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重夫君转醒 我立马捂住他口鼻,一大早报丧 次日出殡 想死成全你

发布时间:2025-09-06 23:00  浏览量:1

01

半月前,裴洵的病来得毫无预兆,不过几日便沉疴难起。府里请遍了城中名医,皆摇头叹着 “病因难查,时日无多”,只劝我早做打算。婆婆急得整日以泪洗面,最后说要去云山寺为他祈福,说需得诚心求满十九日,方能换他一线生机。

我瞧着裴洵白日清醒的时辰越来越短,夜里总难安睡,便想着到园子里透透气。没承想刚绕到假山后,就撞见他与一个陌生女子依偎着低语 —— 那姿态亲昵,全然不似重病之人。

“裴郎,你可得把后续安排妥当,我带着栩儿、昭儿在家等你。” 女子声音柔婉,指尖轻轻勾着裴洵的衣袖。

裴洵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肩头,语气里满是笃定的安抚:“茵娘放心,都已安排好了。半月后我‘走’了,你只需记着三日内把我挖出来,喂下解药,我便能即刻醒转。” 他顿了顿,话锋陡然冷了几分,“她待我一片痴心,我‘去’后,必定会乖乖守孝三年。这三年里,娘有的是法子让她‘意外身故’或是‘暴病而亡’,既除了后患,也不会坏了我的名声。”

“为防夜长梦多,这几日我们便不要再见面了,辛苦你替我照看好孩子们。” 裴洵抬手抚过茵娘的脸颊,眼底的不舍倒不似作假。

茵娘握着他的手,声音里满是心疼:“该辛苦的是夫君,这些年忍着恶心与她周旋,委屈你了。”

“若不是她父亲在朝中任职,不肯允我娶你进门,我何至于费这番周折?” 裴洵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温和却字字淬冰,“好在这些年我用她的嫁妆做本钱,生意翻了好几番,足够我们一家隐姓埋名,安稳过上一两辈子了。”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处,本该是缱绻的夜,我却只觉得浑身像浸在寒冬的冰水里,指尖泛白,连呼吸都带着霜气。那个平日里对我温文尔雅、敬重回护的夫君,不仅早有外室,连孩子都有了;他装病诈死,只为撇下我与旁人逍遥,甚至为了名声,竟要置我于死地!

我攥着园中的花枝,直到指尖被刺得生疼,才强撑着浑浑噩噩地回了房,一夜睁着眼到天明。

02

漫漫长夜,足够我想明白往后的路该怎么走。第二日清晨,我没施粉黛,顶着眼底的乌青去了裴洵的卧房 —— 他刚好醒着,见了我便伸手,眼底依旧是往日那般温柔。

我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与恶心,像往常一样把手递过去,轻轻靠在他胸口。从前这般依偎,是怕他真的离我而去;可如今,我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攥紧,只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睁开了满是冷意的眼 —— 他想假死脱身?我便成全他。

“夫人,昨夜又没睡好?” 裴洵的指尖轻轻揉着我的眼底,语气里的担忧听起来真切无比。就是这副深情的模样,骗了我整整几年。

我假意抬手抹了抹眼角,红着眼眶强扯出一抹笑:“夫君别担心,我睡得安稳。” 做戏罢了,谁还不会几分?

照旧给他按揉了片刻身子,又端了药一勺勺喂他喝下。看着他渐渐沉入梦乡,我收了脸上的柔和,转身去了书房 —— 凭着记忆找到他藏起来的印信,揣着那枚印信去了永信钱庄,将他名下所有存银尽数转至我账下 —— 那些本就掺着我嫁妆利钱的银钱,如今总算物归原主。

之后几日,裴洵的 “病势” 越发重了,有时竟能昏睡一整天。我没日没夜地守在他床边,府里上下都夸我对夫君情深义重,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怕他察觉我动了家产,不肯再装下去。

他身边伺候的小厮孟明,好几次劝我回房歇息,说有他照料便好,到后来语气里竟带了几分不耐。我冷冷瞥了他一眼:“我夫君,自然该我亲自照料,难不成你才是这府里的主子?” 孟明慌忙垂头应着 “不敢”,退下时,眼底却闪过一丝狠厉 —— 我记在心里,没再多说。

几日后的一个晚上,裴洵忽然醒了,看向我的眼神里没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一片冷冽。我知道,他定是察觉了家产被转的事。可那又如何?他为了装病逼真,这些日子吃的药都是真的,身子早被药物拖得虚弱不堪,根本没力气与我抗衡。

