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天,夫君却让我从侧门进,祁丞相笑问:当他的妾,不如做我妻?

发布时间:2025-06-14 01:08  浏览量:6

晨光未破晓,门外锣鼓喧天震得人耳膜生疼。我被母亲从睡梦中摇醒时,丫鬟们正手忙脚乱往我面上扑着胭脂,大红嫁衣如霞光披身。母亲望着即将出阁的女儿,眼眶泛红却含着笑意:"都当新娘子的人了,还这般孩子心性。祁家世子若不是将你放在心尖上,怎容得你这般任性。"

我攥着母亲温热的手掌,鼻尖蓦地发酸:"娘放心,到了婆家定当谨言慎行。"母亲执帕子轻拭我眼角泪痕,语重心长:"出了阁门可不能像在娘家这般由着性子,须得守着规制礼法。"我垂首应下,心头却泛起离巢的酸楚。自幼与祁渊宁一同长大,他总像守护神般将我护在羽翼之下,那些海誓山盟犹在耳畔回响。

母亲絮絮叮嘱着,我皆温顺应承。忽听得喜婆扯着嗓子在外头嚷嚷:"新娘子可准备妥当了?"话音未落,母亲已将红绡盖头轻轻覆在我发间,牵着我跨过门槛。满堂宾客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我攥着苹果的掌心沁出薄汗,却迟迟不见新郎身影。母亲蹙起精心描画的远山眉:"渊宁怎的还不来迎亲?"

喜婆支吾着后退半步,父亲看罢时辰沉声催促:"吉时将至,快扶姑娘上轿!"八抬大轿落地时,本该由新郎搀扶下轿的规矩竟被喜婆代劳。我心头火起,这等重要日子,祁渊宁竟让我空等?"礼成——"高堂传来的唱喏声令我浑身发冷,掀开盖头的瞬间,满堂宾客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喜婆慌忙来拦:"使不得使不得!这盖头得等世子来掀……"我冷眼扫过众人惊愕的面容,正见祁渊宁与那位临盆在即的女子对拜成礼。父亲拍案而起:"祁世子当初三书六礼求娶,今日竟当众折辱我苏家!"母亲气得浑身发抖,茶盏在紫檀案上磕出闷响。

满堂哗然中,祁渊宁竟振振有词:"红儿身怀六甲,自当以正室之礼相待。侧室之位委屈不了苏小姐。"我猛地将盖头掷向喜婆,看着母亲晕厥在父亲怀中,父亲青筋暴起:"我户部尚书的女儿,岂能与人作妾!"

祁家权势滔天,长兄更是当朝宰辅。此刻退婚,无异于将父母半生清誉与我的名节掷于泥淖。可若屈就妾室,余生便要永居人下。我望着这个曾许诺护我周全的男子,寒意浸透骨髓:"当年你跪求圣上赐婚时,可曾想过今日?"

祁渊宁竟欲来牵我的手:"侧室不过虚名,我心中唯有……"我甩开他的触碰,听他继续道:"今日已行过礼,你生是我祁家的人。"我冷笑出声:"未拜堂便算不得礼成,祁世子莫不是昏了头?"

他沉下脸摆出夫主威严:"既入我祁家门,便由不得你任性。"父亲将我护在身后,字字铿锵:"你祁家欺人太甚!这婚约不要也罢!"祁渊宁却嗤笑:"抗旨悔婚的罪名,苏大人可担得起?"

躲在祁渊宁身后的红儿突然跪地,捧着孕肚泣不成声:"求姐姐成全!孩儿不能是庶出啊……"我扶着摇摇欲坠的母亲,望向父亲坚毅的侧脸:"我们回家。"

祁渊宁厉声威胁:"今日你踏出这门,明日我便参苏家抗旨!"父亲握紧我的手,掌心温暖而坚定:"宁为玉碎,不作瓦全!"我最后看了眼这个曾寄予终身的男子,他怀中的女子仍在抽泣,而我的喜服,红得刺目。

我唇角泛起一丝讥诮,祁渊宁这出偷梁换柱的戏码倒是演得精妙,既得了如花美眷,又妄图将我困于妾室之位。要我咽下这口恶气?做梦!

