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故事:乘歌 [完]
发布时间:2025-06-05 10:37 浏览量:1
「你才是狗呢,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直说到底怎样才能解气嘛。」
我气的双手叉腰,全然忘了这是京城人人敬而远之的冷面阎王。
「我昨夜确实说了不好的话,可我那是醉、醉酒后说的,算、算不得数的,再说了深更半夜的又无人听见。」
一口气说完心里的话,噔噔噔就跑了出去。
爬狗洞回家收拾好我的小包裹,拿了祛疤的药,又麻溜的跑回了将军府。
从小就给爹爹惹了不少麻烦,为了不让他老人家人到晚年仕途不保,我还是决心让那冷面阎王彻底消气了再说。
我从家再回到将军府,徐承瑾已经在用晚膳了。
因着白日里刚来了一趟,一路上并无人拦我。
我扯了扯裙摆,自觉的坐到徐承瑾身旁,就给他布起了菜。
把一旁的小厮都看得目瞪口呆。
「李姑娘又来做什么?」
「我来照顾将军啊,等将军手臂上的伤好了气也消了,我再回去。」
「……」
早过了饭点,我肚子饿得咕噜响个不停,随意给徐承瑾夹了几筷子菜后,便坐在一旁大快朵颐起来。
「你们将军府的人怎么做事的?将军日理万机,还让他吃这些清粥小菜。」
桌上三菜一汤大都没什么油水,随便吃了两口我便吃不下了。
「李姑娘若是吃不下,便回家去吃。」
看着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我的徐承瑾,我气呼呼的跑去院里玩起了池子中的鱼儿。
徐承瑾似乎公务十分繁忙,用完膳就低头在案桌上写写画画,完全没空搭理我。
戌时,府里渐渐点上了灯,徐承瑾这才舍得从案上抬起头来,看向了我。
「李姑娘可玩够了,玩够了我差人送你回去。」
我拿开盖在脸上的话本,从软榻上爬了起来,把头摇成拨浪鼓。
「我爹说了你什么时候原谅我了再我回家,不然别想进家门,我方才回家收拾东西都是钻的狗洞,你现在让人送我回去也得被我爹赶出来,还不如赖在这不走呢。」
徐承瑾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
「回家吧,姑娘家家的借住外家有损名节,我原谅你了。」
「谁知道你是真原谅还是假原谅呢,别说我爹不信,我自己也不信,至于什么狗屁名节,我不在乎,再说了昨夜我不是口出狂言说了些不好的话有损你的名节嘛,就当还给你好了。」
「你若怕李大人不信,那我手书一封让你一同带回去。」
我拿起一旁的话本,又躺回了软榻,翘着腿道:
「我要的是你真心原谅,谁稀罕你那手书啊。」
实在拿我没辙,徐承瑾还是让人前去收拾了间客房。
许是太久没人住,我将将才躺下,就不知从哪窜出一只老鼠,吓得我吱哇乱叫,光着脚就跑回了徐承瑾的书房。
眼见徐承瑾的脸色越来越黑,我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衣角。
「徐、徐将军,你这样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一定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就狠心赶我出去吧。」
「安静。」
4.
