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古风故事:毒后
发布时间:2025-07-13 17:55 浏览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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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西蜀最美艳的毒后。
十八杀夫,二十一岁再嫁给了叛军陈中。
我一边教养继子,一边和陈中打出一片天下。
后来他建国称王,被一个娇柔的歌女迷了心智。
陈中立她的孩儿为储,逼我自戕让出后位。
他冲进我寝室,死死掐住我的脖颈:
「瑶姬什么都不如你,寡人若去了,她孤儿寡母必定死在你手下。」
「谢阴,算寡人求你,将后位给她吧!」
他不知道,继子陈克正衣衫不整地站在屏风后。
手中提着那把我教他杀人时用的刀。
1、
我本是江南世族谢家的旁支大小姐。
不巧碰到魏王暴政,各地诸侯起义,连着一些名不见经传的泥腿子也起义。
谢家是第一个被冲的,两扇朱漆大门都被推倒烧火了。
穿着麻衫的庄稼汉子踩在那块世袭的匾额上撒尿。
「壮士们,好看的娘们献给主帅!」
嫡系子弟早听了风声逃走,只剩下我们这群鱼虾急做一团。
我那个父亲心眼子多,预备将我们姐妹几个捆了献给乱军的统帅。
「左右被抓了都是如此,不如你们姐妹几人齐心,叫那主帅庇护咱们一家?」
小妹被家里宠着长大,性子最是要强,一头磕在墙上,流了一头血。
「爹!你若要卖女求荣,便扯着我的尸首去!」
父亲背着手扫了一圈几个闺女,忽然扬手一巴掌打过去。
本就满脸血的小妹没反应过来,咣当一声又撞到了墙上,再没睁不开眼。
父亲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看着我们:
「平时教你们的道理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生养之恩,理应报还,不然还不如真死在这。」
剩下的妹妹们抱着哭作一团,只有我坐在榻上不发一言。
褥子里藏着一把镶着宝石的冷剑,是娘亲去世那年给我打的。
我本预备着执剑死在乱军手里,看着也不算窝囊。
当即便站起来,横刃直冲,死死将父亲压在墙上。
「阿阴,你这是做什么?父亲……父亲只是说说,并没有叫你们一定去。」
我冷漠地看着他。
「小妹说叫您下去,她得报恩。」
一剑挥下,从他脖颈喷出来的血染了我满脸。
我在姐妹们不可置信地战栗中扯着袖子擦了擦眼睛。
可能是眼珠子溅了血,我的视线里也有一抹红。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剑刃划过皮肉的时候,我甚至能感受到心口发出的极清晰的快慰。
仿佛我曾经已经做了很多次这样的事,熟能生巧了。
后来再回想今日时,我称之为天赋。
我嘴角扯开一抹笑来,看着几乎吓得不能呼吸的二妹妹。
「听到外头的喊杀声了吗?你们可拿着瓷片将脸刮花了,或许能免遭侮辱。」
说完,我随手将盏子推到地上,又惹得她们一阵惊呼。
我没有再说话,扯过父亲的脖子,提剑狠狠砍下去。
皮肉都割开了,将脊骨一掰,他的脑袋便落到我怀里。
我站起身来,一手提着父亲的脑袋,另一只手执剑推开门去。
身后小妹气若游丝地哭喊:
「大姐别去,大姐别出去!」
这样几个娇弱美艳的女子,在乱世之中要怎么活呢?
