的老脸瞬间挂不住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眼中尽是愤怒,怒视着我:“夫人,您简直冥顽不灵!如此嚣张跋扈,不懂得尊重长辈,以后就算您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再在公子面前为您美言半句!少爷若是知道您是这般模样,想必也会失望至极,不愿再来接您回府!”
我懒得再与他废话,只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让开。”
他挡在门前,我的人没办法抬着嫁妆箱子出去。
老管家直接被我气笑了,他恨恨地让开身子,不屑道:“好,好,好!既然您不识好歹,那老奴也不再阻拦!只不过,下次您想回来,我可不会再轻易给您开这扇门了!”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便牵着麟儿的手,在所有下人震惊的目光中,大步走出了楚府。
这个地方,我不会,也不屑再回来了。
……
麟儿高烧不退那日。
爹娘便已经知道了我的遭遇。
并且这些天里,楚逸舟和荣阳郡主的事情在京中传得那般沸沸扬扬,他们也早就听说了。
二老全都对楚逸舟的所作所为气愤不已。
如今看到我带着麟儿归家,全都心疼得不得了。
娘更是抱着我大哭了一场。
她嘴里一直念叨着,是她没为我选个好夫婿,是她当初没有调查清楚楚逸舟和荣阳郡主的事情,才让我吃了这么多苦。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娘,我没事,都过去了。”
爹在一旁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
“回家了就好。柔儿,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爹娘都支持你。”
娘也揽着我道:“别管外人说什么和离对女子名声有碍,爹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咱们家在京中也没什么旁支亲戚需要顾忌脸面,一切都由着你自己的性子来就好。”
眼中的泪,愈发控制不住。
就这样,我带着麟儿,在娘家住了下来。
楚逸舟带着荣阳郡主回京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
荣阳郡主戴着面纱,骑在一匹火红的小马上,意气风发,一如当年那个名动京城的少女。
楚逸舟则是骑着马,不近不远地跟在她身后,面上的宠溺和笑意,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京城众人看到这副画面,皆是唏嘘不已。
不禁又说起了楚逸舟与荣阳郡主那段“感天动地”的往事。
还有人提起了我,说我前些日子就赌气带着嫁妆回了娘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怕闹大了,楚逸舟顺势休了我,好迎娶他的白月光。
这番话,恰巧让路过的楚逸舟跟荣阳郡主听了个正着。
荣阳郡主“吁”一声,勒住了马。
她扭过头,柳眉微皱,担忧地看着楚逸舟:“逸舟,抱歉,都怪我……让你的夫人误会了。要不,我亲自去跟她解释一下……”
楚逸舟也停下了马。
他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是想起了我这个“不懂事”的妻子,语气不耐烦地道:“不必理会她。本以为走之前与她说的够明白了,我们是此生挚友,没想到她还是如此小肚鸡肠,喜欢拈酸吃醋。不给她点教训尝尝,她这毛病永远都不会改。”
荣阳郡主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瞬,随即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逸舟,对待女子,你不要总是这般严苛。她不像我,见过了山川沧海,早有了睥睨男子的胸襟。她会这般心系于你,患得患失,使些小性子,也实属正常。”
楚逸舟点点头,看向她的目光里尽是赞赏。
“是啊,若是她有你三分的豁达,那该有多好。我们的孩子,都被她这种小肚鸡肠的妇人给教坏了。”
楚逸舟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好了,不说她了,实在是扫兴。”楚逸舟拧眉。
荣阳郡主莞尔一笑。
“逸舟,你送我的那些玉器,我很喜欢。我真的很高兴,你还记得当初的诺言,只为我一人雕刻玉器。”
二人说说笑笑,继续打马扬鞭,并肩往前走了。
楚逸舟将荣阳郡主妥善安顿好之后。
便回了楚府,一进门,便见到宅子里,我跟麟儿的东西已经全都不见了。
他又从老管事口中,添油加醋地听说了我如何“不敬尊长、执意要走”的嚣张样子。
他愈发觉得我这些年太过恃宠而骄,连带着孩子都被我养坏了。
他决定,这次定要给我个大教训尝尝。
于是,他并未来尚书府(我娘家)寻我。
而是反其道而行,开始每日大张旗鼓地给荣阳郡主送东西,陪着荣阳郡主一起出席京城的各个宴会。
他还又买回了许多极品玉石,放出话来,说是要给荣阳郡主雕刻一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寒冰玉床。
只因荣阳郡主怕热,在炎炎夏日,睡在上面便不会觉得燥热。
京城中人人都在赞叹这二人的情深义重。
还有不少人开了赌局,打赌说这两个人,会多久重归于好,正式成亲。
爹娘在外面得知了这些消息后,气得不轻,回家后好一通骂。
对于楚逸舟,我早已不在意了。
还笑着安抚他们。
说我们早已和离,他楚逸舟的事情与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不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
反倒是麟儿,小心翼翼地扯了下我的衣袖,仰头问我:
“娘,我听人说,爹爹发过誓,这辈子只给那个坏女人一个人雕刻玉器……爹爹……当初是为了她,才打我的吗?他是不是,也不要娘了?”
