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中落,我被卖去当官妓;青楼老板逼我喝绝子药,我再也无法生育
发布时间:2025-11-14 10:46 浏览量:1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家道中落那年,我从绣阁小姐跌进泥淖,被官府发卖,沦作勾栏里的官妓。
青楼老板见我细皮嫩肉、识文断字,笑得牙缝都透着精光:“好货色,留着接贵客。”
奶娘闻讯赶来,攥着攒了一辈子的银钱,跪在青石阶上哭求半日。
可终究晚了一步——
那碗绝嗣汤,早已灌进我腹中,苦得连胆汁都翻了出来。
“姑娘……是老奴来迟了!”她抱着我嚎啕大哭,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我手背上。
我咬着唇,没哭,只觉小腹隐隐绞痛,像有把钝刀在慢慢剜着五脏六腑。
自此,她日日垂泪,夜里常听见她对着佛龛喃喃:“老天爷,怎忍心让小姐受这等罪……”
直到某日晌午,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穿着粗布短褐的汉子站在门口,肩上扛着半扇腊肉,手里还拎着一袋小米。
便定下了我与他的婚事。
1
清早,晨光熹微,我正对镜梳妆。
忽闻院中一阵喧闹,媒婆带着人踏进了这方小院。
她站在院中,与奶娘热络地攀谈着,不知在低声絮语些什么。
半晌,奶娘掀帘而入,面带喜色。
“小姐,那是城东豆腐坊陈家的儿郎,陈安,说是特来求娶小姐您,小姐可愿意?”
透过窗户那细小的缝隙,我侧目一瞥,打量着那站在院中的男人。
一身半新的蓝色粗布衣裳,虽不华贵却也干净整洁。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庞,难掩质朴之色。
唯独让人提得起兴趣的,便是他手里提着的两块腊肉,和肩上扛着的一袋小米了。
桌上,半碗温热的麦麸粗粮粥静静摆放着,这是奶娘为我精心准备的早饭。
如今家道中落,我们也只能吃得起这些了。
我略一思忖,不再犹豫,轻轻点了点头:“愿意的。”
奶娘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小姐长大了,懂得为自己打算了。”
她往外走了两步,却又似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眼底含着泪光。
“若是从前……这样的人家,自然是配不上小姐的。”
“小姐,您受委屈了。”
我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轻声安慰道:“奶娘,莫要如此说。”
“若是在从前,这样的人户,自然是入不了我的眼的。”
“但如今,家道中落,父亲与弟弟被判流放,母亲与姐姐也去了京都投靠故人。”
“我这个不受重视的庶女,若非奶娘搭救,怕是早已流落到勾栏成为官妓了。”
奶娘闻言,泪水夺眶而出,疼惜地抚摸着我的发丝:“我的小姐,命途怎会如此坎坷……”
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幸而奶娘待我亲厚,听闻我要被卖去勾栏,带着家底儿就寻了去。”
“奈何去的太晚,我已经被那鸨母灌下了绝嗣汤,再无生育的可能了。”
奶娘闻言,更是泣不成声:“都是奶娘没用,没能早点救你出来……”
我摇了摇头,强颜欢笑:“奶娘莫要自责,如今有人上门来提亲,已是意外之喜了。”
我看着奶娘出门去,与那媒婆不知又说了些什么。
只见站在一旁的男子笑了起来,面色赤红,挠着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临走时,他又将手中的腊肉递到奶娘手中,肩上扛着的小米也留在了院子里。
奶娘这才真心实意地笑了,眼中闪烁着泪光,却满是喜悦。
当天晚上的饭桌上,我与奶娘时隔三个月,头一次尝到了荤腥。
那腊肉的滋味,咸香可口,似乎连日子都变得有滋有味了起来。
我轻轻咬了一口,心中暗想:这滋味,似乎也不错。
2
三日后,陈家的人便携着聘礼,热热闹闹地来下聘了。
除了那常见的婚书庚帖、成双成对的大雁,他们竟还额外备了许多物件。
八石白花花的米,八匹色泽各异的布料,六只肥硕的鸡鸭,两只活蹦乱跳的猪仔,甚至还有一杠子醇香的猪油和一小罐雪白的盐。
陈家阿叔笑得那叫一个爽朗,眼睛都眯成了缝:“想着头一回来下聘,总得带些像样的东西,便置办得多了些,莫要嫌弃才是。”
这哪里是多了些?寻常百姓人家下聘,哪里会置办得如此丰厚?
饶是我从前出身官宦之家,也深知这其中的分量与轻重。
陈家此番,可谓是下了血本,诚意满满。
陈家阿叔与奶娘在堂屋里相谈甚欢,我则站在院子里,望着那满院乱飞的鸡鸭,一时竟有些束手无策。
陈安手脚麻利,三两下便将那些鸡鸭赶到了一旁的鸡圈里。
他从胸口掏出一样物什,神色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地递到我面前:“那天在院子里瞧见了炭条,想着你平日里爱写写画画,应该会喜欢这个。”
我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套笔墨纸砚,瞧着虽简陋,却也十分齐全。
平日里我无事时,的确爱写上几笔,可如今比不得从前,我与奶娘哪里买得起纸墨?
