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那年,父亲为救临安侯丧命 临安侯不顾家里人反对,

发布时间:2025-10-31 15:45  浏览量:1

九岁那年,父亲为救临安侯丧命。

临安侯不顾家里人反对,要定下我和他家三公子的婚事,以报救命之恩。

可我不想要婚事。

1

我看着上首坐着的两人,临安侯一脸倔强,一意孤行。

临安侯夫人却是一脸不快,就连一同来的三公子都满脸愤愤之色。

娘和兄长站着,娘满脸喜色,兄长却有些不安。

眼看娘就要扭头进屋去拿我的生辰八字出来,我扑通一下跪在了临安侯夫妇跟前。

「侯爷,小女资质平庸,不堪与三公子相配,还请侯爷三思而后行。」

临安侯夫妇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我会拒绝。

临安侯夫人本就不满侯爷的举动,这下反应飞快。

她谨慎地问我:「那你想要什么?」

我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们一眼,迅速低眸。

「还请侯爷助我哥哥进白鹤书院,资助他读书。」

国子监和白鹤书院都是京里最好的书院,但国子监的人大多都是权贵子弟。

而白鹤书院也多收官家子弟,其他人想要进去除了才学过人之外,高昂的束脩也是一座门槛,拦住了很多人。

我们家世普通,甚至在这权贵云集的京城,可以算是贫寒。

父亲读了一辈子书,终其一生也只是个举人,家中没有门路可走,又无足够的银钱可以给他捐官。

他在世时常说哥哥天赋远在他之上,一直盼着哥哥科举入仕。

而哥哥不负他的期望,年仅十三,已经是廪生了。

所以我才敢壮着胆子求侯爷助哥哥读书,因为他有那个实力,且值得。

其实最开始临安侯是想要嫁一个女儿过来的,可是临安侯府的女孩大的已经出嫁,小的才蹒跚学步的年岁,所以才想要让我嫁进去。

时人成婚看重家世,常以婚嫁作为跨越阶层门第的跳板。

若无父亲救了临安侯那一出,我们两家之间可谓是云泥之别。

所以临安侯夫人才会那般不愿。

可是齐大非偶,侯府重门深深,我自知勉强进去了得不着什么好。

还不如要些实在的,比如我哥哥读书,毕竟自身的提升,总比依附别人所得来的要实在。

兄长有天赋,奈何受家世拖累,进不去白鹤书院。

而今机会就在眼前,不要白不要。

临安侯看了兄长一眼。

「听说你哥哥书读得不错,但科举一途不易,你哥哥要是一直不中当如何?」

这是有戏,我赶紧冲哥哥使眼色。

哥哥也跪了下来:「小生已经十三,最多至及冠,若那时还不中,便是小生自己不中用。不敢再求侯爷相助。」

上首两人沉默半晌。

「既如此,便如你们所愿。另,到底是救命之恩,本侯再给你们五百两银子,也算是替白兄尽养家之责。」

那点银钱对于侯府来说九牛一毛,更何况若哥哥真能入仕,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段善缘,他们自是知道怎么选。

我们道了谢。

临安侯夫人早有准备,他们很快就拿了五百两银票出来,和我们客套了几句就领着人离开了。

2

等人走后,娘在我手臂上拍了一下。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傻,那临安侯府是怎样的人家。等到婚事定下来,就凭着这门姻亲,他们就该相助你哥哥的。」

兄长叹了口气。

「母亲,你没瞧见那临安侯夫人和三公子的脸色吗?勉强结成的亲,妹妹以后会有吃不尽的苦头。」

就是。

我附和兄长的话:「虽然说是报恩,但也要人家报得心甘情愿才行。不情不愿的,以后祸患无穷。」

娘看看我,又看看兄长,气得甩手进了屋。

「你们兄妹都是聪明人,有主意的,我是管不住了。」

我和兄长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眼看兄长要进屋温书,我叫住他。

「哥哥,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哥哥停下脚步问我:「怎么了?」

「琳琅阁在收学徒,需得先交八十两的学费。之前咱家银钱不多,我就没说。如今侯府给了钱,我想要去。那里面学成出师之后,一个月的月钱至少有十两,大半年就能把钱挣回来了。

