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嬷嬷来接我时,娘正拿棍子追着我打,而我眼前突然出现弹幕

发布时间:2025-09-25 00:14  浏览量:1

侯府的嬷嬷寻来时,我养母手里的木棍正呼啸着朝我背上招呼。

“那醉春楼的满汉全席是喂了狗吗?叫你去吃你偏不去,耽误老娘赚大钱!现在还有脸喝水,怎么不干脆饿死你这讨债鬼!”她骂得唾沫横飞。

空气中响起清脆的一声,嬷嬷反手就给了我养母一记响亮的耳光。

“放肆!我们侯府的千金小姐,被你这刁奴养了几年,就真成你家的丫头了?”

侯府千金?是在说我?

这天降的富贵砸得我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稳时,几行诡异的文字忽然在我眼前飘过。

【瞧这恶毒女配呲着大牙傻乐的样子,真是上不得台面。

要不是小公爷病得快死了,两家婚约又不能黄,侯爷夫人心疼她的宝贝疙瘩嫁过去守活寡,她以为她有机会回侯府?】

【真千金又如何?侯府上下只疼我们妹宝一个。

我要是她,就识趣点,别回去自取其辱了!】

这些字里行间透出的闲气,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凡她们像我一样,每日只能靠凉水填肚子,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我才不管侯爷夫人疼不疼我。

让我代嫁,总得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吧?

1

桂嬷嬷显然也没料到我的处境会凄惨至此。

她捏着我那细得跟竹竿似的手臂,一张脸气得通红:

“好你个黑心肝的婆子!当年在府里当差,装得比谁都温顺,一转头竟敢偷天换日,换走我们侯府的小姐!”

她目光如刀,在我养母和我之间来回扫视,

“自己吃得肥头大耳,却把我们小姐饿得只剩一把骨头!

你还敢把她卖去青楼?好大的胆子!走,跟我回府,去见侯爷和夫人!”

方才还对我耀武扬威的养母,此刻被嬷嬷几句话吓得两腿发软,竟瘫坐在地。

她连滚带爬地挪到嬷嬷脚边,涕泪横流:“桂芳姐姐,求你可怜可怜我!我也是被逼的啊!

那刘老二是什么货色您知道,吃喝嫖赌,我这辈子是完了,可我的女儿还小,我怎么忍心让她跟我一起跳火坑!”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舒文哥哥都考上举人了,我本该是举人娘子的!都是夫人!

她为了讨好老夫人身边的房嬷嬷,全然不顾我的婚约,硬是把我嫁给了房嬷嬷的赌鬼儿子!”

“她拿我的终身幸福去换管家大权,我便拿她的女儿换我女儿一世富贵,这难道不是天道好轮回吗?”

桂嬷嬷眼底寒光一闪,冷冷道:“如今真相揭晓,有你这么个蛇蝎心肠的生母,我们府上的大小姐将来要如何立足!”

话音刚落,我便眼睁睁看着那个平日里连茶水冷热都要扇我耳光的养母,猛地一头撞在墙上,血溅当场。

我分不清自己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手脚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桂嬷嬷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语气不带丝毫温度:“二小姐,您要记清楚。

不论您和大小姐的身份是如何阴差阳错,大小姐在侯府的地位已稳固了十七年,所有人的宠爱和认可都系于她一身。

所谓真假千金,还有你那个作恶多端的养母,再多提一句,对您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眼前的弹幕瞬间沸腾了。

【团宠地位稳了!嬷嬷刚刚那话就是故意说给那婆子听的,怕她活着让咱们妹宝难做人!】

【啧啧,恶毒女配还做着飞上枝头的凤凰梦呢,结果连个下人都敢给她甩脸色。

真想看她回府后希望落空,哭鼻子的滑稽样。】

呵,有过希望,才会有失望。

我回侯府,目标明确——只为嫁妆和温饱。

至于侯府众人那虚无缥缈的关爱,在我最需要的前十七年里,连影子都没见过。

如今的我,早已过了那个渴望怀抱的年纪。

只要嫁妆到手,等那个短命的小公爷一命呜呼,我手握巨款,又有国公府做靠山,这日子还不是美滋滋?