于是,我便只能时常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用炭条写写画画,聊以慰藉。
他竟然连这个也注意到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我抿唇抬头,接过那套笔墨纸砚,心中五味杂陈:“……谢谢。”
陈安这才展颜笑了,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你喜欢就好,看来我没买错。”
“日后……日后我们成婚了……你若是喜欢,每日都能写。宣纸虽有些贵,但我会努力挣钱,让你用上最好的宣纸的。”
闻言,我心中似乎有一股暖流缓缓划过,我听见自己含笑的声音:“……好。”
与陈安成婚那日,喜事办得极为体面。
陈家准备了八抬的喜轿,那喜轿上的装饰,皆是精心挑选,熠熠生辉。
我身上的喜服,也是拣了最好的料子裁制的,穿在身上,既合身又舒适。
甚至,他们还专门为了我准备了一副鎏金的头面,那头面上的珠宝,颗颗圆润,闪闪发光。
梳妆时,奶娘连连叹气,眼中满是感慨:“小姐,如今能这样,已经极好了。”
我知晓奶娘的心意,也深知如今的一切,已是来之不易。
盖上喜帕前,我心中仍有些忐忑,不禁问奶娘:“我从前的那些事……陈家人都知道吗?”
我虽流落勾栏并非我自愿,可若是蓄意欺瞒,总归是不好的。
若是陈家并不知道此事,婚后难免会生嫌隙和抱怨。
与其如此,我还不如不嫁,免得日后伤了和气。
喜帕落下的瞬间,我听见奶娘那沉稳而坚定的声音:“小姐放心吧,陈家皆是明理之人,不会介怀的。”
我这才安了心,稳稳当当的上了花轿。
一路上,吹吹打打,热闹非凡,轿子终于落了地。
我晓得,这是到陈家了,心中不禁有些紧张。
于是,我摸索着掀开轿帘,踉跄间,一双大手稳稳地扶住了我。
我颊边微红,只觉得那手也烫得吓人,却又无比稳当,让人心安。
院子里人声鼎沸,皆是些来随礼吃酒的亲眷好友,他们喜气洋洋的说着祝贺的话,气氛热烈而欢快。
也有那调笑的人上来,想要掀我的盖头:“陈安,让我们看看你这新媳妇长什么样子呗,别藏着掖着了。”
搀扶着我的那只手,安抚似得轻轻拍了拍我,似是在给我力量。
然后,是陈安那和煦如春风的声音:“今日我成婚,谁若是吓着我媳妇儿了,我可跟你们没完啊,都悠着点儿。”
半开玩笑的话语,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我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暗自感激。
却没想到,下一瞬,有人一把掀开我的盖头,讥讽声随之而来:“不过是勾栏瓦舍的货色,装什么清高啊?”
喜帕落地的瞬间,我瞧见陈安他娘“腾”地坐起身,面露惊疑之色,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儿子,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你怎么娶了个这样的女子?”
满院子人的目光,都落到我和陈安身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似乎都在等着看我们如何收场。
3
我心头猛地一滞,旋即转头望向陈安,心中暗忖:难道他未曾与他娘提及我从前之事?
陈安仿若也有些怔住了,嘴唇微张,似欲言语。
恰在此时,一旁几个看热闹的妇人如闻到腥味的猫儿般,纷纷凑了上来。
其中一个妇人尖着嗓子道:“我说陈家婶子,你和陈老哥便是再急着抱孙子,也不能寻这般人家出身的女子做儿媳呀。往轻了说,那是名声有损;往重了讲,岂不是要脏污了你们陈家的门楣?”
另一个妇人忙附和道:“就是就是,勾栏出身的女子能有什么好的?不过生得一副好面皮儿罢了,中看不中用哟……”
几个妇人旁若无人地低声笑着,那笑声如针般刺耳。方才掀盖头的男人更是满脸不怀好意,在我身上肆意打量,那眼神如毒蛇般令人厌恶。
家道中落,流连勾栏,难道竟成了我的错处不成?
我羞愤交加,只觉脸上滚烫,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几乎要落下泪来。正欲转身离去时,一道宽厚的身影如疾风般窜了出去。
下一瞬,便见陈安与那人扭打在一起,陈安的拳头如流星般迅猛地落到那人身上,每一拳都带着愤怒与维护。
“哎呦喂,陈家婶子,你还不快管管你们家安儿……”几个妇人见状,惊叫起来,那声音尖锐得如同破锣。
陈安他娘却一改方才的惊疑之色,满脸赞赏,大声道:“安儿,打得好!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媳妇儿都护不住,还算什么男人?”
“方才我便想问你怎么回事儿,成婚这样大的喜事儿,怎么请的个个都是腌臜人,这才是真正脏污了我陈家的门楣!”
原来婆母方才是这个意思吗?