2、
谢家的护院和奴仆死了一地,我像个煞神一样走到院子里。
撒尿的那个汉子拎着刀就砍过来。
我提起人头,高声道:
「这宅子的男主人死了,他死前藏了一箱金子,只有我知道在哪。我要见你们统帅!」
我抱着父亲的头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这伙乱军的主帅郑世宗才大步走进来。
他一巴掌扇在汉子的脸上。
「一个小娘们,抓了抽一顿不什么都说了,还他娘叫老子来。」
然后,他就转过头来,看见坐在地上、满身是血的我。
这是我的第一任丈夫,郑世宗。
看到我的第一眼,他就觉得:眼前这个,比他这辈子见过的所有女人,都美、都够劲儿。
后来他也死了,我忘记为什么了。
大概是我要去攻朔城,他说你一个女人管太多了,先给我生个儿子。
又或许是一次帐中议事,油灯都燃尽了,有一个士兵趁黑摸了我一把。
我气得大喝一声,往那人手上狠狠抠了一下。
点灯后郑世宗哈哈笑了两声,叫所有人往自己手上挠一道子。
「你们嫂子也下了手,今日便揭过不提。」
那个时候我就想,跟着这个人,是没有出路的。
遇到陈中的时候,我从郑世宗那带走了一群残兵。
我倒霉,生成女子,好容易弄死郑世宗,连抢点东西都抢不赢。
见到陈中的第一面,他夸我是女中豪杰。
「我从未见过乱世中有夫人这般厉害的女子。」
我看上了他那几个有勇有谋的傻兄弟,和刚打下的朔城。
便顶着陈夫人的名字,和他滚到一个帐子里。
3、
陈中有个儿子,丹凤眼,墨山眉,据说是随他娘,长得俊俏又妖娆。
他只比我小五岁,整日穿得乱七八糟,浑身是泥。
大头兵说陈中看不上孩子娘们唧唧,整日摔打着教养。
有了郑世宗那波尝试,我决定先做个好女人。
这世道,若女人想站得高,便得先扶男人站起来。
于是我举着绣花针给他俩缝补衣裳。
补了一夜,眼睛都熬红了,衣裳的前襟后背都让我缝到一块,气得我头一次大哭起来。
陈克不说话,拔出把小刀将线都挑出来,又趁着晨光将破洞都补好了。
针脚细密,工工整整。
我哑然,挠头想了一会儿。
「要不,我教你杀人吧?」
陈克愣了愣,许是觉得情形有些诡异,又低了头。
「我不想杀人。」
哦,怪不得陈中不喜欢,我也瞧不太上。
4、
陈克喜欢看书,每到个城池就去犄角旮旯找些竹简来琢磨。
他老子看着就来气,拎起军棍朝他身上打,往死里下手那种。
我这个做后娘的挺着大肚子去拦。
本想陈中看见了就顺着台阶收手,没想到他恶狠狠地转过头来。
「老子教训自己儿子,有你这娘们什么事!」
他说完,一棍子就扫过来,结结实实地砸在我身上。
那天我倒在营帐里难产,方圆几里都是我的惨叫。
血水一盆一盆往外端。
疼了一个日夜,我终于生下大女儿。
陈中只看一眼就扭了头,不阴不阳地说:
「费这么大劲,就生个丫头。」
那一刻,即便我心硬如铁,也忍不住抱着孩子哭。
眼泪不要钱地掉下来,掉到染着血的床铺上,晕开一圈又一圈。
不知是悲我活得太苦,还是悲我在这样的世道里竟生了个女儿。
月子里没饭吃,军营里的硬糠饼拉得我嗓子疼。
没有奶,女儿瘦得和小猫一样,夜夜啼哭。
陈中是个王八,只要听见了就扯开嗓子大骂,后来干脆就不见人了。
第一回吃上好东西,是继子陈克一瘸一拐地端来的肉汤。
「我在和苏副将学武,这是我出城打来的。」
一大碗清汤,里面飘着几块肉和鸟蛋。
我放下孩子,不顾烫,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
一边吃一边又掉了眼泪。
我听见陈克有些哽咽地说:
「对不住,那天都是因为我。」
喝了口热乎的,五脏都不疼了,我翻手抹了把脸上的眼泪。
「克儿,你爹是个活畜生,咱娘俩跟着他没有活路,你得立起来。」
「你得杀人。」
陈克抬起头,看着我,思忖了许久。
「行,我杀。」
5、
我倒霉,陈克刚立起来带着小队去临城探路,爽王就打到了长州府。
前头是先锋军,铁骑随后就到。
陈中吓得鞋都没穿就要跑。
那时候我生了两个女儿,手上牵一个,怀里抱一个去追他。
他跑了一半不知寻思了什么,又赤着脚跑了回来。
「阿阴,你留下。你脑子好使,和他们周旋周旋,要不铁骑追上来,咱们谁都跑不了。」
他话都没说完,一把将我推开,和副将一人一个将孩子抱了起来。
「为了两个孩子,你至少得拖一个时辰!要不咱们一家都得死。」
我掏出怀里的匕首,豁出命去扎他。
「畜生东西!你不是人!」
陈中脸一黑,抱起女儿挡在自己身前,透过孩子胳膊的缝隙,他阴鸷地盯着我。
「谢阴,你不要孩子了?」
我扎不下去,虎虽毒,但不食子女。
我眼睁睁地看着陈中将我的两个孩子塞到车上。
我看着她们声嘶力竭地大哭,看着陈中不耐烦的脸,低下头捡起那把匕首往回走。
那日,长州府门大开,我穿着舞衣在城墙上跳舞。
用身子,不知廉耻地拖了爽王一个时辰。
6、
「谢氏名门贵女,生了两个孩子尚如此水灵,跟那个打铁的憋屈,跟我算了。」
一句话,我成了爽王张丛京的奴隶。
我不敢死,我死了我的两个女儿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我不甘心死,我什么苦都吃了,凭什么一天的福都没享上就要死。
我不该死,陈中那个畜生转头就收了好几个美人入帐,旁人都说他是王八,自己夫人在别人身下受辱,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么一个玩意在乱世里活得好好的,我凭什么死?