目光扫过堂上端坐的祁家二老,老太爷愠怒的褶皱里藏着刀锋,老夫人嫌恶的眼刀几乎要在我喜服上戳出洞来。可这些早已入不得我的眼,我只定定望着座上那位玄衣玉带的男人——当朝最年轻的丞相祁斯远,他指节分明的手正捏着青瓷茶盏,茶烟袅袅中,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抬了起来。

自小我便惧他三分,这人周身萦绕的煞气总让我想起边关染血的战旗。此刻却不知哪来的孤勇,我提着裙裾向前两步:"丞相大人看着我长大,当真要眼睁睁看着我被亲弟弟磋磨?"

茶盏磕在案几上的轻响让满堂寂静。祁斯远垂眸摩挲着盏沿,声线比檐角悬着的冰凌更冷:"你待如何?"

"适才惊马之祸,倒让我看清真心。"我攥紧袖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不喜欢祁渊宁了,从今往后,我倾慕之人……是您。"

话音未落,我已鬼使神差地探手覆上他微凉的手背。触到他肌肤的刹那,连指尖都在打颤:"长兄,不如由您来娶我如何?"

喉间泛起血腥气,我竟对这尊煞神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可事已至此,横竖逃不过声名尽毁。与其被祁渊宁折辱,不如赌上最后一线生机——赌他念着儿时我替他挡过一鞭的旧情。

"放肆!"祁老爷一掌拍得案上红烛乱跳,"婚姻大事岂是稚子嬉戏?你当自己配得上相爷?"

祁夫人执起茶盏轻啜,绫罗广袖滑落腕间:"别忘了你现下是渊宁的妾室,这般乱伦悖德之语,也不怕遭雷劈?"

我攥着祁斯远逐渐回温的手掌,他始终垂眸不语,这般沉默竟比厉声呵斥更让我心惊。可箭在弦上,我扬声道:"分明是祁渊宁先背信弃义!他既毁约另娶,我为何不能择良木而栖?"

掌心骤然一紧,那只修长有力的手竟反客为主将我扣住。我顾不得满堂惊愕,抬头撞进祁斯远幽深的瞳孔,那里头翻涌的暗潮让我呼吸一滞。

"阿钰!"祁渊宁见我们交握的手,俊脸瞬间煞白,伸手欲拽我却扑了个空——祁斯远广袖翻飞间,已将我护在身后。

"今日原是你与渊宁的洞房花烛。"祁斯远声线淬冰,"可你既已另娶,这桩婚事便作罢。"

满堂寂静中,我挺直脊梁补上致命一刀:"二公子记住了,从今往后,该唤我声大嫂。"

祁渊宁踉跄后退,撞得喜烛灯花簌簌:"阿钰,你怎敢……你明明说过心悦于我!"

我望着他泛红的眼眶,心湖竟未起半分涟漪,只觉荒谬至极。这男人大婚当日让我从正妻沦为妾室,此刻倒装起情深似海的模样。

"圣上赐婚的是祁家二公子。"祁老爷强压怒火,"你若执意如此,不怕天家震怒?"

我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赌上最后一丝决绝:"是祁渊宁先负我在先,即便问罪,也该先治他的欺君之罪!"

眼见祁家二老面色如土,我反手揪住祁斯远袖口:"夫君,他们自己酿的苦酒,倒要逼我咽下。"

祁斯远终于侧目,指腹拂过我鬓边散落的珍珠步摇,对祁渊宁道:"管好你的女人。"

"是……是,大哥。"祁渊宁垂首时,我分明看见他颈间暴起的青筋。

更衣的间隙,侍女捧来大红吉服,竟与我的嫁衣成双成对。祁斯远亲手为我覆上鸳鸯戏水的盖头,低沉嗓音震得我耳膜发痒:"该行礼了,夫人。"