我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猛地伸手掩住他的口鼻。他拼命挣扎,手脚却软得没几分力气,不过片刻,便没了动静。我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手心却没半分松动 —— 是他先存了害我的心思,就别怪我心狠。

看着他圆睁的双眼,我轻轻替他合上,又仔细整理好他的衣襟,坐在床边,静静等天亮。

03

想起当年的赏花会,荣昌伯府的二小姐带着几个高门小姐,当众嘲笑我的女红粗鄙。我躲在僻静处偷偷掉眼泪,是裴洵走过来安慰我 —— 他给我编了个草兔子,又捏了只泥青蛙,还学着青蛙叫扮鬼脸,逗得我终于笑了出来。

后来他说,那天是替同窗去赏花会送书,刚好撞见我哭,便多留了心。他生得眉目清秀,身量挺拔,又总变着法子送些小玩意儿讨我欢心,一来二去,我们便在后山私会,最后竟逾了矩。

爹娘知道后气得发抖,关起门来打了我一巴掌,却终究舍不得我名声受损 —— 爹爹时任翰林学士,若传出女儿与人无媒苟合的消息,他的仕途定会受影响。加上怕我已怀了身孕,爹娘只得匆忙为我们筹备婚事,还倾尽所有,给我置办了丰厚的嫁妆。

成婚后,裴洵倒也算争气,虽在读书上没什么天赋,经商却极有头脑,把生意打理得有声有色,婆婆也总以他为荣。可婆婆对我,却始终带着偏见 —— 她总觉得我是 “倒贴” 裴洵,时常拿规矩刁难我,甚至在我嫁过来才三个月时,就以 “无子不孝” 为由,要给裴洵纳妾。

可裴洵却半步没踏过那妾室的房门,自那以后,婆婆虽没再提纳妾的事,对我的态度却越发冷淡。我从前还天真地以为,他是为了我守身如玉,直到那晚听见他与茵娘的对话,才明白过来 —— 他守着的,从来都是那个叫茵娘的女子。

而我嫁过来这些年一直无所出,去看大夫也说身子无碍,如今想来,答案再明显不过:裴洵根本不想让我给他生孩子。从前我撞见他吃药,他总以 “咳嗽痰多”“腰膝酸软”“见风头疼” 为由搪塞,现在才懂,他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我的嫁妆,为了给他们一家铺好后路。

如今裴洵已死,那些愤怒与怨恨也渐渐淡了。人死如灯灭,往后的日子,我该为自己活了。

04

在裴洵床边坐了一夜,天刚亮,我便让人去报丧,又安排好次日就出殡,随后差人去云山寺接婆婆回来 —— 按她之前说的,本该求满十九日才回来,如今才过了十四日,她回来时,果然满是疑惑,大概是以为计划出了变故。

一进府,婆婆就扑到棺椁旁大哭,哭着哭着,竟伸手要开棺。我没拦着 —— 我知道,她是想确认裴洵是不是真的 “假死”。棺盖打开后,她又号啕大哭起来,嗓子都哭哑了,还在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娘还在为你祈福呢,你怎么忍心丢下娘和你夫人啊!”

哭到最后,她竟直接晕了过去。我让人把她扶回房歇息 —— 宾客都快到了,总不能让她在这里失仪。可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心里却更凉了几分:以婆婆的性子,芝麻大的事都能怪到我头上,如今她在寺里祈福,儿子突然 “去世”,她却半分没追究我,答案只有一个: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裴洵的计划,甚至可能是他们三人合起伙来骗我。

他们大概是想等裴洵 “假死” 后,带着所有家产与茵娘一家会合,留下几个空壳铺子让我填补亏空。想通这些,我心里的堵闷渐渐散去,反倒生出几分快意 —— 这样一来,我对他们,便再没半分愧疚了。

05

宾客都到齐后,外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我的贴身丫鬟霜儿急匆匆跑进来禀报,说有人趁着府中办丧事,偷了细软想逃跑,已经被抓住了。

被小厮们押过来的,正是孟明。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像条丧家之犬般喘着气,眼神却恶狠狠地盯着我。有人提着个包袱跟在后面,当众打开 —— 里面有裴洵常用的贵重笔墨、几锭银子、几张银票,还有不少女眷用的金银首饰,看得在场的宾客都瞪大了眼。

婆婆见状,立马骂骂咧咧地冲上去,把那些细软都收了起来。我站在一旁,眼眶还红着,语气柔弱却带着几分气愤,指着孟明说:“孟明,你怎能如此狠心!夫君平日里最看重你,待你不薄,如今他才刚闭眼,尸骨未寒,你竟卷着府里的钱财逃跑,你的良心是都喂了豺狼吗?”