我心中如被重锤敲击,震颤不已。
地上扭打的两人很快被众人拉扯开,陈安站了起来,眉尾带着伤,眼底却满是欣喜,大声道:“娘说的是,是儿子做错了。”
满院子的人见瞧不着什么家门不宁的热闹,还白白挨了打,便都悻悻地散了。
我还痴痴地站在原地,如木偶般回不过神来。
直到婆母张氏走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将手腕上的镯子缓缓褪到我腕上,柔声道:“阿窈,你既然嫁到我们陈家,从前过往诸般都如烟云般烟消云散,从今天起,你便是我们陈家的儿媳了。”
我看着眼前面容和煦的婆母,心中感动,竟说不出话来。
成婚第二日,我竟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只因前一日奔波许久,太过劳累,夜里又忐忑不安地想了诸多事情,难以入眠。
等我起身走出去时,婆母张氏正坐在门边,专注地纳着鞋底。
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行礼道:“婆母晨安,儿媳起晚了,还请婆母见谅……”
一个礼还没行完,张氏便一把将我拽了起来,笑得极为爽朗:“我们庄户人家不讲那些大宅院里的规矩,想睡到几时便睡到几时,何必如此拘谨。”
“肚子饿了吧?锅里有给你留的早饭,快吃些吧。”
张氏手脚麻利,我还未曾反应过来,饭食便已经被摆在了小桌上。
陈家早饭吃得简单,不过几个白生生的馒头,外加两碟子清粥小咸菜,可瞧着却让人十分有食欲。
见我看着馒头发呆,张氏又道:“你若是吃不惯,便再等上一刻钟,安儿和他爹想必也快收摊了,我们自己做的豆花也是很有滋味儿的。”
“这些就很好了。”我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张氏这才安心坐下,又开始忙活起来。
彩色的丝线在她手中如灵动的精灵般穿插飞舞,我小口小口吃着早饭,莫名的心安下来。
待到肚子里充实起来时,桌上的饭食已经见底。
张氏咧嘴笑得灿烂:“阿窈吃得惯就好。”
“要说我们安儿娶了你,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从前,这混小子哪里配得上你?”
从前?我心中苦涩,实在是不敢再回想从前。
往日那些官家小姐的闺阁生活已经离我太过遥远,虽瞧着花团锦簇,可对于如今的我来说,还不如眼前的馒头来得实在。
我略笑了笑,轻声道:“陈安他……很好。”
他的确很好,昨日在众人面前他肯维护我,我十分感激他。
可这感激能当做情爱驱使两个人相濡以沫吗?
我心中迷茫,实在不知。
但最起码,能让我吃饱穿暖。
谢家阿窈,已经不是从前的谢家阿窈了。
我得活着,好好地活着。
4
午饭时分将至,陈安与公爹挑着那沉重的担子,缓缓归来。
今日并非赶集之日,街上行人寥寥,故而箱笼之内,豆花已然售罄,然那豆腐却剩下了许多。
婆母瞧了一眼,面露惋惜之色,轻叹一声,便拿去喂那院中鸡群。
饭桌上,我们四人相对而坐。
菜色颇为简单,仅有两碟时令青菜,外加一碟炒鸡蛋,与一碗肉末汤。
陈安却似饿极了一般,连刨了三碗饭,正欲添那第四碗之时,我开口了。
“这豆花……莫非日日都卖不完乎?”
三人闻言,俱是抬起头来,望向我,似是没料到我会如此发问,皆有些呆愣。
半晌之后,陈安方答道:“也非如此,往日里皆能卖得七七八八,只是半月前开始,便不行了。”
公爹冷哼一声,愤然道:“还不是因着那城西新开了一家豆腐坊,这才抢了我们家的生意!”
原来如此,我心中暗自思量。
我垂下头,默默夹了菜,小口扒饭。
却听得婆母道:“那李家豆腐坊,价钱颇为实惠,这些个买主们,自然便去他家买了,哪里还用得着抢生意。”
公爹闻言,更是气愤不已,道:“哪里不是抢了?我们陈家豆腐坊,开了十几年,每日里用的黄豆,皆是最新鲜、最饱满的,虽原料贵些,可做出来的豆腐,又香又滑。你再去瞧瞧他们李家的?豆腐不香不说,闻着还略微带着些怪味儿。”
“也就是那些人不懂门道,舌头也钝些,否则哪里能轮到他们来抢我们家的生意!”
陈安他爹气得饭也没吃几口,便拿着那旱烟,气冲冲地出去了。
婆母剜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我,往我碗里夹了菜,道:“别管他,我们吃饭。”
陈安低头暗笑着,似是对他爹娘拌嘴之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却望着那院子里鸡槽中的豆腐,若有所思,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夜里,安寝之时,我轻轻推了推陈安,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日后,我们陈家豆腐坊,不做豆腐了,如何?”
陈安闻言,吓得猛地弹了起来,舌头都打结了,道:“不……不卖豆腐了?那我们日后,可怎么过活啊?”
我神秘一笑,道:“你且莫急,我自有打算。”
5
第二日,天色微明,陈安便匆匆起身,同公爹与婆母围坐在堂前,道出了我的一番思量。
公爹一听,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抄起手边的扫帚就往陈安身上招呼去:“我看你这小子是皮痒了,咱们陈家祖祖辈辈做了十多年的豆腐生意,如今你骤然说不要卖豆腐了,你这孽子,也真敢说出口!”
“怕是前几日没得生意做,叫你小子在街上野了心,刚成亲不过几日,就敢来替你爹我做主了!”
婆母张氏见状,忙上前欲拦,却哪里拦得住公爹那满腔的怒火。
陈安生生挨了几下,疼得龇牙咧嘴,却仍是咬紧牙关,不肯解释半句。
我见状,心中一叹,忙上前一步,柔声道:“公爹且慢动手,这是儿媳的主意,与陈安无关。”
两人闻言,俱是一怔,齐声道:“你的主意?”
