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夫君跟别人私奔了,而我想要夫君的家业,还想要他的爵位 上
发布时间:2025-05-29 08:16 浏览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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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我的夫君在新婚夜带人私奔了。
按话本子里说的,该叫这狗男人尝尝追妻路上的苦。
可我比较务实。
更想要了他的家业,还有爵位……
——《扶玥》
1
我嫁入陵安侯府当夜,夫君赵昶带人私奔了。
走之前仅留下一封被撕碎的婚书。
那是我爹亲笔所写。
也是他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小姐,奴婢去要了那狗男人的命。」
「好,你可知道他在哪?」
秋雨闻言,愣愣的摇了摇头。
「那在找到他之前,咱们先要点别的?」
我不是在安抚秋雨。
赵昶当着满庭显贵弃我于堂前,择了那教坊出身的柳烟姑娘。
将我的脸面撕得粉碎,他总得付出点什么。
正在琢磨这事之时,谢安毫不避讳的进了喜房。
他今日正巧穿了件暗红色大氅,看着倒是更像个新郎官。
瞧我没哭没闹,谢安轻笑:「不愧是蔺相独女。」
他是我爹被贬泉州前最得意的门生,弱冠之年,已经进了内阁。
好在,我还有他。
公爹和婆母料理好宴厅的事,紧着过来安抚我。
婆母哭道:「玥儿,好孩子,等那做大孽的抓回来,合该大棒子锤一顿,叫他好好哭一哭。」
可赵昶跑的是真快,上百号的府兵追了三天,愣是没抓到他们。
2
谢安算准了日子,登门问罪:「侯爷,恩师为朝堂操劳半生,临终放不下的唯有这桩亲事,他说侯爷会念及当年之事善待阿玥。」
当年啥事?我也想听听。
谢安却不说了。
三年前,我爹临终身前只留了谢安,他们说了什么,连我都不知。
公爹闻言面露惊诧,带着谢安进了书房,叙了许久的话。
后来,我的名字进了赵家族谱。
再后来,陵安侯府废了世子,我成了继承人。
赵昶那厮的家业和爵位,尽数归了我。
我知晓,这是谢安的能耐。
秋雨却不大信,叫小厮去谢府传了话。
这日雪下的厚,足以没了小腿,也不知他会不会来。
「阿玥,是在等我吗?」
我在门房望了许久,见着谢安时,他的大氅上落了一层薄雪,鞋袜踏在雪中早已湿透。
脸颊也冻得发紫,眉眼的笑却是半分不减。
我后来才知,那日内阁有要紧的庶务,似是跟羌部有关。
谢安原是无暇分身,可还是来见了我。
我爹生前两袖清风,没给我留下银子,却总恬不知耻的说:「玥儿,爹给你留了谢安,有他一人护你,足矣。」
现下想来,真不是诓我。
3
上京城都在传赵昶为爱逃婚,一时竟还成了美谈,偏都嘲我是个弃妇。
我要秋雨去割他们舌头,没成。
人太多了,割不过来。
我到京郊躲清静,才出城,便有数支冷箭自暗处飞来。
秋雨气的啐了两口:「弃妇还不配活了?」
说罢,双刀出袖,打退了那群黑衣人。
我给她揉肩陪笑:「女侠好身手,我这条小命可多亏了你。」
秋雨很是受用。
她是我爹暗卫头领的徒弟,身手尽得真传。
这样的事接连发生了几回,公爹将他的贴身侍卫都给了我,又含糊的说是些陈年旧事,连累我受过。
谢安听我说了经过,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
他今日休沐在家,一身织锦常服,发髻半散,不发一言,偏让人感觉乾坤已定,成竹在胸。
「阿玥,恩师三十余载宦海沉浮,身上背着不少人命,未必都是该杀之人,你想听?」
他的意思是我爹害过的人,明知他已作古,在找我报复。