话刚说完,我便 “身子一软”,装作气晕过去,霜儿连忙让人把我扶回房里。外面的宾客都炸开了锅,纷纷说要报官,绝不能轻饶这种无良下人。

孟明见状慌了,急忙喊着 “我是冤枉的”,还口口声声说 “是夫人杀了夫君”。可他人证物证俱在,谁会信他的辩解?众人只当他是走投无路,想反咬一口脱罪。

婆婆大概是怕他闹到官府,把裴洵假死的事捅出来,顿时怒火中烧,当场下令把孟明拖下去杖毙。听到外面传来的惨叫声,我在房里轻轻松了口气 —— 这颗隐患,总算除了。

06

送殡的队伍走远后,我才缓缓睁开眼。孟明这奴才,本是我出嫁时从娘家带来的,这些年他的月例、他爹娘的用度,都是我在接济。当年他爹病重,也是我找了大夫才救回来,可他却反过来帮着裴洵害我,这般忘恩负义,本就该死。

更何况,他知道裴洵的所有计划,自然也能猜到裴洵的死与我有关,留着他始终是个隐患。我早就料到,裴洵一死,他定会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便故意把那些 “细软” 放在他容易找到的地方 —— 那包袱里,除了少量碎银是真的,银票和首饰都是高仿的,可这些,婆婆和孟明都不知道。

今日婆婆当着众人的面把 “家产” 收了回去,日后即便她想污蔑我私藏钱财,也没了由头 —— 毕竟所有人都看见了,“所有细软” 都被她收走了,她再闹,只会落个贪得无厌的名声。

我闭上眼歇了会儿,心里清楚,三日后,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07

接下来的三日,我借口丧夫伤心,整日闭门不出,装作一蹶不振的模样。婆婆果然主动提出,让我回娘家调养几日,我故作感激地应了,临走前还特意去跟她辞行,问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回京城。

婆婆眼神不安地扫了我几眼,见我只带了霜儿一个丫鬟,又去裴洵的书房确认了印信还在,才摇头说要留在府里,让我安心回去。她的心思,我怎会不懂 —— 她是怕离开后,没人盯着 “棺椁”,误了与茵娘约定挖人的时间。

我没再多说,让马夫快马加鞭送我回了京城。爹娘见我刚丧夫就病倒了,心疼得不行,爹爹还特意上奏请了几日假,说要好好陪我。圣上体恤他的心意,很快便准了假。

08

我回京城 “养病” 的第二天,婆婆就从荣州赶了过来,在我家大门口拍着门大喊,说我杀了裴洵,要我偿命。爹爹向来护短,却也没失了分寸,让人开了门,说有话进来说,可婆婆却不肯进门,只在门口拉拢围观的街坊,哭诉我是 “毒妇”。

我出去时,她正指着我家大门骂得难听,见了我,更是目眦欲裂,伸手指着我嘶吼:“你这个千刀万剐的毒妇!是你害死了我的洵儿!我要你为他偿命!” 说着就要冲过来打我。

我连忙躲到娘亲怀里,又悄悄拉了拉爹爹的袖子,眼眶红红的,模样可怜又委屈。世人总同情弱者,见我这副样子,围观的人都小声议论起来,看向婆婆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满。

爹爹气得脸色发青,厉声呵斥:“亲家母,你莫不是失了心智?快住手,别吓坏了我女儿!”

婆婆却不肯罢休,依旧疯癫地骂着:“你会遭天谴的!你活活害死了我儿子,还躲回京城来!我当初就不该让你进门,是你害了我的儿啊!”

我从娘亲怀里探出头,怯生生地看着她,声音带着哽咽:“婆婆,夫君是病重去世的,您是知道的 —— 您还去云山寺为他祈福了十四日,这些街坊邻居都能作证。是您让我回娘家调养的,昨日我还问您要不要一起回来,您说要留在府里,怎么今日反倒怪起我来了?”

我吸了吸鼻子,眼泪掉了下来:“我知道您痛失爱子,心里难受,可我也失去了夫君啊,我的苦楚,又跟谁说呢?”

