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大嫂母子平安,夫君灌我红花汤,强行对我剖腹,如愿一尸两命
发布时间:2025-05-28 01:11 浏览量:2
为保大嫂母子平安,夫君灌我红花汤,强行对我剖腹,如愿一尸两命(上)已完结
声明:本篇文章为虚构故事取材网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相爷三思啊!"
老太医捧着红花的指尖发抖,"夫人胞宫已然受损,这碗药下去怕是再也不能生育了......"
殿内炭火噼啪,却驱不散洛云裳骨髓里渗出的寒意。
方才老太医的话像淬了毒的针,一字字扎进她混沌的意识——
不能生育?什么药?
腹中绞痛如刀绞,她艰难地撑 开眼皮,季寒渊玄色官袍上的金线蟒纹在烛火下明明灭灭。
男人正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碗沿,仿佛那碗堕 胎药是什么稀世珍玩。
"钦天监说了,裳裳怀的这胎,生辰八字与大嫂命格相冲。"季寒渊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既如此,本相岂能容下他?"
"而且你口中这位'夫人'——不过是梦璃的替代品,她也配用这般金贵的词?"
男人俯身掐住她下巴,药碗边缘狠狠磕在她齿列上,
剧痛如潮水漫上来时,洛云裳终于听懂了这场荒唐——
原来她腹中三个月的胎儿,竟成了给阮梦璃安胎的药引!
洛云裳的手指深深陷进锦被,绣着缠枝牡丹的丝线在掌心崩断。
腹中翻江倒海的绞痛让她想起三个月前——
季寒渊将耳朵贴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他带笑的眉梢,恍若三年前永宁侯府的海棠树下,那个捧着碎花瓣傻笑的少年。
"我要当父亲了!"他当时欢喜得像个孩子,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她微凉的指尖,"裳裳,我们要当父母了。"
"侯爷三思!取胎衣必要剖腹,夫人本就先天心脉孱弱,若是强行破腹,只怕会终身不育......"
"剖!"
"本相要的是梦璃母子平安。"
季寒渊玄色蟒袍扫过染血的青砖,声音冷冽,"大嫂这胎怀得凶险,钦天监说需血脉相连的胎衣镇魂。"
"当初要不是她这双眼睛跟大嫂有三分相似,我怎么会多看她一眼...如今为了大嫂牺牲都是她应该的!"
洛云裳抓着的牡丹的丝线在掌心崩断,她忽然想起他胸口狰狞的疤。
去年初雪那日,他握着她的手,贴上那道三寸长的伤口,苍白的唇蹭过她发红的眼尾:"裳裳的眼睛里淌着星河。"
彼时他胸腔震动传来的心跳,原是一直是为了另一双相似的眼睛在搏动。
如今他掐住她下巴,药碗边缘磕在齿列上,往里面灌药。
剧痛如潮水漫上来时,洛云裳咬破了嘴唇。血珠滚落在雪白中衣上,她紧闭双眼,企图唤回季寒渊的一点良知。
“好痛......寒渊我好痛......”
眼泪顺着洛云裳的两颊滑落,季寒渊狠狠瞪了一眼太医,生怕洛云裳醒来,抓起桌上剩下得药汁,直接全部灌进洛云裳的嘴里,"裳裳听话,喝了就不疼了。"
季寒渊俯身混着血腥气压得洛云裳喘不过气,他的手指抚过她眼尾,与触摸阮梦璃画像时弧度相同,"待大嫂平安生产,我带你去北疆看银河。"
宫缩的剧痛达到顶峰,像一把烧红的铁钩,从子 宫深处一直撕扯到咽喉。
洛云裳在混沌中浮沉。
"再灌一碗红花。"季寒渊的声音隔着水幕传来,"胎衣必须完整取出。"
苦涩的药汁从鼻腔倒灌进来,她本能地挣扎,却被几双手死死按住。有冰凉的器具探入体内,剐蹭着柔 软的血肉。
"夫人胞壁太薄..."太医的声音发颤,"强行剥离恐会出血而亡..."
"剥。"季寒渊吐出一个字,像掷下一枚冰棱。
剧痛骤然炸开。
洛云裳在黑暗中看见猩红的血雾,有人生生扯断她与骨肉相连的筋脉。
温热的液体不断涌出,浸透了身下的锦褥。
"胎衣取得很完整。"有人长舒一口气,"快送去西厢..."
剧痛忽然转为空洞的钝痛。洛云裳感觉自己变成一具被掏空的陶俑,有寒风在腹腔里呼啸盘旋。
昏迷前最后听见的是季寒渊的冷笑:"用雪蚕丝给她缝合,这样的身子...往后还有用处。"
冰凉的丝线穿过皮肉时,她恍惚看见永宁侯府的海棠树下,那个曾为她跪雪刻字的少年,如今九百九十九个"昭"字在梦境里渗出血色,染红她逶迤的裙摆。
"啊——!"
洛云裳是被活活疼醒的。腹部的伤口像有把生锈的钝刀在搅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新的血沫。
她颤抖着摸向身下,指尖立刻陷进湿冷的锦褥里——那些黏腻的猩红,是她未出世孩儿的坟冢。
"当真是...薄情啊。"
她望着空荡荡的寝殿内低笑,妆台上的铜镜映出一张鬼魅般的脸:干裂的唇瓣结着血痂,眼窝深陷得像两个窟窿。
这哪里还是那个让季寒渊甘愿抗旨退婚的永宁侯府嫡女?
当膝盖重重砸在青砖地上时,她突然想起父亲战死前说的话:"裳裳,永宁侯府的儿女,宁可站着死..."
可现在呢?侯府靠着她在相府摇尾乞怜得来的"恩宠"苟活,连母亲都只会哭着劝她忍。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嘶哑,像是从残破的肺腑里挤出来的。
——她曾经是京城最骄傲的贵女啊!嫁给了季寒渊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洛云裳死死攥着妆匣边缘。
她真的好累,爱不动了......
