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拿出休书时,我麻溜的让人送去官府报备,还在家门口放鞭庆祝
发布时间:2025-07-06 18:17 浏览量:6
本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与裴景结缡已有七载,昔日花前月下的誓言,早已在岁月长河中消磨殆尽。
这日,裴景面色阴沉,将一纸休书“啪”地一声掷于桌上,冷声道:“签了它,从此你我夫妻情分,就此断绝!”
我抬眸,冷冷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裴公子倒是洒脱得很呐。”
言罢,我伸手接过那休书,仔细端详一番,轻嗤道:“字写得倒是工整,只是这情义,未免太过凉薄。”
裴景面色微变,却未言语。
我麻溜地唤来下人,吩咐道:“速将此休书送去官府报备,省得夜长梦多。”
下人领命而去,我又转身对身旁的丫鬟道:“去,把门口那挂鞭炮取来,今日,咱们要好好庆祝一番!”
丫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捂嘴偷笑,匆匆跑去取鞭炮。
我站在宅院中央,望着这熟悉的一切,心中暗道:这宅子,可是本小姐的陪嫁嫁妆,如今既然已没了夫妻情分,那便让他们全部滚出老娘的地盘!
念及此,我高声吩咐道:“来人,将裴景一家的行李,全部收拾出来,丢到门外去!”
下人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纷纷动手收拾起来。
那刁钻恶毒的婆婆,闻讯赶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贱妇,竟敢如此对待我们裴家!”
我冷笑一声,反唇相讥:“婆婆,您莫非忘了?这宅子,可是我的陪嫁,如今我与裴景已无瓜葛,您与小姑,自当另寻他处安身。”
婆婆被我怼得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发抖。
那作天作地的小姑,也跑来撒泼:“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告诉我哥哥,让他教训你!”
我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嗤笑道:“你哥哥?他如今自顾不暇,哪还有闲工夫管你?还是赶紧收拾行李,另谋出路吧!”
小姑被我气得哇哇大哭,却无可奈何。
不多时,下人们已将裴景一家的行李全部收拾妥当,丢到了门外。
我望着那满地的狼藉,心中畅快无比。
此时,丫鬟已将鞭炮取来,我接过鞭炮,点燃引线。
“噼里啪啦!”鞭炮声震耳欲聋,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我站在门口,笑得肆意张扬,仿佛要将这七年的委屈与不甘,全部发泄出来。
鞭炮声停,我转身回屋,心中暗自思量:楚馆之中,那温润如玉的陌公子,风度翩翩,令人心生向往;前院之内,那硬朗帅气的张护院,身手矫健,亦是不俗。
我轻抚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两人,老娘该先撩谁呢?”
01
成婚之第七个年头,恰似那残烛燃至末尾,裴景终是给了我那休书一纸。
常言道,再炽热的情感,也难敌时光这把无情的刻刀,随着岁月悠悠流转,终会被消磨得千疮百孔。
更何况,我与裴景之间,自始至终皆是我单方面地主动付出,如那扑火的飞蛾,痴痴傻傻。
许是这两年,我不再似从前那般,事事皆以他为重,将他视作我的天、我的地,不再对他逆来顺受、百般顺从。
又或许,我父母已然离世,无法再于仕途之上给他提供助力,他便觉我无甚价值。
于是,裴景也就不再维持我们之间那最后的一丝体面,任由这情谊如风中残叶,飘零散落。
裴景神色冷漠,语气淡然道:“念锦,七年了,我对你已算是仁至义尽,我们好聚好散吧。”
我神色平静,伸手接过那休书,目光缓缓扫过上面的内容。
只见那纸上写着:“成婚七年,未育一子,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故解怨释结,退回宗亲。自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快速地签上自己的名字,而后唤来管家。
“陈叔,你即刻安排人将这休书送去官府报备。”
“回的路上顺道买挂炮竹,咱们今日好好祛祛这晦气,也当是庆祝我脱离这苦海。”
管家微微躬身,应道:“是,小姐,老奴这便去安排。”言罢,转身出去安排事宜。
裴景听到要放炮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那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冷冷道:“夫人既然已经安排好了,就快些收拾东西尽快离开吧。”
我挑眉,故作疑惑道:“离开?谁离开?”
裴景眉头紧皱,不耐烦道:“自然是夫人离开裴府,退回宗亲,我休书上写得极为清楚,莫要装糊涂。”
我被他这副模样气笑了,冷冷道:“裴景,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在这说梦话呢?你怕是忘记了,这宅子乃是本小姐的嫁妆,就连你写休书的笔墨,也是用我嫁妆铺面赚来的银钱买的。往日里,我顾忌你的脸面,处处忍让,你还真把自己当这府中的主子了?”