我说的话都能查证,围观的人听了,都纷纷劝婆婆别再为难我 —— 毕竟我也是受害者,失去丈夫的痛,不比她少。

婆婆有苦难言,总不能把裴洵假死的事说出来,只能气得浑身发抖,还想冲过来打我。爹爹连忙把我护在身后,让我别出来,任凭她在门口发狂。

裴洵向来心思缜密,当初安排婆婆去祈福,定是算好了时间 —— 等他 “死” 后,婆婆刚好能赶回去,和茵娘一起把他挖出来。可他没料到,他的计划,如今反倒成了我的 “护身符”。官府若真要查,只会查到裴洵确实是病重而亡,婆婆确实在寺里祈福,而我,是日夜守在夫君床边的 “贤妻”,哪里有半分 “杀夫” 的嫌疑?

更何况,婆婆根本不敢告到官府 —— 一旦闹大,裴洵假死遁逃的事就会败露,他们一家想隐姓埋名也难了。

婆婆在门口闹了三日,第三日,爹爹实在忍无可忍,以 “扰民” 为由把她告到了府衙。官差一来,婆婆立马慌了,扔下带来的下人,自己偷偷溜了 —— 可我知道,她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9

没过几日,婆婆竟又找上门来,这一回,她是专程来要 “家产” 的。

她眼底像是淬了毒,死死盯着我,张口便骂:「许嫣你这个贱人!你就是个偷东西的贼!赶紧把我们家的家产还回来!害死我儿子还不够,居然还敢偷我们家的东西!你这么恶毒,怎么不去死!」

门口很快围了一圈街坊,有人探头探脑,有人低声议论。我心底暗自冷笑 —— 尽管骂,她骂得越凶,在旁人眼里就越没道理,闹得越厉害,对我反倒越有利。

自打上次她闹过之后,我便悄悄让人把我和裴洵成亲前后的事,拣着关键处删减整理,在京城里悄悄散播开。如今京城里谁不知道,许翰林的独生女下嫁了小门小户的裴洵,在婆家却没少受苛待:夫君卧病时,我没日没夜守在床边照料,做婆婆的却躲去了云山寺;夫君刚走,婆婆就追到京城来刁难我。

那些往返荣州和京城做生意的人,更是把其中细节传得明明白白 —— 裴洵病重那一个月,我衣不解带地照顾,后来实在受不住丧夫的打击,才孤身回了京城。他们都说,我回去时只带了个丫鬟,连自己的嫁妆都留在了裴家,哪来的 “偷家产” 一说?还有人站出来作证,说亲眼看见裴洵死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婆婆打包带走了。

如今她还死死咬着我不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想从翰林府再多敲些银子。可不是么?如今她儿子没了,又没个正经孙子傍身,我却有翰林府这样的娘家做靠山,在外人看来,我爹日后定然会为我再寻一门好亲事。唯独她这个前婆婆,往后怕是要孤身一人,自然是能坑多少算多少。

这一连串的事像个热闹的戏码,府门前简直比集市还热闹,竟有人搬了小凳子坐着看。偏偏街坊们都站在我这边,婆婆急得在原地打转,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她一个劲地跟围观的人解释,说我早就把家产转移走了,还说她当初带走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可她越解释,众人看她的眼神就越鄙夷 —— 为了要钱,竟能这般不择手段。

我爹气得脸色铁青,当即就要让人把她打出去,我却悄悄拽住了他的袖子。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让爹给破坏了。为了我的名声着想,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我往爹娘身后缩了缩,眼眶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底却早已乐开了花。

说起那些财产,倒真要多谢裴洵当初的心思。自打我们成亲后,他便以我的嫁妆为底子,凭着经商的本事,没几年就翻了好几倍。裴洵心思细,把挣来的钱都换成了银票存入钱庄,原是打算日后 “假死” 后,带着他真正在意的人过安稳日子。偏偏婆婆和茵娘都不擅长打理这些,才给了我可乘之机。况且那笔银子根本不能外露,一旦让人知道,他们当初的险恶用心就会暴露,到时候真是有口难辩。

围观的街坊可没打算放过她。有人低声议论:「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分明是怕儿子没了没人养,就赖上人家姑娘家。」还有人替我抱不平:「许小姐这么好的人,怎么就遇上这么个不讲理的婆婆?她裴家本就是小门小户,日子能好起来,还不是靠许小姐的嫁妆?」更有人义愤填膺:「那日许小姐明明是空着手回京城的,嫁妆都留在荣州了,这还不满意,真是贪心不足!还污蔑许小姐害了她儿子,我看呐,是她自己被钱迷了心,说不定是她害了儿子,想栽赃给许小姐!」