婆母又复道:“阿窈啊,你可别是心疼安儿,才替他圆这谎话。”
我轻轻摇头,不着痕迹地将陈安拉到身后,这才缓缓开口道:
“的确是我的主意。”
“我想着,城中既新开了李家豆腐坊,那不论咱们家的豆腐做得好还是坏,总归是要有一半的生意被他们抢去的。既如此,咱们还不如主动放弃这豆腐生意。”
婆母闻言,苦笑一声道:“可不做豆腐,咱们家还能做什么活计呢?总得有个营生啊。”
“不做豆腐,咱们还能做豆花。”我慢慢道来,神色从容。
“我昨日瞧见箱笼里的豆花全都卖光了,可见那些买主对于咱们家的豆花还是颇为赏脸的。我想着,不如日后只卖豆花,不卖豆腐了。”
“与其卖得杂而不精,不如卖得精而专。阿窈是这个意思吗?”婆母若有所思,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
公爹却眉头紧锁,觉得此事不妥:“可城中也有专门卖豆花的小摊,都是些孀居的妇人在卖。买豆花也并非是全无竞争,咱们如何能确保比得过她们?”
这些小生意,若是女子去做,的确比男人要多些优势。
男子粗枝大叶,总是比不得女子柔婉细致,更能揣摩顾客的心思。
公爹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可我心中,却早已有了对策。
“城中卖的豆花,都是甜口的,掺着糖水或红豆。可咱们若是卖豆花,却可以做成咸口的。”我缓缓道来,神色自信。
“咸口的豆花?”公爹闻言,有些难以置信,“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听说过有咸口的豆花,这能行吗?”
这听来的确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我之所以晓得,可仅仅只是因为从前家中小厨房里,有位从江南来的大师傅。
她所做的豆花,便是甜咸口皆有。甜口的,是掺上那芬芳四溢的桂花蜜;而咸口的,则是拌上那鲜香刮辣的肉汁。
皆是独到之味,令人回味无穷。
我还未及开口解释,陈安便瓮声瓮气地替我答了:“爹,阿窈说能行,那便是一定能行。您就信她一回吧!”
公爹闻言,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似是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婆母却笑得直不起腰,连声道:“好,好,咱们就信阿窈一回!”
我也忍不住弯了唇角,心中满是温暖与坚定。
6
当日午后,日影西斜,陈安便匆匆忙忙将奶娘请至家中。
只因那咸口豆花之酱汁,唯有奶娘熬制得最为地道。
从前在府中之时,我偶有肠胃不适,便总念叨着想尝些咸口豆花。
奶娘心疼我,便特意与那府中大师傅学了这熬制酱汁的手艺。
如今,这手艺倒也真派上了大用场。
院子里,公爹与婆母正忙碌着。
他们将那精心泡发的黄豆,一粒粒放入石磨之中,而后缓缓转动石磨。
石磨“吱呀吱呀”作响,那细腻浓滑的豆浆,便如涓涓细流般不断流出。
而奶娘这边,亦是忙得不可开交。
她将那新鲜的猪肉,细细切斩成末,又佐以葱姜蒜等调料,一同放入锅中。
锅中“噼里啪啦”作响,奶娘手持锅铲,不断煸炒着。
待到那猪肉中的油脂渐渐析出,她又将那细碎的蘑菇倒入锅中。
一时间,锅中香气四溢,奶娘不知翻炒熬煮了多久,才熬出那浓香赤红的一碗酱料。
整个厨房之中,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这时,那细腻嫩滑的豆花也已点好。
婆母将那豆花小心翼翼地盛入碗中,再浇上那香气四溢的酱汁,最后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
饶是陈安午饭之时,已刨了四碗饭,吃得肚儿圆圆。
可如今,瞧着那碗中的豆花,他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婆母瞧着他那馋样,忍俊不禁,笑道:“尝尝吧。”
陈安连忙端起碗,舀了一勺豆花放入口中。
他神情微微一滞,下一瞬,眼睛便亮了起来,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顷刻间,他便风卷残云般,将整碗豆花吃得干干净净,连一滴汤汁都不剩。
公爹瞧着眼热,也忍不住端起一碗,尝了一口。
只尝了一口,他便笑了,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这生意,指定能成!这般美味的豆花,还愁没人买?”
奶娘听闻,亦是十分得意,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毕竟从前家中落魄之时,我们便曾盘算过想要做这豆花生意。
只可惜,那时没有本钱,这计划便一直未能实施。
如今,有了这好门道,能让奶娘一展身手,她自然满心欢喜。
于是,我们便正式开始卖起了咸口的豆花。
当然,从前那甜口的豆花,我们亦是照卖不误。
只是暂时不再卖那豆腐罢了。
我与陈安商议着,待这咸口豆花打响招牌,声名远扬之时,我们再开始卖那豆腐。
公爹与婆母听闻,亦是纷纷赞成。
第二日,天色未明,陈安与他爹便早早地起了身。
他们挑着两条扁担,扁担之上挂着四个箱笼,匆匆出了门。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便回来了。
只见那两条扁担轻飘飘的,四个箱笼亦是空空如也。
原来,那豆花全都卖完了。
公爹手中拿着钱袋子,欣喜异常,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今日我们家的豆花,那是被抢着卖的!许多人因着来得晚了,都没买到呢!”