三更天本来在软榻上昏昏欲睡的我,肚子里又是一阵叽里咕噜。
书房里针落可闻,徐承瑾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我壮起胆眨巴着眼睛道:
「将军你劳累了一夜想必也饿了吧,我们一起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怎么样?」
将军府只剩了徐承瑾一根独苗,加上他刚回京不久,府里并没有什么奴仆。
他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厨房的人做好晚膳便早早回房休息了。
还在徐承瑾还算靠谱,摸黑找到了火折子后一点便燃。
可戏高兴得太早,府里的食材都是每日新鲜采买,厨房里空空如也。
徐承瑾黑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戳了戳他的背,小声道:
「池子里有鱼呀,又大又肥,烤来吃肯定很香。」
「将军行军打仗、日理万机是为百姓,就不能为了不让我这小老百姓饿肚子去池子里摸两条鱼嘛。」
「将军你人这么好,不会拒绝我的吧。」
「徐将军,我求求你了。」
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下,终于说动了面前的人。
我点着灯笼站在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看徐承瑾赤脚站在池子里捉鱼。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裳,露出精壮的肌肉。
看得正起兴,忽的从四面八方冲出十几个零零散散的人,手里举着火把,大喊着捉贼。
直到站在池子里徐承瑾出了声。
捉鱼的人从一个变成了六个,点灯的人也变成了一群,照得整个院子亮堂堂的。
池子里的鱼被捉了个精光,将军府的厨房里,徐承瑾亲自上手烤起鱼来。
香味馋得大家直流口水。
「将军,你说现在像不像在边关,大家一起围着篝火吃肉喝酒的时候。」
将军府的侍卫头领裴言道。
5.
赶不走我,徐承瑾便只好让人添了侍女,修葺了将军府,还请回了以前的老管家。
老管家慈眉善目,总是喜欢笑眯眯的看着我。
「明日采买姑娘还有没有要添置的东西啊。」
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我无事可做便只好每日缠着徐承瑾。
好在他刚回京不久,圣上准了他在家中好好休养,便也不必每日上朝。
我就屁颠屁颠跟着他,心情好了给他添添茶,心情不好了就装听不见,去院里摸鱼爬树。
徐承瑾无暇管我,只有老管家在急得直跺脚。
又是让人准备干净的衣服又是让人抬梯子,唯恐我磕着碰着。
有时裴言无事可做,也会教我些拳脚功夫。
只是我重心不稳,难免会摔得四仰八叉,引来哄堂大笑。
就连素来总喜欢绷着一张脸的徐承瑾,都难压嘴角。
眼看徐承瑾手臂上的牙印总不见消,我急得有事没事就喜欢盯着给他上药。
生怕他哪日看到这手臂上的牙印,想起不好的事来。
这不,上完药还不忘追着叮嘱。
「哎哎哎,你这手臂上了药可不能沾水啊,沐浴的话就找裴侍卫帮忙啊。」
「……」
「害羞就找侍女啊。」
「我沐浴时不习惯旁人伺候。」
「习惯习惯就好了。」
是以老管家派去的侍女被徐承瑾赶出来了,我二话不说就冲进了他的浴房。
面对我的指责,冷面阎王倒是难得收起了那一句话最多三个字的脾性。
「李姑娘未免管得太宽了些,若不是你当时咬那么重,我也不至于现在还不好。」
「」都说了伤口不能碰水你听了吗?再说当时咬你也不是我的本意啊,你伤口一日不好我便留在将军府一日。」
「不是嫌我烦嘛,那就早点把伤口养好,我好早些滚蛋。」
话音刚落,浴桶里的人猛得站了起来。
「不是要我小心伤口吗?李姑娘倒是过来替我更衣啊。」
「算、算了,好得慢些就慢些吧,将军府挺好的,多待些时日也无妨。」
我小心提着裙摆,若无其事往门口走去。
原来精壮的肌肉和貌美的脸也不冲突呀,莫名觉得这冷面阎王越看越顺眼怎么回事。
6.