这世上,她早已无路可退,只有靠自己。
再过三个月,就是万国朝拜。
那日的京城最乱,万家灯火,人潮如织,最适合......她假死离开。
“再等三个月。”她像在对自己立誓,“三个月后,相府的夫人心疾发作,死于番邦内乱。”
永宁侯府和相府不会因为她决裂,季寒渊可以守着阮梦璃一辈子。
而她的死,皆大欢喜。
"季寒渊。"
她声音轻得像一缕将散的烟。
"从今往后——"
"你的山河岁月,我的碧落黄泉。"
"再不相见。"
2
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推开。
季寒渊带着一身血腥气闯进来,衣摆还沾着西厢的熏香——那是阮梦璃最爱的沉水香。
"裳裳——"
他跪在榻前,染血的手指抚上她惨白的脸。洛云裳闻到他指尖残留的铁锈味,恍惚想起就是这双手,三个时辰前还握着银刀剜开她的肚子。
"你今天被撞贱奴冲撞..."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眼下的青灰,语气温柔得令人作呕,"孩子没保住...太医说孩子月份大了,只有剖腹才能流干净......"
洛云裳的长睫颤了颤。多可笑啊,他竟以为她还会相信这种拙劣的谎言。那碗红花分明是他亲手灌下去的,现在却要推给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冲撞"。
"那个贱奴已经处置了。"他撩开她汗湿的鬓发,指尖在她耳后暧昧地流连,"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锦被下的手指猛地攥紧。
洛云裳偏头避开他的触碰,一缕青丝扫过他袖口的血迹——那么鲜艳的颜色,却比不过她身下浸透的被褥来得刺目。
"相爷..."她哑着嗓子开口,故意用最生疏的称呼,"老夫人让妾身去请安。"
季寒渊明显僵住了。这个曾经在床上娇声唤他"寒渊哥哥"的人,此刻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
"裳裳..."他慌乱地去搂她,可能是刚没了孩子。
他心想。
裳裳不会对他这么冷漠,他搂着洛云裳一同回了季老夫人的院子。
季老夫人院里的地龙烧得极旺。
洛云裳跪在青玉砖上,冷汗却浸透了素白中衣。小腹的抽痛一阵烈过一阵,像是有人拿着钝刀在搅。
"我们季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季老夫人将茶盏掷在案上,惊飞了檐下挂着的画眉鸟,"外头都传你强抢寡嫂的安胎药,害得寒渊被御史参了本!"
洛云裳没有理会她,只是盯着砖缝里蜿蜒的茶渍。
那是上好的云雾茶,半月前季寒渊特意命人快马从江南运来,还道是她喜欢,现在她才反应过来,那是阮梦璃最爱喝的。
"母亲息怒。"季寒渊扑通跪下,跟她跪在一起,“都是孩儿的主意。”
季老夫人更气:“都是你偏宠这个丧门星,当初为了她落下病根,这次说什么也不行,让洛云裳去梦璃的房间你伺候着,这样传出去才凸显我们相府家宅和睦。”
给阮梦璃伺候月子......季老夫人明明知道她刚刚流产,需要静养,还是拿这一套说辞她,根本就从没在乎过她肚子里的孩子!
季老夫人冷笑着抿了口茶,她斜眼睨着洛云裳惨白的脸色,声音像淬了毒的针:"怎么?我们季家养不起闲人。梦璃肚子里可是寒渊大哥的遗腹子,金贵着呢。"
洛洛云裳浑身发抖,腹部的伤口撕扯般疼痛。她死死盯着地上地上的三道影子,季老夫人的影子威严挺拔,季寒渊的影子修长优雅,唯有她的影子单薄得像张纸,被烛火拉扯得支离破碎。
她流产的血还没擦干净,就要去给仇人端茶倒水。
"到底是永宁侯府出来的姑娘,"季老夫人突然嘲讽,"这点子委屈都受不住。"
"母亲。"季寒渊出声制止,眉眼不悦,"裳裳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儿子扶她回去歇着。"
季老夫人更气:"不就是没了个孩子?她大嫂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了!"
夜风卷着这句话,像把钝刀子慢慢割着她的耳膜。
"别说了,我去。"她挥开季寒渊的手。
不过再忍三个月罢了。
阮梦璃的刁难,老夫人的折辱,比起离开,这些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
季寒渊眉头拧了起来,心疼地握着洛云裳的手。“裳裳你若是不想......”
“不用,我去陪着大嫂,相府没了一个儿子,不能再没第二个。”
季老夫人脸色一沉,还要说话,被季寒渊制止。
“母亲,裳裳最识大体,你不要再为难她了。”
他眉间那点朱砂官印红得刺目,洛云裳看着眼前人。恍惚又回到那年上元夜,他捧着琉璃灯穿过满城烟火,对站在侯府台阶上的她伸出手:"裳裳,我这一生都会对你好。"
窗外忽然惊起一群寒鸦,她望着他映在窗纸上的剪影,轻轻点了点头。
3
洛云裳踏入西厢时,扑面而来的暖风裹着沉水香熏得她眼前发黑。
阮梦璃斜倚在软榻上,雪白的狐裘衬得她唇上胭脂艳得刺目。
洛云裳的目光扫过屋内——北海夜明珠嵌在鎏金灯座上,西域红珊瑚摆在多宝阁最显眼处,这些本该属于正室夫人的珍宝,如今都成了寡妇房中的摆设。
“妹妹来了?快坐。”
阮梦璃生得极美,肤若凝脂,唇若点朱,跟洛云裳相似的含情目似秋水潋滟,眼尾微微上挑,顾盼间自带三分娇媚。
洛云裳看了一眼她指着的蒲团,是给丫鬟守夜用的。
洛云裳没说什么跪坐上去,手里捧着刚煎好的药,热气氤氲,熏得她眼眶发涩。
"妹妹这药煎得火候正好。"阮梦璃轻笑,却不伸手接,反而用帕子掩了掩鼻尖,"只是我闻着这味儿,倒想起从前在江南时,大夫说这药需得配上清晨的露水才有效。"
洛云裳沉默地捧着药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怎么?"阮梦璃忽然倾身,涂着蔻丹的指尖轻轻搭在碗沿,"妹妹这是......不愿意伺候我?"