谁还能给我气受?

因此,当侯府众人特意安排我从偏门入府时,我心知肚明这是下马威,却依旧装作浑然不觉。

我低眉顺眼地跟在嬷嬷身后,对下人们探究和轻视的目光视而不见。

直到桂嬷嬷恭敬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启禀侯爷、夫人,老奴幸不辱命,已将二小姐接回。”

我这才仿佛如梦初醒,怯生生地行礼:“穗穗,见过父亲、母亲。”

2

侯夫人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哭得梨花带雨:“我可怜的儿啊!怎么瘦成了这副模样?”

她转头厉声问道:

“那个该死的贱婢呢?给我押上来!本夫人倒要问问她,我们侯府究竟哪里亏待了她,竟要换走我的亲生骨肉!”

滚烫的泪珠滴在我手臂上,这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小心翼翼地抱着我,仿佛我是什么稀世珍宝。

我心头一热,鼻子也跟着酸了,或许那些弹幕是错的,天底下哪有不疼亲生骨肉的爹娘?

我试探着反握住侯夫人的手,想告诉她,其实我很好养,只要每天多给几碗猪油拌饭,很快就能养胖。

谁知,我话未出口,身后便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泣声:“母亲,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占了妹妹的位置,害得妹妹流落在外,受了这么多苦。”

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哭倒在地,“我实在没脸再待在侯府了。

母亲,女儿此后就是青灯古佛,也会日夜为您祈福的。”

侯夫人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推开我,转身将那少女紧紧抱住:

“我的儿,你说这话不是在剜娘的心吗?娘早就告诉过你,谁也无法取代你在娘心中的位置!”

她一边抚着少女的背,一边意有所指地说道:

“再说,我们费这么大劲找她回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和国公府的婚事推不掉,偏偏那小公爷又病入膏肓。

否则,娘又何苦找她回来,让你瞧见了伤心?”

我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回府前不是早就想通了吗?只图嫁妆,不求真情。

怎么刚才一瞬间,竟又生出了不该有的痴心妄想。

侯夫人身后,一位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用几乎要喷火的眼神瞪着我:“我侯府的大小姐,永远只有箬箬一个。

你若识相,就安分守己地待着。

若敢不听话,我们能怎么把你找回来,就能怎么把你撵出去!”

弹幕像是过年一般热闹。

【世子哥哥护妹好霸气!恶毒女配傻眼了吧?还真以为自己是真千金了,结果不过是我们妹宝的挡箭牌,太可悲了。】

【要不是还有利用价值,凭她的身份,这辈子连侯府的大门都摸不着。

好在小公爷需要冲喜,最多再过半个月,她就得嫁过去守活寡咯。】

我忍不住眯了眯眼。

还有半个月就要替嫁,现在急的应该是他们才对吧?

看着侯府世子秦霄鹏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心一横,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既然爹娘和哥哥都不欢迎我,那穗穗就算回乡下饿死,也不愿留在侯府碍大家眼!我……我还是走吧!”

说着,我紧了紧身上那个寒酸的小布包,转身就往外冲。

正和秦宝zhū(宝珠)抱头痛哭的侯夫人,哭声戛然而止:“穗穗!”

满腔怒火的秦霄鹏也急了,跺脚道:“谁说不让你回来了?哭什么哭?一遇到事就知道哭,真是晦气!”

我的哭声更大了,简直震耳欲聋:“还说不是!秦宝珠哭,你们就心肝宝贝地哄着;

我一哭,就说我晦气!我这就走,再也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了!”

弹幕早就说得明明白白,为了保全秦宝珠这个精心培养的女儿,侯爷早已上报朝廷,说我是寄养在江南养病的二女儿,理应由我嫁去国公府冲喜。

圣旨已下,我若走了,他们侯府就是抗旨不遵。

果然,一直端坐上位的侯爷沉声喝道:“像什么样子!霄鹏,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惹你 妹妹哭?还不快给你 妹妹道歉!”