“麻烦裴公子通知你的亲眷和侍妾,正午之前,立马从本小姐府上消失,莫要再赖在此处。”
自成婚以来,裴景便如那甩手掌柜一般,对府中之事不闻不问。
他自己的那点月例,连请同僚去品香楼吃顿好酒都不够,全靠着我嫁妆的收入苦苦支撑着这偌大的府邸。
往日里,我不与他计较这些,只当是夫妻一场的情分。
如今,他竟打起了我宅子的主意,当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简直令人发指。
陈叔带着人去清理裴景行李的时候,裴景的娘和妹妹又在一旁哭闹起来,那声音尖锐刺耳,如那夜枭的叫声。
我懒得搭理她俩,只觉她们如那跳梁小丑一般,便让人将他们的行李装好,全部丢到府门口。
裴母一屁股坐在府门口,哭天喊地起来,那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不活了啊,这个江念锦嫁给我儿七年,自己生不出孩子,平日里还指使管家苛待我们母女,如今我儿休了她,她却将我们一家子赶了出来,还有没有王法了,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丫鬟桃枝自幼和我一起长大,这几年为了我更是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
如今,我与裴景已然没了关系,桃枝便也不再客气,双手叉腰,大声道:“瞧您这话说的,这宅子可是我家小姐名下的,裴公子还是我家姑爷的时候,带着您和裴小姐住进来,我家小姐也便忍了。怎滴如今我家小姐已经和裴公子一别两宽了,还要养着您这一家不成?诸位倒是评评理,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裴母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气呼呼道:“你胡说,这宅子明明是我儿子的,什么时候成你的了,你莫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我站在台阶上,冷眼看着裴景,只见他神色冷漠,明知自己母亲在胡闹,却一点制止的意思也没有,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好,这脸面可是你自己不想要的,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桃枝,去取了房契来给大伙看看,让众人都瞧瞧这宅子究竟是谁的。”
见我认真起来,裴景终是坐不住了,神色有些慌乱,道:“念锦,何必做的这样难看,大家好歹夫妻一场,给彼此留些颜面。”
我冷笑一声,道:“裴公子,你我如今已不是夫妻,请称呼我江小姐。念锦已不是你能叫的了。”
“你母亲既然问了,那咱们之间有些账也该算清楚些,省的日后让人传了闲话,说我江念锦欺负人。”
02
裴母与裴秀,乃是在吾与裴景成婚后的第二年,前来投奔裴景的。
裴母初至之时,便如那初入山林的猛虎,耍了好一阵威风。
她昂首挺胸,眼神中满是傲慢,心中暗自思忖:“我儿如今出息了,竟能买得起这般大的宅子,我自是要好好享享这清福。”
彼时,我满心满眼皆是裴景,对他母亲亦是敬重有加,便也未曾多做解释。
这府里,从管家到护院,乃至各处仆役,皆是我娘亲自为我挑选而来。
他们皆是知书达理、心地善良之人,又碍着我的情面,对裴母的诸多刁难,皆是忍气吞声,只盼着我能家和万事兴。
谁曾想,这裴母竟愈发得寸进尺。
她竟以为这府里的一切开销,皆是她儿子赚来的,从此便理所当然地过上了那老佛爷般的生活。
每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稍有不如意,便大发雷霆。
我心中虽有不满,却也念及裴景的情分,一直隐忍不发。
这一日,我终是忍无可忍,当着众人的面,对裴母说道:“裴公子任那户部员外郎,每月不过二十两薪水。而这府上二十余口人,每月开销却达五十两银钱。敢问裴老夫人,这多出来的三十两,你儿子是从哪得来的?”
裴母闻言,脸色一变,却仍强装镇定道:“我儿自有他的本事,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我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女儿裴秀,每月必逛一次那珍宝阁,一对最便宜的耳铛都要五两银子。老夫人自己算算,你儿子那点月钱,够裴小姐这般花费吗?”
裴母闻言,眼神闪烁,却仍不肯认输。
我又道:“还有老夫人你每日药膳中那些名贵的药材,每晚必吃的一盏燕窝,这些银钱又从哪来?莫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此时,围上来的街坊一听,皆炸开了锅。
其中一人高声说道:“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单凭那点月例,肯定是买不起这个地段的宅子的。”
另一人接着说道:“谁让人家娶得好呢,这位江小姐的父亲生前乃是兵部的侍郎,母家又是南方富户。当年与其说江小姐下嫁,倒不如说是裴公子入赘呢。”
众人闻言,皆哄笑起来。
又有一人打趣道:“哈哈哈,这哪是休妻啊,明明是休夫嘛。”
裴母闻言,气得脸色铁青,死活不认,大声叫嚣着要报官。
裴景在一旁,脸色十分难看,想要拦住母亲,却怎么也拦不住。
我冷笑一声,说道:“裴老夫人不要慌,这些年花在你们二位身上的钱,管家可是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既然要报官,那就等官府的人来了,我们一笔一笔对清楚。到时候,看是谁理亏!”
裴母闻言,心中有些发虚,却仍不肯示弱。
我又接着说道:“再说七年无所出之事。为了给你裴家开枝散叶,我为裴公子抬了三个侍妾,两个通房。这都多久了,后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一人生不出来是我的问题,这一后院的女人都生不出来,问题又出在谁身上呢?”
围观的众人一听,兴致更高了。
其中一人说道:“丈夫不育,休妻还想霸占妻子的嫁妆,这可比茶馆里说书先生的段子更精彩呢。”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就是,这裴家也太不要脸了。”
往日里,裴景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今日这么一闹,他只觉脸面全无,羞愧难当。
他硬拉着还在叫嚣的母亲和妹妹,就要离开。
这时,我的丫鬟桃枝大声说道:“慢着,裴姑娘的发簪是我家小姐的吧!之前没经我家小姐允许就拿去了,如今既然没了关系,该是要还回来了。”
说罢,桃枝便走上前去,一边说着,一边从裴秀头上抽回了发簪。
裴秀披头散发,恼羞成怒,还想动手抢回去。
裴景见状,连忙拦腰抱住她,怒喝道:“念...江小姐,你闹够了没有。”
我还没说话,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便坐不住了。
其中一人高声说道:“这到底是谁在闹啊!这裴家也太不讲道理了。”
另一人接着说道:“就说呢,这老夫人一脸尖酸刻薄,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这个裴公子是非不分,甩锅却是有一套。”
又有一人说道:“不经允许就拿自己嫂子的首饰,这裴小姐也真是没教养啊。”
还有一人感叹道:“这江小姐长得不错,又有钱,怎会瞎了眼看上这么个男人?!”