婆婆被这些话气得脸都憋成了紫红色,可她一张嘴哪里说得过这么多人?情急之下,她竟对着街坊们吼道:「你们这些穷鬼懂什么!她那点嫁妆根本不够看,家里的钱全是我儿子挣的!我疼我儿子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他!你们这群老婆子心思怎么这么恶毒!赶紧滚一边去!」

这话一出,当场就得罪了一圈人。众人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往她脚边扔烂菜叶、吐痰。婆婆气得浑身发抖,胸脯剧烈起伏,显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她猛地转向我,嘶吼道:「许嫣!你这个不要脸的毒妇!还不赶紧跟他们说清楚,那些钱明明是我儿子挣的!」

我故意装作受了惊吓的样子,身子一抖,赶紧缩回了头。婆婆彻底急了,猛地挣脱拉着她的人,就要冲过来打我。可不知是谁故意伸了腿,她脚下一绊,结结实实摔了个嘴啃泥。这一摔彻底把她摔疯了,爬起来就对着周围乱打,嘴里还不停喊着:「她明明害死了我儿子!你们都是瞎了眼、聋了耳朵吗!许嫣你这个恶毒的贱人,赶紧把我儿子挣的钱还回来!这么昧着良心,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我低着头,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红着眼眶小声解释:「婆婆,我真的没有…… 我的嫁妆还在荣州呢。当初是您让我回娘家休养的,我回去时只带了霜儿,大家都看见了的。」

霜儿在一旁赶紧点头,提高声音说道:「老夫人,明明是您赶我家夫人回娘家的,家产也全在您手上!我家夫人为了爷的死,身子都垮了,您怎么还能这么污蔑她?如今还追到夫人娘家来要嫁妆,您就不能放过夫人吗!」

霜儿的话一落,街坊们更激动了。有人说:「原来是故意把儿媳妇赶回去,再借口儿媳妇害死儿子,等着讹钱呢!」还有人附和:「被识破了就换个说法,说钱是她儿子挣的,分明是许大人和夫人给许小姐的嫁妆!把人赶回来,吞了嫁妆还不满足,追到人家娘家来闹,真是太不要脸了!」

爹再也忍不下去,吩咐下人把她拉走,别在大门口碍眼。婆婆气得满脸通红,嘴唇哆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脱了拉着她的下人,上前就要扯我的头发。可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放肆!」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竟是表哥莫苍?莫苍算是我隔了好几辈的远房表哥,听说他祖父的亲戚和我外祖父的外祖父沾着点关系。当年他父母过世后,我爹见他读书用功,不忍心浪费好苗子,便把他接来府里养了几年。后来他考中举子,去了国子监,我爹也算是他半个老师。只是他对官场没什么兴趣,后来干脆退了出来做生意,如今已是京城里有名的皇商,富甲一方。他长得挺拔周正,却一直没娶妻。

此刻莫苍脸色阴沉,他带来的人迅速把我们护在中间,还说要直接把婆婆扭送到衙门。婆婆一听 “衙门” 二字,顿时吓得腿都软了。她生怕事情败露,也顾不上要钱了,像上次一样,趁人不注意就溜得没影了。众人一看,她两次闹得这么凶,一听见要见官就跑,越发认定她心里有鬼。

莫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围观的街坊们才渐渐散去,走的时候还在议论婆婆的为人。

10

莫苍听我说完前因后果,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语气严肃地说,往后再遇上这种事,不必客气,直接找他便是。接着,他又问我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安排?我自然是想彻底和裴洵的一切撇清关系。可这件事不能跟表哥说,我也没打算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

表哥像是看出了我的犹豫,试探着问:「如今他已经不在了,你婆母又是这般模样,你还打算回裴家吗?」

回是肯定要回的。我这次回京城,本就是为了把裴洵留下的一些印信放回原处,还有些事情需要回去处理。等把这些事都了结了,我再光明正大地回来,往后就安安心心过我的日子,再也不掺和裴家的烂事。

听我说要回去,表哥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落寞。我愣了一下 —— 他是在担心我吗?还是跟他解释清楚些好,免得他白白着急。

「表哥,今日多谢你替我解围。只是我终究还是裴家的儿媳妇,有些事总得自己亲自去面对。等把事情解决了,我自然会回翰林府的。」

表哥听了,只是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走了。

没多久,爹娘就来看我。我把要回裴家的事跟他们说了,娘亲拉着我的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满是担忧地说:「你那个婆婆一看就不是善茬,都已经回了娘家,她还敢追上门闹成这样,你要是回去了,她指不定怎么欺负你。」