“王家妹子,这可都是你的功劳!今日赚的这些银钱,理应分你一半!”
说着,公爹便将那银钱递到奶娘手中。
奶娘却连忙摇了摇头,婉拒道:“这都是阿窈的主意,钱不钱的有什么重要的。”
“我只盼着陈安能好好待阿窈,莫要让她受了委屈。”
陈安在一旁听得,头点得比那拨浪鼓还勤,忙不迭地说道:“我自然是会好好待阿窈的!定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众人瞧着他那副傻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也笑了,心中满是幸福与甜蜜。
这样平平淡淡、欣欣向荣的日子,似乎,也着实不错。
7
就这样,一连卖了半月有余的咸豆花,每日皆是刚一开卖,便被众人一抢而空。
公爹每日笑得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逢人便说自家豆花生意红火。
每日饭桌上,也多了些荤腥之味。
那日饭桌上,公爹夹了块肉,乐呵呵道:“咱这豆花卖得好,往后顿顿都能有肉吃咯!”
而奶娘也索性住在了陈家,只因那熬制酱汁的独门手艺,唯有她一人掌握。
婆母曾拉着奶娘,满脸诚恳道:“妹子,你教教我们这酱汁咋熬呗。”
公爹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学会了咱也能多帮衬着点。”
奶娘笑着应下,可教了几次,婆母与公爹皆是不得其中精髓。
婆母无奈地摆摆手,叹气道:“唉,看来这手艺还真是学不来哟。”
公爹也挠挠头,说道:“罢了罢了,还是妹子你来熬吧。”
他们承诺奶娘,这卖豆花得来的银钱,会分给她三成。
奶娘听闻,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说道:“如此,我便安心了。”
我心中明白,她这是为我留着一手。
毕竟经历过那般的变故,我们都深知,这世间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唯有手中握着的银钱,才是最可靠的。
只要陈家的豆花生意持续做下去,有着奶娘这一层关系,他们便不敢怠慢我。
于是,奶娘在这事儿上便愈发上心起来。
每日天还未亮,她便起身熬煮酱汁。
白日里无事之时,她便将做豆花剩下的边角料,做成些精致小食。
她将那油炸过的豆腐,细细拌上些香料,端到我面前,笑道:“阿窈,你尝尝这味道如何?”
我尝了一口,赞道:“奶娘,这味道真是极好,定是下饭的一道好菜。”
而剩下的那些豆渣,也被她做成了豆渣饼。
卖豆花时,她便将豆渣饼送与那些客人吃,边递边说道:“客官,尝尝这豆渣饼,免费的。”
客人们接过,皆面露喜色,虽这豆渣饼不值几个钱,可这天底下,又有谁不愿意占些便宜呢?
于是,每日里来买豆花的人,又多了不少。
公婆每日几乎忙得手脚倒悬,累得直不起腰。
陈安每日更是顶着那炎炎烈日,去采买黄豆。
几日下来,晒得黑炭一般,我心疼道:“陈安,你莫要累坏了身子。”
陈安抹了把汗,笑道:“不妨事,为了咱这生意,累点也值得。”
于是,我们几番商量过后,决定在街角盘下一间铺子,专门卖豆花。
当我们将这想法告知公婆时,公婆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打鼓。
公爹皱着眉头,担忧道:“咱做了十数年的豆腐生意,都是挑着箱笼走街串巷,从未想过去租赁铺子,这万一……”
婆母也在一旁附和:“是啊,若是盘了铺子生意却做不起来,那可就是要血本无归了。”
可陈安却很是笃定,他拍了拍胸脯,说道:“爹,娘,这些银钱本就是这一月才赚下的,若不去博一博,又怎么会晓得输赢?”
公婆听闻,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咬咬牙,将家中的银钱凑了又凑。
几日后,终于在街角盘下了一家小铺子。
那铺子原是卖酒的,各类器具也都齐全。
交下租金的那日,陈安兴奋道:“阿窈,咱有自己的铺子了!”
第二日,陈家豆花铺子便热热闹闹地开张了。
开张那一日,几乎半座城的人都闻讯赶来。
门口挤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人声鼎沸。
公婆一个忙着舀豆花,一个忙着招呼客人,忙得脚不沾地,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公爹一边舀着豆花,一边大声喊道:“客官,慢点慢点,都有都有!”
婆母也在一旁招呼着:“客官,里边请,里边请!”
竟还在这忙碌之中,隔着人群大声招呼陈安:“安儿,这里人多眼杂,还不快把阿窈送回去!”
陈安笑着应了声:“爹,娘,我知道了。”
可却并未老老实实地将我送回去。
他拉着我的手,笑道:“阿窈,走,我带你去逛逛。”
他带着我去城东的胭脂铺,指着那些胭脂,问道:“阿窈,你喜欢哪个?”