我看着裴景的眼睛,那曾经让我深深着迷的眼睛。
只因我年少时喜欢过的邻家哥哥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我便对他一见倾心。
如今想来,自己竟为了一个念想,荒废了七年的光景啊。
这七年,我付出了青春,付出了真心,却换来如此结局,真是可悲可叹啊。
03
据桃枝细细分析,那裴景竟是想借着这漫天舆论,给我施加无尽压力,好让我自觉无颜,而后将我扫地出门。
可他着实是想错我了。
我并非那种为了区区一张脸皮,便要死要活、寻死觅活之人。
相反,我爹自小便教导于我,人呐,只要脸皮厚些,莫要太过在意那世俗眼光,活得才会愈发自在逍遥。
往昔,我念着与裴景的那点情分,顾着他的脸面,处处收敛着自己的性子,不敢有丝毫放纵。
如今,哼,本小姐已然不爱他了,和他之间那点微薄情面,又算得了什么东西呢?
我果断下令,赶走了裴景一家。
陈叔领命,动作麻利地拆了门口那裴府的牌匾,当着满街坊的面,狠狠砸了个粉碎,那声响,似要将过往的屈辱一并砸碎。
而后,换上了以前江家别院的牌子,那熟悉的字样,仿佛在宣告着,我江念锦,又回来了!
陈家婶子更是热心,亲自下厨做了精致点心,又用红纸包了铜钱,在府门口发了一下午,引得众人纷纷围观。
她一边发着,一边将裴家三口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又说了一回,直说得众人义愤填膺。
没了裴母那烦人的晨昏定省,我每日睡得那叫一个香甜,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起身。
桃枝见我这般,怕我闷出心病,硬是拉着我要出门逛逛。
“小姐,去年新开的那家楚风馆,咱不是说好要去一次的么,今日正好去瞧瞧。”
那听风楼的头牌,当属非陌公子莫属。
如今一见,果然当得起那“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称赞,只见他风度翩翩,气质卓绝,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只可惜,这陌公子卖艺不卖身,引得不少女子暗自神伤。
桃枝更是为没有一亲陌公子芳泽而耿耿于怀,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我耳边念叨。
“小姐,陌公子的手软吗?”
“额...”我微微一怔。
我可不是故意摸人家手的,不过是换茶盏时,不小心碰到而已。
不过,陌公子的手摸上去,手感确实不错呢,细腻光滑,宛如美玉。
桃枝正发誓,下一次去一定要亲手摸上一把,突然,她的腿被人抱住了。
一个奶声奶气的小肉团子,抱住桃枝的腿,眼巴巴地望着她手里的糖葫芦,那模样,可爱极了。
这小肉团子看着不到四岁,只知道自己叫囡囡,再问什么,便是一问三不知了,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望着我们。
我和桃枝带着她在街边等了阵子,也不见有人来接,想着不能让她一直在此处,便带着她往衙门口走去。
刚到衙门口,正巧碰上有人也来报官,说孩子丢了。
一对信息才知道,这小丫头竟然是新上任的刑部侍郎陆淮川的女儿。
晚间时分,陆淮川带着丰厚的谢礼,亲自登门了。
“他们和我说时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是你,念锦,好久不见了。”陆淮川面带微笑,眼神中满是惊喜。
我和陆淮川是认识的。
小的时候,我们两家隔得不远,我俩又都喜欢往刑部尚书季家跑。
那陆淮川每次去,都是去找季青临打架的,拳来脚往,打得不可开交。
而我呢,则是去给季青临助威的,在一旁呐喊助威,喊得嗓子都哑了。
后来,陆淮川的母亲去世,他被外祖接去了通州,自此再也没回来。
旧友相见,无需美酒,两杯清茶下肚,话便多了起来。
我俩正聊得尽兴呢,门房匆匆来报,说裴景来了。
我本打算让门房直接赶他走,陆淮川却非要看看我之前嫁了个什么玩意。
“一回来就听大家念叨你当街休夫呢,这正赶上了,可不能不见,我倒要瞧瞧,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边说着,他“贴心”地躲进了屏风后,那模样,好似生怕被人发现一般。
我有些无奈,问道:“你躲起来干嘛?”
陆淮川笑的狡黠,打趣道:“有外人在我怕你那前夫放不开,到时候不好发挥。”
裴景还是之前那副样子,一脸高傲,仿佛天下人都该顺着他一般。
“念锦,娘那边我已经劝过了,你只需要低头去给她老人家认个错,她便会原谅你。”裴景自顾自地说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懵了,瞪大了眼睛问道:“我为啥要她原谅?”
“念锦,这次我向着你,你切莫再胡闹了,不然娘和阿秀是不会回来了。”裴景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回来?回哪?我家?”我是真的懵了,这裴景莫不是脑子糊涂了。
“念锦,往日里你耍些小性子无伤大雅,这一次是你做的太过了。不过为夫不与你计较,你快些安排人将母亲接回来,再给阿秀的陪嫁添上两间铺面,这事就算过了。”裴景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听了,顿时火冒三丈,怒道:“裴景,你的脑子是不是被你典当掉了?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官府那里可是报备过的,你以为休妻是过家家?还是你觉得自己是仙子下凡,只要你勾勾手指头别人就要顺着你、惯着你?要不是你长了双好眼睛,你以为我会看你一眼?!”
裴景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生气,愣了一下,随即又道:“念锦,这次是我过了,但你也万不该将母亲赶出去。”
“哈哈哈,这就是你前夫。来来来,江女侠,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的显眼包。”陆淮川在屏风后憋不住了,脸都憋红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裴景不认识陆淮川,见突然冒出个人吓了一跳,随即又质问起我来:“江念锦,这才几日,你就带男人回家了。”
我实在是懒得和裴景纠缠,唤了陈叔,冷声道:“陈叔,将他绑了丢出府门。”
陈叔领命,带着几个家丁,三两下便将裴景绑了,像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桃枝气不过,跟着出去对裴景一顿臭骂:“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家小姐对你那么好,你却如此对她,你简直不是人!”