许久未吃梅记的点心,我实在馋的紧,想让徐承瑾也尝尝,便亲自出门来买。
低头整理裙摆间,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再抬头,只见赵烨一身锦袍站在我面前,伸手就想来拿我手中的点心。
「李乘歌,你这一个月都在忙些什么呢?不会是在准备我的生辰礼吧,别费心思了,你送什么我都不会喜欢的。」
我退后一步,小心的将点心藏在了身后,这才打量起眼前的人。
一个月以来,每日围着徐承瑾转,倒是让我很少想起这个货。
许久不见,似乎瘦了些。
只不过都与我无关了。
我敛起情绪,大声道:
「忙别的事呢,你的生辰我不会去了,也没打算准备生辰礼讨你烦。」
还不等赵烨回话,扭头就跑。
抹了抹不争气流下来的眼泪,心想不敢面对,逃总行了吧。
将军府里,我恹恹的将点心递到徐承瑾跟前。
「喏,京城最有名的梅记点心,你尝尝。」
似乎是察觉我情绪不对,徐承瑾叫住了我。
「张管家给池子里添了新的鱼。」
「嗯?」
我些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他。
「我是说今晚想不想吃烤鱼。」
徐承瑾摸着鼻尖悻悻道。
我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回了房。
晚间,徐承瑾让人送来了一条烤鱼。
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大摞新出的话本子。
是从前徐承瑾最看不上的「俊俏郎君风流妹。」
在将军府赖了一月有余,我也有些想家了。
收拾好东西,拎着我的小包裹就去了书房。
徐承瑾早已见怪不怪,只随意伸手将案上的点心朝我面前推了推,接着处理公务。
「你之前不是要手书一封信证明你原谅我了嘛,现在可以写了。」
徐承瑾这才抬起头来。
「想回家了?」
「嗯,你手臂上的伤口早已结痂,我也该走了。」
不知为何,方才还好好的人突然沉下了脸。
「李姑娘还真是个戏耍人的好手,此前说要求得我真心实意的原谅,现在又说走就走,当真是潇洒得很。」
我闷闷的低下了头。
「你不想原谅便不原谅吧,我真的该回家了。」
手书徐承瑾还是写了,只不过写得不太乐意罢了。
还未走出将军府,老管家便颤颤巍巍追了上来。
「丫头留步,将军手臂上的伤又渗出血了。」
「书房有药,还有祛疤的舒颜膏,有劳管家了。」
「丫头不会再回来了吗?」
「将军府很好,大家也都是顶顶好的人,只是我真的该回家了。」
老管家一边目送着我离开,一边喃喃自语。
「这小丫头走了,将军府怕是再难有此前的欢声笑语喽。」
7.
朝中似乎有什么大变局,我离家一月我那怨种爹爹竟没来问候一次,我回家了居然也没见着半个人影。
揣着怀里热乎的点心去见时,原先精神焕发的人瞬间苍老了十岁。
见到我,老头一脸震惊。
「你在将军府待得好好的,回来做什么?」
哦,看来这惯爱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头也没少偷偷关注我嘛。
我歪了歪头,脸上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这不是想爹爹您了嘛,怎么?不欢迎我回来呀。」
「喏,这是徐将军的手书,这回我敢保证他绝对绝对原谅我了。」
老头沉着一张脸,并未理会我手上拿的东西。
「不欢迎。」
这下,就是我再愚钝也察觉出家里出了事。
只轻轻给老头捏起肩来,若无其事道:
「不欢迎就不欢迎嘛,你先歇会吃点点心,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给你惹麻烦了。」
许久,老头才叹了口气道:
「你还想嫁给赵烨那小子吗?半月前圣上已经答应让他入职刑部历练,那小子虽然不着调些但想来多加管教,以后也能颇有建树。」
「你不是一直想嫁他嘛,爹爹得空便去走一遭。」
我摇了摇头,还是把春日宴那日的事说了出来。
「我不想嫁他了,原先我以为只要我喜欢他就够了,嫁过去以后念在我们青梅竹马的情分上,料想我也不会过得太差,只是正因为我们熟悉彼此,他才知道怎样伤我最痛。」
「还有爹爹,我是真的讨厌李暮雪,我不信这么多年,你一点也看不出她故意针对我。」
「你能看开就好,至于你堂姐的事爹爹确实有愧于你,只是当年你伯父临终托孤,别人家的孩子爹爹到底不好责怪管教。」
「你堂姐她前几日求到我这来,说她倾慕赵烨许久了,希望我能说个媒,既你已经对赵烨那小子没了这心思,那我便成全她吧。」
「也算不负你伯父所托。」
太傅府门前,赵烨似乎恭候已久。
一见我就立马上前打量起来。
「我说这久怎么不来烦我了,原来是得罪了人急着上门赔罪去了,不过你也真是的,姑娘家家的总往别人家跑算怎么回事。」
「没了你个跟屁虫,小爷倒是少了些消遣。」
「我都听说了现如今你也赔完罪,准许你继续跟着小爷啊。」
我不理他,绕开就跑。
还不忘嘱咐门房,不许放他进来。
谁敢放他进来就罚月银打板子。
许是从没在我这受到这般冷落,少年一脸不服气的在门前叫嚣。
「你爹已经去我府上说亲了,你和我玩什么欲擒故纵。」
「嫁过来还不是要当我的跟屁虫。」
我心下一惊,却无暇管他。
8.