我好屈的慌:「你……简单说说,我大抵心里有数。」
别哪天丢了小命,还真觉着是自己委屈了,天理可不容这么颠倒。
谢安语气和缓,慢慢道出几个字:「灭过门,屠过城。」
4
从谢府出来,我决定夹着尾巴低调做人,谁让我有个好爹。
奈何谢安不给我机会。
早前就听说,他在上京仰慕者众多,尊贵如清和公主,都对他青眼有加。
她们仗着身份,明里暗里的手段没少用。
但是无一例外,都没能得手。
听得我同谢安交好,清和公主变着法儿做局相邀,席间都是上京贵女,里外里挤兑我是穷乡僻壤出来的。
我表面不与计较,私下让秋雨挨个收拾了。
清和原是当我为挡路石,有了这么几出后,竟发现与我性子相合。
「男人而已,莫坏了咱们的情谊才是。」
我糊里糊涂的成了公主府的坐上宾,再没人敢对我不敬,也真真见识到了公主的排面。
光是面首,她就有三十几个,文武兼备,风情万种,瞧的我眼花缭乱。
这个舞剑,那个弹曲,相处的和睦融洽。
同清和熟络以后,我问她是否也想谢安做她的面首。
清和竟狂笑不止,头上戴着的一对金步摇左右乱颤:「阿玥,那可是谢安,琅琊大族嫡系子孙,本宫若得了他,自是做驸马的。」
我瞥了瞥身旁伺候的几个妙人,替清和惋惜的叹了口气。
哪知清和又补了一句:「谢安定能同本宫的面首和乐相处。」
我方才叹出去的气,还来不来得及收回?
隔了几日,谢安带我去了京郊一座宅邸,他说是送我的:「你无须羡慕清和,喜欢的话,便在此处也养上几个俊秀的郎君,不拘金银,我给你出便是。」
他巴巴送我宅子,竟为这事。
见我不说话,谢安清咳两声:「公主有的,你都会有,她没有的,你也会有。」
我露出个无功不受禄的傻笑:「她没有的,怕只有你,难不成你要把自己给我?」
谢安挑眉看我:「你要吗?」
我赶紧摇头:「要不起。」
心里却想着,要不……也行。
5
谢安隔些日子就会送几箱子东西到侯府。
打着教我辨识珍宝的名头,塞给我好大个家业。
我怕他把谢府败光,后来才发现,于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除了这些,他还做起了我的授课师傅。
他说当年我爹教的,他受用终生,日后我若以侯爵之身立于朝堂,势必要懂得。
对于我这种庸才,除了随了我爹的心狠手辣,学别的都是慢的。
他也不急于求成,让我慢慢来就好。
清和送了几回帖子邀我玩闹,为了用功我都回绝了,倒也因此躲过一场风波。
乞巧节那日,清和府里出了事。
兵部尚书家的嫡女曹贞宜和清和的一个面首搅合到一处,被发现的时候,两个人衣衫不整的躺在花园假山下,双双断了气。
撞见这事的人里有曹贞宜的庶妹,所以不好遮掩。
「若你是清和,此刻会如何做?」
谢安这个问题,有些刁钻。
曹贞宜是曹贵妃的侄女,太子妃的候选,曹家对她寄予厚望。
皇后不是太子生母,一直有意压着,不想给太子这样的岳家。
而清和是皇后所出,同曹贞宜素来面和心不和,尤其涉及争风吃醋的事,以她的性子,倒也做得出这事。
「要不,就大大方方的承认?」
谢安虚握着拳头,轻轻敲了我一下:「我说的是清和,不是你。」
6
谢安也不卖关子:「若我是清和,会把曹贞宜的庶妹拖下水,凑些赃物,编些梁子,将这事诬成后宅姊妹间的争斗,而我则是那个被人嫁祸的苦主。」
我觉着他冷血,平白冤枉人,可又很心虚,想着应当也是我爹教他的。
没过几日,京兆尹结案,还真的跟谢安说的一样。
曹秀宜下了刑部大牢,判处秋后问斩,曹尚书得了治家不严的罪名,被陛下罚俸半年。
曹家声望一落千丈。
我问谢安这是否真相,谢安只说:「曹秀宜私下用计爬过太子的床,也不算冤。」
曹家姐妹都想做太子妃,可她们谁都不能做,清和一石三鸟,彻底断了曹家的念想。
瞧她平日喜怒形于色,看着很没心眼,还真是……我眼拙。
「无妨,我会慢慢教你。」
谢安勾了勾我的鼻子,又给我几篇文章。
都是太子的。
难不成他想趁乱安排我进宫?