我挑了一盒,他立刻付了钱,说道:“阿窈喜欢,便都买下。”
接着又去西边的杂食小店,给我买了桂花米糕和半只熏鸡。
他将桂花米糕递到我嘴边,说道:“阿窈,尝尝这米糕,可甜了。”
最后还去给我包了些果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家去。
临走时,陈安还细细嘱咐我:“阿窈,你一个人在家不要害怕,我们晚些时候便回来了,若是有什么事,便来铺子中寻我,家中的鸡鸭我都已经喂过了。”
我不禁失笑,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会害怕。”
听他这口气,不像是在叮嘱妻子,倒像是在照顾垂髫小儿。
不过一个人在家,自然是有一个人在家的自在。
我翻翻那不知何时变厚了的宣纸,和多出来的一块石墨,心中一暖。
这陈安,不知何时又偷偷替我置办了文房四宝。
我提笔正要练字时,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
“阿窈,你如今过的,竟是这般的日子吗?”
我转过头,下一瞬,手中砚台掉落在地。
溅起一滩墨色,如我心中的涟漪。
8
那人,踏入眼帘时,我竟惊觉,她原是嫡姐。
她身着一袭云霞锦裁就的衣衫,发髻上珠翠环绕,耀眼夺目,可那眸中,却隐隐透着嫌弃之色。
“枉你从前亦是柳家的贵女,如今怎就嫁了这等凡夫俗子,还穿成这般模样。”嫡姐撇着嘴,话语中满是鄙夷。
我望着她目光中的不屑,一时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穿成哪般模样?
粗布衣裳,配着木簪子?
诚然,这身装扮与从前的尚书小姐身份是不相匹配,可配如今的柳家阿窈,却已是绰绰有余了。
“我不嫁给陈安,又能如何呢?”我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你与母亲倒是躲过了一劫,可我却被充作了官妓。若不是奶娘和陈安相救,我如今能否站在这儿,都还是未知之数呢。”
嫡姐冷哼一声,道:“身为世家贵女,竟沦落到那种地方,还想着苟且偷生,难道不该以死明志,方显气节吗?”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要平复内心的震颤,可心底的那股怒火,却终究还是压不下去。
沦落到勾栏之地,难道是我的错吗?
若不是阿爹暗中贪污行贿,又怎会导致整个柳家都被连根拔起?她与母亲倒是能寻得他人庇护,父亲也能另谋出路,难道我便只能一死了之吗?
有些话,郁结在心,我不愿与她多做纠缠,只道:“所以呢?嫡姐如今前来,是要替天行道,杀了我吗?”
她杏眼圆睁,显然是有些生气了,可随即又冷哼一声,道:“如今你没死,自然是你的福气,我又怎会来杀你。”
“是母亲让我来寻你的。”嫡姐顿了顿,接着说道,“如今柳家的事儿已经过去了,我如今已经是敬安王府的世子夫人,你若是返京,我们也能庇护你一二。”
我眼眸微阔,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她,她才终于说了实话。
“母亲为你看中了一门好亲事,等着你回京成亲呢。”
“我已经嫁人了。”我淡淡地说道。
“你说那个贱民?”嫡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冷哼道,“你便打定主意要与那贱民草草一生吗?母亲在京都给你看中的,可是御史台谏议大夫的嫡子,你一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总比在这儿受罪好的多。”
我脑中浮现出陈安那憨厚朴实的脸庞,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已经嫁人了。”
嫡姐恨恨地盯着我,半晌后,才终于说道:“罢了,你如今一时想不明白也不要紧,三日后我还会来找你,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当天夜里,奶娘将我悄悄扯了起来。
我们绕过熟睡的陈安,避开满屋子的寂静,在廊下开始了夜谈。
“小姐,如今夫人和大小姐已经在京都站稳脚跟了,你可知道?”奶娘轻声说道。
我点点头,道:“白日里嫡姐来过。”
奶娘轻叹了一口气,道:“同样是尚书府的小姐,如今大小姐能得嫁高门,小姐你却……”
“陈家人,待我很好。”我打断她的话,说道。
“好是好,可陈安与小姐你终究是不匹配。”奶娘皱了皱眉,接着说道,“也怪老奴从前鼠目寸光,若是再熬上几个月,如今小姐也不必……”
可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如果呢?
那时我与奶娘穷困潦倒,陈安便是我最好的选择。如今已经尘埃落定,便由不得我们再选择了。
“奶娘,不必再说了。”我摇摇头,说道,“如今这般的境况已经很好了,即便是我真能嫁去京都又如何?难道一定会比现在好吗?”
“可听说,那谏议大夫家的嫡子最是上进……”奶娘期期艾艾地看着我,说道,“如今你与陈安成婚不过数月,若是……”
我再次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
夜风骤起,吹得堂屋的木门吱呀一声作响,我心中一紧。
是陈安?
9
一连数日,我皆是神色郁结,眉间似有愁云笼罩。
陈安瞧在眼里,却也未曾多问,只每日用过早饭,便匆匆去铺子帮忙。
公婆更是干脆,直接睡在了店里,似是要将那铺子守得严严实实。
如此一来,家里便只剩我一人,守着这满院的鸡鸭。
那些鸡鸭或悠闲踱步,或叽叽喳喳,倒也添了几分热闹,可我心中的烦闷却未曾消减半分。
这一日,嫡姐又来了。
她提着那华丽的裙摆,一步三摇地走进来,刚一进门,便捂着鼻子,皱着眉头,满脸嫌弃,不敢落座,口中嘟囔着:“这地方,怎如此腌臜。”
她斜睨着我,开门见山道:“你到底想好没有?跟不跟我走?”