五月初八,李暮雪如愿嫁去了赵府。
只不过是以世子侧妃的身份,从侧面入的府。
哪怕爹爹给她备的嫁妆丰厚,仍是叫她心生不满。
我无心掺和她的事也不想找麻烦,便装病在屋里躺了几日。
归宁礼,赵烨倒也给足了李暮雪重视,推了公务亲自陪李暮雪回门。
回廊处,赵烨拦住了我。
成了家立了业的少年,满是意气风发。
「李乘歌,我娶了你堂姐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嘛?」
我小心退后一步,尽量与他拉开距离。
「说什么?祝世子得偿所愿吗?」
少年猛得凑近,一脸探究的看着我。
「李乘歌,我不信我成了亲你会一点都不伤心。」
「你若是非我不嫁,我这正妃之位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
话音未落,我一脚将人踹得踉跄的撞到了柱子上,撒腿就跑。
和裴言学得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赵烨说李暮雪难得回家,他们便在家中住上一日。
这一日里,赵烨既不陪李暮雪饮茶作诗,也不陪我爹下棋,倒是喝醉了酒往我院里跑。
「好啊,你个李乘歌,敢对我下狠手了。」
「本世子腿都撞青了,你得负责。」
「我告诉你啊,京城多少姑娘等着嫁我呢。」
「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可别后悔啊。」
来人在院子外骂骂咧咧,却无人理会他。
直到李暮雪亲自来找人。
赵烨被人拉回去了,我这位素来端庄的堂姐,倒是像个泼妇似的拉扯起我来。
「李乘歌你还要不要脸,如今我都嫁给赵烨了你还要缠着他。」
「再敢有下次,我定叫京城人人都知道你李乘歌是个不知廉耻勾搭姐夫的贱人。」
我一把甩开眼前的人,让人将她拉住。
捏着她的下巴笑道:
「你要想我不勾搭他,就别老是带着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否则要真是被我勾搭走了可就由不得你了。」
「当然,最好是从今往后都别在踏进这个家门。」
9.
李暮雪回门后,爹爹就催我收拾收拾东西下江南。
他说待他处理好手中的公务,就告老还乡。
让我先去江南置办房屋和田产。
其实我都知道,爹爹为官半载,得罪了不少人。
先前边关动乱,刑部查出是三皇子勾结蛮夷,意图谋反。
我爹是当朝太傅,五位皇子的老师。
而恰巧三皇子又是我爹最喜爱的得意门生。
我也知道老头是为了保护我才让我走。
于是今日借口裁了新的衣裙,拿到衣裙就走。
明日借口身子不适,等养好了身子就走。
一拖再拖,直到刑部前来捉人。
我原以为等刑部查清楚了总会放人的,却不曾想他们竟然会直接用刑。
四处求人之际,赵烨将我拦在了巷子里。
从前肆意的少年好像突然成熟了许多,一双如墨的眼眸侵略感十足,盯得我如芒在背。
「我有叔父被冤枉的证据,你若答应嫁我,我便为叔父陈情。」
我揪着衣袖,皱着眉不知如何抉择时。
一把剑横在了赵烨脖颈上。
「贤王真是教导有方,生出个儿子只会强人所难。」
来人声音都带着冷意,我却无比熟悉。
赵烨并不理他,只恶狠狠盯着我。
「李乘歌你真是一点不省心,尽会招惹些乱七八糟的人。」
「我再问你一次,到底嫁不嫁?」
两人剑拔弩张,料是我胆子再大也被吓得抖如筛糠。
直到脖颈上渗出的血染红了衣领,赵烨这才放开我。
「李乘歌你好样的,你往后若是后悔了可别来求我。」
赵烨怒气冲冲走了。
我小跑着努力跟上徐承瑾。
抽泣声终于惊动了面前的人停下脚步。
「哭什么?也是,若不是我出来掺和一脚,赵烨既能救你父亲,还能了却了你嫁他的心愿。」
徐承瑾的声音冷得像寒冬里的冰碴子。
我吓得止住了哭声,喏喏道:
「不、不是,我哭是因为觉得赵烨他、他怎么能变成这样,亏我之前还那么喜欢他。」
「人都是会变的,世间万物不变的唯有变化。」
「就像你之前很喜欢他但现在不喜欢了一样。」
面前的人似乎良心发现,声音也缓和下来。
甚至收起了刚刚那张黑如锅底的俊脸。
就好似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云消雾散。
10.