"大哥!"祁渊宁的嘶吼戛然而止。

"聒噪。"祁斯远揽着我转身,喜堂瞬间鸦雀无声。

三拜礼成时,我隔着盖头听见红儿抽泣着要让出正妻之位。我嗤笑出声,这女人还以为我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二公子还是先想想,明日该如何向圣上交代吧。"我任由祁斯远牵着迈过火盆,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洞房红烛摇曳,我望着铜镜中交叠的身影,指尖无意识绞着裙摆。方才在喜堂的孤勇早已褪去,此刻才后知后觉害怕起来——我竟真的嫁给了这座活阎罗。

"怕了?"祁斯远挑起我下巴,喜服上的金线刺得我眼皮发颤。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忽然想起八岁那年,他也是这样捏着我后颈,将我从恶犬口中救下。

喜婆嬉笑着撒满床的早生贵子,我盯着帐顶流苏,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这一步棋,终究是赌赢了。

我瞧得真切,祁斯远眉宇间凝着霜色,莫非他当真对这场婚事生了悔意?这念头如藤蔓般缠得我心慌意乱,恍惚间与他饮尽合卺酒,待他指尖触到我发间珠翠时,身体已先于理智做出了闪避的动作。

待我惊觉失态,祁斯远面庞已笼上阴云,却未发难,只默不作声替我拆解满头钗环。"若当日我未应允这桩婚事,你可曾想过退路?"他冷不丁开口,惊得我手中锦帕险些坠地。

我怔怔望着他,这新婚夫婿喜怒难辨,倒似被逼上梁山的苦主。可他此刻又作何解?发间玉簪被他轻柔取下,动作细致得连发丝都未扯痛半分。

暗自忖度间,他说的确不错。若遭拒婚,我恐要坠入万劫不复之地。然则别无他法,总不能任由祁渊宁那厮毁我终身。待卸去满身珠玉,我强撑着谄媚笑靥,执起酒壶斟满玉杯:"今夜是咱们良辰,往后还望夫君多加照拂。"

"夫君"二字卡在喉间,舌尖泛起苦涩。余光瞥见祁斯远面色稍霁,却仍绷着下颌线条。他接过酒盏一饮而尽,我伸手欲接空杯时,他忽地扣住我手腕:"你口口声声说心悦于我,可是实情?"

心尖剧颤,仿若被寒针猛刺。这番情意本就是虚与委蛇,奈何眼下还需借他之力对付祁渊宁。我强作镇定,反手握住他掌心:"自是真心。"

话音未落,祁斯远倏然起身,指节用力捏住我下颚:"你当我不知?不过是惧怕祁渊宁欺辱,才将我当作挡箭牌。"他目光如炬,似要穿透我所有伪装。

我浑身绷紧,生怕他窥破那层窗户纸——若叫他知道我真正心系之人乃其弟,岂非自寻死路?慌乱间踮起脚尖,用唇瓣封住他未尽之言。许是这突如其来的亲吻乱了分寸,他终是按捺不住,将我压在锦被之上。这一夜,终究是蚀骨灼心的煎熬。

次日晨光熹微,枕边已空。侍女采儿捧着衣衫进来,瞧我脖颈红痕,抿唇偷笑:"夫人莫羞,依奴婢看,嫁给丞相大人总好过世子,至少不必受那窝囊气。"

她这话倒戳中我心事。梳妆时,祁府嬷嬷不阴不阳地传话:"夫人既入祁家门,便该去正厅给公婆敬茶。"我瞥她一眼,这老货眼底倨傲藏都不藏,真当我还是从前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急什么?"我慢条斯理抿着燕窝粥,嬷嬷急得直跺脚:"老爷夫人候了半晌,茶水都凉透……"话音未落,我执起汤匙搅动瓷盅,叮当声清脆悦耳。

待用罢早膳,采儿却拽住我袖口,满面忧色:"夫人且等等相爷,您独自前去,恐要遭人刁难。"我冷笑拍开她手,刁难?我倒要看看,这祁府上下能翻出什么风浪。

岂料刚至府门,朱漆大门竟砰然合拢。嬷嬷皮笑肉不笑:"夫人须在门外跪足时辰,方可入内。"我沉下脸:"若我不跪呢?"