我讨好张丛京,哪怕他将我当成个玩意糟践,哪怕他凶残暴虐,打得我身上没一块好肉。
我咬着牙,死死撑着。
撑不下去的时候,我一笔一笔写下陈中的名字。
浸到骨子里的恨意把我从鬼门关拉出来,一趟又一趟。
我想,总有一日,我要将这些屈辱和折磨,都还给陈中。
所以我撑过去了。
撑到陈中养好了马,囤好了粮,终于打回长州府。
那一日我将长刀绑在手里,一身是血地站到陈中面前。
我笑着说:
「夫君,我回来了。」
我为自己杀出了条血路。
5、
后来陈中称王,拗不过那些看着我一步步走过来的小朝廷,不情不愿地封了我这个发妻做王后。
可他不愿意给我一丝体面。
入主椒房宫五年,所有人都忘记了我的恶名。
他们当我是个被夺了权的废物,每日好吃好喝供着,却无人敬畏。
宫中成年冷清,算上洒扫的宫人才十来个。
就连一个受宠的美人也敢到我面前示威。
更别提看我一眼就难受的陈中。
他纳了数十个美人儿,都是各地诸侯精挑细选的绝色人物。
其中有一个叫姒瑶的最为受宠,她是门阀姒家养的歌女,据说是淮阴第一美,飞禽走兽见了她都痴迷地走不动道儿。
她生下孩子的第一天,陈中就跑到我宫中放话,叫我老实点不要动他的心肝。
我有些好笑:
「我被亲信背弃,孤家寡人。如今像个泥雕一样坐在中宫,大王怎么也害怕?」
陈中站起来,咬牙切齿地看着我。
「谢阴,你人如其名,阴毒如蛇蝎。你越是这样静,越是这样不争,寡人越心中难安。不管你心里有什么狠毒的算计,寡人都会看着你,你别想动瑶姬和我儿子一根手指头。」
我更是委屈,假作无辜地看着他。
「哪个儿子?」
给陈中气得够呛,他气哼哼地指着我:
「谢阴,你是将密尔送出去了,别忘了密娥还未曾婚配。」
那是我的两个女儿。
我手掌死死攥住椅背,不禁冷笑出声。
「牲口在野地里播了种都要喂养爱护,这叫舐犊情深。」
秋夜风凉,窗棱被吹得咿呀作响。
我起身去关,悲从中来,红着眼眶不肯叫眼泪掉下来。
「当初我为了大王和女儿一人一骑留在长州府,为奴三年,一身是伤挣了条命回来。刚能动弹就听说你将密娥送到农户家里去养。你可知道,他们将孩子拴在鸡圈里!我到的时候,我的女儿在和鸡鸭抢食!」
我死里逃生地回来,老大被嫁给他年过三十的副将,老二发烧烧傻了,叫农户家当畜生养着。
多想片刻,我已气得心口发疼,嘶哑着嗓子喊:
「你是一城之主啊!若你有半分牵挂女儿,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大王!我们亏欠孩子,若你还念着当初九死一生时发过的一回誓,便不要将两个孩子扯进来。」
无耻如他,面上也少有地浮现两分尴尬。他拢手咳嗽一声。
「又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就改不掉你这个德行!」
「姒瑶如今给我生了儿子,你又生不出。寡人想,你做不做这个王后都能活得很好,可阿瑶是个柔弱性子,什么都不如你。若寡人去了,她们娘俩怕要被你生吞活剥。谢阴,算寡人求你,你将王后的位子给姒瑶。」
「你和密娥可以南下,回谢家去。寡人给你们尊荣和食邑,成不成?」
窗户关不严,我干脆一拳头给砸开了,回过头时眼中的恨意都被掩去,只剩平静。
「是吗?后位给她,大王还叫我们娘俩活着吗?」
陈中觉得骗不到我,冷笑一声:
「今日这个不愿意,是你自己说的,别后悔。」
6、
殿门开合,火气顺着五脏烧起来,叫人渴得厉害。
一道身量伟岸的影子投射下来,慢慢蹲下,将脸贴在我的膝头。
「母后,莫要生气。」
灼热的气息渐渐往上,他如狗儿一般在下头乱蹭,留在内殿的宫人已见惯如此场景,悄悄退下。
陈克便更加放肆,双手摩挲着攀到我心口来。
「母后,父王宠爱幼子姬妾,克儿只有你了。」
深坳有热流涌动,我随意往他脸上抽了一巴掌:
「你们父子同宗一脉,说不好都是坏种。」
陈克埋下头去,低低笑了一声:
「克儿与他不同,个中滋味,母后即刻便能体会了。」
说罢,他便将我扛在肩上大步走向寝殿。
我忍不住想,少年人就是好啊,有使不完的龙精虎劲。
不像陈中,即使和最年轻娇艳的美人儿,也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但我最终还是挣开他,冷冷地道。
「克儿,你父王要动手了,他要将密娥送出去和亲。」
五年前我刚坐上后位,陈中甚至不怕担上骂名,直接清算了我手上的权力。