担心有人来找麻烦,我被徐承瑾接去了将军府。
哦,将军府现在是定北侯府了。
我回家后不久,册封的圣旨下来,徐承瑾就被封了定北侯。
他漫不经心烤着手里的鱼,看向了我。
「你爹的事,你不必着急。」
「边关动乱是我平定的,勾结蛮夷的事,圣上现在交由我全权负责,照理说我是赵烨的顶头上司了。」
「他手里的证据我会让他吐出来,他没有的证据我会亲自查出来。」
老管家乐呵呵的递来梅记的点心。
「丫头你最爱吃的点心,采买的人每次都会买一些回来,就怕你哪日回来了没得吃。」
小荷一口烤鱼,一口点心,含糊不清道:
「姑娘你不仗义,之前在将军府的日子过这么好,怎么也不把我接过来呢。」
「我当时可是想你想得偷偷哭了好几次呢。」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故意逗她:
「现在不怕冷面阎王了?」
小荷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什么冷面阎王呀,这明明就是个顶顶好的神仙。」
「姑娘你以后找姑爷就得找这样的。」
徐承瑾不知为何,突然红了耳尖。
11.
许是看我可怜,徐承瑾便处处让着我。
久而久之,如今的我一言不合就敢双手叉腰教训起他来。
譬如今日,他又因为忙于公务没用晚膳。
我拎着食盒,悄悄潜入书房。
趁他不备「砰」的一声将食盒用力放到案上,果然将人吓了一跳。
「小荷夸你两句你还真当自己是神仙了,不用晚膳是想学着神仙辟谷啊。」
「你要是不吃东西,我就赖在这不走了。」
「张管家又去找你告状了?」
面前的人点了点我的鼻尖,笑道:
「那边的软榻收拾好了,你可以过去躺着监督我用膳,也可以边看话本边陪我看公务。」
「谁要陪你看公文啊,今晚街上有杂耍,我和小荷约好了要一起去看的。」
「食盒里的东西我晚上再回来检查,不许扔掉啊。」
我绕开徐承瑾,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只隐约听到一声「小骗子」,心想看完杂耍再回来算账,便兴冲冲出了门。
想来是没看黄历,一出门便遇到了李暮雪。
远远见她被人簇拥着好不风光,却不知为何竟憔悴了许多,看到我时眼里的狠厉再藏不住。
本不想与她纠缠,我拉起小荷就走。
却被贤王府的人拦了下来。
「站住,世子侧妃说你们偷了她的东西。」
为首的侍卫上来就要搜身。
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轻轻将小荷拦在身后。
那侍卫还未动手,身后便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住手,你们世子侧妃说拿就是拿了?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听到声音我突然松了口气。
彼时,方才还一脸得意的李暮雪霎时变了脸色,带着人就想走。
徐承瑾却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同为女子你应当知道名节对女子而言有多重要,却想出诬陷搜身这样的把戏,难免也太恶毒了些。」
闻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开始议论纷纷指责起李暮雪。
「名节?李乘歌她配有名节吗?此前便对我夫君纠缠不清,如今又勾搭上了那个劳什子定北侯,哪个看重名节的姑娘会这般不知廉耻。」
周围的百姓看我的眼神一下从同情变成了鄙夷。
徐承瑾脸色蓦的一沉。
「本侯竟不知贤王世子娶的是这样一个市井泼妇,今日总算见识到了。」
「世子侧妃莫不是现在就忘了自己忘恩负义的行径。」