话音未落,她猛地一翻手腕——滚烫的药汁尽数泼在洛云裳手背上,瞬间烫出一片猩红的水泡。
阮梦璃的尖叫比她更快:"啊!妹妹你——!"
阮梦璃踉跄着后退两步,像是被吓到一般,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妹妹......你为何要这样?"
洛云裳还未说话,房门被猛地推开,季寒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
阮梦璃立刻扑进他怀里,浑身颤抖:"寒渊......我只是想喝药,可妹妹她......她竟故意烫我......"
洛云裳清楚地看见她朝自己投来的一瞥,那眼神像毒蛇吐信,哪还有半分方才的惊慌?
季寒渊勃然大怒,一巴掌扇了过去,洛云裳直接跌到地上,两颊高高肿起。
洛云裳缓缓抬头,灼痛让她指尖发颤。
季寒渊的眉头皱得极紧,目光在她红肿的手背上停留一瞬,又很快移开。
他轻轻拍了拍阮梦璃的背,声音低沉:"裳裳,给大嫂赔罪。"
满屋子的下人都盯着她,眼神或讥讽,或怜悯。
洛云裳慢慢直起身,还未开口,阮梦璃已经拭着泪道:"罢了......妹妹若真不愿,我也不勉强。只是外头传的那些话......"
季寒渊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裳裳,"他声音很轻,却不容抗拒,"喝杯酒,给大嫂赔个不是。"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嬷嬷立即端来一个托盘。
盘中放着的不是寻常酒盏,而是一个粗瓷海碗,碗沿还沾着厨房的油渍。洛云裳盯着碗底浑浊的酒液,睫毛轻轻颤了颤。
刚刚小产的人,根本不能喝酒。
"怎么?"季寒渊忽然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夫人是嫌这酒配不上你的身份?"
他的拇指重重碾过她苍白的唇瓣,力道大得几乎要擦破皮。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屏住了呼吸,有几个甚至偷偷交换着眼色。
"跪着喝。"
他突然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既然要赔罪,就该有个赔罪的样子。"
洛云裳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石地上,痛得她头皮发麻。
她伸手去接碗,季寒渊却突然抬脚踩住她的裙角。刺啦一声,昂贵的云纹锦缎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素白的衬裙。
"相爷!"阮梦璃假意惊呼,眼底却闪着快意的光。
季寒渊恍若未闻,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不喝?是要本相亲自喂你?"
他俯身夺过酒碗,另一只手铁钳般扣住她的后颈。
冰凉的碗沿抵住她的牙齿,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溢出,打湿了前襟。洛云裳被迫吞咽着,喉间火辣辣的疼,却比不上心口万分之一。
当最后一滴酒灌完,季寒渊随手将碗掷在地上,碎瓷溅到洛云裳手边。
她垂着头,看见自己倒映在酒渍里的脸——发髻散乱,满脸酒渍,像个最下等的粗使丫鬟。
"这才像话。"季寒渊抚了抚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转身对阮梦璃温声道:"大嫂可还满意?"
满屋子下人都在窃窃私语,洛云裳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那一滩酒渍。它慢慢晕开,像极了她被碾碎的自尊。
4
"满意了?"她轻声问,声音哑得不成调。
季寒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可这片刻的恍惚被阮梦璃的呻 吟打断。
"寒渊..."她捂着平坦的小腹,指尖却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季寒渊的手背,"我肚子好痛..."
季寒渊连忙扶着阮梦璃的腰,看着洛云裳面无表情的脸,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季寒渊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扫过她红肿的脸颊时,眼底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来人,把她给我押去柴房好好反省!"
粗使婆子们一拥而上,布满老茧的手像铁钳般掐进她胳膊的嫩 肉里。
洛云裳死死咬住下唇,尝到血腥味也不肯发出一声痛呼。她被拖行过回廊时,听见阮梦璃贴身的丫鬟压低声音道:
"相爷放心,那西域来的药奴婢都备好了,保管让她..."后半句话消散在夜风里,却让洛云裳浑身发冷——原来这场折辱,从一开始就是算计好的。
柴房的门被重重摔上时,她听见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她满是酒渍的衣襟上,那暗红的痕迹,像极了白日里从她身下流出的血。
洛云裳的指甲抠进掌心,柴房的木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个黑影摇摇晃晃地闯了进来,浓重的酒气混着汗臭扑面而来。
洛云裳浑身发烫,却在这一刻如坠冰窟。
"滚......滚开!"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拼命向后缩去,稻草刺进掌心的疼痛却抵不过心底漫上来的恐惧。
那人低笑一声,粗糙的手掌一把攥住她的脚踝,将她狠狠拖了过去。
洛云裳的背脊撞在冰冷的地上,疼得眼前发黑,可她仍用尽全力挣扎,指甲在那人手臂上抓出几道血痕。
"季寒渊......季寒渊不会允许你这样......"她的声音颤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敢碰我,他一定会杀了你......"
那人却笑得更加放肆,酒气喷在她脸上:"相爷?就是相爷让我来的啊......"
洛云裳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从万丈高空直直坠下,摔得血肉模糊。
她浑身发冷,耳边嗡嗡作响,眼前浮现的却是那年上元节——
那时她被礼部侍郎家的浪 荡子当街调戏,季寒渊闻讯赶来,当众挑断那人手筋。
事后他自请入诏狱,生生受了十八道浸盐水的戒鞭。
她去看他时,他背上的伤口狰狞可怖,却还笑着用染血的手指抚她的脸:"裳裳别怕,这世上没人能碰你。"
而如今......