除了愿意背叛我再往我身上捅几刀的文武臣,陈中一个都没留。
我在后宫,拿着凤印,却调动不了一个人。
他用华服将我束缚起来,绑在椒房里,本打算让我等死。
可老王八聊发少年狂,他要为自己心爱的姒瑶除去我,他要送自己的美人和幼子安安稳稳坐上至尊之位。
尤其是上个月开始,他已经在问自己的心腹如何能名正言顺地废后。
姒瑶已经用上了王后的仪仗和佩饰。
她甚至劳心劳力地找来巫医,叫人大张旗鼓地来给我看身子。
「王后姐姐多年无子,怕是早年杀戮太重,有伤天和。」
陈克将头埋在我的颈间,声音缱绻温柔。
「母后放心,克儿不会让任何人伤到您和密娥。」
我听着,听完狠狠咬在他肩膀上,咬得见血了才松口。
「只嘴上说得好听,他已经派人去了江南我本家,承诺要接个真正的世家闺秀回来做皇后。你这个王八羔子连风声都没听到,还说不让人伤我。等他们来绞杀我的时候,你还做春秋大梦呢!」
陈克神色一凛。
「如今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他粗糙的手拂过我后背的刀疤,一字一顿地说:
「阿阴,你放心。」
7、
我不放心,男人没有一个能靠得住。
整整一个月,我吃不下睡不好。
闭上眼睛就会梦到喊杀声,密集的鼓声将我敲得头痛欲裂。
我抱着两个孩子绝望地走在尸堆里,或是我拿着刀,声嘶力竭却砍不到一个人。
又或者是我为奴的那几年,爽王张丛京在我身上骑乘,我睡在羊圈里,受尽侮辱和欺凌。
醒来时冷汗沾身,我睁着眼坐在空旷如鬼蜮的椒房里兀自冷笑。
密娥听到动静,赤着脚跑过来。
她伏在我的膝上,从嘴里慢慢地挤出两个字。
「不怕。」
密娥瘦弱,精心养了几年脸上也不见肉,衬得一双眼睛格外清澈可怜。
我抱着密娥,想起了死在江南的姐妹们。
想起郑世宗前脚答应不糟蹋她们,后脚我就看到她们赤裸的身体叠成一小摞,在红透了的血腥里白得吓人。
我低下头,将脸贴到密娥的额上。
「不怕,阿娘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女人。」
「阿娘会护好我的孩子。」
这个月里,阖宫都在为姒瑶庆贺,就连我和密娥的餐饭也有一顿没一顿。
他们不是忘了,只是在替自己的新主子踩踏我。
只是觉得我马上要死了。
朝臣吵成两波,一波说我恶毒无德,该废、该贬为庶人、该赐死。
另一波跪在地上痛陈我的功绩。
比如我跟着他东征西讨十多年,多次救他于危难。
比如朔望一战,我带着三千勇士扯开敌军防线,万军之中拿下爽王人头。
再比如陈中登基,我母族谢氏贡一万石粮,令蜀国初立便得以平稳。
比如北地旱灾,我亲自去地里查看庄稼,将蝗虫抓起来吞到腹中,以此祈求上天降雨。
两波人互不相让,吐唾沫的、跳脚狂骂的,还有撞柱子的,把陈中吵得头昏脑涨,下了朝倒头就睡,谁都不见。
8、
在这样乱糟糟的情形下,郑姜回来了。
她来的时候身上佩了刀,一身银甲穿在身上,好看极了。
郑姜是我打仗的时候捡的孩子,因饭量大,家里供不起被扔在林子里自生自灭。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在吃生肉,生猛地撅断了一头雄鹿的脖子,干脆下口撕咬。
她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壮硕,常年征战,四肢都是结实的肌肉。
她是当初我失势后,第一个背弃我的人。
带着五百骑兵,剿灭了我驻扎在远郊的三千勇士。
如今,她单膝跪在我面前,神色虔诚平静。
「阿姐,姜可以回来了吗?」
我看着她,如同当初将她带走、如同那年叫她背叛我时。
我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肩膀。
「可以了阿姜,阿姐带你去吃羊。」
9、
冬月的第一场雪,我叫妃嫔们来椒房吃炙羊肉。
阖宫上下没有一个应召。
有称病的,有干脆奚落一番说不来的,甚至还有门都不开的。
「瑶夫人没发话,我们怎么敢踏足椒房宫呢?」
郑姜人单纯,不懂弯弯绕绕。
给生病的灌了一大罐汤药,将永巷的大门拆了三扇,剩下两个直接堵着嘴扛到椒房来。
常贴身给姒瑶做攻城车那个,被郑姜咔嚓一下拧断了脖子。
内宫的护卫出来两拨,被陈中身边最得信任的魏常侍挡住。
「如今这个情形,便叫王后娘娘肆意两日吧,左右郑将军在,大王心里有数的。」