「」眼看太傅府出事便着急嫁人,抢的还是妹妹的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如今自己高嫁还要假装不识来踩妹妹一脚。」
徐承瑾一字一顿的说着。
我竟不知我的事他会那么清楚。
习武之人本就声音洪亮,徐承瑾的话不仅叫围观的百姓看了去,连远处的摊贩都听的清清楚楚。
李暮雪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这才知道眼前的人正是和我勾搭不清的定北侯。
徐承瑾小心护着我出了人群。
小荷被裴侍卫带去买糖葫芦和花灯了。
而我被眼前脸色铁青的徐承瑾吓得一动不敢动。
男人半晌才叹了口气出声:
「被人欺负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只敢窝里横?」
「以前爹爹没出事前,我也窝外横的。」
我突然低下头小声道。
「现在也可以。」
「啊,你说什么?」
「我说——现在也可以窝外横,定北侯府给你当靠山。」
12.
徐承瑾公务繁忙,已经三日没有回府了。
我提着食盒给他送完晚膳,却被赵烨拦在了定北侯门前。
还不等我绕开他,便被一帕方巾捂住了嘴。
我知道赵烨胆大,却没想到他竟然敢当虏人。
再睁眼时,入目的是一室红绸。
赵烨笑眯眯的坐在床前,摆弄着我的头发。
「醒了?起来吃点东西。」
我挣脱开他想来扶我的手。
「赵烨,放我回去。」
「回哪呢?定北侯府?过去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要适可而止。」
「你不是一直想嫁我吗?现在我马上就要满足你的愿望了。」
「现在京城的人都知道贤王世子要娶正妃了,他们都会来喝喜酒,都会祝福我们。」
我摇着头,不停的后退。
直到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眼前的赵烨陌生的叫我害怕,只得不停的求他。
「我错了,之前我不该一直纠缠你的,求求你放我出去,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纠缠你。」
不知哪句话惹怒了眼前的人。
突然伸手掐住了我的手臂。
「是我错了,我不该娶李暮雪,不该说那样的话让你伤心,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想娶的人也一直是你。」
我颤颤巍巍的搂上了他的脖颈,软下声音道:
「你、你掐疼我了,你这样我、我害怕。」
许是我的示弱起了效果,赵烨松开了我的手臂,乘机抱住了我。
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我看着踹门而入的徐承瑾,吓得一个哆嗦。
「李乘歌,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嫁他还是嫁我?」
徐承瑾黑着脸道。
被两人盯得后背发凉,脚底生疮。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徐承瑾,扭头对赵烨道:
「能不能先放、放开我,这样勒着我不舒服。」
还是小荷收到我的求救信号,冲过来一掌劈晕了赵烨。
劫后余生,我小步一挪跟在徐承瑾身后。
「嫁、嫁你。」
面前的人猛的转身。
脑袋撞上了结实的胸膛。
「方才我问的时候为何不答?是怕赵烨听到伤心,还是说你还是想嫁给他。」
「赵烨行事偏激,我怕他一怒之下掐死我——」
「就没法嫁你了。」
又一年阳春三月,徐承瑾带回了赐婚圣旨和我爹沉冤得雪的诏书。
我那梳洗过后的老爹,马不停蹄的就往定北侯府跑。
问就是去和徐承瑾商议我的亲事。
「你啊,再不嫁就成老姑娘喽。」
13.