「不行不行,太子妃我干不了。」
谢安闻言微叹口气,又轻轻稳住了我的手,笃定道:「你是恩师的女儿,后宫和后宅,都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睁着一双大眼看他,不住的点头。
他的手,可真凉。
我认真读了太子的文章,只感觉他当真庸才,文采和论点皆平平无奇。
清和的文章我也读过,太子这个竟比不得她的半分。
可惜清和只是位公主。
但我都可以袭爵,为何公主就不能?
我想寻谢安说道一番,却见他屋子里有个姑娘,举手投足间透着勾魂的媚劲儿。
好在他们还没亲近一番,那姑娘便走了。
我凑到近前打听那人是谁。
谢安说出了一个我熟悉的名字:「柳烟。」
跟赵昶私奔的柳烟。
竟是听命于谢安的。
7
「谢安,你从开始就没想让这亲结成?」
他面不改色的承认了:「是。」
「你……」我想骂他,又没底气。
「本就只想要赵家这个爵位罢了,若还要把人搭上,岂非是我无能?」
谢安说的,好像赵家欠了我的一般。
「那赵昶……如今又在哪?」
「你若想知道,便自己去查。」
自己查,我有那个本事吗?
见我不言语,谢安又道:「我没想着瞒你这事,也不会使绊子,我的人你尽管用。」
谢安手上有一队暗卫,能耐很大,我惦记很久了,有他们做帮手,我倒是可以查查看。
不消三日,赵昶短短二十余载的生平便都呈现在我眼前。
教坊司,花苑,戏楼……
他平日出入的地方尽是这些,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他还在京郊置办的宅子里养了两个外室,据说前几年这两人相继有了身子,月份大些的时候,婆母去了一趟。
隔日,那两人就都不见了踪迹,孩子也没能留下。
赵昶因此事消沉了好一段日子,还在酒后扬言:「她若进门,也休想留下子嗣,还要天天给本少爷的妾室洗脚浣衣……」
这话是当日伺候他的花魁娘子亲耳听到的,做不得假。
而这个她,指的是我,他不敢违逆父母,便将没了两个孩子的罪过都算在我头上。
这样的事不止一两桩,他是恨极了我的。
可我不气,倒为他捏把冷汗,若非我爹去的早,这话传到他耳朵里,早就弄死他了。
想到此处,我对比了这事发生的年份,正是我爹故去那年。
赵昶伤心不足一月,便遇上柳烟,着了魔一般的迷上了她。
「这狗男人,花花心肠,多亏小姐没真的嫁给他,不然还得脏了我的刀。」
秋雨又说到了我心坎里。
8
「我不查了,脏了心的东西死在外头最好。」
听我这话,谢安放下手中书卷,唇角勾了个笑,倒不像是奚落:「那些暗卫用着可还顺手?」
我囫囵的点了点头。
「那便送你了。」
这几日,我跟那些暗卫熟络,早想昧下了。
不过,我总觉着谢安就是找个由头给我送人,并不在意赵昶,不然我怎会那般巧的撞见柳烟。
再联想那些事发生的时间点,我像是忽然开了窍:「谢安,我爹临终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谢安眼睛没离开手中的书,嘴上答话:「恩师叫我帮你退了这门亲事,然后……」
我爹果然什么都知道:「然后什么?」
他抬了抬眼,像是很无奈:「然后娶你。」
「那你为何还费心费力的给我筹谋爵位。」
相形之下,明明娶我更容易些。
谢安默了默,才郑重道:「我不愿娶你。」
当面叫我下脸,不愧是谢安。
我和赵昶的婚事原就是婆母要来的,她没生出闺女,便把我当心尖宠,我爹和公爹就随了她的心愿。
可我跟赵昶,看彼此就没顺眼过。
我爹总是哄着我玩笑,说要换了这个女婿,让我要了谢安。
原来,他不是在玩笑,可也没问人家怎么想,便一厢情愿。
「呸,谁稀罕,我也不愿。」