侯世子一脸难以置信:“父亲,您让我……跟她道歉?”

秦宝珠连忙擦干眼泪,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凑到我面前,柔声细语地说:“穗穗妹妹,我代大哥向你道歉。

大哥他性子直,没什么坏心思,你可千万别误会他。”

这话里有话,是想倒打一耙,讽刺我心眼多?

3

我别的本事没有,从小在村里跟野狗抢食练出来的嘴皮子功夫,却是从未输过。

我“啧”了一声,看向桂嬷嬷:“嬷嬷,你骗我。

你不是说大哥最有担当,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怎么道个歉还要躲在宝珠姐姐身后,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侯爷和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秦宝珠被我堵得结结巴巴:“你……你胡说什么,大哥只是不屑与你说话!”

我一摊手,做出无所谓的样子:“那不还是嫌弃我吗?既然如此,与其在侯府看人白眼,我还不如回……”

“对不起,行了吧?!”秦霄鹏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冷着脸打断了我的话。

还算勉强。

侯夫人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你哥哥也道过歉了。

穗穗啊,可不能再动不动就说回乡下的话了,这不是扎我们的心吗?”

她拉起我的手,脸上又堆起慈爱的笑容,“你回来了,就是我们侯府的二小姐,这里就是你的家。

走,母亲带你去看看府里的院子,挑一个你喜欢的。”

真是虚伪得可以。

但一想到我未来守活寡的富婆生活,我立刻挤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只要能陪在母亲身边,穗穗就是住柴房也心甘情愿。”

侯夫人领我看了第一处院落,秦宝珠的眼泪就下来了。

弹幕立刻开始护主:【这院子是妹宝小时候爬树荡秋千的地方,充满了妹宝的童年回忆,恶毒女配快退散,别毁了妹宝的童年!】

侯夫人带我看第二座宅子,秦宝珠又开始泪眼涟涟。

【侯夫人忘了吗?妹宝每年的生辰宴都在这院子里办,承载了妹宝十七年的幸福啊!妹宝明明舍不得,又怕侯夫人不高兴,只能自己偷偷抹眼泪。】

嗯?那眼泪都快滴到侯夫人脸上了,这也能叫偷偷哭?

接下来,我看一处院子,她就哭一场。

我再看,她再哭。

直到最后,我们来到一座种满桂花树,还带有池塘和凉亭的精致院落前,我彻底不耐烦了:

“整个侯府都快转遍了,宝珠姐姐这个舍不得,那个也放不下。

走得我腿都酸了。”

秦宝珠委屈地瞥了侯夫人一眼,泫然欲泣道:“既然妹妹喜欢这座宅子,那……那我就把我的院子让给你吧。”

好家伙,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一直远远跟在后面的秦霄鹏,没看见秦宝珠的眼泪,却第一时间捕捉到我“选中”了秦宝珠的院子。

他立刻冲上前来,怒斥道:“你从小跟野狗抢食,抢东西抢习惯了,连做人的规矩都忘了?怎么什么都要跟宝珠抢!”

他居然骂我是畜 生!

我转头,用一种天真又困惑的眼神看向仿佛左右为难的侯爷和夫人:“大哥说得对,穗穗在乡野长大,哪里懂得挑选宅院的门道。

宝珠姐姐和世子哥哥自幼有爹娘教养,品味自然是极好的。”

“不如这样,就从哥哥姐姐的院子里选一个给我吧!以哥哥姐姐的眼光,想必很快就能再布置出一处合心意的院子来!”

侯爷和夫人脸色一僵:“粗鄙!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怎能住你哥哥的院子!”