曾经护她如命的少年郎,如今亲手将她推入地狱。
“不......不可能......"她摇头,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上,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他不会......他不会这样对我......"
粗糙的掌心贴上她露出的肌肤,像毒蛇游走,令人作呕。
洛云裳猛地弓起身子,一口咬在那人手腕上,铁锈味瞬间溢满口腔。
"贱人!"暴怒的巴掌扇在她脸上,耳中嗡鸣作响。
她拼命踢打着,衣服直接被撕成碎片。
她还要挣扎,隔壁突然传来了阮梦璃的娇 吟,像毒蛇吐信,丝丝缕缕钻进她的耳中。
"嗯......寒渊......"床榻吱呀作响,混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你就不怕......你那好夫人听见?"
洛云裳浑身的血顿时凝固住。
季寒渊的喘 息里带着笑,慵懒而餍足:"她?这会儿早该被送回房了,眼下还是陪着大嫂比较重要。"
回应他的是阮梦璃的娇笑:“寒渊怎么还叫我大嫂,叫我梦璃......”
洛云裳的脊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面,连面前之人都忘记了挣扎,被那人夺了时机直接长驱直入,她疼得冒了眼泪,却赶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两人的呼吸声交织越来越重,洛云裳的脸上一片死寂。
季寒渊突然问道,"给裳裳吃的那药......当真不会伤身?"
"相爷嘴上说着不喜,是不是心疼了?"阮梦璃的声音有些怨怼。
季寒渊的声音一沉,一个用力,惹得阮梦璃娇 喘连连。
"我喜欢谁大嫂不知道吗?要不是眼睛跟你有三分相似......我怎么苦苦等大嫂这么多年。"
"我已经让人给她教训,她以后不会再对你不敬,大嫂可还满意?"
季寒渊的声音温柔,却狠狠劈开洛云裳最后的自欺。
——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那杯酒里掺了什么,知道她被拖进柴房会遭遇什么,甚至......在门口的时候特意嘱咐人要留着他亲手点的"标记"——绘在她心口的朱砂。
那颗朱砂痣,是他新婚夜用西域胭脂一点一点描摹的。那时红烛高烧,他的指尖烫得吓人,在她心口反复勾勒,直到与阮梦璃胸前的胎记分毫不差。
"疼吗?"他当时这样问,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温柔得让她心尖发颤。
如今才明白,他问的从来不是她疼不疼。
而是像不像。
眼泪砸在手臂上,烫得惊人。
洛云裳死死咬住嘴唇,直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大,床榻的摇晃声像钝刀,一下一下凌迟着她的神经。
洛云裳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剖开,寒风裹着冰碴灌进去,将五脏六腑都冻成了冰渣子。每一次呼吸,那些冰碴就在血肉里搅动,疼得她几乎要弯下腰去。
她想起那年隆冬,季寒渊跪在雪地里为她刻字时,曾将她的手贴在胸口暖着。那时他说:"裳裳,我这里跳动的每一分,都是为你。"如今那颗心还在跳动,却早已换了人。
男人的恶臭混着血腥气往鼻子里钻,她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多可笑啊。她竟以为真心能换来真心。
笑着笑着,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原来心痛到极致,是真的会吐血的。
那口血吐在稻草堆上,暗红得像是新婚夜那对燃尽的龙凤烛。
5
大雨倾盆,雷声滚滚。
不知道煎熬了多久,身上的男人才罢休离开,洛云裳蜷缩在柴房角落,破碎的衣衫混着血水泥泞不堪,她咬破的唇角还在渗血,每一寸肌肤都烙着屈辱的疼痛。
"贱人!"李嬷嬷的灯笼突然照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那老奴的巴掌带着风声扇下时,洛云裳闻到她袖口熟悉的沉水香——和阮梦璃身上的一模一样。
“竟然敢在相府里面偷情,看我不打死你!”
"我没有......"她嘶哑的辩解被又一记耳光打断。灯笼晃动的光影里,她看见李嬷嬷脸上掩不住的得意。
“下作东西!相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李嬷嬷啐了一口,转头对身后婆子道,“快去禀告老夫人!”
——她们早就等在这儿了。
洛云裳忽然明白了,他们就是要她身败名裂,要她彻底消失。
季老夫人端坐上首,手中佛珠捻得飞快,眼底却是一片冷厉。
“洛氏,你做出这等丑事,本该沉塘!”她声音森寒,“但念在你是明媒正娶的夫人,老身给你留条活路——今日剃度出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全当赎罪!”
洛云裳跪在佛前,长发散落,像一匹破碎的绸缎。
她缓缓抬头,嗓音嘶哑:"我是被人陷害的,我要见季寒渊。"
门外刚刚赶到的阮梦璃忽然轻笑一声,莲步轻移,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妹妹怎么还不明白?昨夜那个男人......"她的指尖抚过洛云裳颈间淤青,"就是寒渊哥哥亲自安排的呀。"
洛云裳浑身一颤,瞳孔骤然紧缩。
不,她不信季寒渊这么狠!
"他早就厌恶透了你。"
阮梦璃的红唇弯成残忍的弧度,"你以为他为何要逼你喝那杯酒?昨夜他就躺在我旁边,他好厉害......你不是就在隔壁,你没听到吗?你心口的朱砂不过是仿照我的画的。"
“替身就是替身,你还期待他能可怜你两分?”
"洛氏!你早已犯了七出之条,如今竟还敢造次!"
季老夫人手中的佛珠重重拍在案几上,檀木珠子撞出刺耳的声响,"梦璃腹中怀着季家的血脉,今日被你气得胎动不安,若有个闪失,你十条命也赔不起!"