院里的海棠开得正好。
我从话本里看到南蛮的少数民族有个奇特的节日,便带着阿梨她们在院子里玩了起来。
盆中的水全然洒在了徐承瑾还未换下的官袍上,我才反应过来。
我默默低下头去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
不等我开口说话,一捧水便迎面浇来。
冰凉的水浸透皮肤,惊得我吱哇乱叫。
徐承瑾就着湿透的官袍陪我们在院子里玩了起来。
直到玩干了水缸里的水,我累得气喘吁吁。
徐承瑾这才揪着我的衣领就把我带回房沐浴更衣。
浴桶里温热的水舒服的让我眯起了眼睛。
更衣到一半的陆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朝我走来。
递到手上的是一包梅记的点心。
日子怎么可能和谁过都一样呢。
14.
赵烨:
我出身贤王府,自小身份尊贵,到哪都有人簇拥着。
他们对我无一不是讨好和谄媚。
问什么都是好好好。
唯独太傅府家的那个小姑娘敢说真话。
她说我穿黑色的衣袍太过老陈,穿蓝色更称得出我的俊朗。
她说我写的字太丑,和鸡扒似的,但是我的骑射无人能敌。
小姑娘看向我时,眼睛亮亮的。
我知道她喜欢我,也乐意让她跟着。
她明明是个姑娘,却活得肆意洒脱极了。
今日陪我打马游街,明日陪我爬墙钻狗洞。
被她爹打了也只是捂着屁股四处逃窜,像只猴似的,有时还会撒泼打滚。
哦,她还很是讲义气。
一张小嘴叭叭的,最会讲大道理,也最爱帮人讨公道。
有时说不过就开始耍无赖,所以我便称她为上京第一无赖。
明明是个诨名,她却高兴得紧。
她伯父病逝,家里来了个堂姐,讲话文绉绉的名字也文绉绉的,叫什么李暮雪。
喜欢装模作样不说,还老是向李太傅告我和李乘歌的状。
可她还是会偷溜出来陪我玩,去等很久给我买梅记的点心。
可越来越长大,京城也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
他们老是问我什么时候娶李乘歌呀。
母亲说了娶妻娶贤,贤王府的世子妃只能是个大家闺秀。
想到太傅府还有个声名远扬的李暮雪于是我脱口而出:
「你说李乘歌那个小无赖啊,我不会娶她的。」
「愿意让她跟着我只是看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
「我赵烨要娶也是娶她堂姐李暮雪那样温柔小意的姑娘。」
李乘歌一个月没来找过我了,还挺不习惯的。
我原以为她只是赌气,我的生辰快到了偷偷在准备我的生辰礼。
可她看我的眼神确实变了。
听说她得罪了刚从边关回来的那个冷面阎王,正忙着给人赔罪呢。
我有些担心,可李太傅来家里说亲了。
我又放下心来,也不怪她让人将我拦在门外。
可我没想到,说亲的对象竟然是李暮雪。
想到她俩从小不对付,我就想着气一气这小无赖好了。
反正我喜欢的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
借着和她学的撒泼打滚耍无赖的本事,母亲已经答应我娶她做世子妃了。
可是我娶了李暮雪,她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说什么不愿嫁给我就算了,还踹我。
圣上许了我到刑部历练,公务繁忙,我也没空隔三差五去找她了。
可是三皇子谋逆一事,竟然牵扯到了李太傅。
于是我将她堵在巷子里,想借此事让她答应嫁给我。
是有些卑劣,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能娶她。
却不成想被边关回来的那个冷面阎王截了胡,冰冷的剑刃抵在脖颈上,我都没想放弃。
可是脖颈上渗出血了,李乘歌那个小无赖哭了。
我急了,只好松开她。
任由她跟着那个冷面阎王走了。
替她爹平反的事一直毫无进展,直到我得知是那冷面阎王的手笔。
于是我趁着那人不在,把李乘歌那小无赖掳走,想着直接娶了她。
小无赖被我吓得直往后退,此刻我还没意识到她不想嫁我的话是真的。
可是那人闯进来问李乘歌,嫁他还是嫁我时,李乘歌这个小无赖居然犹豫了。
我不敢想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晕倒前我还在想犹豫就犹豫吧,只要她还愿意嫁我就好。
李乘歌那个小无赖还是嫁给了冷面阎王,她们的婚礼我没敢去。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一定会斩钉截铁的回答问我的人:
「你说李乘歌那个小无赖呀,我很快很快就会娶她了,等回家我就准备聘礼上门提亲。」
14.