我立刻心领神会:“那就有劳宝珠姐姐在今天太阳落山前搬出去了。

我舟车劳顿,实在困乏,想早些歇息。”

秦宝珠目瞪口呆,侯夫人叹了口气,劝道:“宝珠,她也住不了几天。

你最近不是总说想跟母亲亲近吗?这几日,便先跟母亲挤一挤,好不好?”

秦宝珠却不依不饶,噘着嘴说:“女儿家东西多,搬来搬去多麻烦。

为何不让哥哥先去书房住几日?”

侯夫人板起脸:“胡闹!你大哥如何能受那份委屈?”

说完,似乎觉得这话有些不妥,又补充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霓裳郡主最近常来寻你哥哥。

总不能让郡主知道,你哥哥连个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吧?这让你哥哥的脸面往哪儿搁?”

秦宝珠小声嘟囔:“可再过八日就是我的及笄礼了,到时候我的脸面就好看吗?”

我心里暗笑:看来,这秦宝珠也并非那么受宠嘛!至少在秦霄鹏这个宝贝儿子面前,她还是得靠边站。

4

在秦宝珠几次三番的闹腾中,终于迎来了我和她的十八岁生辰。

一大早,整个侯府的下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我安稳地坐在秦宝珠身旁,任由梳头娘子为我梳理繁复华丽的发髻。

侯夫人满面春风地叮嘱我:“今日国公府的夫人也会来。

她虽是小公爷的继母,但名义上也是你未来的婆婆。

你务必要好好表现,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继母?看来这寡妇生活也没我想象中那么滋润。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一百个从村口听说书那听来的继母苛待前房子女的戏码,一时走了神,竟不知不觉将一整盘酱肘子都啃进了肚里。

秦霄鹏一脸嫌弃地递给我一杯龙井茶,示意我解腻。

我以为他要在外人面前与我上演兄妹情深,忙不迭地伸手去接。

谁知他手腕一斜,整杯滚烫的茶水不偏不倚地全泼在了我的新衣上。

没办法,我只能跟着丫鬟去换衣服。

可就在厢房里等丫鬟取换洗衣物的间隙,我感觉头脑越来越昏沉,四肢也开始发软。

我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拔下头上的簪子,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大腿狠狠刺去,剧烈的疼痛让我维持了片刻的清醒。

久违的弹幕再次疯狂刷屏。

【来了来了!之前还为院子的事错怪了世子,瞧,第一个为妹宝出头的还是他!宠妹人设屹立不倒!】

【这女配真是滑稽,以为抢了妹宝的院子就赢了?等着吧,今天过后,她就要被死死钉在耻辱柱上了。】

【小公爷那个继母心肠真毒啊。

果然是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家。

这继母设计毁了恶毒女配的名声,将来为了保命,恶毒女配还不得乖乖把嫁妆都交出来!】

我猛地攥紧手心!

欺负我,可以忍。

但想算计我的嫁妆?

不行!绝不行!

我迅速扫视房间布局,顺手抄起桌上的铜烛台,闪身躲到了门后。

果不其然,一个贼眉鼠眼的白面书生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嘴里还念叨着污言秽语:

“我的好穗穗,哥哥我从填沟村一路跟到京城,总算逮着机会跟你私会了。

快出来让哥哥抱抱,哥哥可想死你了!”

“穗穗,别躲了,哥哥快等不及了。”

我瞅准时机,高高举起烛台,趁他不备,用尽全力朝他后脑勺猛地砸了下去!

我侧耳倾听门外,确认只有刚才引我来的那个丫鬟后,便推开门,对着她的脑袋又是狠狠一下。

我利索地将两人扒光衣服,丢到床上,盖好被子。

正准备从窗户翻出去,外头却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笑闹声。

“我跟你们说,我妹妹编草绳的手艺可是一绝,什么蚂蚱、蜻蜓,没有她不会的。”

是秦霄鹏的声音,“待会儿你们可不许占我妹妹便宜,想要啊,都得拿东西来换!”