我彼时正提笔写着字,笔下的字迹虽工整,却也难掩我心中的波澜。
我不愿搭理她,半晌之后,才悠悠开口:“我早就说过了,我已嫁作人妇,还要想什么?”
嫡姐阴恻恻地笑了,那笑声如夜枭般刺耳:“原来如此。”
“碾死几个蝼蚁,于我而言,再简单不过之事。妹妹不会不知道吧?你若是割舍不下你的夫婿,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变成寡妇,如此一来,倒也少了许多是非纷扰。”
她似乎打定主意我会害怕,眼神中满是得意。
可我也只是微微一笑,神色从容。
“是吗?嫡姐如今虽是侯府贵眷,可没有娘家撑腰,到底也是没有底气吧?若是真惹上人命官司,世子会替嫡姐撑腰吗?莫要到时候,嫡姐成了那无依无靠之人。”
我看着她的脸由晴转阴,如同那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得可怕。
她颤抖着手指着我,声音尖锐:“你!!你竟敢如此!”
“没想到你竟这般不知好歹,母亲为你费尽心力寻的好姻缘,也被你如此糟践。”
“好姻缘?”我冷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嘲讽。
虽不知道她与嫡母是如何在京都站稳脚跟的,可略一猜测也知道,定然不会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法子。
毕竟除了尚书府小姐的身份,我还有一副好皮囊,我那嫡母又怎么会浪费这等“资源”呢?
可我也并未戳破,只淡淡道:“嫡姐当真以为我不知晓你们的心思吗?”
“当初家道中落,我流落勾栏,你们怎么就未曾想过为我寻门好亲事呢?如今倒是想起我了?好歹也是在大宅院里长了十几年,嫡姐真当我是个傻子不成?”
她似乎未曾想到我会这般说,欲言又止了半天,嘴唇动了又动,才终于还击:“你以为你那丈夫陈安便是个好的?”
我垂眼不说话,这沉默却让她觉得寻到了我的痛处,她抚掌笑起来,那笑声肆意而张狂。
“若是你婆母知道你不能生育,你猜这家人还容不容得下你?”
她话还没说完,门便被人一脚踹开,那“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她浑身一颤。
陈安站在门口,眉宇间隐隐带着怒气,如那即将爆发的火山。
“哪里来的腌臜婆,谁准你进我们家门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生不生育也是我陈家的事,轮得到你这个长舌妇来说三道四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婆母也冲上前来,双手叉腰,气势汹汹:“阿窈生得好看,瞧这面相,便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哪里就像你这般尖酸刻薄?莫说是未曾生育过,你这样的人便是生育过,也是克夫克子的绝命,谁娶了你谁倒霉!”
“还敢到我家里来骂我儿媳妇,谁给你的胆子?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今日也要说道说道,让你知道我这乡下妇人的厉害!”
乡下妇人本就胆大,如今也顾不上嫡姐什么贵不贵人的身份,竹筒倒豆子般,三两句便将她骂晕了头。
嫡姐半晌后才回过神来,恨恨道:“贱民,你们这些贱民!竟敢如此辱骂我!”
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阴恻恻地笑了,凑到我耳边,声音低低却恶毒:“你说若是那些贱民都晓得你出身勾栏被人糟践过,还会有人来买你家的豆花……到时候,看你们这生意还怎么做!”
“啪!”
她话还没说完,我便扬起手,赏了她一耳光,那清脆的声响在屋内回荡。
在嫡姐震惊的眼神里,我也送了她一番话:“嫡姐,如今柳家已经没了,我们自然不必再互称姐妹。可你若是不想平安度日,自然有不平安之事等着你。”
最后,我也有样学样地凑到她耳边,声音虽轻,却如重锤一般敲在她的心上:“你说,若是敬安王世子晓得你婚前与人苟且过,还会让你做这世子夫人吗?”
柳家还未覆灭时,嫡姐曾与一书生暗中往来,两人情意绵绵,如胶似漆。
最后被那书生的正头娘子发现,那正头娘子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捉奸在床。
捉奸之时,嫡姐的肚兜还覆在那书生的面上,那场景,千真万确是抵赖不得的。
那时事情闹得极大,连府中的丫头都知晓此事,私下里议论纷纷。
虽不知她是如何在新婚夜蒙混过关,可若是敬安王府知道了,定不会有她好果子吃。
这话一出,她果然怕了,气焰收敛了几分,眼神中满是慌乱。
我又道:“嫡姐也不要妄想着杀人灭口,这秘闻已经被我写在信中了,如今便寄存在京都一处可靠之人手中,我每月都会差人送银钱过去。”
“如若我死了,这银钱断了,你猜这店家会不会将这信送去敬安王府?到时候,嫡姐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她彻底偃旗息鼓了,如同那被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她心虚地看了我一眼,只扶了扶头上的钗环,那钗环虽华丽,却也掩盖不了她内心的恐惧。
而后,她便跌跌撞撞地走了,那背影狼狈不堪。
10
经此一番波折,我那嫡姐果真是再未来寻我麻烦。
我这豆花铺子,亦是经营得风生水起。
待到月底,细细盘算那银钱,竟足足盈利了五十两之多。
要知晓,从前那陈安与公爹,每日走街串巷地卖那豆腐,一月下来,最多也不过赚得五两银子罢了。
如今这盈利,竟是直接翻了十倍,公婆二人皆是喜上眉梢,逢人便夸,说这皆是我的功劳。
夜间,我与陈安一同盘账。
陈安悄悄凑近我,轻声问道:“阿窈,你当真派人送信去那京都了?”