谁不知道这些年郑姜为陈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指哪打哪,不管多苦多累,就是死了一半都要爬起来上战场。
就连大王都从最开始的疑虑,到后面逐渐重用。
他说:
「郑姜是个无脑的蛮子,谁给她饭吃,她便认谁为主。何惧矣!」
这样一套下来,护卫也利利索索地退下。
日日给姒瑶请安的美人们都慌了,她们穿着好看的衣服,敷粉戴钗,如丧考妣地并排坐在廊下。
光秃秃的院子中央只有一个老木的案台,上面是一头去了皮毛的山羊,脖子歪倒在案下,剩一层皮肉连着脑袋。
「从前和大王出征时,军中的伙夫死了,便是本宫杀牛宰羊。」
我抽出一把剔骨刀,冲美人们笑笑,然后一刀斩断了羊头。
温血洒在新降的一层薄雪上,白红交错,将她们吓得花容失色。
我当做没看见,顺着脖子往胸口上又扎一刀,然后挑起皮肉,开膛破肚。
肠子内脏连成串地被我掏出,落在地上,慢慢腾出一烟热气儿来。
有两个不中用的小姑娘已经吐了,眼泪在眼圈打转,却不敢真的流下来。
我一边洗手一边看过去,只有姒瑶还端庄地坐着,面色柔和,眼神不见一丝变化。
她扶着婢子的手站起来,仪态万千,连鼻头那一抹红都红得恰到好处。
「您现在是王后殿下,怎能再做如此粗鲁之事?不如交给宫人去做。」
「像大王这样的英雄,便该配如花美眷。可臣妾听说您在长州府三年,是做了军妓的。大王虽重恩义不计较这些,可殿下也该为大王的身后名思虑一番。若史书上记载您这样的王后,实在是,不堪。」
山羊已经被宫人架到了火上,烤到油脂时噼啪一声。
最爱吃的郑姜一动不动,垂着眼站在我身后。
我笑一声:
「郑姜,把她拉下去洗刷干净,一起烤了。」
9、
几乎是瞬间,姒瑶就白了脸。
不知是想起了我曾经的恶名,还是听说过郑姜的凶狠。
她身侧的宫人迅速出手,两步上来挡在姒瑶身前。
哦,是会武艺的。
「我乃储君生母,大王不日便会立我为后,谁敢!」
看到两个武婢,姒瑶镇定了一些。
「椒房宫的护卫何在!还不快去禀告大王!」
她没等到护卫,因为郑姜动了。郑姜的招数很简单,老拳一砸。
又快又稳,一拳锤倒一个。
第二下的时候,我甚至听到了腕骨碎裂的清脆一声。
姒瑶花容失色,依旧死撑着体面。
「谢阴,你敢!」
没等我说话,郑姜一个嘴巴抽过去,姒瑶直接被拍到地上,一张嘴就是满口血。
她这才知道怕了,浑身颤抖,挣扎着跪坐起来。
「王……王后,妾求您……」
我垂下眼,冷漠地看着她。
「这些年我做出软弱的姿态,你可以辱我、压我,用尽一切手段让我死。弱肉强食,从一个舞姬爬到现在,我敬佩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吹枕头风叫我的密娥去给蛮子做小老婆。」
这句话落,郑姜也有些生气,她走过去扯住姒瑶的头发,面容冷肃。
「等你烤熟了,我会将你带回去分给军中将领,配庆功酒。」
姒瑶被尖叫着拽走,院子里的美人都吓得坐在地上,甚至还晕了两个。
山羊被翻了个身,正面被烤得微微发黄,开始冒油。
椒房的大门被禁军撞开,陈中疾步走进来。
「阿瑶,阿瑶!」
他走进来,看着满地的血,脚步踉跄。
「谢阴!毒妇!寡人的爱妃何在?」
10、
禁军哗啦啦涌入一片,将我团团围住。
而我坐在院中的椅上,缓缓勾起嘴角。
陈中急得直跳脚,他抽出长刀指着我,气急败坏。
「阿瑶在何处啊?」
他这句话才落,郑姜便提着赤条条的姒瑶走了出来。
她看了一下眼前的场面,提着姒瑶往前一送:
「大王,烤熟了你吃吗?」
陈中「哎呀」一声,眼前一黑又一黑。
「来人,快将她拿下!救下……」
他喊到这里,看着被郑姜捏在手上已昏过去的爱妃,忽然沉默了。
陈中前半辈子是打铁的贱民,往来的都是官差江湖汉子,没人将他放在眼里,就是第一任妻子也和旁人私通,给他戴了帽子。
起兵了遇到陈克的娘,也是乱世的苦命女子,到他这没两个月就有了身孕。叫他自己也说不清儿子是谁的。
后来娶我,更叫这个好面子的男人直不起腰来。
所以他看着如今被禁军看光了的姒瑶,沉默了。
我站了起来,郑姜把手里的人扔在地上,不动声色地站到我身侧。
陈中面无表情。
「谢阴,寡人本想给你个体面的。」
椒房共十二个宫人,此时都从角落走出来,手里拿着长剑。
我看着陈中,又将眼神挪到他身后。
「大王最宠爱的美人在前,你们转身便是违逆军令,没有转身便是以下犯上。今日之后,他还能叫你们活着吗?」