陆淮川等裴景走了,笑着问我:“念锦,我记得你喜欢的可是季青临那样神仙似的人,怎滴嫁了这么个奇葩?”
是啊,我喜欢季青临。
年幼时,我总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告诉每一个人,我长大后要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季青临大我五岁,每次听到我这话,总是笑着说我是童言无忌。
后来,三公主也看上了季青临,可当了驸马就不能在朝中任职了。
季青临有才华,也有理想,他不想当驸马,他想做将军,保家卫国。
于是,我爹和他爹一顿操作,抢在皇帝赐婚之前,给我和季青临先订下了婚约。
我得偿所愿,满心欢喜,只等及笄做他的妻子,与他携手一生。
却没想到,季家贪墨军饷的消息先来了,那消息如晴天霹雳,将我的美梦击得粉碎。
尽管案件疑点重重,尽管朝中多人上书求情。
可皇帝还是判了季家一家三十七口死刑,那冰冷的判决,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我的心。
04
菜市口,那是一片阴森肃杀之地。
季伯伯的头上被套着厚重的布袋,只余那微弱又凄厉的“冤枉”声在空气中回荡。
行刑前,他声声泣血,似要将这满腔冤屈喊破苍穹。
我瞪大了双眼,在那密密麻麻的一堆布袋里疯狂地找寻着季青临的身影。
心急如焚间,那飞溅而起的鲜血如利箭般射来,直直刺入我的眼中。
我眼前一黑,竟被吓得晕了过去。
此后,我便大病了一场,那病如跗骨之蛆,缠缠绵绵,竟拖了一年之久才渐渐好转。
那时,裴景已然住进了我家。
他乃我舅母的侄儿,因进京求学,便借住于我家之中。
一次偶然的邂逅,我惊觉裴景的眼睛竟和季青临极为相似。
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那眉眼弯弯,仿佛藏着星辰大海,与记忆中的季青临如出一辙。
我便如着了魔一般,追着他,想方设法地逗他笑。
裴景生性高傲,却又无比现实。
他参加了好几次考试,皆未能上榜,那满心的抱负似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爹见我执意要嫁他,便念及我的一片痴心,给他在衙门寻了一份员外郎的差事。
我满心欢喜,以为能与他携手一生,便时常送他贵重礼物。
他却一边收着我送的礼物,一边皱着眉头指责我:“你如此挥霍无度,成何体统!”
我给他谋了差事,他一边享受着我父亲给他带来的便利,一边又嫌弃这员外郎的品阶太低,满脸的不满。
身边人都纷纷劝我:“小姐,他可不是良人啊,您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可我却不在乎,只是痴痴地说:“我只要他笑了。只要他笑了,我就能见到我的季青临了。”
裴员外郎休妻后又骚扰前妻的事情,如一阵狂风,在京中迅速传开了。
那陆淮川本就是个爱凑热闹之人,看此情形,更是火上浇油,花钱请了戏班子,将裴景一家和我的事搬上了戏台。
虽隐了姓名,可这一传十十传百,说的是谁,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
这事儿对我倒没什么影响,我依旧我行我素。
只是听说裴景被上司训斥了不止一回,那脸色常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我继续混吃等死,日子过得浑浑噩噩。
心情烦闷之时,我便带着桃枝去听风楼看陌公子。
桃枝一直眼巴巴地盼着能摸到陌公子的手,却始终没找到机会。
这日,桃枝嘟着嘴,一脸不满道:“小姐,下次来我们要换个人了。”
我挑了挑眉,问道:“为什么呀?”
桃枝煞有介事地说:“男人啊,都是贱皮子。咱们刚赶走一个裴景,一定要吸取教训。你每次来都只找陌公子,他就会觉得你喜欢他,然后就会钓着你。下次,我们找无双公子,陌公子就会有危机感,对你才会更加殷勤。”
我听罢,不禁冲桃枝竖起了大拇指,笑道:“桃枝姑娘果然是高人啊!这等道理都被你想明白了。”
陆淮川不知何时成了我府上的常客。
这日,他又晃悠着来了,一进门便嬉皮笑脸地说:“念锦,之前没看出来,你那前夫可是个狠人呢。”
陆淮川八卦、爱凑热闹的性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对于裴景的事,我早已心如死灰,一点也不关心。
如今退出局外,再看裴景,剩下的就只有满满的厌恶了。
可陆淮川不是那种你不想听他就不会说的人,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那裴景为了保住自己员外郎的位置,竟把自己的亲妹妹送到了户部郎中的床上。”
户部郎中钱通我之前常听裴景抱怨,裴景总是满脸嫌弃地说:“那人无能又恶劣,仗着是户部尚书冯大人的外甥,便作威作福,实在可恶。”
如今他自己竟做出“卖妹求荣”之事,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陆淮川又道:“裴景那人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单纯,你提防着些,若是有麻烦,随时让人来找我。”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唤来陈叔,吩咐道:“陈叔,你寻人盯着裴景一家,免得生出了事情时来不及应对。”
陈叔领命而去。
过了几日,陈叔回来禀报:“小姐,裴景在城南租了一个小院,带着裴母搬了进去。和他一起走的三个侍妾如今跑的只剩下一人,还被裴母当成丫鬟婆子似的使唤着,那日子过得可真是凄惨。”
我又问道:“那裴秀呢?”