"那便休怪老奴无礼。"她作势要唤家丁,我扬手便是一巴掌,震得她踉跄后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主母无礼?"

嬷嬷捂着脸,眼底闪过惧色。到底是忌惮祁斯远,终是矮了半截。这时红儿扶着腰肢袅袅而出,泪眼婆娑:"大嫂若怨我夺了渊宁,尽管冲我来,何苦为难腹中孩儿?"

我望着她隆起的小腹,讥诮道:"这胎像怕是有五月了吧?二弟瞒得可真紧。"红儿面色煞白,我步步紧逼:"挺着肚子抢亲,可是段佳话?"

话音未落,祁渊宁策马而至,见红儿瘫坐在地,登时怒目圆睁:"苏氏!你竟歹毒至此!"

心口猝然抽痛,转瞬又化作冰棱。自他背叛那日起,往日情分便如东流水。"我如何歹毒?倒要请教二弟,新妇给长嫂下马威,可是祁家家规?"

祁渊宁抱起红儿,恨声道:"昨日折辱之仇,他日必报!"我仰天而笑,扬起下巴:"叫声大嫂来听,我便放你进去。"

他喉头滚动,终究未吐出那声"大嫂"。我整了整衣襟,昂首踏入正厅。祁老爷端坐上首,祁夫人更是将茶盏摔得震天响:"我祁家造了什么孽,竟娶进这等泼妇!"

未知祁斯远心意,我不敢造次,只垂眸道:"是非曲直,母亲该问您的好儿子。"祁夫人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案几:"放肆!给我跪下!"

若是不跪,前日好不容易挽回的名声便要毁于一旦。我咬碎银牙,缓缓屈膝。这祁府的水,终究是深得很呐。

“《女诫》你可会背诵?”祁夫人见我尚算温顺,面色稍霁。毕竟我能嫁入祁家,全凭祁斯远执意披上喜袍亲迎过门。纵使族中再有微词,此刻也只能隐忍不发。

我暗道不妙,含糊应道:“略知一二。”

“何谓略知?分明是未曾通晓!”祁夫人柳眉倒竖,显然存心刁难,“既入我祁家族谱,这《女诫》必须倒背如流。今日不扒你三层皮,休想踏出这正厅!”

祁家欺人在先,非但毫无愧意,竟还要立威压服?我抬眸直视主位妇人:“若妾身不愿学呢?”

“不愿?”祁夫人轻叩扶手,立即有仆从捧着朱漆木棍上前。她扬起下巴,金镶玉护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那便打到你肯学为止!”

话音未落,两名粗使婆子已将我双臂反剪。我奋力挣扎,奈何养尊处优的身子怎敌得过常年劳作的仆妇。“母亲就不怕夫君动怒?”我搬出祁斯远名号,实则心中亦无把握。

“呵!”祁夫人踱步至我跟前,绣金牡丹的裙裾扫过青砖,“你真当披上凤冠霞帔就改换门庭?他纵有泼天权势,终究是祁家儿郎,是我身上掉下的骨肉!”

我闻言怔忡,却见她退后两步,重新端起主母架势:“至于你——”尾音拖长,满是讥诮,“抛却我儿另嫁,如今虽得斯远青眼,终究是残花败柳之身。”

“我乃堂堂……”我正要辩驳官家嫡女身份,忽觉左颊火辣辣作痛——祁夫人竟趁我分神时甩来一记耳光。

透过朦胧泪眼,瞥见红儿躲在廊柱后掩唇窃笑。这个昔日侍女,如今挺着微隆小腹看戏的模样,着实刺目。

“打!重重地打!”祁夫人拂袖归座,紫檀木杖破空声骤响。我蜷缩着等待剧痛降临,转念想到:此刻忍得一时皮肉苦,或能省却日后诸多烦扰。更何况……我偷瞄向门口,那抹玄色身影始终未现。

“妾身……愿学。”在木棍落下前,我终于低下头颅。

岂料祁夫人竟不依不饶:“此刻求饶未免太迟!你害得渊宁当众失仪,今日进宫面圣请罪,这笔账正要与你清算!”