我心头一紧,又往大腿上刺了一下,凭着幼时在乡下躲恶狗练就的本事,手脚并用地顺着廊柱爬上了房梁。

可刚一上去,我就被吓得差点掉下来——房梁上,居然还有一个人!

不等我出声,那人便察觉到了下方的动静,一只手疾如闪电地伸过来,死死捂住了我的嘴。

我拼命点头,示意自己绝不会出声。

5

秦宝珠领着一群闺秀嬉笑着涌了进来。

“行啦,知道你最疼这个妹妹了,待会儿我们肯定亏待不了她!”

“咦,你们不是一起过生辰吗?穗穗妹妹人呢?”

秦宝珠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咋咋呼呼地扑到床边,像是姐妹间玩闹一般,一把掀开了锦被:

“好啊你,嘴上说着来换衣服,原来是躲在这里偷懒!你这只小懒猫,罚你给我们每人编一个蜻蜓赔罪!”

下一秒,她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啊——!天哪!妹妹,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再过五日你就要嫁给小公爷了,你让我们侯府的脸往哪儿搁?又要我们如何向国公府交代?”

这番吵嚷立刻引来了前厅的贵妇们。

侯夫人赶来一看这阵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偏偏秦宝珠还在那大声嚷嚷,唯恐天下不知,仿佛要立刻将我钉死在耻辱柱上。

国公夫人冷着脸,站到侯夫人面前,语气不善:“侯夫人,看来您需要给我们国公府一个交代!”

周围的宾客立刻议论纷纷。

“世风日下啊,到底不是正经在侯府教养长大的,就是不懂规矩。”

“虽说给小公爷冲喜是委屈了这姑娘,但也不能在婚前做出这等丑事啊!”

“这国公夫人本就是继室,等小公爷一死,这二小姐捏着这么大的把柄在人家手里,

还不是任由搓扁揉圆?到时候,怕是侯府都不敢替她出头!可惜了,可惜了!”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些人是都没长眼睛吗?

显然,我身边的这位“梁上君子”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指尖微动,两颗石子无声地飞出,精准地打在了床上那对赤身裸体的男女身上。

书生揉着发痛的后脑,嘴里还在迷糊地念叨:“穗娘!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而那丫鬟则“啊”的一声惊叫起来,猛地坐起身:“啊!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场面,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秦宝珠瞠目结舌:“怎么会是你?穗穗妹妹呢?”

国公夫人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双手合十,一脸庆幸: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我们阿妄的媳妇没事就好,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向国公爷交代!”

她意味深长的目光在秦宝珠和秦霄鹏身上打了个转,随即笑着告辞:“大婚在即,府里还有一堆事要忙,我就先回去了!”

其他贵妇都是人精,见状立刻找各种借口,散了个七七八八。

侯夫人的脸色冷得能结出冰来,她盯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宝珠!霄鹏!这件事,你们两个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秦霄鹏弯下腰,不死心地往床底探看:“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着她进了这间屋子!怎么会……怎么会变成了芬儿!”

秦宝珠则一把揪住那个白面书生的衣领,厉声质问:“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对着秦宝珠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狠狠就是一巴掌:“孽障!你们兄妹俩是想活活气死我吗!”

她厉声吩咐下人:“来人!把这对狗 男 女拖到后山喂狗!你们两个,都给我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

6

注视着众人离去的视线,“梁上君子”才松开捂住我嘴巴的手。

他眸色暗沉:“在江南养伤的文弱闺秀?”

我反唇相讥:“病入膏肓的小侯爷?”

他倏然笑了:“你倒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

“彼此彼此。”

我们用眼神来回扫射对方千百个回合,弹幕却炸开了锅。

【嚯!夫妻俩都是黑芝麻馅?小公爷居然是在装病?】

【这恶毒女配比我想象的要坚毅勇敢啊,那簪子说扎就扎,对自己都能狠下心的女人,妹宝你惨了,你遇到对手了。】

【你们一直妹宝妹宝,我都怀疑了,鸠占鹊巢还构陷真千金的冒牌货,到底宝在哪里?】

【你代入一下就懂了啊,妹宝一直养尊处优,突然来一个人威胁到她的生活,她会出手很正常啊。】

帮我说话的那一小波声音,很快被汹涌的弹幕压了下去。

我闭了闭眼,尽量摒弃掉弹幕对我的影响。

“小公爷装病,所图的应该是取消婚约,如今秦家弄了我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人替嫁,小公爷意欲如何?”