我憋着气离开了谢府,临走时也没忘了叫秋雨安置那些暗卫。
正好替了公爹给的侍卫,对于谢安以外的人,我总也不能完全信任。
9
谢安再次上门,已是两个月之后。
他和公爹凑在书房说话,走的时候来看了我一眼:「阿玥好大的气性。」
我憋着不出声,没忍住想回嘴两句,才发现他已走出老远。
这人来了又好像没来。
没过几日,上京接连发生两件大事。
头一件与我相关,我袭了爵,成为开朝以来第一位女侯爷。
朝中原本对此争议不断,几位阁老尤其反对,称女子袭爵是违逆祖制,不合礼法。
谢安连上三道奏疏。
我此时才知,原来我爹不是被贬,而是自请去往泉州,为沿海一带解决海寇猖獗的困境。
谢安将我爹配享太庙的牌位请到朝堂之上,他们终于稍稍松口。
让步的条件是,我只承爵,不可为官。
谢安对我说,此事不急。
我觉着他还有盘算,便没多问。
那日后,公爹便将我托付给谢安,带着婆母去寻那不知去向的赵昶。
但愿他永远也寻不着。
第二件也与我相关,羌部派了使者朝见,要为羌王世子求亲。
羌部与我朝僵持多年,羌王世子去年方才册立,便平定周边几个小部,势头正猛。
使者奉上羌王亲笔书信,指明要蔺相之女。
我袭爵不久,就掺合进这等大事。
想来羞愧,赵昶在新婚夜跑了这事,竟传到了万里之外,羌王世子这是打算捡漏?
可他的算盘没打响。
我朝铁律,除皇室宗亲外,爵位在身者不可与外族通婚。
羌部的使者怎么也没料到,快马加鞭的赶路,却还是发生了这样的转变。
10
「谢安,羌王为何独独选我?」
凡我想不通的都问谢安,他定是知道答案。
只听他微叹口气:「恩师当年屠城灭门,便是羌部的寒酥城。」
羌王这是来寻仇的。
找不了我爹,便算到我头上。
「从前杀我的,也是羌部的人?」
谢安闻言轻笑:「是。」
他明确的答了是,便说明那些人他查过,且没给活路。
陛下权衡再三,选定柔夕公主出嫁羌部。
她是曹贵妃的女儿,从来温顺乖巧,曹贵妃心疼女儿要去边塞受苦,跑去陛下跟前哭了好几回,惹得陛下很是不悦。
皇后训斥曹贵妃不识大体,可她不知,很快便要换她揪心了。
羌部使者在上京三个月,才等到羌王旨意,他说若非蔺相之女,便只求娶嫡出公主。
我不得不怀疑羌王世子的运气……
清和是个什么性子先不论,皇后是将门出身,她身后的江家出过十三位铁血将军。
皇后疼惜清和,怎会让她远嫁。
果不其然,这事便这么僵持住了。
清和倒是没事人一般,又凑人组了几次酒局,端的一派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问她如何盘算的,她揽过我的肩,没心没肺的笑着:「一个边塞部族而已,不消舅父他们,便是本宫亲自披甲上阵,也未必会输。」
清和倒不是在放狂言,她自幼跟外祖学习兵法,刀枪剑戟耍的极好,自是有底气的。
论文论武,清和都远胜太子。
11
猛然间,一个念头在我心头闪过。
以谢安的才谋,清和想要他,未必只是为了男女那点儿事。
若是她能登上那个位置,定比太子做的好。
清和坏笑着唤我回过神:「阿玥,本宫新得了一种药,你猜谢安会不会着了道?」
她还真是锲而不舍。
不出意料,谢安依旧全身而退,而清和派去的人,都是横着回来的。
清和闻言,兴致缺缺,随手点了一个面首。
那人我从未见过,只在他抬眸一瞬,便惊为天人,那张脸实在俊美。
「阿玥,这人本宫没碰过,送你了。」
「大可不……」
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拉着另一个面首朝内殿走去:「你不可推辞。」
得,不收也得收了。
这面首名唤商徊,随我回了侯府,便慷慨赴死般的进了我的卧房。