她枯瘦的手指直指洛云裳:"来人!把这孽障押去慈云庵,每日跪在佛前诵经祈福。梦璃一日不平安生产,她就一日不得踏出庵门半步!"
阮梦璃适时地发出一声虚弱的呻 吟,纤纤玉手抚着隆起的腹部:"老夫人息怒...都是妾身不好,没能护住季家的血脉..."
"还愣着做什么?"季老夫人厉声喝道,"把这贱人的头发给我绞了!让她日日对着青灯古佛忏悔,什么时候梦璃诞下麟儿,什么时候再论她的去处!"
两个粗使婆子立刻上前,铁钳般的手掌扣住洛云裳的肩头。其中一人故意用指甲掐进她昨日被烫伤的手背,疼得她浑身一颤。
"记住,"季老夫人俯身,话语像毒蛇般钻入洛云裳耳中,"从今往后,你的命就是梦璃肚子里那块肉的保命符。他活,你活;他若有个闪失...老身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被人压在地上,头被人踩在地面,跟罪奴无差,剃刀冷冷地抵在她的头上。
第一下,剃刀贴着头皮刮过,冰冷的锋刃割断第一缕青丝,生生撕下她一层皮肉。
洛云裳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作为永宁侯府金尊玉贵的嫡女,这一头如瀑青丝曾是她的骄傲,让京城多少贵女艳羡不已。而现在,他们要将她的头发剃光,就是在把她最后的尊严一寸寸碾碎。
第二下,刀刃狠狠刮过鬓角,力道大得几乎刮破皮肉。
洛云裳死死咬着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想起及笄那年,母亲亲手为她绾发戴簪,说女子的发是尊严,是体面,是命。可现在,她的尊严被人按在佛前,一刀一刀剃得干干净净。
第三下,老尼姑的手压着她的后颈,迫使她低头。
发丝簌簌而落,像被碾碎的海棠花瓣。
耳边传来阮梦璃的低笑:“妹妹这模样,倒真像个姑子了。”
洛云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却抵不过头皮传来的寒意。
第四下、第五下......剃刀越来越快,像是迫不及待要斩断她与红尘的最后牵连。
洛云裳的眼前渐渐模糊,恍惚间,她仿佛看见季寒渊站在廊下,冷眼旁观这一切。
最后一下,刀刃刮过后脑,最后一缕发丝飘落。
洛云裳的光头暴露在众人眼前,苍白如鬼,再无半分昔日的骄傲。季老夫人满意地点头,阮梦璃则掩唇轻笑,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快意。
压着她的婆子们终于松了手,像是丢开一件肮脏的废物。
洛云裳缓缓抬手,摸上自己光秃秃的头皮。触手冰凉,粗糙,陌生得可怕。
她不再是洛云裳了。
她成了这世间最卑贱的姑子。
6
洛云裳被送到了尼姑庵,是一座藏在深山里的囚笼,青灰色的高墙爬满枯藤,朱漆剥落的庵门上悬着一块斑驳的匾,上面"慈云庵"三个字早已褪了色,像一张干涸的血口。
洛云裳被推入门内时,寒风卷着腐朽的香灰扑面而来。院中古树枝丫扭曲,吊着几具风干的尸体,都是"不听话"的女子——有触怒夫家的贵妇,有被主母厌弃的妾室,还有像她一样,挡了别人路的正妻。
"瞧,新来的。"一个枯瘦如鬼的老尼姑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这可是相爷亲自送来的'贵人',特地嘱咐了要好生'照料',这第一日的规矩,得让贵人好好领教。"
第一日,洛云裳被按在佛前,她跪在蒲团上,膝下撒着碎瓷,血浸透素袍,染红了一卷《金刚经》。阮梦璃派人传话——“若诚心诵经,本夫人便赏你一碗热粥。”
那碗粥里,掺了哑药。
第二日,洛云裳的嗓子毁了,诵经声嘶哑如砂纸磨铁。
季老夫人嫌她晦气,命人用银针扎她的指尖,逼她蘸血抄写《求子疏》。血不够了,老尼姑便掐着她腕上未愈的伤,硬挤出半碗浓血。
“多写几遍‘愿阮氏一举得男’......”老尼姑狞笑,“相爷说了,若梦璃夫人诞下麟儿,便许你一副薄棺。”
第三日,阮梦璃亲自来了,腹部高耸,裹着狐裘。
她将一摞《往生咒》扔在洛云裳面前:“妹妹,相爷说......要你为我们未出世的孩儿祈福,若我腹中是双生子,你便抄双份。”
她俯身,蔻丹掐住洛云裳的下巴:“对了,寒渊哥哥还让我告诉你......他夜夜与我欢好,就盼着一次多生几个,好让季家人丁兴旺。”
洛云裳低笑,咽下喉间腥甜,继续抄经。血字蜿蜒,像一条条赤蛇,啃噬着她的魂魄。
等到晚上,她好不容易回了漏风的禅房里,指尖摩挲着藏在稻草下的半截锈刀。
"嚓——"
刀锋划过斑驳的墙面,又添一道狰狞血痕。墙上的"正"字已经爬满七行,像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鬼。
还有三日,便是万国朝拜,整座慈云庵的姑子都会下山赴会。届时后山无人看守,那条藏在藤蔓后的崖洞,就是她的生路。
她曾在抄经时偷偷观察过——崖洞下是万丈深渊,云雾终年不散。若有人失足坠落,连尸骨都寻不回。
她可以顺着那条路逃走,等他们发现她不见时,只会找到一地碎经,和崖边半幅染血的衣角。
洛云裳,将永远"死"在那场坠崖里。
她,也可以永远解脱了。
洛云裳望着窗外的明月,一直等到晨钟刚响过第三声,山门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
洛云裳的眉头拧起,赤着脚就朝着后山的崖洞跑去,忽听一阵轰然巨响——整座慈云庵的朱漆山门被铁骑撞得粉碎,她片刻不敢停,跑得更快。
"是北狄人!"有姑子尖叫着往后山跑,"他们来抢——"
话音未落,一支狼牙箭已贯穿她的咽喉。
洛云裳死死贴着岩壁,看着那些披着兽皮的蛮兵冲进佛堂,供桌被劈成两半,经卷在铁蹄下化作碎屑,就连那尊丈八高的鎏金佛像,也被套上绳索轰然拽倒。
"全部带走!"为首的狄人用生硬的官话吼道,"正好兄弟们好久没有快活了!"