小公爷噙着一抹无所谓的笑,冲我招了招手,见我不为所动,他贴到我耳旁。

我心跳如擂,想躲开,又唯恐从梁上掉下去,只能死死闭上眼睛。

对方如羽毛一般在我耳边划过:“谁说我要取消婚约了!娘子!””

我到底没躲过,腿一软,从梁上直直跌了下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来,裴妄呲牙咧嘴抱怨:“你平时多吃点,骨头硌得我生疼。”

他还挑起我的毛病了?要不是他轻佻,我会掉下来吗?

见我要恼,他赶忙扔给我一烟花:“遇紧急情况可燃烟花预警,我的人会在半个时辰内赶到!”

我赶忙毕恭毕敬接过来。

他摸了摸鼻子,又补充一句:“因为一些原因,我的病待会就要痊愈。

咳,出于现实考虑,我怕你那姐姐会为了婚事伤害你,所以想给你传信,谁知正好撞上今天这档子事!”

嗯,反正据我观察,侯爷为了给世子铺路,手下这俩女儿一定会好好利用。

就算秦宝珠想要谋划国公府的婚事,大不了我让给她。

反正不管我嫁到哪,侯爷都会给我嫁妆不是。

裴妄打量我一番,轻嗤:“你该不会觉得,换个人也没影响吧?”

“我实话告诉你,最近前朝诡秘,你爹目前瞄准的除了我国公府,就只有太子府和端王府。”

他很遗憾地叹了口气:“就是不知,穗穗小姐更愿意去哪家做妾了?”

妾?

裴妄摊摊手:“太子和端王为了笼络下头的人,经常会把妾赠人,更甚至,他们府上都有歌姬和专门在宴会上服侍的家妓。”

我头皮瞬间发麻,赶忙捂住裴妄的嘴巴:“闭嘴!我嫁你,我想方设法嫁你,还不成吗?”

真是吓死人了。

我在乡下宁愿饿死都不去青楼,总不能到侯府了,还要去王府做妓吧?

7

我回侯府的时候,侯爷夫人面色冷峻。

“跪下!你死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闯祸了?”

我?

要不是我全程参与并在梁上看着,我还真被他们糊弄过去了。

侯夫人越说越生气:“你自己不检点,引些不二不四的人到你宅院里欺负府上的丫鬟。

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们侯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侯爷也蹙眉:“在祠堂跪满十二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你不再是乡下的村姑,

你是我们侯府的千金小姐,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我们侯府的体面。”

瞥了眼委屈巴巴的秦宝珠和秦霄鹏,我冷声开口:“敢问父亲母亲,不二不四的人叫什么?欺负的丫鬟叫什么?”

侯夫人一哽:“那污秽之人,我早就丢后山喂狗了!终归是你把人引来的,不然今日侯府哪有那些风波。”

“我今日贪食吃多了,大哥可以作证,他本来还给我龙井让我解腻,结果却毛手毛脚都倒在了我身上。

我去换完衣服就在花园里消食了。

府上有争端怎么能赖到我身上?!”

“总不能外头的传言是真的,父亲母亲根本就不在意我,不过是为了给大哥铺路,才舍不得国公府的婚事。

不愿意让悉心教养的大姐姐嫁活死人,就把我顶上?”

侯夫人摆摆手:“今日是你大哥鲁莽,待会我会教训他!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吧!”

我正要往外走,嬷嬷慌慌张张闯进来,差点撞我身上。

侯夫人本就烦躁,气得大骂:“在祠堂就不能稳重点?”