我一把将他抱进怀里,轻声却坚定地说。
“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是我们不要他了。”
麟儿红着双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是我们不要他了。”
眨眼间。
一个月过去了。
楚逸舟跟荣阳郡主,也成双成对地在京城里晃荡了一个月。
一开始众人传得沸沸扬扬,说楚逸舟会休妻,迎娶荣阳郡主。大家打赌三天、五天、十天……
结果,一个月都过去了,这二人虽然还是天天腻在一起,但楚家一点都没有要办喜事的迹象。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有些纳闷。
纷纷猜测,是不是我这个“尚书府嫡女”不同意下堂,或者不同意和离。
毕竟我爹可是当朝尚书。
若是我爹执意不让楚逸舟与我和离,那楚逸舟跟荣阳郡主,也只能当一对苦命鸳鸯了。
恰巧在这个时候。
楚逸舟的贴身丫鬟来了。
是楚逸舟让她来的。
这个贴身丫鬟,正是那个老管事的亲生女儿。
她早就因着我不敬她爹的事情,对我心怀不满,如今奉了“圣旨”来见我,更是摆足了架子,一副傲慢的模样。
“公子问您闹够了没有?在娘家住这么长时间,也不嫌丢人现眼!夫人还是赶紧回去吧,回去后,主动跟我爹道个歉,以后也别再使这种小性子,好好相夫教子,教育小少爷。若是再这样冥顽不灵,楚府,可不会要您这样的当家主母了!”
我看着她那张小人得志的脸,缓缓地笑了。
丫鬟皱眉:“夫人,你——”
她刚要出声教训我,我便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
“来人,打出去。”
丫鬟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人用乱棍打了出去,身上满是伤痕,头发凌乱,狼狈不堪。
她愤怒地站在尚书府门口,指着我。
“你、你、你……难怪少爷喜欢荣阳郡主,瞧不上你!你今日这般不听劝,日后就算你后悔了,我跟我爹,也绝不会再帮您劝少爷一句!”
丫鬟愤怒地回去复命了。
她回去后,自然是将这件事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地跟楚逸舟说了一通。
楚逸舟闻言,勃然大怒,当场摔了杯子,说这次绝对不会轻易原谅我。不管谁来劝他,他都不会再接我回去。
甚至,他还让人给我送了一封信来。
他在信中说,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让我好好收敛一下性子,若是还不知悔改,他便要……休了我。
而丫鬟被我从尚书府打出去的事情,也被京城中不少人瞧见了。
他们都以为,那丫鬟是楚逸舟派来递和离书的。
结果我们尚书府,不肯和离也就算了。
竟然还嚣张到把人打了出去。
简直是欺人太甚。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在背地里骂我爹,说他老糊涂了,非要棒打鸳鸯。
我则是懒得理会这些流言,直接放出了消息。
“我,陈雨柔,早已跟楚逸舟和离。往后一别两宽,再无瓜葛。他要娶谁,要跟谁在一起,都与我们尚书府毫无关系。更没有所谓‘棒打鸳鸯’一说。”
这件事在外面又传了半个月。
京城众人议论纷纷,都当成了一场笑话在看。
恰巧这日,是麟儿的生辰。
我带着麟儿出门散心,特地去玉器店,给麟儿买了一块成色极佳的上好玉佩。
这块玉佩,不是楚逸舟刻的,是我这个做娘亲的,亲手送给麟儿的。
我知道,麟儿之前打碎玉佩那件事,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个结。
他年纪太小,不懂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打碎了玉佩,才让我跟楚逸舟关系变差,才让他的父亲,不再喜欢他这个孩子。
所以,我想送给麟儿一块全新的玉佩,让他从那件事的阴影里,彻底走出来。
谁料,我牵着麟儿的手,刚走出玉器店。
就迎面撞上了楚逸舟和荣阳郡主。
楚逸舟看到我们母子,先是习惯性地皱了皱眉。
然后,当他的目光落在麟儿手中那块玉佩上时,他面上的寒冰缓缓融化,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怎么知道荣阳看上了这块玉佩?”他用一种“你总算懂事了”的语气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错了,还知道主动买来玉佩道歉。好,今日就跟我回府吧。”