爹也皱着眉劝我:「你娘说得对,我们实在不放心让你回去,你那婆婆说不定还会想出什么法子对付你。」

我握紧爹娘的手,柔声说道:「夫君刚走没多久,婆婆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况且,我名义上还是她的儿媳妇,早晚都得回去一趟。」

娘亲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我的儿,你还这么年轻,难不成要为他守一辈子寡吗?」

守寡?我在心里冷笑 —— 裴洵可没那个福气。我的第一步,是让他这个娘身败名裂;第二步,就是彻底脱离裴家这个火坑,把自己摘干净,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去。

爹还在不停地劝说,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必担心:「夫君刚过世,往后的事谁说得准呢?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爹娘要是不放心,就帮我找几个会点武艺的家丁吧,也好有个照应。」

爹娘见我态度坚决,只好点了点头。

11

带着爹为我找的十几名家丁,我重新回到了裴家。刚到门口,便见婆婆堵在那里,显然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她隔着门喊,说我要是不把 “吞了” 的银子交出来,就别想进门。

我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站在门口,眼眶泛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若是婆婆嫌弃儿媳,不愿让儿媳进门,那儿媳便回京城娘家去了。」说着,我转身就往马车上走,没有丝毫犹豫。

对付这种人,就得打蛇打七寸,没必要跟她多费口舌。见我真要走,婆婆咬着牙,赶紧让人把门打开。她心里憋着一股气,上前就想扇我一巴掌泄愤,可瞥见门口还有街坊在指指点点,脸色一黑,只好先忍着,让我进府。

「进了府,看我怎么收拾你!」她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阴狠。

我装作害怕的样子,低着头,心底却笑得格外痛快 —— 进了府,还不知道是谁收拾谁呢。

刚进府,婆婆就不让我带的家丁进来,说裴家用不了这么多人,让我把他们遣散。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挥手让家丁们都进来,又让人把府门紧紧关上。

婆婆见状,顿时慌了,却还强撑着架子,对着我吼:「许嫣!你反了天了是不是!这是裴家,不是你许家!我才是这里的一家之主,赶紧让他们出去,裴家不欢迎他们!」

我目光扫过垂花门,瞥见门后露出的一角衣裙,还有两只小小的手,嘴角微微勾起,说出了今日来的目的:「好啊,只要婆婆给我一纸和离书,我立刻就带着他们走。」

一听 “和离书” 三个字,婆婆的胸脯剧烈起伏,满脸怒气地瞪着我:「你个贱人!你夫君才走了几天,你就想着勾搭别的男人了?还想要和离书?做梦!我告诉你,我儿子死了,你就得给他守寡,老死在裴家!」

我找了个椅子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慢悠悠地开口:「既然婆婆这么说,那我便继续做裴家的少夫人。只是府里这些不相干的人,就没必要留着了。」

我指了指身边的四名家丁,让他们去把屋里躲着的那母子三人带出来。婆婆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冲过来拦着家丁:「你个贱胚子!你要干什么!」

家丁直接把她推开,快步走到内屋,很快就把茵娘和两个孩子拉了出来。茵娘生得极美,即便穿着素孝,也难掩姿色,只是此刻她脸上满是憔悴,想来裴洵的死对她打击不小。她一看见我,眼里就迸发出浓烈的恨意,挣扎着就要扑过来抓我,被家丁死死拦住。

旁边那个大一点的男孩见茵娘被拦,也一头朝我撞过来。事发突然,我吓了一跳,幸好身边的家丁反应快,一把扯住了他。这男孩长得壮实,力气也不小,我瞥见身后摆放的仙人掌,心里一阵后怕,又看了看他 —— 不愧是裴洵的儿子,连骨子里的狠劲都跟裴洵一模一样。

他被家丁抓着,却还不肯安分,死死盯着我,嘴里骂着:「你这个千人踩万人踏的贱货!就是你,害得爹爹没能给我们买大房子!害得我没了爹爹!你去死!你赶紧去死!」即便被抓着,他还不停抬脚想踢我。

这么小的孩子,心思竟这般恶毒。我眼神一冷,示意家丁先打他几个耳光,让他老实点。家丁下手不轻,男孩一边被打,一边还在骂,直到挨了好几下,眼神里才露出惧意,不敢再开口了。茵娘也被家丁教训了几下,站在一旁,脸色惨白。

婆婆在一旁哭喊着让他们住手,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我想起这个男孩大约六七岁,好像叫栩儿。这么算下来,我和裴洵成亲前,他就已经和茵娘在一起了。

该死的裴洵!他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想利用我,想吞了我的嫁妆,为他和茵娘的小家铺路。而我当初竟那么傻,一步步掉进了他设的圈套里。如今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我自然不会客气,先拿这两人开刀!