我闻言,神秘一笑,并不作答。
心中暗道:自然是没有的。
且不说那京都有无这样的铺子,便是真要派人专门送信去那京都,所需的银钱,我亦是拿不出的。
可我那嫡姐,向来是个头脑简单的,如此一番话,足以将她哄骗过去。
毕竟,人在做下错事之后,总是格外心虚的。
更别说如今她已是王府贵眷,自是害怕从那云端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只是这些心思,我并未告诉陈安,亦未曾告诉奶娘。
晚饭时分,我因多喝了两碗汤,夜里便起身如厕。
待我回来时,却发现陈安并不在屋里。
我心中疑惑,遂往堂屋走去。
只见堂屋里隐隐点着两盏灯,烛光摇曳。
我走近些,便听见婆母的声音传来:“阿窈既已打定主意要留在我们陈家,你日后必得好好待她,万不可叫她受了委屈去。”
我闻言,心中一暖,只觉婆母待我极好。
紧接着,又听见陈安那期期艾艾的声音:“儿子知道,只是这子嗣一事上,母亲便莫要再为难阿窈了。”
“若不是家道中落,她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若不是如此,我连她的衣角都是碰不到的,如今这般,儿子已经很知足了。”
婆母似乎叹了口气,道:“我自然是晓得的。”
“生不生孩子,又有什么打紧的?只是你与阿窈还是要亲近些,新婚夫妻,日日分床睡,算怎么回事儿?你也是个木头,不知道讨阿窈欢心……”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许久。
我站在暗影里,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暖暖的,甜甜的。
待回到房中后,我默默将地上的被子抱到了床上,心中暗自期待。
夜间,半梦半醒之间,我忽觉有人轻轻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我心中一喜,忍不住弯了唇角,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11番外:
嫁给陈安的第三年,春光明媚之时,咱家第二家豆腐坊也热热闹闹地开业了。
公婆二人早早便站在铺子前,瞧着那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客人,脸上笑开了花,那笑容都快咧到耳根子后头去了。
如今家中银钱富余,已然请了跑堂的伙计,他们二老也都不用再像从前那般,自己忙里忙外、累得腰酸背痛了。
这时,有熟识的街坊邻居凑上前来,满脸调笑之意,说道:“我说陈家婶子,你们家这生意当真是红火得很呐,如今这第二家铺子说开就开了,可真真是让人羡慕哟!”
言语之间,尽是羡慕嫉妒恨的意味,可婆母却丝毫不在意,反倒满脸自豪。
婆母亲昵地挽着我的手,还细心地替我理着鬓发,说道:“谁说不是呢?不过还是要多亏了我这儿媳,若不是她,我们家这生意哪能做得起来哟!”
那些好事者听了,又不怀好意地笑了,其中一人说道:“这儿媳好是好,可没孙子到底是没了传承啊,这好端端的铺子,日后怕是也要便宜旁人咯。”
另一人紧接着附和道:“哈哈哈,陈家婶子,若是安儿日后没得儿子,便过继我家小子当儿子呗。”
又有一人打趣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儿子给小安当儿子,那不是差辈分了吗……”
先前那人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打紧的,有这铺子我当孙子都成哈哈哈哈……”
几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婆母的脸色越来越黑,眼看着就要发火开骂了。
我赶在她开骂之前,开口说道:“这过继怕是不成了,回春堂的张大夫说,我有了身孕。”
众人一听,顿时鸦雀无声,有人小声嘀咕道:“不是说灌了绝嗣汤了吗,怎么还能生……”
婆母也愣住了,小心翼翼地抚上我的肚子,眼中满是惊喜与期待,问道:“阿窈,这是真的吗?”
这时,陈安的声音中气十足,像只打鸣的公鸡般响亮,说道:“自然是真的,回春堂的张大夫亲自诊断的还能有假?娘,你要做祖母了!”
公爹这才反应过来,五十岁的年纪竟一蹦三尺高,兴奋地喊道:“免单!今日凡是来吃豆花的,一律免单!我老陈头今天请客!”
众人一听,顿时一拥而入,陈安则小心翼翼地护在我身前,生怕我被人群挤到。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小声问他:“你想要闺女,还是儿子?”
男人耳根瞬间染上一片绯红,眼中却闪着期待的光芒,刚要开口,就被他爹打断了。
公爹大声说道:“不管闺女还是儿子,小名都叫平安。”
我听了,心中暗自肯定,这名字虽然直白,但的确是个寓意好的名字。
可陈安却不答应了,他皱眉说道:“这不是和我重名了?哪有闺女和爹一个名字的?日后若是你们唤安安,是叫她,还是叫我?”
婆母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有道理。”
接着,婆母又转头对陈安说道:“儿子,如若不然,你改个名字吧。”
陈安听了,顿时石化在原地,我则笑得直不起腰。
只觉得,这人生从未有过的灿烂,仿佛被阳光填满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