嬷嬷深呼吸一口气:“夫……夫人!小公爷醒了!”

侯爷一怔:“果真吗?”

嬷嬷笃定:“奴婢听得真真的,国公府出嫁的大小姐孕期被夫婿打落了胎,小公爷亲自揪着姐夫去京兆府呢!”

我本平静的心仿若被人拨动了一瞬,痒痒的。

原来他是这样爱护姐姐的男子,更是心细如发,怕我因他受累,明明事态紧迫,还特意来给我报信。

“母亲,他醒了,他好了!母亲!”秦宝珠两眼冒光:

“他自小就是上京城公子的典范,之前因救驾缠绵病榻,圣上多番关怀,如今他若是醒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母亲,这本就是我的婚事,我自小受您教导,管家理事,琴棋书画,样样都得您真传。”

“父亲,唯有我嫁入国公府,才能给我们秦家带来最大的助益!我也可以借国公府的权势,帮哥哥谋划更好的职位!”

侯夫人和侯爷对视一眼,登时有了决断。

秦霄鹏唇角弧度越发大:“太子和晋王确实权势大,但二位都早有正妻。

以宝珠的品貌,唯有做国公府的当家夫人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几人乐滋滋地展望了一番未来,才反应过来,还有我这么个人。

侯夫人斟酌着开口:“乖穗穗,这婚事本就是你大姐姐的,之前母亲想左了,总觉得你是母亲亲生的孩子,就忍不住想偏颇你。

但现在母亲想明白了,与其你插在中间不幸福,不如来日母亲帮你重选一门更合适你的婚事,你觉得呢?”

我觉得恶心至极。

8

盯着侯夫人那张理所当然的脸,我强迫自己维持冷静。

“母亲把小公爷当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抹布?大哥哥在朝廷艰难,

我和大姐姐才更需要同夫婿和婆家打好关系,怎么?如今母亲竟为了大姐姐一己之私,要毁了大哥哥不成?”

秦宝珠尖叫出声:“你胡言乱语什么?我得嫁高门,对大哥哥只有助益,怎会拖累他!”

回来这么久,我总算找到拿捏侯府的命脉了——秦霄鹏。

怪不得秦宝珠以假千金的身份都能凌驾在我头顶,原来她一直都很清醒。

“如若你在裴妄病重时不离不弃,那对大哥哥一定是助益。

但偏偏你趋利避害,小公爷又不是傻子,你如此朝令夕改,不结仇都算他大度。”

秦宝珠惶恐地看向众人,侯爷夫人避开了他的视线。

秦霄鹏拍拍她的肩膀:“宝珠放心,我会助你进太子府,来日太子登基,你就是名正言顺的贵妃,

再生下一儿半女,加上我们秦家的扶持,那时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说一千道一万,在利益面前,她不还是弃子吗?

亏我刚回来时,她各种诬陷我,就为了证明秦家对她那虚无缥缈的爱!

没意思。

弹幕也裂开了。

【侯府父母没有心,妹宝那么懂事乖巧,结果竟半分都比不上他们的废物儿子。】

【恶毒女配好聪明,妹宝花了很久才看清的事实,她才几天就摸透了。】

【小侯爷真烦人,没事装什么病入膏肓,不然妹宝又怎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但无论弹幕如何说,我和裴妄的婚事依旧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大婚前两天,侯夫人特意唤我去查看嫁妆单子。

她指着嫁妆单子上早早备下的拔步床和子孙桶:“这是在娘怀你的时候就早早找好了木工师傅,一点点打磨上漆,承载了我太多的爱。”

“还有这些铺子和良田,都是我早些年一点点帮你准备的。

那时娘脑子不清醒,被人蒙骗了,以为宝珠才是我的孩子。”

“但好孩子,如今你回来了,娘的心自然是在你身上的。”