“分明是祁渊宁背信弃义!”我忍痛驳斥,“大婚当日辱我清白,您倒会颠倒黑白!”

“放肆!”祁夫人勃然变色,金簪乱颤。红儿见势假意劝阻:“夫人息怒,当心气坏身子。”

我冷笑啐道:“您这般善使偷梁换柱之计,倒与市井泼妇无异!”

“给我打!”祁夫人彻底撕破脸面,木棍裹挟着风声砸向腰背。我闷哼着栽倒在地,五脏六腑似要移位,却见红儿假惺惺凑上前:“夫人息怒,姐姐身子娇弱……”

“你怀着身孕凑什么热闹!”祁夫人忙命人扶她回房,转头厉喝,“继续行刑!”

“住手!”

熟悉声线自门外传来,我却无半分欣喜——不知这次,他是要护我周全,还是冷眼旁观?

祁斯远将我拦腰抱起时,牵动伤处令我冷汗涔涔。他凝视着我惨白面容,眼底酝酿着风暴:“何人动的手?”

满室仆从噤若寒蝉,齐刷刷跪倒。祁夫人强撑着不跪,却也面露慌乱:“是我命人教训这不守妇道的……”

“好得很。”祁斯远忽地勾起唇角,周身气压骤降,“既如此,便请二弟也受些皮肉之苦。”

未等众人回神,他已沉声吩咐:“方才如何对待相夫人,此刻加百倍奉还!”

“斯远你疯了不成?”祁夫人扑向被按倒在地的祁渊宁,“为个女人要弑弟?”

祁斯远充耳不闻,玄色皂靴碾上祁渊宁肩头,骨裂声令人牙酸。红儿哭喊着抱住他腿脚:“大哥开恩!看在未出世侄儿份上……”

“滚!”长腿一扫,红儿跌坐在地。我倚在软榻上,看着祁渊宁后背绽开血花,心头畅快难言——原来倚仗夫君庇佑,竟是这般痛快!

“向大嫂赔罪。”祁斯远抬脚踩住祁渊宁手腕,血珠渗出指缝,“为何赔罪,自己说。”

我支起身子,对上红儿怨毒目光,嫣然一笑:“二弟妹说得是,这场景可还入眼?”

“大嫂……恕罪……”祁渊宁从牙缝中挤出字句,双眼猩红如困兽。

我故意侧耳:“二弟说什么?风大听不真切。”

“是、是弟混账!”他嘶吼着以头抢地,“不该辱没大嫂清誉,求大嫂高抬贵手!”

我望着他后背血肉模糊,忽觉索然无味。若此刻要了他性命,岂非太便宜这负心人?我要他眼睁睁看着,失去苏家扶持后,那些权势地位如何化作泡影。

“夫君。”我轻扯祁斯远衣袖,“且饶他这回。”

祁斯远垂眸看我,眼底墨色翻涌。最终挥袖示意停手,却在转身时对祁夫人道:“再有下次,休怪儿媳不念婆媳情分。”

望着祁夫人摇摇欲坠的身形,我暗自冷笑——这相府后宅,怕是要变天了。

我竟生出几分隐秘的窃喜,还夹杂着前所未有的释然与安宁。仿佛终于摸清了祁斯远在众人面前对我的容忍边界,可这认知又像隔着层纱,叫人捉摸不透。

当祁斯远将我打横抱起,迈着沉稳步子走出祁府时,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绷得铁紧:"挨了打也不知反抗?"