老尼姑的头颅滚到她藏身的崖边,浑浊的眼珠还瞪着。
昨日这双眼睛还盯着她抄写"愿阮氏母子平安",此刻却被自己的血糊成了红窟窿。
一支火把扔进经阁。
烈焰瞬间吞没了洛云裳抄过的三百卷血经,那些"安产咒"在火中蜷曲成灰,像无数挣扎的鬼手。
热浪灼得她脸颊生疼,她却低低笑起来。
多讽刺啊——
她本想假死脱身,如今倒有人替她毁尸灭迹。
她望向前面是陡峭悬崖,身后是冲天火光,将慈云庵百年罪孽焚烧殆尽。山风猎猎,卷起她残破的僧袍,露出腕间尚未愈合的勒痕。
她缓缓抬手,将一直藏在心口的那缕断发抛入深渊。青丝在风中散开,如凋零的誓言,转瞬便被云雾吞噬。
"季寒渊。"
她唤这个名字时,唇角竟浮起一丝笑,比崖下的雪还要冷。
"你曾说碧落黄泉都要寻我......"
"可这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生死——"
"可是我洛云裳,宁愿魂飞魄散,也再不愿见你一面。"
转身跃入崖洞的刹那,一滴泪坠入火海,蒸腾成灰。
7
洛云裳跳崖的时候,季寒渊从噩梦中惊醒,窗外的残月正落在阮梦璃的朱砂痣上。
"相爷这是梦魇了?"阮梦璃柔若无骨的手抚上他汗湿的额头,却被他猛地避开。
心口突突地跳,梦里洛云裳坠崖时破碎的僧袍,竟与三年前她大婚那日的嫁衣重叠。
他嗓音沙哑得厉害。
"你和母亲上次说......裳裳去的哪个佛寺祈福?明日我去接她。"
阮梦璃指尖一僵,随即掩唇轻笑。
"相爷这是什么意思?舍不得洛云裳了?洛云裳可是自愿去大佛寺清修,说要为妾身腹中孩儿抄满百卷《求子疏》,如今还没抄完,这般回来外面传言怕是又对她不利。"
季寒渊揉了揉眉心:“裳裳毕竟是永宁侯府的嫡女,若是关在大佛寺,永宁侯府怕是有意见,明日我就去......”
"报——!"
亲卫突然跌跪在门外:"相爷,北狄使团强抢慈云庵姑子充作军ji,皇上招您入宫商议。"
季寒渊穿上官袍匆匆离开,没看见身后阮梦璃阴毒的眼神。
什么永宁侯府有意见,如今永宁侯府靠着季寒渊生存,根本不敢说半句不是,季寒渊分明就是放不下洛云裳!
慈云庵的姑子都被抓去当军ji了,她倒要看看,等事情传出来,相府的夫人成了千人骑,万人踏的贱人,季寒渊还怎么要她!
金銮殿上。
本该笙歌鼎沸的万国朝拜,此刻却门窗紧闭。年轻的帝王面色阴沉地摩挲着龙椅扶手:"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季寒渊袍角染着晨露,声音却比霜还冷:"启禀皇上,慈云庵所囚皆为不贞不洁的罪妇,北狄此举反倒替朝廷省了米粮。臣请重开互市,以彰我朝怀远之德。"
"季相此言差矣!"司马将军裴玄奕突然出列,"纵是罪妇亦是我朝子民,岂容蛮夷侵害,此举有损我朝国威......"
"裴将军!"季寒渊厉声截断,腰间玉佩撞出刺耳声响,"三年前你审理户部贪墨案时,可是亲口说过'罪籍者与牲畜无异'。"
“如今这是何意?不过是些罪妇,只要能换我朝安稳,牺牲了便也就牺牲了!”
他转身对皇帝深深一揖,"北狄战马正是边关所需,不如就用这些罪妇换三百匹良驹。"
裴玄奕气得拦在他面前,素来清冷的眸子竟泛着红:"季相可知,慈云庵里关着谁?"
"若是那些罪犯里面有裴将军在意之人,若怜香惜玉,不如去北狄军营讨人。"
裴玄奕脸色犯青:“按照季相的意思,若是这些罪妇里有季相夫人,季相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
季寒渊的心猛地一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那疼痛来得猝不及防,密密麻麻如千万根细针同时扎入心尖,又似有人拿着钝刀在胸腔里缓慢地搅动。
他当然知道慈云庵是什么地方。
三年前他亲手批的折子,将那座尼姑庵改为惩戒罪妇之所。
可他的裳裳明明就在大佛寺清修祈福,怎么会关在全是罪奴的慈云庵,这个裴玄奕究竟是何意。
他看向裴玄奕,声音染上寒意。
“本相的夫人如今好端端的在大佛寺给大嫂肚子里的孩子祈福,怎么会在那个腌臜之地,还请裴将军自重。”
众臣屏息,谁人不知,洛云裳是季寒渊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裴玄奕此举也不怕得罪了季寒渊。
"裴将军今日倒是格外关心本相的家事。"
季寒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玉佩上那个"昭"字,"莫不是还惦记着当年永宁侯府拒婚之辱?"