徐承瑾:
料我在民风粗犷的边关这么多年,都想京城世家中竟有这样的姑娘。
烂醉在街边就算了,竟然还敢随意抱着男人撒酒疯调戏。
望着手上的那个牙印,心里的感受有些难以言喻。
故而她父亲带着她上门赔罪时,我一言不发坐在那清理伤口。
我本不欲为难她,可见她吓得跪倒在地时还是想,给她点教训吧。
女子烂醉在街边本就不安全,何况她竟然还敢调戏别人。
我知道京城人人都怕我,一个劳苦功高不言苟笑且不近人情的武将被称为冷面阎王确实也不为过。
所以我并未将她父亲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让她早些回家。
却不曾想她竟会钻狗洞爬回家收拾好东西就住进了我的将军府。
小姑娘太会耍无赖了,我这样的大老粗显然拿她没辙。
只得半夜起来给她弄吃的,重新修葺府邸,还找回了以前的老管家的侍女。
难得的是阖府上下居然都很喜欢她,把她宠得和将军府的女主人一样。
咳、咳,有了她原来了无生趣的日子竟有了些盼头。
我知道心里有颗种子在偷偷生根发芽了。
无赖果然是无赖,把将军府弄得鸡飞狗跳以后,竟然就这么走了。
其实我早发现她那天出门回来后就有些不对劲了。
让人查清楚她的过往后,我还是决定让她离开。
她这样像鸟儿一样的人,我关住了她的人也管不住她的心。
册封的圣旨下来了,我成了大梁史上最年轻的王侯,也完成了爹的夙愿,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
可是不久,她的心上人就娶了她的堂姐。
再后来,李家出事了。
她那个心上人竟然还好意思把她拦在巷子里胁迫她,于是我拿着剑抵在了他脖颈上。
小无赖是被我救下了,可她好似不太高兴。
于是,我冷着脸问她,是不是我坏了她的好事。
她却说,哭是因为觉得自己从前认为很好的人变了。
心里莫名就高兴起来。
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我答应她一定想办法查清她父亲的事。
小无赖又住进了定北侯府,还是和从前一样「横行霸道」,张管家和裴言竟都学会了向她告状。
有时公务繁忙忘了用膳,她就像只小鸟一样提着食盒,叽叽喳喳的在我耳边念叨。
不过,这只鸟儿的声音一点都不聒噪,反而很悦耳。
结果霸道不过一会儿,出门就让人给欺负了。
我将她护在身后,给她讨回了公道后,有些无奈的问她是不是只会窝里横。
小无赖突然低下了头,她说以前李太傅未出事前她窝外也横的。
我突然有些心疼。
第一次想当除了百姓以外的靠山。
听说小无赖被她那前心上人掳走时,我还在查三皇子谋逆的事。
闯进贤王府踹开门,看到她和别人抱在一起,心里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
于是我问她,嫁我还是嫁他那前心上人?
小无赖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
事后,她说嫁我。
她还说当时不答是怕赵烨那混小子一怒之下把她掐死,掐死了就没法嫁给我了。
就说小无赖会哄人吧。
李乘歌那个小无赖呀,现在是我明媒正娶的定北侯夫人了。
完
- 上一篇:顶流老板们,为何正在被逼着“退网”?
- 下一篇:世界大变局中,国家乃香港定海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