茵娘和婆婆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变得这么强硬,刚进门就动手,都惊呆了。婆婆反应过来后,赶紧招呼府里的下人过来帮忙,说要打死我。可裴家的下人本就不多 —— 当初裴洵为了装出家里不富裕的样子,把下人裁了又裁,如今全府加起来也就七八个,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妈子,就是没什么力气的小丫头,根本顶不了事。

再看我带来的人,十几个都是身材高大的彪形大汉,光是站在那里就透着一股威慑力。有两个裴家的下人想上前,被我冷冷扫了一眼,顿时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动了。婆婆看着眼前的架势,脸色白得像纸。

我扫了一眼婆婆和茵娘,最后把目光落在那个叫栩儿的男孩身上。茵娘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撕碎一般,若眼神能杀人,我恐怕已经被捅了无数刀。栩儿被打后,眼里满是惧意,再也不敢乱骂了。旁边那个两三岁的小女孩,也吓得躲在茵娘身后,怯生生地看着我。

12

婆婆见我盯着她孙子不放,像是要对孩子动手,顿时慌了神,指着我骂道:「你这个贱人!之前那般伏低做小,全都是装出来的是不是?你想对他们干什么!」

茵娘也慌了,却还强撑着镇定,挣扎着想去护着两个孩子,声音发颤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上下打量着她们母子三人,嘴角带着笑,话却是对婆婆说的:「婆婆,您就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这几位吗?也算是…… 不打不相识了。」

婆婆恶狠狠地瞪着我:「他们是谁,轮不到你这个贱人来管!你没资格知道!」

我眼神微微一沉,语气却依旧平淡:「是吗?可我早就知道了。还有 ——」我转头对着家丁冷冷吩咐,「往后她再敢出言不逊,就跟这两位一样,打到她老实为止。」

婆婆本想张口再骂,可看见家丁往前走了一步,赶紧把话咽了回去,只敢恶狠狠地盯着我:「想要和离书,没门!」

我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既然婆婆不愿意给我和离书,那您这一双孙儿孙女,往后怕是永远只能见不得光了。」

要知道,没有主母点头,茵娘连妾的名分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外室。外室生的孩子,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茵娘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急切地看向婆婆,眼里满是哀求。

婆婆却突然冷笑一声,像是在发泄一般,对着我吼道:「你个不下蛋的母鸡,有什么资格拦着我的亲孙儿孙女进门!我偏要让茵娘以平妻的身份入府,你能奈我何!」

她的话刚说完,一个家丁上前,抬手就给了她两个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在屋里响起,婆婆被打得愣住了。她想发作,可一看见家丁冰冷的眼神,又硬生生忍了回去,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

我看着她,轻轻笑了:「您说我能奈您何?」看来她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如今是谁说了算。

「您大可以把裴洵从坟里挖出来,让他亲自给茵娘抬轿进门。只要我还在裴家一天,她们就休想踏进这个门一步!您的儿子 ——」我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注定要无后了。起码,明面上是这样。」

我耸了耸肩,继续说道:「另外,这两个孩子,应该也是夫君的吧?我是裴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自然有资格抚养和教导他们。来人,把他们带下去,往后就由我来照顾。」

茵娘和婆婆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茵娘拼命挣扎着,哀求地看着婆婆,希望她能救孩子。婆婆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我,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她倒是想骂,可也知道我身边的家丁不是好惹的,怕挨更多的打。

我把玩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问:「和离书,你给还是不给?」看着指甲上单调的颜色,我皱了皱眉 —— 还是太素了,等过些日子心里平静些,再好好涂些蔻丹吧。

婆婆紧紧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我,脸色铁青,却始终不肯松口。

13

我往前走一步,停在母子仨面前。

婆婆心中顿感不安,想要上前拉我,却被家丁拦住。

我站到大的那名孩童面前,取了一枚玉簪放他手中。

栩儿惊讶而疑惑地看着我,似乎在想我是不是傻了,他都要撞她去仙人掌片,我还如此待他。

下一刻,却因为我的话面色惨白。

「栩儿,你为何要偷府中的东西?」

婆婆和茵娘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贱人你敢!我宝贝孙儿才没有偷你的东西,明明是你自己给他的!」