季寒渊话音未落,金銮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裴玄奕猛地攥紧手中象牙笏板,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三年前他确实曾向洛云裳提亲,却被季寒渊当街抢了聘礼。
“那如果是呢?”
裴玄奕不依不饶,季寒渊眼底的杀意更甚。
“就算是真的,为了我朝国威,本相自当为表率,不过是个女人,牺牲了便牺牲了!裴将军可还满意?”
裴玄奕气得胸口上下欺负:“好,好得很,但愿季相以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满朝文武不敢多说一词,季寒渊的奏请很快被皇帝朱笔准了。
裴玄奕气得直接扔下官帽扬长而去,有人上前在季寒渊的耳边轻语。
季寒渊盯着他的背影,面沉若水。
刚刚小厮告诉他裴玄奕一下朝他就直接去了北狄人的营账,他刚刚从北方军营回来,正是多双眼睛盯着的时候,没道理不避其锋芒。
他早朝问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裳裳?
不,不可能。裳裳分明该在香火鼎盛的大佛寺......
没道理裳裳出了意外,裴玄奕比她还先得到消息。
季寒渊越想越烦,他忽然改口"备轿,去大佛寺。"
8
季寒渊踏入大佛寺时,山门前的古钟正撞响第三声。
他走得极快,玄色官袍扫过石阶上的落叶,惊飞了几只檐下的灰鸽。
住持匆匆迎上来,还未开口,便被他一把攥住衣襟:"夫人在哪?"
"回、回相爷......"住持额上渗出冷汗,"季夫人除了刚流产时来大佛寺给小公子立了块碑之后再未来过......"
"胡说!"季寒渊猛地松开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她明明在此处清修!"
他大步走向藏经阁,推门的力道大得震落了几卷经书。
阁内空无一人,案几上积了厚厚的灰,唯有角落里堆着几摞抄好的佛经,最上面那页墨迹早已干透——
"愿吾儿来世平安顺遂,莫再投生季家。”
"被他亲手剖腹,血尽而亡。"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经阁的柱子上。
裳裳知道了!!!这些天他在裳裳面前假装深情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
他做了什么!
他亲手剖开她的肚子,取走了他们的孩子;
他纵容母亲给她下马威,去给阮梦璃伺候月子;
他在她痛不欲生的时候,还在阮梦璃的榻上翻云覆雨......
"啊——!!"
季寒渊突然发出一声野兽 般的嘶吼,一拳砸在经阁的柱子上。指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顺着雕花的木纹蜿蜒而下,可他却感觉不到疼。
裳裳......在写下"愿吾儿来世莫再投生季家"时,该有多恨他?
"搜!"他突然厉喝,"把整座寺庙翻过来也要找到夫人!"
亲卫们四散而去,他却站在原地,胸口像是被人生生掏空了一块。
"相爷!"亲卫统领疾步而来,"整个大佛寺都没有发现夫人......"
季寒渊的视线骤然被血色浸染,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他强撑着咬牙。
“回府!”
阮梦璃兴奋得迎了过来,还不等她反应。
"裳裳呢?!"季寒渊一把掐住迎上来的阮梦璃的脖颈,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说!"
阮梦璃的脸迅速涨成紫红,精心描画的妆容被泪水晕开:"相...相爷..."
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妾身昨日还收到妹妹从大佛寺送来的安胎药,妹妹自然是在大佛寺。”
"还在骗我!"季寒渊猛地将她掼在地上,青石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季老夫人闻声赶来,见状尖声叫道:"寒渊!你疯了吗!梦璃肚子里可是季家的男胎..."
"裳裳怀的也是男胎!"季寒渊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是你们说那孩子会克死阮梦璃,逼我亲手...亲手杀掉了孩子!孩子的胎衣还给这个贱人养胎!”
“裳裳到底在哪儿!”
季寒渊的手越收越紧,阮梦璃已经开始翻白眼。
季老夫人厉声呵斥:“够了!我告诉你,洛云裳在慈云庵,她怕是早就被北狄人拿去当了军ji!我季家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荡 妇存在!你趁早把她给我休了!”
霎时间,季寒渊只觉得心口发紧,慈云庵,那是他三年前亲手批准设立的惩戒之所,专门关押"不守妇道"的女子。他的裳裳竟在那里待了整整三个月!
"你们......"季寒渊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们怎么敢......"
"闭嘴!"季寒渊突然暴喝,双目赤红如血,"那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永宁侯府的嫡女!"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撞翻了案几上的茶盏。热水溅在手背上,却感觉不到疼——因为更疼的是突然涌上喉头的血腥气。
"相爷......"阮梦璃爬过来拽他的衣角,"妾身都是为了您啊,那个贱人她......"
"啪!"
一记耳光将她扇飞出去。
季寒渊看着自己发抖的手掌,想起那日他也是这样,当着满府下人的面,将裳裳打得跌在碎瓷上。
当时她的眼神......现在他终于懂了,那是彻骨的绝望。
"备马。"
他转身往外走,官袍下摆扫过阮梦璃惨白的脸,"去慈云庵。"
9
管家战战兢兢道:"可北狄人今早已经放火烧了慈云庵,那里已经是一座废墟了。"
季寒渊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淬了毒,"那就去北狄军营!我一定要把裳裳带出来!"
就在此刻,亲卫统领踉跄着冲进院门,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报——!慈云庵后山悬崖边......发现了夫人随身佩戴的玉佛坠!"
季寒渊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相爷......崖边还发现了这个......"亲卫捧出一方被血浸透的帕子,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半朵海棠。
季寒渊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他发疯似的策马奔向悬崖,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次,官袍被荆棘撕得粉碎。当终于来到那处断崖时,这位权倾朝野的宰相竟像个孩童般,跪在地上徒手扒开每一块碎石。
"裳裳......"他的十指早已血肉模糊,却仍在疯狂地挖掘,"你出来......你出来啊......"