陈叔叹了口气,道:“裴秀是在自己家被裴景送出去的。钱通在同僚家睡了人家的妹子,赔了钱,私下却说自己被裴景设计了。他说他不过是吃酒时多看了两眼裴秀,当晚裴景就把裴秀洗干净送给了他。裴秀被一顶小轿抬进了钱家,无名无分。听说以前作天作地的裴秀进门第一天就被钱通后院的女人们‘教’了规矩,再没了往日里嚣张的气焰。”
05
陆淮川偶尔便会带着那粉雕玉琢的小囡囡一同前来。
忆往昔,府里上上下下皆满心期盼着我能诞下一儿半女,可天不遂人愿,一直未能如愿以偿。
如今,这现成的小团子囡囡,奶声奶气,模样可爱至极,直叫人打心底里喜欢。
陈家婶子自幼便看着我长大,情分深厚,平日里话里话外,总是不经意间暗示我,陆淮川实乃良配,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归宿。
这事儿啊,在小囡囡那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主动提出让我做她娘亲之后,愈发变得严重起来。
那日,囡囡拉着我的手,奶声奶气道:“姨姨,祖母给囡囡找了一个娘,可囡囡一点儿都不喜欢她,姨姨你来做我娘亲好不好嘛?”
我闻言,一口茶差点儿没忍住喷了出来,惊道:“哟,囡囡怎的突然有这想法啦?”
陆淮川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摆手道:“哈哈哈,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念锦姑娘勿怪、勿怪啊!”
陆淮川的亡妻唤作楚月,乃是他外祖旁支家的堂妹。
那日,楚月不慎意外落了水,恰巧被路过的陆淮川瞧见,便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将她救起。
彼时正值盛夏,天气炎热,二人本就穿得单薄,救人之时,难免便有了些肢体碰触。
陆淮川本就为人豁达,觉得这不过是救人时的正常之举,并未放在心上。
可在女方家看来,这却是天大的事儿,觉得女儿家名节受损,非得讨个说法不可。
加之那时陆淮川的祖父重病在床,身体每况愈下,恐自己时日无多,便做主让陆淮川娶了楚月,也好让老人走得安心。
陆淮川无奈,只得应下这门婚事。
陆淮川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成婚还没半年,祖父便撒手人寰了。后来我得了差事,被派去徐州任职,那时她正怀着身孕,不便奔波,便留在了家中。谁曾想,生产之时竟没熬过来,就此香消玉殒了。”
许是瞧见我和陆淮川彼此之间,都未曾有更进一步的心思,府里众人见状,也就不再对此事上心了。
可陆家人却坐不住了,一个个心里都打起了小算盘。
陆淮川的继母,一心想着将自己的外甥女嫁给他做续弦,以巩固自己在陆家的地位。
她满心欢喜地去找陆淮川说此事,却被陆淮川毫不犹豫地拒掉了。
陆淮川眉头紧皱,不悦道:“母亲,此事莫要再提,我并无此意。”
也不知是谁在背后嚼了我和陆淮川的舌根,这风声竟传到了陆淮川继母的耳中。
这日,她特意前来见我,一进门便拉着我的手,满脸堆笑道:“念锦啊,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怎的生分了这么多,都不常来瞧婶娘了。”
我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微微一笑,并不接话,只等着她的下文。
陆夫人自顾自地说了会儿话,见我不搭腔,也觉得有些无趣,便干脆直来直往道:“念锦啊,婶娘今日来,是想跟你说,你和淮川不合适。”
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道:“婶娘说得对,我也觉得如此,我和陆公子并无男女之情。”
陆淮川得知此事后,匆匆带着赔礼来了。
他一进门,便满脸歉意道:“念锦,你别搭理她,她还做不了我的主,我自有主意。”
我吃着陆淮川带来的点心,香甜在口中散开,我打趣道:“哟,你这话说的,怎滴,你也有意娶我当续弦不成?”
陆淮川连忙摆手,急切道:“目前没有,目前没有,念锦你可别误会。”
我笑着点点头,认真道:“没有就好,陆淮川,我俩可以是兄弟、姐妹,彼此扶持,但夫妻还是算了,免得日后生出许多事端。”
06
陈叔端着茶盏,轻抿一口后,悠悠叹道:“你们可听闻了?那裴景如今是彻底放飞自我咯!”
我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陈叔,此话怎讲?”
陈叔放下茶盏,拍了拍大腿道:“以前啊,他裴景自恃清高,对那青楼、烟管之地,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如今倒好,竟成了那里的常客!”
桃枝在一旁捂嘴轻笑:“哟,这变化可真够大的。”
陈叔接着又说:“不仅如此,还传出他要娶那户部尚书嫡女的消息呢!”
我微微一怔,问道:“户部尚书的嫡女?可是那冯小姐?”
陈叔点头道:“正是。这冯小姐啊,比裴景还大五岁呢,之前还嫁过一次人。”
桃枝好奇地追问:“那后来为何和离了呀?”
陈叔捋了捋胡须道:“这事儿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女方家说夫家家暴,夫家却说女方不守妇道,具体谁对谁错,谁也说不清楚。”
我回忆道:“以前初闻这事儿时,裴景还评论了一番呢。”
桃枝眨眨眼睛问道:“他怎么说的呀?”
我模仿着裴景的语气道:“‘那冯小姐五大三粗,一看就不好惹,被家暴?我看她是施暴者才是。’”
桃枝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如今他竟大张旗鼓地要娶人家,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陈叔又道:“因着这桩婚事,裴景可是得了不少好处呢,官职一路上升,没几日就听说升任了户部郎中的职务。”
我皱了皱眉头道:“只是听说那冯小姐对裴景那寒酸的小院意见很大,和裴母的关系也不太好呢。”
陈叔看着我们道:“这事儿啊,你们听听也就罢了。”
我和桃枝相视一笑,我道:“陈叔说的时候,我和桃枝就当个乐子听,懒得管他和谁过日子。”
桃枝突然眼睛一亮道:“小姐,我听说陌公子新谱了一首曲子,咱们必须要去听听呀!”