陈中恼羞成怒,脸色通红,额角青筋暴起。
「贱妇!寡人今日就让你死!」
这句话落。
魏常侍离着老远跑过来。
「不好了!小殿下失踪了!小殿下失踪了!」
陈中听见了,双目霎时充血。他弓着腰大吼一声,提着刀就向我砍过来。
「贱妇!」
11、
可他只走了两步,便伸手去捶自己的心口,只觉脑袋发昏,眼前星星点点像被糊住了一般。
他浑身大汗淋漓,撑着刀走就倒在地上。
禁军统领叫桀鹿虎,为人圆滑谨慎,是这两年被陈中提拔的新人。
我看着他面上片刻的犹豫,冷声道:
「大王有疾,还不速速抬进殿里!小殿下失踪,便去叫大殿下入宫监理朝事。」
桀鹿虎没有动,他依旧提着刀,看了一眼我身后的郑姜,又转身去看方才还急得不行、现在垂首静立的魏常侍。
「属下想要王后一句话。」
我解下披风,往前走了两步,没管倒在地上的陈中,而是抬手把披风罩在了姒瑶身上。
看样子,像是死了。
「你身后的禁军里,有三分之一是我的人,你可以猜猜,是哪二十人。」
他了然地收了刀,招呼人将陈中抬起来,送到内殿。
我椒房宫的内殿。
陈中坐上帝位后便觉得自己从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后半辈子要狠狠地享福。
除了围攻我的那一局,其他的国事基本没动什么脑子。
声色犬马,山珍海味。
太医疾言厉色地告诉他早年亏空太多,要修养元气。
巫医信誓旦旦两副神药下去,即刻龙马精神。
他太贪,两边都信,两家的药都吃。
今日朝堂上终于西风压过了东风,不同意他废后的两个臣子病重没来上朝。他心里乐,高兴得又喝了两杯鹿血酒。
即刻就要发作的时候得知爱妃被我强掳到椒房放血。
再有后面的难堪和丢了儿子一激。
大喜、大怒、大悲之下,正好邪风入体。
我看着像死鱼一般躺在榻上喘气儿的陈中,拿着烛台笑眯眯地给了他下身一锤:
「老畜生,你落到我手里了。」
12、
姒瑶命大,没有死。
缓过来之后有点疯癫,对着谁都流口水傻笑。
陈克入宫的时候孙丞相已经带着一群老臣在大门口跪着,要死要活就是要见皇帝一面。
跪一会儿又吵起来,一边说我谋害大王,要清君侧入宫勤王。
另一边说孙丞狼子野心。
吵了大概一个时辰,达成了共识。
无论如何,他们都要看一眼陈中,无论如何都要听太医会诊的结论。
我把这一天的事儿跟陈克讲完之后,他眼底没有丝毫高兴的神色,反而异常沉默。
「阿阴,你筹备了这么多,我怎么知之甚少?」
我回想早几年陈克的样子,面上难得露出几分温柔来。
「若我败了,便不会牵连到你。克儿,你是他的长子,他总会留你一条生路。」
陈克没信。
他看着我身后的郑姜,忽然嗤笑了一声。
「谢家也没有真的放弃你吧?」
我摇头:
「没有,陈中岁数大了,一贯说什么都有人捧着,便不觉得和谢家撒的谎太拙劣。对谢家来说,我永远是最好的选择。」
他沉默地站了起来,走出椒房,去了宫门口去领臣子们进殿。
而我坐在榻前,只一眨眼,眼泪就稀里哗啦掉下来。
「大王,大王你醒一醒啊!」
13、
桀鹿虎跪在地上将椒房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听到郑姜提着赤裸的姒瑶走出来,听到陈中要提刀砍我的时候,丞相大人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我无所谓地擦了擦眼泪。
「我是王后,蜀国的国母。姒瑶多番欺辱于我,你们朝臣视而不见,我今日碍于国体惩治于她,怎么,你们杀了我?」
孙丞目眦欲裂,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大骂:
「妖后!大王因你卒中,你便是罪魁祸首!」
我很无辜。
「大王是因幼子丢失,急火攻心晕厥,和我一国之母惩治后妃有何干系?」
他十分不甘,唾沫都要从嘴里喷溅出来。
「储君如何能丢!还不是你这个妖后所为!」
等的就是这句话。
魏常侍碎步走进来,颔首行了一礼。
「小殿下找到了,太子殿下找到了!」
「钻进榻下去玩了,宫人急得直转,竟一时没有找到」
看着魏常侍一半喜一半愁的脸色,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孙丞脸憋得通红,支吾片刻甩开袖子冷哼了一声。
殿内几乎只静了一瞬,就又吵了起来。
太子找到了,那现下陈中中风,是太子监国还是陈克监国?