士农工商,商贾之家的子弟不能参加科举,咱们家不好去行商。我就想着学门手艺,做个匠人,也好过咱们坐吃山空。

毕竟以后你读书入仕到处都需要银钱,咱们也不能真的就全指着侯府。」

以前我们家算是殷实,但一次拿出八十两来也肉痛,而且那时父兄皆在,我未曾好好思量过谋生一事。

如今却不得不思量了。

「但那会很辛苦。」

琳琅阁是京都最好的银楼,里面的各种金银首饰和器皿是京里银楼里卖得最好的,对技艺要求极高,学起来很是不易。

但还是有很多人想要进去,可是学费就难倒了一大堆人,想去的出不起学费,出得起的又觉得没那必要。

可是我想去,人活一世,总得有个能拿得出手的本事才行。

比如我哥哥读书。

「哥哥,我不怕辛苦,我只怕蹉跎一生。」

兄长看了我很久:「罢了,你从小就有主见,我去跟娘说。」

3

不知道兄长怎么和娘说的,第二日娘就拿着银子带我们两兄妹去了琳琅阁。

因是做学徒,走的是琳琅阁后面院子的侧门,进来才发现院子很大,院里看着很是雅致,还种着几棵桃树。这个季节正开着花。

我在厅堂里等了一阵,就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眉目温和的女子走了进来。

「就是你要拜师?」

「小女白家霜降,见过姑姑。」

那妇人转圈打量了我一阵,问我:「你会画画吗?」

「会的。」

爹在时教过我,我自认画工还行。

「那你做一幅试试。」

我想了想,盯着她头上的簪子看了一会儿,低头在纸上画了出来。

等最后一笔落下,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旁边。

「功底还算不错,但做咱们这行的,光会临摹还不够,以后要学的还多着呢。」

这是要收下我了。

我赶紧应声:「是,以后一定和姑姑多学。」

她矜持地点头,告诉我姓莫,以后我跟在她身边,让我唤她莫姑姑就成。

那天开始我就留在了琳琅阁,跟着莫姑姑学錾刻、金银错、锤鍱、点翠、烧蓝、花丝镶嵌、鎏金。

一道道工艺繁琐又复杂。

其实以莫姑姑如今在楼里的地位,很多时候她只需制图画样式了,其他的自有人去做。

但我不同,这些都是我需要慢慢学的。

莫姑姑不厌其烦地耐心教我,相处久了我慢慢发现莫姑姑真的是个良师。

她传授我技艺的时候很温和,但我但凡敢偷懒或是不专心就会被她打手板心。

是兄长说的刚柔并济。

4

我被琳琅阁收作学徒的第三日,临安侯府派人来接兄长,把他送去白鹤书院。

白鹤书院其实在城外,离得远,加上学院有规矩,兄长一月才能回来一次。

娘总是念着不知道兄长能不能习惯,不知道他在学院是否吃饱穿暖,有没有被人欺辱。

我被娘念得头疼,便借着每旬一次的休沐,带了些兄长平日里喜爱的吃食去看他。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兄长好像长高了一些,他身姿挺拔,如松如柏。身上比起旁人少了几分少年人的朝气,沉稳了一些。

与我说话时他微微弯着腰,笑得和煦。

「娘总担心你吃饱穿暖了没有,有没有被人欺辱。」

兄长接过我的东西,和我并排坐在山门的石阶上。

「放心吧,临安侯府的人送我过来的。这些人都是人精,不会傻到欺辱我。」

那便好。

知道他好,我便没了话。

其实我和兄长都不是话多的人,以前他忙着读书,我陪着娘绣花,在灶台间忙碌。

虽然心里都惦记着对方,但凑到一起又说不出什么来。

倒是兄长事无巨细地问起了我在琳琅阁的事。

关于工艺什么的,莫姑姑不让外传,我便只捡了能说的说,归根结底就是一切都好,让他不用担心家里。

只是娘整日念着他。

兄长嗯了一声,说他知道。

「如今我不在家,你也整日往琳琅阁去,娘怕是闷坏了。」

「没事,有麻婶陪着呢。」

我们家不算富贵,但算得上殷实。家中也雇了麻婶忙着做些洒扫浆洗一类的琐事。

虽然买不起京里的土地,也在下属县里置了点良田。

也是因着巡视那些良田,父亲才得遇临安侯丧了命。

开春之后,父亲出京去田里察看,刚好遇见了被刺杀倒在我们田里的临安侯。

父亲是个有些迂腐的读书人,一贯与人为善。

那次他起了恻隐之心,将人藏在了草垛里。

没成想刚藏好就和前来搜查的人撞上了,父亲用言语将他们糊弄走,转头就带着临安侯去镇上寻了大夫。

那时临安侯已经醒了,大夫草草给他包扎了一下,他就跟着寻来的侍卫一起走了。

我爹还沾沾自喜自己救了一条人命,没成想又遇见来搜查临安侯的刺客。

那些人看着爹身上不小心沾上的血迹,开始逼问临安侯的下落。

我爹那人,自诩一身文人风骨,愣是硬气了一把,死活不肯说,最后被失去耐心的刺客杀害。

临安侯没说,我们到如今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被刺杀。

更不知道我爹斯文了一辈子的人,为何那时要逞英雄,最后没了性命。临死前他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家人。

5

不过他已经走了,当时他怎么想的我们谁也不知道。

没了父亲,我们的日子低调又平淡地过着。

哥哥在书院读书,看得出来他很刻苦,他总是一副清瘦的模样。我每次都要叮嘱他注意身体,多吃一些。他答应得好好的,下次见又还是那副模样。

我常说他就像山间那竹子似的,怕是大风一吹,就要东倒西歪了去。

他便笑着拍我的头,说我胡说八道。

我去的次数多了,也遇见过书院的夫子和哥哥的同窗们。

哥哥和夫子们见礼时,那些夫子都能叫得出他的名字,笑着和他寒暄,或是勉励几句。

我便知道,哥哥的书读得还不错。

我的匠艺学得也很好,莫姑姑虽然有时严厉,却也不吝啬于夸我,她说我比她那时有天分。

我被她夸得不好意思,只能低着头羞赧地笑。

十二岁那一年我顺利出师,能够自己画稿子绘一些首饰的样式并且帮着制作出来在铺子售卖了。

反响竟还不错,颇受京里那些夫人姑娘们的喜欢,工钱也从学徒的每月一两涨到了每月十二两。

日子晃晃荡荡入了秋,十六岁的哥哥参加了秋闱。

那段时间,我和娘提心吊胆了很久,生怕惊到了哥哥。

他被我们那小心模样逗得哭笑不得:「娘、妹妹,倒也不用这么谨慎,我又不是泥捏的。」

「嗯嗯,你不是泥捏的,你是金子铸的,这会儿比什么都金贵。」

他拿我们没办法,只能摇着头由我们去了。

好在皇天不负,乡试张榜的那日,我在榜首看见了他的名字,就排在第二的位置。

那一日,我看见娘偷偷抹起了眼泪,嘴角却是扬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