我点点头道:“正有此意。”
这时,陆淮川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劝道:“阿锦,听风楼背后是太子,你还是少去招惹那陌公子为好。”
我不以为然道:“陆公子,我不过是去听曲儿,能惹出什么事儿来?”
说罢,我便拉着桃枝前往听风楼。
一曲弹完,余音袅袅。我看着低头收拾琴具的陌公子,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陌公子,我为你赎身可好?”
陌公子微微一怔,抬头看向我,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姑娘,说笑了,小生不值当的。”
我认真地看着他道:“陌公子,我并非说笑。”
许是看出了我的认真,他又道:“姑娘,我在这里很好,虽身处风尘之所,却没人强迫我,更何况这里的老板对我有恩。”
我沉默片刻,不再说话,起身准备离开。
推门时,我听见他轻声说道:“阿锦,我过的真的很好。”
07
我悠悠转回院子时,暮色已悄然染上檐角。
抬眼望去,只见那陆淮川正歪在我院中的石凳上,手中握着酒壶,自斟自饮,好不自在。
我眉头一皱,快步走上前去,嗔怪道:“陆淮川!虽说我拿你当兄弟,可也不代表你能这般随意挖了我院子里埋的酒啊!”
那酒可是我去年精心埋下的,之前与他闲聊时提过一嘴,说过年时再挖出来,好好请他喝上一顿,共享那醇厚佳酿。
谁承想,他竟自己提前动手了,当真是让我又好气又好笑。
陆淮川此时已然喝得酩酊大醉,脸红得如同天边的晚霞,舌头也大了起来,含含糊糊地说道:“念……念锦,你……你与我成亲如何?”
我闻言,不禁一阵无语。
不与醉鬼争论,这是我娘从小便给我灌输的道理。
我依稀记得,每次我爹醉酒回家,不管他如何胡闹,我娘总是面带微笑,温柔应对,从不与他计较。
可到了第二天,我爹酒醒了,我娘便会“赏”他一顿棒子,让他长长记性。
想到这儿,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唤来陈叔和他儿子。
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合力将陆淮川拖去了客房醒酒。
待安顿好陆淮川,我从他小厮那儿才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陆家给他寻了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对方乃是太傅刘大人的幼女,今年才刚刚及笄,正是花一般的年纪。
按理说,这门亲事是陆淮川占着大大的便宜,可不知为何,陆淮川却死活不愿意。
陆夫人是继母,在陆淮川的婚事上做不了主。
但陆老爷可是他的亲爹,陆淮川终究是逃不掉这桩婚事。
次日,陆淮川酒醒了,他神色凝重地找到我,说要和我好好地谈一谈。
他坐在我对面,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缓缓说道:“念锦,我仔细想过了,我们俩知根知底,囡囡又喜欢你,你嫁于我可好?”
我笑着看向他,打趣道:“哟,刘家那小丫头长得可人的很,如同春日里的花朵般娇艳,你为何不愿意?”
陆淮川沉默片刻,突然说道:“说实话,我不举,这事不能让人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不嫌弃我。”
我闻言,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没好气地说道:“陆淮川,你胡说八道的本事和你整事的能力一样大!有病就去治,老娘又不是大夫,少来祸害我。”
陆淮川却不依不饶,又说道:“那如果我说我和你相处这段时间真的喜欢你了呢?”
难得看到陆淮川一脸认真的模样,我也没了逗他的心思,正色道:“陆淮川,我心里有人,你是知道的。”
陆淮川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念锦,季青临死了。他只能是陌先生,再也回不来了,你又何苦执着呢?”
08
我与陆淮川那日不知怎的,就起了争执,吵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
偏我这嘴笨得很,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劲儿全没了,任他巧舌如簧,我竟辩不过他半分。
待争吵声渐歇,我气得浑身发抖,瞪着他,咬牙切齿道:“好你个陆淮川,今日竟这般欺负我!”
陆淮川却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抹得意之笑,挑衅道:“怎么?说不过我便恼羞成怒了?”
我气得直跺脚,扭头唤来陈叔,恶狠狠道:“陈叔,把他给我绑了,绑成个粽子!”
陈叔愣了一下,迟疑道:“小姐,这……不太好吧?”
我柳眉倒竖,怒喝道:“有什么不好的,照我说的做!”
陈叔无奈,只得依言将陆淮川绑了个结结实实,活脱脱一个粽子模样。
我冷笑一声,吩咐道:“把他给我丢出府门去!”
陆淮川身为圣人钦点的刑部侍郎,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被人捆了赶出来,顿时颜面尽失,在众人围观之下,脸涨得通红。
可他倒也不在乎,梗着脖子,站在门外扯着嗓子叫嚣:“江念锦,你没心!你如此对我,日后被宰了有你哭的时候!”
我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嘀咕:“都被宰了我还哭个屁啊,真是个蠢货!”
他还在门外喋喋不休,我听着心烦,又唤来陈叔,吩咐道:“去,把他的嘴给我堵上,再找人抬着送回陆家去!”
陈叔领命而去,不一会儿,陆淮川便没了声响,被抬着送走了。
此事一出,京中顿时传得沸沸扬扬。
人人都道:“这江家念锦真是好命,刚被休弃,就又得了刑部侍郎的青睐,虽是这般不愉快的收场,可也足以见得其魅力非凡呐!”
这话传到我耳中,我不过一笑置之。
这日,陌公子登门的消息,更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那听风楼的头牌陌公子,向来卖艺不卖身,风度翩翩,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如今竟住进了江家别院。
陌公子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地走进别院,见到我后,微微一笑,拱手道:“林姑娘,哦不,该唤江姑娘了。小生前些日子得罪了些人,不知可否收留小生躲上些时日?”