我何尝不想反扑?只是怕稍有动作便会掀起更大风浪。喉间泛着苦涩,我垂眸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他胸膛,后颈处火辣辣的疼意不断叫嚣。

"很疼?"他忽然放柔的声线裹着几分怜惜,未等我心头一暖,下句话便如冰碴子砸下来:"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谁让你端着相府夫人的架子不知用。"

我暗自腹诽这男人嘴硬心软,竟壮着胆子顶回去:"若我当真还手,相爷回来见着婆媳相争的场面,怕不是要把我休弃下狱?我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祁斯远未再言语,只将我带回相府唤来郎中。待药方开好便要离去,我望着他颀长背影终是按捺不住:"夫君可是恼了?"

"没有。"他答得干脆,周身气压却低得骇人。我伸手去拽他衣袖,不慎牵动伤处,疼得倒抽冷气时,那人已闪电般扣住我手腕,眼底掠过一丝慌乱。

"别乱动。"他嗓音发紧,修长手指轻轻解开我衣带。药膏沾上肌肤时带着凉意,却奇异地抚平了灼痛。他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可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里,分明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为何拦我?"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我回头撞进他冷冽视线,那人青衫磊落,眉眼间凝着霜雪。

我对他扯出个笑:"他终究是你胞弟,我见血气上涌怕闹出人命。"

祁斯远嗤笑出声,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指腹突然按上我伤处:"怕闹出人命?"我浑身紧绷,直觉他动了真怒。

可他最终只是替我拢好衣衫,指尖捏起我下巴:"记着,你是当朝丞相明媒正娶的夫人,往后谁若欺你,十倍奉还便是。"

我望着他认真神色,心头突突直跳。这男人今日怎的像换了个人?往日虽也护着,却总隔着层疏离。

待他坐回书案前,我盯着他执笔的侧影出神。祁渊宁这些年借着祁夫人宠爱,在我面前演了多年痴情戏码,哄着我为他盘下十条街巷的铺面。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会写字么?"他冷不丁开口。我险些笑出声,爹娘自小请名仕教导,怎会不识字?

他忽将我圈在怀中,墨香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我僵着身子任他握笔,温热呼吸拂过耳际:"这字可认得?"

"勤。"我翻了个白眼,这男人今日专爱戏弄人。他低笑出声,冰凉薄唇若有似无擦过我颈侧,激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倒不傻。"他忽然撤了力道,我方要松口气,下颌又被钳住:"生气了?说你傻还不认?"

我怒目而视:"若真傻,怎会嫁你?"话出口便知要糟,果然见他眸色转深,俯身衔住我唇瓣。

"嗯,不傻。"他松开我时,指尖摩挲着我红肿的唇,声线暗哑:"既选了这条路,便再无回头余地。"

我如何不懂他言下之意?这相府主母的位置,坐上去便是一辈子。可我要的从不是和离,而是如何从祁渊宁手里,将那些本属于我的产业尽数收回。

思及此,我转身攀上他脖颈,杏眼圆睁:"若我对祁渊宁出手,相爷可会怪罪?"

他指腹抚过我眼尾,眸光沉沉:"如何个出手法?"

"当年我与他合开商铺,他坐享其成,我却是实打实掏了真金白银。"越说越觉自己愚不可及,好处全让那厮占尽,我倒落得个劳碌命。

祁斯远眼神果然看傻子一样看我,他克制了情绪,淡淡瞥我:“呵。”

我怕他心里会不舒服,主要谁不知道我当初和祁渊宁有多好,我感叹一句:“当初被感情蒙蔽了眼睛。”

祁斯远又一句冷笑, 空气冷了下来。

我感觉他好像又生气了,不过我没有怕他,继续跟他说我的想法:“我想拿回这些商业铺,属于我的不属于我的,我都要拿回来。”

我眼睁睁看着祁斯远冷厉的神色缓和不少,我震惊了。

不是,他的心情这么变化无穷吗?

不过想想也是啊,媳妇拿了弟弟的东西,就是媳妇的,媳妇的东西就是他的,他能不高兴?

我心里安下来,对他甜甜一笑,谄媚道:“夫君觉得怎么样?”