荣阳郡主的脸色微微一僵,但随即也朝着我笑了笑,柔声道:“妹妹,我跟逸舟真的只是好友而已,你不要误会。谢谢你送的玉佩,我很喜欢……”
说着话,她便走上前,弯下腰,伸手要来拿麟儿手里的玉佩。
麟儿猛地后退一步,将玉佩死死地护在怀里,通红着双眼,着急地大喊:“这是我的玉佩!不给你!你这个坏女人!”
荣阳郡主的表情瞬间僵住,她有些尴尬地站直了身体,楚楚可怜地看向楚逸舟。
楚逸舟的脸色顿时阴沉如水,他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麟儿,怒道:“孽子!看来这段时间,你娘并没有好好教导你!子不教,父之过!看来我这个当爹的,今日要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麟儿红着眼圈,但还是倔强地仰着小脑袋瞪着他。
我不快地瞪了楚逸舟一眼,上前一步,将麟儿紧紧地抱在怀中。
“我的孩子,不用你来教导。楚逸舟,我记得我已经差人与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已经和离了。麟儿,也跟你再无关系。这块玉佩,是我买给麟儿的生辰礼物,请你们让开。”
楚逸舟的脸色愈发阴沉,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声冷笑:
“陈雨柔,看来你还是没有悔改!还在拿和离来威胁我就范?你就这么不怕,我真的休了你!”
我皱紧了眉头,觉得他简直是听不懂人话。
“我们已经和离了。官府备了案的,如果不信,你可以自己去官府看一看。”
我抱着麟儿,转身欲走,却被楚逸舟一把拉住了手腕。
他怒斥道:“站住!事到如今,你还在撒谎,还在意气用事,你简直冥顽不灵!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母亲,才让麟儿也变得如此没大没小!立刻,让麟儿给荣阳道歉!不然,我楚逸舟没有他这个儿子!”
麟儿被他吓得一抖,但还是哭着大喊:“你才不是我的爹爹!我没有你这种爹爹!”
楚逸舟脸色铁青,怒火攻心,高高地扬起了手,眼看就要朝着麟儿的脸上扇过去。
恰巧在这个时候,一个修长的手掌握住了楚逸舟的手臂。
“楚大人,息怒。”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楚大人,正巧,本官受陈姑娘之托,将那份已经备了案的和离书,给您带来了。”
来人,正是顺天府尹的许大人。
许大人,是我爹的学生。那天接到和离书后,便很快就帮我备了案。
楚逸舟脸色难看,不悦地甩开许大人的手,冷笑一声:“你也同她一起胡闹,合起伙来骗我?”
然后,他又极其不悦地瞪了我一眼,“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与别的外男有接触,尤其是他。”
楚逸舟一向很不喜欢许大人。
主要是因为,当初我刚到京城的时候,许大人也曾来同我爹求娶过我。
虽然我与他并不熟。
前些日子,我爹被楚逸舟气得不轻,还在家里一个劲儿地唠叨,说当初还不如将我嫁给许大人。最起码是自己的学生,品性是信得过的。
许大人面对楚逸舟的敌意,只是冷笑一声:
“楚大人,不如先看看这个?这上面的字迹,您应该比谁都熟。”
楚逸舟不屑地接过那份由官府存档的文书:“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能弄出个什么假的东——”
楚逸舟说着说着,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脸色,逐渐由不屑转为阴沉,最后,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因为他看出来了。
那份和离书,是真的。
上面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也确确实实,是他的。
楚逸舟猛地转头,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死死盯住许大人,那模样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许河光!你好大的狗胆!堂堂顺天府尹,竟敢伪造文书,帮人构陷!你等着,明日早朝,我必在圣前参你一本,不死不休!”