于礼法上来讲,是太子监国,可太子才一个月大。
于国本上讲,就要陈克监国,可这国要是监了,那太子还能活?
两边吵得火热,陈中口歪眼斜地醒了。
14、
实际上,这是他醒来的第三次。
前两回太医都断言,他不能开口了,我才容忍他现下醒来。
意识到自己不能言语,手指头也不能动以后,陈中不争气地流了眼泪。
他看着我,瞪圆了眼睛,努力要发出点声音来,可是大臣们吵架的声音太大,没有人注意到他。
我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看他挣扎,看他气得呜呜哭泣。
如同我在长州府的日日夜夜,绝望、无力,却恨意滔天。
可惜,陈克也发现了陈中醒过来,他快速看了我一眼,最终大步走过来,拉住陈中的手。
「父王,你醒过来了。」
大殿又安静下来。
陈中老泪纵横,救命稻草一般看着自己的长子,眼神殷切又急迫。
可惜,这个眼神被孙丞误会了。
他试探了半天,再发现陈中真的完全不能言语后,叹了口气。
「主少国疑,老臣恭请大殿下监国。」
15、
说实话,我不知道陈克还有什么不满意。
父皇中风,和他相争的姒瑶和幼子都不足为惧,他眼下还能监国,这不是我给他的好日子?
冷言冷语就算了,他才长翅膀也学着陈中的样子来清算我的势力。
果然,也是王八血脉。
我想起陈中攻破长州府,将我接回来那天,已经是青松少年的陈克半夜溜进我的寝室。
我身上伤口纵横,有新有旧,上了药扎了布条,连被子都不能盖。
他滚烫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地砸在我背上。
「对不住,对不住。」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看我的目光就不再纯粹。
少年最原始的激动埋在眼底,从各个隐秘的角落如虎狼一般锁在我身上。
我思忖片刻,忍着痛拉住他的手,将他的掌心贴到我伤痕累累的肌肤上。
「克儿,我好疼。」
陈克崩溃了,他将脸埋在我的榻上,呜咽痛哭,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地上。
那天他告诉我,自从我走后,他便开始杀人。
以人头算军功,他如今该是千夫长。
我又将手贴在他的脸上,感受那汹涌而出的爱意,哽咽地说:
「如果有什么时候,能不这样苦,就好了。」
16、
陈克做到了。
一个被敌军玩弄三年的弃妇,在他近乎决绝的扶持下,又回到了战场。
即便陈中再厌恶我,却也不得不在一次次战役中承认我对爽王的了解,承认我在打仗上的能力。
我手下从一支本该去送死的残兵,壮大到三千精锐骑兵。
一支能从任何战场中撕开裂缝,且能长驱直入的利刃。
无往不利。
那时候,他夜夜潜入我的营帐。
一遍又一遍地吻着我身上的疤痕。
他固执地告诉我,他和陈中不同。
固执地告诉我,要我信他。
幸好。
幸好我没有信。
17、
如果说陈中想让我彻底去死。
陈克则想剪断我的羽翼,打折我的四肢。
他曾在情浓时呓语。
「阿阴,我定会让你余生安逸,我会护着你。」
这话和让郑姜吃素一样可笑。
我从来没有在语言上反驳他。
陈中就躺在一边儿,口歪眼斜地看着,气得呼吸急促却毫无办法。
陈克觉得兴起,捂住我的口鼻,眼眶通红:
「你求我,你求求我就松开。好阿阴,你求我吧?」
我被憋得头晕眼花,像要死过去一般,拼了老命去拽墙上的东西。
只听「哐当」一声。
郑姜大步跑进来,二话不说将陈克从我身上拽下来。
终于有一口气涌入口鼻,我捂着脖子猛烈地咳嗽。
郑姜给我披上衣服,转过头去看着地上的陈克。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郑克。」
她又看我,目光坚定。
「阿姐,杀了他吗?」
郑克倒在地上,难堪的东西露在外面,他好像无知无觉,苦笑了两声。
「谢阴,这种时候,你也叫她在外面听着?」
我没有说话,起身将他的衣裳踢过去。
「不要再来了。」
18、
陈克被我逼急了,开始疯狂结党,在朝堂上大有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