他笑得风轻云淡,哪有半分逃难的模样,倒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待下人都退下后,我瞧着四周无人,小声叫他:“青临哥哥。”
他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温柔,轻轻的揉了揉我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轻声道:“阿锦乖,不怕的。一个户部尚书而已,伤不到你的。”
09
那裴景,实乃十足的小人一个。
此人睚眦必报,但凡吃了丁点儿亏,定如那恶犬般,死死咬住,想尽法子也要争回去,全然不顾脸面与道义。
陆淮川素来聪慧敏锐,早便察觉到裴景的异样,便安排人手一直暗中盯着他。
起初,陆淮川不过是觉着裴景的种种行径滑稽可笑,让手下人盯着,只为看个笑话、寻些乐子,以解平日烦闷。
可后来,手下人传来消息,竟发现裴景心怀不轨,欲借着冯尚书的手来找我麻烦。
我爹生前不过是个侍郎,在朝堂之上虽兢兢业业,却也并无太多权势。
季家出事之后,我爹更是寒了心,对那仕途再无半分进取之意,只愿守着家人,平淡度日。
待他爹去世后,我家在朝堂之上,基本上就再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官员了,势力愈发单薄。
如今,一个正二品的尚书竟要找我一个平头老百姓的麻烦,这无疑是以强凌弱,欺人太甚。
陆淮川心思缜密,料定我在此事上毫无胜算,心中便有了计较。
他想着,若能通过和我结亲的方式,让那冯尚书知晓我身后还有陆家做依靠,或许能让那冯尚书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对我下手。
可陆大人却是个谨慎之人,不愿轻易得罪同僚,坏了陆家的声誉与人脉。
于是,他匆匆忙忙地给陆淮川定下了一门亲事,全然不顾陆淮川的意愿。
那日,我第一次踏入听风楼,只一眼,便认出了季青临。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面容虽有些憔悴,却依旧难掩往日的风华。
我心中激动不已,快步走上前去,轻声唤道:“青临哥哥……”
季青临微微一怔,缓缓转过头来,看到是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他轻声说道:“阿锦,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我拉着他的手,急切道:“青临哥哥,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
季青临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当年在狱中,我爹心急如焚,四处奔走,求了来送行的太子,用和我身材相近的死囚换下了我。我这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
“我原本是太子的伴读,如今又成了他府上的幕僚,为他出谋划策,以报当年救命之恩。”
我心中恍然,又问道:“那这听风楼……”
季青临微微一笑,道:“听风楼虽挂着秦楼楚馆的招牌,实则是太子的情报收集点。我在此处,也能为太子做些事情。”
我心中一动,鼓起勇气说道:“青临哥哥,我们一起去江南吧。我娘留给我的嫁妆丰厚,够我们在那里生活的很好的。远离这朝堂的纷争,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可好?”
季青临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与苦涩,道:“阿锦,我哪也去不了的。我如今身上背负着太多,早已身不由己。”
陆淮川说的没错,不管走到哪里,陌公子都不可能再是季青临了。
季青临这个名字,早已随着十年前菜市口的那一场血腥,永远地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之中。
那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终究是回不来了……
10
近日,朝堂之上风云突变,太子一党竟出手了。
那冯大人,往日里也算是一方权势,如今却接连被御史弹劾。
从那克扣税款之恶行,到私放高利之劣迹,再到受贿行私之丑闻。
一桩桩,一件件,皆被御史们条理清晰地搬上了朝堂之上。
圣人在那龙椅之上,听闻此等劣迹,龙颜大怒,雷霆震怒道:“好个冯大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罔顾国法!”
言罢,便下旨将冯大人下了大狱,只等彻查结果出来后再做处置。
冯大人这一失势,便如那大厦将倾,连带着裴景也被人厌恶起来。
裴景丢了官职不说,还被限制在事情没查清楚前不得出京。
那冯大小姐,性格火爆如烈火,她将自己父亲的遭遇,竟全部归咎给了裴景。
她怒目圆睁,对着裴景吼道:“都是你这无能之辈,害得我冯家如此下场!”
说罢,便在家中和裴景打得不可开交,那场面,真真是鸡飞狗跳。
裴景娶那冯小姐,本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如今没得官做,便干脆翻了脸。
他自诩是个文化人,不屑于和女人打架,却拿着妻子的嫁妆钱,竟住进了青楼之中。
那青楼之中,纸醉金迷,裴景却浑然不知自己已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冯小姐气不过,四处宣扬道:“那裴景,根本不能生育,算不得男人!”
此言一出,如那惊雷一般,在城中炸开了锅。
裴景住的城南,本就多是小商小贩聚集之地,家里有点动静,隔天就被传得满街满巷。
裴老夫人见不得儿子受委屈,便拿出婆婆的地位,和儿媳对着闹。
她叉着腰,对着冯小姐吼道:“你这泼妇,竟敢如此对待我儿!”
冯小姐也不示弱,回怼道:“你这老虔婆,也不看看你儿子是什么德行!”
两人越吵越凶,结果竟打了起来。
裴老夫人被我娇养六年,平日里养尊处优,哪是冯小姐的对手。
只见冯小姐一个用力,裴老夫人便被推到摔了一跤,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冯小姐还以为裴老夫人装病讹人,不屑地丢下一锭银子,便扬长而去。
嘴里还嘟囔着:“哼,想讹我,没门!”