我拍了拍手站起来,斜了一眼她,对其他人道:「你们可看到我冤枉他了?」

我带来的家丁齐齐道:「没有,分明是他偷的!」

「你个该死的贱人!居然敢陷害我的孙子,你可真恶毒啊,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婆婆气得癫狂,又踢又打的,完全没了前些年装出来的老太太模样。

栩儿也吓得一把扔了玉簪,躲到茵娘身后。

落在地上的玉簪顿时碎成几块。

我沉下脸:「来人,把这不明来历的孩子送官,不仅偷盗,还想毁尸灭迹!」

上来四个家丁,抓着他便往外头走。

婆婆和茵娘吓得肝胆俱裂,一个劲追上去拉着。

这时候的婆婆,早已经没有了之前嚣张的气焰。

「另外两个,既然不是我们府中的,乱棍打出去!」

家丁听令,还真抓着棍棒就要往茵娘身上打,茵娘吓得尖叫不止。

抱起昭儿就跑,却还是躲不过,被打了好几棒子,差点儿没心神惧裂。

婆婆见我丝毫不收手,近乎崩溃。

「住手!快住手啊~」

我挥了挥手, 家丁停止了拉扯的动作。

眼看栩儿已经被拖着到了大门口, 她鼻涕眼泪横流,爬过来求着我:「嫣嫣,你放过他们,我给你和离书。」

我勾唇,轻轻侧头, 示意他们先把人关好。

「什么时候写好了, 什么时候放人。」

我倒是不怕她去外头说, 总归如今在外人眼里, 我是被她欺负到不能反抗丁点的儿媳。

即便她口若悬河,别人亦会认为她做那般多只是为了贪图我的嫁妆。

四宝准备好了, 可婆婆却为难了。

她不会写字。

我示意其中一名识字的家丁上前。

帮着写好,我和她分别摁了手印。

之后便含着泪从裴家出了门, 捂着脸上了马车, 脸上不时哭得直抽抽。

14

上了马车,我勾起了唇。

霜儿替我暂时留在裴家附近,朝夕盯着裴家,禀报消息与我听。

婆婆和茵娘刚开始相处尚算和谐。

奈何余下的几间铺子早就亏空了。

掌柜的被逼债,只好找上门。

几个铺子和一个庄子加起来一共亏空了近两万两, 债主不停上门骚扰。

婆婆和茵娘终究是女子,熬不过,最终把宅子卖了。

可才刚联系好买家, 下人就把她和茵娘母子三人迷晕了。

次日傍晚几人悠悠转醒, 府中早已被搬空。

婆婆气急, 顿时诱发了卒中。

茵娘也急疯了,因为她的孩子不见了。

她四处寻找孩子, 报官府。

但一个昼夜过去,哪里还能找到半点痕迹。

婆婆没人照料,没几日便病死宅中, 玉娘也彻底疯了。

买宅子的人敲门才发现惨状,打听到我被婆婆赶走后, 好心给我寄了一封信。

但当我赶到裴家时, 婆婆也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而茵娘是在湖里找到的。

婆婆见了我,眼睛瞪得铜铃般大, 直喘粗气,手指抖动着,却一动也不能动。

我在她耳旁轻声说了句话, 而后转身离开。

她张大嘴死命想要喘气而不能, 眼眸红得似乎渗血。

片刻便归了西。

我面色沉了下来。

草草安排了他们的丧事后, 到官府报备了一下两个孩子丢失的情况。

把裴家宅子贱卖了, 带着霜儿回了京城。

15

我回京后,表哥倒是时常来府中走动。

爹娘有意撮合我俩,而表哥也对我展露了心扉。

当年在府中住的那段时日,他当真对我有意。

只可惜当时我眼光不太好,看上了裴洵,一颗心绑在他身上。

我感慨,得亏那晚睡不着撞见裴洵的阴谋。

看来冥冥之中,一切是有定数的。

两年后, 我和表哥成亲的头一天,官府派人来告知裴栩和裴昭的情况。

裴栩被卖到一户大户人家当小厮, 偷主家东西去典当,事发被打死了。

裴昭被卖给了一户贫困的农户做了童养媳。

官府放话, 若是需要把她带回领养,他们可以出面。

我满脸担忧摇头, 「名声已经毁了, 带回来不是让她去死吗,就这么着吧。」

我还没有大度到给算计我的一家子养潜在白眼狼的地步。

更何况,我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