我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他失态的模样,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讥讽:“伪造文书?楚逸舟,你真是贵人多忘事。”
我顿了顿,声音没有半点起伏,“你离府那日,我亲手递给你的那封文书,你怕是连看都懒得看吧?那上面,白纸黑字,是我们的一纸和离书。你楚大将军的亲笔画押,难道如今就不认了?”
“算起来,我们好聚好散,至今已有一个多月。我早已不是楚府的人,也断无回去的道理。至于你将来是娶是纳,是八抬大轿迎娶郡主,还是金屋藏娇,都与我苏某人再无半分瓜葛。”
楚逸舟的呼吸猛地一窒,他那双总是带着傲气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写满了荒谬与震惊。“你……你说什么?和离?”
我懒得再与他纠缠,牵起麟儿冰凉的小手,转身便走。
楚逸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怒吼一声便要冲上来抓我,却被一道身影稳稳拦住。
是许河光。
后来听街坊们议论,那一日,楚大将军与顺天府尹许大人,竟当着满大街百姓的面,从口角升级到了拳脚。 两人一个是将门虎子,一个是朝廷命官,竟如市井泼皮一般扭打在一处,谁也不肯相让。
楚逸舟早已将他今日为何而来抛诸脑后,那位被他捧在手心的荣阳郡主,正满脸尴尬地僵在原地,被众人指指点点。
只听楚逸舟的怒骂声响彻长街,翻来覆去不过几句,无非是骂许河光觊觎他楚逸舟的妻子,用卑劣手段破坏别人姻缘,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第二日,金銮殿上,楚逸舟果然兑现了他的“诺言”,洋洋洒洒一篇奏折,弹劾许河光徇私枉法,伪造文书。然而,圣上一查,那和离书上的印鉴、笔迹均无懈可击。 龙颜大怒,当庭斥责楚逸舟无事生非,混淆视听,罚了他半年的俸禄。
吃了瘪的楚逸舟,下朝后竟没有回府,反而铁青着脸,径直堵到了我父亲的轿前。
他当着一众同僚的面,倒打一耙,说我“任性妄为”,为区区小事便要毁弃姻缘,实在“不堪为妇”,还请我爹这做岳父的,好好“教训”我,早日将我送回楚府,免得沦为京城笑柄。
我爹气得胡子都在抖。
他指着楚逸舟的鼻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楚逸舟的“光辉事迹”抖了个底朝天。
“小事?楚逸舟!你将我外孙麟儿打得只剩半口气,却忙不迭地去私会荣阳郡主!若非小女及时带孩子回府求医,麟儿的命早被你这狠心的东西断送了!”
“我苏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婿!今日当着众位大人的面,我把话说明白,我女儿既已‘和离’,便与你楚家再无瓜葛!日后,你莫要再来攀这门亲!”
言罢,我爹拂袖而去,留下楚逸舟一人在风中凌乱。
这一下,京城里可炸开了锅。流言蜚语传得比风还快。众人的风向彻底变了。
原先还以为是苏家小姐善妒,容不下将军的“红颜知己”。如今看来,分明是楚逸舟自己不愿放手,既想留着原配操持家务,又想在外与郡主双宿双飞。 啧啧,什么“勇敢寻爱”,这不就是典型的“占着碗里,看着锅里”么?真是个表里不一、三心二意的薄情郎。
许是外头的风言风语太难听,楚逸舟又一次登了我苏府的门。
我连见都懒得见,只让贴身侍女出去,告诉他苏府不欢迎他。
他被拦在门外,气得跳脚,便隔着门对侍女放话,让她转告我。
“你告诉你家小姐,我最后给她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她若再这般执迷不悟,我便休书一封,另娶旁人!” 他威胁道,“到时候,就算她跪下来求我,我也绝不会再看她一眼!”