等裴景花完手里的钱,再回家时,只见裴老夫人的尸体都臭了。
他望着老夫人的尸体,呆立当场,口中喃喃道:“这……这如何是好……”
再之后,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便是裴景和冯小姐之间的恩怨。
无非是女方要和离,男方要赔偿之事。
“那裴景,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那冯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而我,却懒得理会裴景的烂事,只一心和桃枝安排着举家迁往江南的事情。
我对桃枝说道:“桃枝,我们即将前往江南,那里山清水秀,定是个好去处。”
桃枝笑着回应道:“小姐,桃枝都听你的。”
陈叔带着儿子,已先去云南安排了。
我心中暗自思量:“等陈叔安排好,我们也就可以出发了,从此远离这是非之地。”
陆淮川的亲事,定在明年六月。
那老小子,见了刘家姑娘一面,便念念不忘了。
他逢人便说:“那刘家姑娘,真是如花似玉,温婉可人。”
冯尚书的案子,扯出了一堆事,陆淮川作为刑部侍郎,忙得不可开交。
他整日里眉头紧锁,对着案卷苦思冥想。
季青临,又做回了陌公子。
我得了空,还是会去听风楼见他。
我静静地坐在一旁,听他弹弹琴,那琴声如流水般潺潺,令人心旷神怡。
或是喝上一壶他泡的茶,那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桃枝自从知道陌公子就是季青临后,再也不敢说要吃他豆腐的事情了。
她吐了吐舌头,说道:“哎呀,原来陌公子就是季公子,桃枝可不敢造次了。”
她和前院的护院张程,不知怎的看对了眼,如今两人好的一个人似的。
张程时常给桃枝送些小玩意儿,逗得桃枝眉开眼笑。
等我张罗着给两人成亲时,桃枝又不愿意了。
她哭着对我说:“小姐,桃枝不嫁人,我要和你过一辈子。”
我见她哭得真切,心中一软,便也不再提将她嫁出去的事。
可这丫头,刚从我这哭完,转头就去和张程卿卿我我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量:“只好等到了江南再做打算了。”
11
京中忽地出了惊天大事。
刑部在彻查原户部尚书冯大人的行私受贿案时,竟如抽丝剥茧一般,连带着查出了好几桩贪污军饷、赈灾款项的惊天大案。
听闻此案,还隐隐牵连着后宫之人,一时间,京中人心惶惶,众说纷纭。
陆淮川匆匆赶来,神色匆匆地看了我一回,言道:“我们查到了关于当年季家贪墨一事的其他线索。”
我心中一紧,忙问道:“当真?快与我说说。”
陆淮川微微皱眉,缓缓说道:“当年贪污军饷一事被发现,冯大人上面的那位,为了自保,竟指使冯大人做了假的罪证,将这滔天大锅,无情地甩给了季家。”
我闻言,心中又惊又怒,咬牙道:“这等奸佞小人,竟如此狠毒!”
陆淮川又道:“太子连同众多大臣已经上书了,这一次,势必要还季家一个清白。”
我心中稍安,喃喃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此后,我又去了几次听风楼,满心期待能见到季青临。
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唯有那七个字,似针一般刺痛我的心,他说:“阿锦,不要等我了。”
我心中悲戚,思来想去,将当年定亲时交换的玉佩,郑重地交给无双,恳切道:“无双公子,烦请你将这玉佩转交给季青临。”
“季家抄家之时,我爹花了不少心思,才将这玉佩换了出来,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等在柳州安定下来,已是三个月之后了。
这南方之地,空气潮润,又没有劳心劳力的活计,我整日里悠闲自在,被桃枝养得白白嫩嫩,还胖了不少。
这一日,忽听闻太子为十年前季家贪墨一事翻了案,季家背负了十年的罪名,终是含冤昭雪。
圣人当朝痛哭,涕泗横流,为自己当年独断和傲慢,留下了悔恨的眼泪。
我心中冷笑,暗自思忖:“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几分真情实感,又有几分逢场作戏呢?!”
自桃枝成亲以后,我便更不爱出门了。
每日里,不过绣绣花,喂喂鱼,自以为过得肆意洒脱。
可桃枝却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说道:“小姐,你如今这般,像个活死人一般,没有一点生气。”
陈家婶子热衷于搜罗柳城各式各样的世家子弟,非要给我相看。
还振振有词道:“全是比小姐小的,比小姐老的在陈叔那里就被筛下去了,定要给小姐寻个般配的。”
这一日午后,我百无聊赖,爬在栏杆上看湖里的锦鲤,只见那鱼儿游来游去,自在得很。
桃枝却火急火燎地来了,气喘吁吁道:“小姐,不好了。门口来了一位公子,非说你之前轻薄了人家,要你负责。”
我有气无力地回了她一句,道:“一看就是找麻烦的,让你家老张赶走便是。”
桃枝跺脚道:“赶了,没打过。”
我无奈道:“那就多找几个人啊,桃枝,我发现你成完亲后变傻了。”
陈家婶子跟在桃枝后面,笑的一脸喜庆,道:“胡说什么,那位公子相貌出众,年龄和咱小姐也般配,绝对是姑爷的最佳人选。”
我皱眉问道:“不是来找事的?”
陈家婶子忙道:“胡说,那公子看着就正派,怎会是来找事的。听说因着家中之事一直没有成亲,我见过了,和小姐你绝对般配。”
我又问道:“陈叔也看过了?”
陈家婶子笑道:“我家老头子也看过了,他也是满意的不得了。”
我见推辞不掉,便想着见上一面,心中盘算着,不行就装疯卖傻糊弄过去。
绕过回廊,就看见季青临一身锦衣,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里。
只见他微微一笑,拱手道:“江姑娘,你摸了小生的手,又大张旗鼓的留了定情玉佩。如今小生家道中落,已是无依无靠,不如小生入赘贵府可好?”
我望着他,心中百感交集,眼中泛起泪花,轻声道:“季青临,终是让我等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