秋雨得我暗示,进去撵人,却红着脸跑了出来:「没羞没臊,这人怎的就光着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养过面首。
后来,我给他立了规矩,我的卧房还有书房,他不可进,府里其他的地方则随他。
毕竟是清和送的人,打出去不大合适。
商徊闻言像是舒了口气。
他除了进府那日莽撞了些,后面倒是很守规矩。
也不知清和从哪个雅苑寻的人,文武诗乐,都算得出类拔萃。
12
「侯爷,这招式不合女子的气力,我替您改了改,这样舞起刀来,威力更大。」
商徊从身后拥着我,带着我的手舞刀,果真比先前顺畅许多。
他身上的味道好闻,像是药草。
发现我喜欢,他闷不吭声的出门,攀缘山壁采了好些给我熏屋子。
我看不下去的那些诗词文章,他也都能编成曲调,弹唱出来,叫我很难不记住。
似乎,没有他不会的东西。
时间久了,我对他倒是真上了心。
谢安回了琅琊两个月,再回来,发现我府中多了个商徊,倒也没怎么意外。
只提点我:「小心身子。」
去他的小心身子:「你许是提醒反了……」
秋雨捂嘴憋笑,她知道商徊连我的房门都摸不得。
「小姐,我找人查过,熏屋子的药材没问题,同任何东西混和,都没害处。」
这样的话,我对商徊能放心了。
和亲之事僵持月余。
羌王索性直接派世子来了上京。
他朝见陛下后,一日没耽误,就到我府上拜访,说是从未见过女子封侯,定要欣赏我的风采。
传闻这位世子少时伤了面颊,所以终日遮着半边脸。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那目光像一柄利刃,盯着我的脖颈不肯移开,仿佛下一刻就要开口子放血。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不过伤的是商徊。
庭院偶遇,羌王世子故意寻个不敬的名头,在商徊身上刺了一刀:「侯爷该当好好约束底下人。」
以商徊的身手,明明躲得开,却像是逆来顺受惯了,生生挨下那一刀。
我环着跪伏在地的商徊,回道:「有劳世子提点。」
谢安进门时,正看到这一幕。
13
商徊的伤不重,郎中说那一刀避开了要害,休养半月即可。
我还是不放心,陪在他身旁照料。
「侯爷,我给您添了麻烦是不是?」
瞧他面露愧色,想来外面的风言风语,也听得许多。
「无碍,你不要多心。」
羌王世子将我府里养了商徊的事四处宣扬,上京城人尽皆知。
从前嘲笑我是弃妇的那些人,如今又在背后指点我,说我一个女子不守妇道,堂而皇之在府中豢养男宠,难怪会在新婚夜被抛弃,还说赵昶是有先见之明。
即便我承袭爵位,身份贵重,也还是堵不住悠悠众口。
那我索性坐实了传闻。
待商徊伤好后,大大方方的带着他逛了上京城,当着我的面,那些人即便敢造次,秋雨也不能容。
商徊见我被人指指点点,刻意避开些距离,我却偏要拉他凑我近些。
后来几日,凡听我叫人备车马,他便要肚子疼,或是头晕。
郎中都说他身子好过寻常人,偏偏一日胜过一日的虚弱,也真当我是个憨瓜了。
可我并不拆穿,知道他是为我想。
「阿玥,是真的喜欢他?」
「嗯,喜欢。」
谢安轻叹口气:「好,那便护好他。」
许是我的错觉,竟听得他声音中藏着几分悲凄。
进了年下,我叫暗卫送信去请公爹和婆母回京团圆,又将商徊送到京郊的宅邸。
毕竟陵安侯府还是公爹的家业,我便是袭爵了,也不能在他面前太过放肆。
我数着日子盼了许久,迎回来的却是两樽棺椁。
公爹和婆母在蜀州离奇暴毙。
他们带去的护卫,一个也没能活着回来。
14
秋雨查看过他们的尸体,有致命伤,和那些刺杀我的人刀法如出一辙。
又是羌部。
我不知他们为何对公爹下毒手,难道只因我嫁进了这家?