就连姒瑶的儿子也被下了好几回毒,都叫宫人防住了。
还是孙丞,带着几个颤颤巍巍的老臣跪在宫门前求见我。
我听了信儿却不回,日日守在陈中榻前喂他一碗滚烫的药。
他不愿意喝,总呜嗷乱叫地往出吐,我便随手给他一个嘴巴。
「陈中,趁着能喝的时候赶紧喝两口,不然就只能咽气儿了。」
这是巫医调出来的好药,喝了能让人全身奇痒痛不欲生,我夜里亲自尝了一口,觉得并不能和我受的苦难相提并论。
郑姜说传信的小太监被杀了两个,都扔到冷宫的井里了。
我知道,就连郑姜晚上睡觉都不敢脱衣服,已经来了三波杀她的人。
宫中日日都要死上十多个人,还有十多个身份不明的刺客。
都是陈克的手笔。
话说回来,这就是我为什么不相信男人。
男人总想要更多,总觉得他们配得上更多。
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想要有人爱他,他也能为了这点爱去拼去搏。
等搏出个名堂了,他就觉得这爱不够。
这爱要顺从,要纯粹,要不求回报且独属于他。
若他真的顺心,得到这样的爱,他又觉得理所应当、寡然无味。
而我的郑姜,永远记得当初我把她抱出深山的那个怀抱。
「阿姐,那是我有记忆起,第一次被抱在怀里,真暖和。从那以后,我便不怕冷了。」
19、
孙丞日日点卯,过了七八日,魏常侍才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大王能说话了!王后想到法子令大王说话了!」
陈中不是还剩两颗眼珠子能转吗?
孙丞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将朝堂纷争说清楚,魏常侍拿了两条竹简。
一条写着太子,一条写着大殿下。
「大王,瑶夫人未死,是装疯避祸呢。如今您想谁监国,便看写着谁的竹简。」
孙丞两眼一黑,这样简单的法子,上回竟没有一个人能想到,可恶!
陈中想起那逆子在自己眼前和我颠鸾倒凤的样子,气得血气上涌,险些没再死过去。
再听说姒瑶没死,眼睛死死地盯着写着太子的竹简。
孙丞放下心来,想叫魏常侍再拿些笔墨,多问几件事儿。魏常侍前脚出屋,陈中后脚就闭眼了。
内室哀嚎一片,我这才从外头冲进去,扑倒在陈中怀里。
「大王!」
陈中,放心走好,你的爱妃和你前后脚,一会就到。
20、
陈克没来,在外面整军待发,预备要造反呢。
丧钟一响,他就带兵冲了进来。这一场厮杀极其惨烈,即便我早已准备,面对陈克的背水一战,还是损伤惨重。
才兴建没两年的皇宫被烧得直掉渣,到处都是宫女太监的尸首。
箭羽兵刃插在尸堆上,好像被立了碑。
陈克被断了一臂,另一只手还死死攥着刀。
他满脸是血,再叫人想不起当年月下穿针引线说不想杀人的少年。
他粗重地喘息,眼中都是不甘和愤怒。
「谢阴,你给陈中当了那么多年王后,你甘愿在他背后扶持他,一次次替他涉险,我怎么不行!到我这怎么就不行了?」
傻子,我忍了这么多年,当然是为一朝翻身踩在他头上。
难道是为了换个人继续忍?
我没有说话,只挥了挥手叫人将他拿下。
「好歹是皇室子孙,流放到北莽吧,孙丞,你觉得呢?」
颤颤巍巍的老臣吓没了一个,剩下的站在我后面扶持着走出来。
孙丞相看着满宫的惨状,看着我张了张嘴,不知道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弯下腰,弓起背对我拱手行礼,声音哽颤无力。
「太后娘娘,小殿下……小殿下在何处啊?」
我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密娥抱着陈仪推开偏殿的门。
「阿娘,小弟弟饿了。」
孙丞脚下瘫软,扶着柱子才站直了。
「臣等,谨遵懿旨!」
21、
四十二岁那年,我抱着姒瑶的儿子坐上王位。
我身着明黄衮服,头戴旒冕,自称寡人。
我的旨意被盖上玉玺写在绸缎上,常侍双手捧着唱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