山风呜咽着卷过悬崖,将他的嘶吼撕成碎片。恍惚间,他似乎看见裳裳就站在崖边,杏色的裙角在风中翻飞,就像他们初见时,她在海棠树下转身的模样。
"相爷!危险!"
亲卫们死死拉住想要纵身跃下的季寒渊。
他挣扎着,嘶吼着,最终瘫软在崖边,手里紧攥着那枚玉坠。
一滴泪砸在"不离不弃"四个字上。
他忽然想起,裳裳最后一次唤他"寒渊哥哥"时,眼里早已没有了星光。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
那个会用银鞭抽海棠的姑娘,真的不要他了。
——她不要他了。
永远不要了。
季寒渊猛地咳出一口鲜血,猩红的血沫溅在雪白的衣襟上。
他死死攥着亲卫的手臂,指节泛白:"去北狄营帐......立刻!"
裳裳一定就是在那里,裳裳只是被北狄人掳走,他在等着他去救她,他只要裳裳活着,其他的什么也不在乎!
季寒渊不管不顾的去了北狄人的营帐,就听到有人说着浑话。
"那些姑子看着干瘪,倒是胸口有朱砂痣的那个够劲儿......"
"可不是,那皮肤白得跟羊奶似的......啊......"
大人!”
只见季寒渊眼睛红得滴血,他竟一剑刺进了说话那人的胸膛。 北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首领看着季寒渊,脸色铁青,用不标准的汉话质问:“季相为何杀了我们的人?我们可是刚刚献了三百匹良驹。”
"慈云庵的姑子在哪?"季寒渊的声音轻得可怕,剑尖滴落的血在毡毯上洇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不过是给我手下消解的几个贱人也值得季相这样大动干戈?”
“人在哪!”
季寒渊的剑尖直接指向首领的咽喉。
首领只得挥手,让人把十几个衣衫不整的尼姑被推搡出来。
季寒渊疯了一般冲上前,一个个扳过她们的脸——
不是。
不是。
都不是!
"还有呢?"他掐住首领的喉咙,剑刃抵在对方心口,"交出来!"
"就只有这些人......"
首领的眉头染上不满,下一秒季寒渊的剑削掉他半只耳朵。
他痛得大叫,捧着染血的耳朵,不可置信的看着季寒渊。
"搜!"
季寒渊双目血红,亲手劈开每一顶帐篷。
锦缎撕 裂,瓷器粉碎,他在一片狼藉中翻找着任何可能属于裳裳的痕迹——一缕发丝,一块衣角,甚至......一滴血。
"相爷!"亲卫死死抱住几近癫狂的他,"再闹下去要引起两国交战啊!"
季寒渊面容狰狞如魔:"那就战!"
他劈手夺过火把扔向粮草垛,"本相今日若找不到夫人,就让这北疆千里草原——"
"都给她陪葬!"
烈焰腾空而起,照亮他猩红的眼。恍惚间,他似乎看见裳裳站在火光中,心口的朱砂痣红得刺目。她对他笑了笑,转身消失在浓烟里。
就像那日悬崖边,她也是这样决绝地离开。
“裳裳——!”
北狄人终于忍无可忍,首领一声暴喝,数十名彪悍的狄兵同时拔刀。寒光闪过,季寒渊身边的亲卫接连倒下。
"拿下他!"首领怒吼着,亲自上前一脚踹在季寒渊膝窝。
"咔嚓"一声脆响,权倾朝野的季相重重跪倒在地。
狄兵趁机反剪他双臂,将他的脸狠狠按进泥泞里。腥臭的泥水灌入口鼻,季寒渊却仍在挣扎:
"裳裳......我的裳裳......"
"闭嘴!"狄兵用刀柄猛击他后脑,鲜血顿时顺着发髻流淌。他们用麻绳捆住他的手腕,故意将绳结勒进血肉。为首的狄将更是当众扯下他的玉带,任由那象征宰相身份的紫金鱼袋滚落泥潭。
"大梁的宰相?"狄将狞笑着踩住他的发冠,"不过是我北狄的一条狗!"
他们押着季寒渊穿街过巷,故意让他赤足走过长街。百姓惊恐地躲在门后,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季相被狄人像牲口般拖行,官袍破烂,满身血污。
皇宫门前,守卫想要阻拦,却被狄将一鞭抽开:"滚开!我们要让你们的皇帝看看,他的好宰相是如何破坏两国邦交的!"
金銮殿上,季寒渊被粗暴地扔在玉阶前。他艰难抬头,正好对上皇帝震怒的目光。
"陛下......"他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沫从唇角溢出,"臣的夫人......"
"够了!"皇帝拍案而起,"为了个女人闹成这样,朕看你是疯了!"
“季相可是在朝会亲口放话为了我朝国威,自当为表率,不过是个女人,牺牲了便牺牲了!”
“君子一诺,一言九鼎,不管季夫人在不在那群姑子之中,都不许再追查!”
皇上一拍桌案,撂下定夺,季寒渊的眼里一片死寂。
10
“我不活了——我就知道夫君死了后,这相府早就没了我的容身之所,我要带着孩子去找她父亲——”
阮梦璃踩着绣凳,将白绫往房梁上抛。
她今日特意穿了素白的衣裙,发间只簪一支银钗,连唇上的胭脂都擦得干干净净,活脱脱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寒渊!"季老夫人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老泪纵横,"快劝劝梦璃,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大哥的血脉可就没了......"
季寒渊的目光落在阮梦璃脸上。
这张脸依旧美得惊心——精心描画的柳叶眉,含情脉脉的杏眼,连哭起来时眼尾泛红的弧度都与裳裳如出一辙。
裳裳,他的裳裳,被面前的两个刽子手害死了!
"绳子系紧了吗?"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满屋子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阮梦璃挂在白绫上的手一僵,连假哭都忘了继续,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季寒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