说完,他便自以为威风地甩袖走了。
可惜,他那“三天”的期限,我一天都没等到。
第二天傍晚,一队禁军便查封了楚府,楚逸舟与荣阳郡主,双双被押入天牢。罪名——通敌卖国。
楚家的老管事趁乱跑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我面前,我这才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天楚逸舟从我这放完狠话,心中郁结,便拉着他的“挚友”荣阳郡主借酒浇愁。
酒过三巡,荣阳郡主忽然含情脉脉地握住了他的手,说这些年心中一直有他,愿与他再续前缘。
谁知,楚逸舟竟如被蛰了一般,震惊地甩开了她的手。
他错愕地表示,此生只当郡主是唯一的“知己”,从未有过男女之想。他还说,我虽然“拈酸吃醋”、“小肚鸡肠”,但终究是为他生了孩子的发妻。他从未想过要与我和离,不管何时,我都稳坐楚夫人的位置。我不过是一时使小性子,早晚会后悔,会哭着回去找他道歉。
毕竟,我们有麟儿这个纽带,这辈子都注定是夫妻。
荣阳郡主当场面色一白,随即又尴尬地掩饰,只说是试探我们夫妻情深与否,如今看他如此“情深义重”,她便放心了。
那夜,两人在楚逸舟的书房喝到深夜,楚逸舟烂醉如泥。次日他尚在宿醉中,许河光便已带人破门而入,人赃并获。
原来,荣阳郡主趁他昏睡,从他书房的暗格中,盗走了关乎国本的边防图,欲连夜逃回塞外,却被许河光布下的天罗地网逮了个正着。
“夫人啊!”老管事哭得老泪纵横,“我家将军是为了您,才拒绝了郡主啊!他对您才是一片痴心!如今他是被那毒妇陷害的,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您快去求求您父亲,求苏大人救救将军吧!等将军出来了,知道是您救的他,定会感念您的恩情,接您和麟儿少爷回府,与您冰释前嫌!”
我听完这番荒唐言论,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我冷着脸,唤来家丁,将这颠倒黑白的老东西叉了出去。
“楚逸舟是死是活,与我苏家何干?”
老管事被拖走时还在破口大骂,说早知我如此“铁石心肠”,当初拼死也不会让将军娶我过门。
没过几日,案情便水落石出了。
荣阳郡主才是主谋。她丈夫在塞外死后,她便被继子强占,过得猪狗不如。此次回京,就是盯上了楚逸舟书房里的边防图,想以此作为投名状,换取塞外势力的庇护。
公堂之上,这对曾经的“青梅竹马”上演了一出狗咬狗的闹剧。
楚逸舟直到此刻,还不敢相信地质问他心中的“白月光”:“你竟然一直在利用我?”
荣阳郡主披头散发,笑得状若疯癫:“利用你?我给过你机会!那晚你若肯点头娶我,我便留下,为你舍弃一切!是你!是你这个移情别恋的蠢货,是你自己不识抬举,害了我,也害了你自己!”
最终,荣阳郡主被判秋后处斩。
至于楚逸舟,通敌叛国倒不至于,但泄露军机、失察之罪难逃。圣上念其旧功,免其一死,判了抄家流放。
而那个忠心耿耿的老管事,还有楚逸舟的贴身丫鬟,早些年就被归还了良籍,根本不是家生子。圣旨一下,这主仆二人,便卷走了楚府最后一点浮财,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逸舟,真正成了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
流放之日将近,楚逸舟从天牢里递出话来,想见我最后一面。
我看着身旁日渐长高的麟儿,柔声问他:“你想去见他吗?”
麟儿的眼圈瞬间红了,他咬着唇,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没有进去。我只把麟儿送到了牢门口,自己静静地站在那棵老槐树下等他。
半刻钟后,麟儿低着头走了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紧紧牵住我的手,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娘,他……他跟我道歉了。”
麟儿吸了吸鼻子,“他说他后悔了。他还说……他让我以后好好孝顺您,让您……以后不要再念着他了。”
我闻言,竟忍不住嗤笑出声。
都到这步田地了,他竟还是这般自大狂妄,以为我对他还念兹在兹,非他不可么?
麟儿十八岁那年,已是三十有五的我,点头应允了许河光的求娶。此时的他,已不再是顺天府尹,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
次年,麟儿不负众望,高中榜眼,十里红妆,迎娶了城阳王府的嫡出千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