“可以。”祁斯远点头。

我指尖点点他的胸口,颇有挑拨的意思,看他没什么表情,手指在他胸口这里划来划去。

“我要是遇到困难,夫君会帮助我吗?”

祁斯远脸色发红,眼神紧紧注视我好像有某种意味,我立刻停住手,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挑眉:“等你伤好了再如此调戏我。”

?!我惊了。

我再认真看他好几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沉默寡言,冷漠无情的丞相大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有些受不住这种反差,眼神飘níng méng到别处。

“这种话就受不住了?”祁斯远捏过我的脸,让我和他对视,确实是受不住,他长得还那么好看,气势强势得好像要把我给吃了。

我转移话题道:“午膳应该好了,我好饿。”

祁斯远松开我的腰身,重新把我抱回床上,那双有力的手臂离开我时,有意无意捏了两下我。

我:“......”不是,这男人本性这么骚的吗?

我爹娘听说我在祁府受了委屈,马上派人送信过来问我伤势如何,严不严重,实在过不下去就回家。

我心里感动,尤其看到底下有娘亲的眼泪,心里有点难受。

我给爹娘报个平安信,说祁斯远对我很好替我出了气,让爹娘放心,采儿拿着信封出去了。

相府大夫很厉害,药膏很有效果,不出两天时间我就能下地走路。

我让采儿去收集祁渊宁在长安的所有商铺,并且一一列出来,祁渊宁在祁府远不如祁斯远。

祁斯远不管是不是丞相,里面密密麻麻的关系都偏向祁斯远。

为此,祁渊宁曾多次跟我说大哥如何如何,但他也不差之类的话,我想起这些,心里觉得可笑。

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男人?

列出商铺可不容易,连续五天才列出来,祁斯远一直见不到我,晚上也很晚睡,见我坐在烛光前,走到我身后,双手按在桌面上。

我感觉到他的呼吸,他问我:“在看什么?”

“我在想怎么把这些商铺变成我的。”我有些苦恼,当初我喜欢祁渊宁,就没想到万一两人不在一起,这些东西到底归谁这问题。

祁斯远将我抱起来,让我和他对视:“这简单。”

我眼前一亮:“你有办法?”

祁斯远点头但没什么表态,难道是不想让我对付他弟弟了?我从他怀里出来,跟他说:“这些商铺本来就是我帮祁渊宁开的,要是没有他,他还不定成功。”

我看祁斯远认真听我讲第一句话,脸色发生了变化,我继续说:“按道理来说,就是我的,你要是帮我拿回来,就是我们的商铺,这好处有多好,你也知道吧?”

祁斯远把我放在桌面上,让我坐在他面前,我以为他会拒绝,毕竟祁渊宁再怎么不对,该打的打了,道歉也道了。

谁知道他点了头:“是,但我帮你几次,你总归报答我些什么。”

好家伙,我都是他的人了,还能怎么报答。

我给他比个手指:“拿回商铺,我给你红利?”

祁斯远眼神鄙夷,不屑于这点金钱。

那我就不知道祁斯远到底想要什么,我看着他不说话了,他好像给气到了,直接松开我的腰身 ,吓得我立刻抱住他。

“那你想要什么?”我急了,这男人闷骚,心机也重,一天天冷着脸,我怎么猜得到他的心思。

祁斯远冷不丁来一句:“你自己想。”

好的,想不到,我扭身就下桌子,没有他帮忙我还不能自己做,谁知道他把我拉回去,脸色很臭。

“亲我。”

我傻愣住,身体比我的反应还快,他说亲就亲了,仰头对他一吻。

祁斯远意犹未尽,按住我的后脑勺,重重亲吻下来,

这次有了祁斯远帮助,商铺渐渐从祁渊宁手中夺走,一个个回到我的手中,我跟他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我来处理。

我躺在罗汉椅上,美滋滋吃着葡萄,心想这时候的祁渊宁一定气死吧?