谢安没有立时给出答案,而是跟我讲了当年那桩屠城惨事。
寒酥城原是羌部边陲重地,毗邻我朝。
那年,陛下初登大宝,羌部频频动作,我爹和公爹武将出身,奉命驻守边关稳定军心。
在那苦寒之地一待三年,公爹竟与寒酥城中一个羌部女子秘密相恋,情到深处,被她设计偷走了边关布防图。
险些害得二十万大军埋骨风沙中。
我爹得知这个消息,片刻不敢耽搁,连夜命人围城。
当时有不少将领拦他,他们不知事关重大,只当他少年意气,立功心切。
可我爹知晓这事的严重性,为了稳定军心,更为了维护公爹,他不能透露。
攻破城池后,兵卫遍寻那女子而不得,唯一确定的是,她还在城中。
三日后,屠城令下,他别无选择。
此战大捷,为边关换来二十余年的安定,可终究罪过深厚。
我爹被褫夺了爵位,武将出身却终生不得再获兵权。
他只得靠着科举之路重新入仕,一生为民请命,鞠躬尽瘁,成为后来的一代名相。
但也永远洗刷不清,史书中那鲜红一笔。
「阿玥,赵侯本是局中人,你无需自责。」
谢安揽过我的肩,轻抚了几下。
他告诉我这些,只为让我宽心。
我终于知晓,谢安当日同公爹说了什么,要他让出了爵位。
有些失去还能偿还,可那些不能偿还的呢?
正当我思虑混乱之时,门房来报,赵昶回来了。
15
我尽心竭力的操办丧仪,宗族长者却还以诸多忌讳为由阻我灵前尽孝。
不为旁的,只因我是女儿身。
赵昶什么都没做,便可跪在灵堂前抹泪,我在一旁瞧的清楚,无人的时候,他偷偷打着呵欠。
我心中哂笑,想着那日他破衣烂衫回到陵安侯府,求我容他留下。
围观的路人见状,竟还议论我心狠,霸占了赵家的爵位还有家业,如今人家儿子尽孝都要阻拦。
好似新婚夜私奔的人是我一般。
我去京郊宅邸躲烦,赵昶还追了过来。
见到商徊握着我的手习字,他再装不下去:「蔺玥,我原本念着对你有亏欠,不想你也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烂货。」
许是前些日子的传闻,叫他听了去。
「还别说,瞧你这面若桃花的粉嫩劲儿,我当初怎么不把你收用了再走,害你独守空房,要靠养个男人……」
我懒得听他的秽语,叫秋雨打发他出去。
这人倒有些泼妇骂街的本事,在大门外絮叨半宿。
暗卫来回禀,说当日赵昶带柳烟私奔后,没多久就花光了银钱,便将柳烟卖了身去换了些银钱,后来又花光了,将自己也陷进了黑市,叫收拾的不成样子,好容易逃出来的。
瞧他这混账的样子。
亏得那些宗族长者三翻五回的劝我,归还爵位给赵昶,他也配。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收拾收拾?」
秋雨有些跃跃欲试,我弹了她脑袋一下,笑她偏爱动狠。
她撅着嘴不满:「那就放着他去撺掇那些老族亲,给您没脸。」
「对,就放任他去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