我为他付出了感情,为他做了那么多有利的事,他说欺辱就欺辱,从未把我放眼里。

我做什么还要把他放眼里。

采儿匆匆忙忙跑到我的面前,脸色苍白,担心地跟我说:“夫人,世子他,世子他要见你。”

我坐了起来,他得知消息的速度这么快,我想了想:“不见。”

采儿看我不见,也没有余情未了,她挺直腰杆子,走了出去。

我虽然没出去,但也能听到外面的吵闹,这吵闹片刻也就消失了,他祁渊宁有多大胆子敢在相府放肆?

我拿回十几间商铺,带采儿前去核对账目。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大喊:“祁渊宁,你一定要这么绝情?”

哦,祁渊宁蹲守我呢。

正巧我要跟他对对账目,就不用送去祁府了。

我平静地看向祁渊宁,从容一笑:“正巧我有事找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祁渊宁听见我的话后,脸色更为狰狞,颤抖地指着我:“你还有脸问?你这几天在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对他眨眨眼,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我能做什么,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祁渊宁并不认同我的话,反驳我:“什么叫你的东西,当初要不是我东跑西跑,辛苦管理这些账目,会有今天的成就?你嫁给了我大哥,这些就想拿回去,贱不贱?”

我看着这张曾经对我温柔似水的脸,对我凶神恶煞,心里说不出的感受,但绝对没有伤心难过。

我冷笑,让他认清现实,一笔一笔跟他算:“祁渊宁,你确定是你在东跑西跑,出钱出力出人手?”

祁渊宁脸色一愣,随着而来绝大的羞愧,但他不会承认,硬要跟我嘴硬:“你依靠大哥来报复我,祁渊宁,你忘不掉我。”

我无语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我翻个白眼:“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难忘?”

祁渊宁一哽。

我故作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事来,用气死他的表情道:“是你与我定下婚约之时和别人颠龙倒凤,是我们婚礼当天和别的女人拜堂成亲,让我做小....”

我越说祁渊宁脸色越难看,我嘲讽一句:“可真是令人难忘,还好我没嫁给你。”

祁渊宁走过来试图碰我的手,我一巴掌扇过去:“想打我?我可是你大嫂!”

祁渊宁脸色苦涩,对着我红了眼睛,这双眼睛,很合适装深情,只要眼睛一红就能让年少无知的姑娘陷入感情。

我心里毫无波动,甚至向来一盘瓜子看他演戏。

祁渊宁低声跟我道歉:“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阿钰,求你不要这么绝情,我和红儿只是一场意外,你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

好家伙,看看他说的是人话,为了挽留利益,连自己的妻子都不爱了。

我嫌弃地远离他,谁知道祁渊宁抓住我的手,告诉我说:“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原谅我不要恨我。”

我挣脱不了,心里更为恶心:“谁要你的喜欢,快放手!”

祁渊宁紧紧抓住我的手,一副哀求的看着我:“我知道你nnzl心里爱着我,是我对不起你让你有了恨,你怨我。”

我他娘哪里看出来恨他怨他,我还爱他?

他怎么不上天!

“你想让我别拿回这些商铺?”我冷静下来,问话特别冷淡。

这些商铺可以说是祁渊宁的命,要是没了这些,他在祁府的地位只会更差,而这些年的风光,也全是因为有这些富有的商铺。

要是没了,他将一无所有。

祁渊宁以为我心软了,眼神都亮了,但还是在我面前假装说:“不是因为什么商铺,而是我感觉对不起你,是我负了你。”

我看他惺惺作态的样子,真想再扇他一巴掌,装给谁看。

突然一股凉意慢慢从后背涌起,我心有不好预感,直接把祁渊宁推开:“别给我演,留着你现在的眼泪给以后用,这些账目你看一下,哪里缺少记得填上。”

祁渊宁还想继续跟我装,脸色痛苦:“阿钰,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她要如何原谅你?”冷漠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头皮瞬间发麻,属于男人的气息停在我身后,一只结实的手臂揽住我的腰身。

我回头看去,祁斯远神色淡漠,看不出情绪,只是看向祁渊宁的眼神略过杀意。

祁渊宁脸色惨白,浑身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