她一点点带着我清点库房。

那些弹幕都酸死了。

【不是,这都是为妹宝攒的嫁妆啊!怎么都给恶毒女配了?】

【难道这些年的偏爱和感情都是假的吗?就算给这真土鸡准备嫁妆,也不用动用我们妹宝的啊?】

【但女配才是侯府的真千金,嫁妆给她才是正常的啊!】

【正常什么?你们看不到床上镶嵌的宝珠?这都暗嵌着妹宝的名字。】

弹幕吵得你来我往,我却如同被人当头棒喝。

事出反常必有妖。

毕竟我设想的所有可能里,没有一项是侯府会把秦宝珠的嫁妆给我的。

直到侯夫人笑着拿出一个平安符:“穗穗,这是娘去宝华寺亲自为你求的,跪了九九八十一个台阶,只求我的女儿能平安顺遂。”

闻着平安符上令人沉溺的异香,我忍不住苦笑。

侯夫人未免太轻视我了吧?!

我是在乡下长大不假,但娘是大家婢女,见多识广。

山上的寺庙招募人去缝制平安符时,娘因手艺精湛也去寺庙帮了好几年的忙。

佛香令人清醒,而不是这股若有若无的甜醉气息。

9

我把平安符扔得远远的,只抱着那厚厚的嫁妆单子睡觉。

明天,只要明天婚事圆满结束,我就再也不用在侯府众人面前装相。

睡不着的时候,我的手就沿着嫁妆单子的棱角一遍又一遍摩挲。

这里面有很多很多金银珠宝、田产粮铺,哪怕我用上一辈子都用不完。

迷迷糊糊睡着前,我想的都是:以后,再也不需要饿肚子了。

可我没想到,叫醒我的竟是门外的炮竹声。

而我被人堵住口绑在内室。

外头响起熟悉的声音:“宝珠,你记住,无论谁问你,都说你 妹妹把你打晕了,等你再醒来就在喜房了。”

是侯夫人。

秦宝珠声音里都是得意:“母亲,您真厉害,女儿永远都崇拜您,但有一事女儿不明,妹妹戒备心重,您如何得手的?”

我也忍不住凑到门缝去听。

弹幕却急坏了。

【女配能不能长点脑子?你光顾着防备平安符了,却不知道人家把迷药下在了嫁妆单子上。】

【女配别发呆啊,你小时候跟杀猪匠学的绑猪本领呢?反转解套对你来说不是小意思吗?厌蠢症都犯了,怎么这么笨?】

我瞬间福至心灵,赶忙摒弃掉耳边的一切噪音,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手腕上的绳子上。

等我终于解开束缚时,喜婆已经喜滋滋地跟侯夫人他们禀告了:

“侯爷夫人,快,小公爷已经出府了,我可瞧得真真的,小公爷龙章凤姿,实在是人中龙凤。”

我赶忙逃到窗边,取出裴妄给我的那枚报信烟花,死马当活马医,径直发射了出去。

动静到底惊动了外头的侯夫人和秦宝珠。

“秦穗穗,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侯夫人拧了拧眉:“穗穗,慧极必伤,国公府也不像你以为的福地洞天,你姐姐嫁进去,比你对我们侯府更有助益。”

我看着侯夫人那张和我极其相似的面庞,一直以来压抑的委屈,突然反扑。

“母亲,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养母在寺庙帮人做平安符,那时候我不懂事,觉得平安符是顶好的东西,就求着养母亲手帮我做一个。”

“她却一点都不愿意,她说我的父亲母亲毁了她美好的一生。

她说她本是嫁给谁,都能把日子过好的人。

据说我的养父刚娶到她的时候,稀罕得跟天仙一样,发誓要戒酒戒赌,好好陪养母过日子。”

“可你知道为什么,养母最后却过得那样凄惨吗?或者说,您为什么明知养母有未婚夫,却非要把养母嫁给名声奇差的刘老二?”

侯夫人的脸一寸寸白了起来。

秦宝珠眨巴眼睛:“你这个贱 人,你不就想说,你才是侯府千金,我却是下人生的冒牌货吗?

但今天过后,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小公爷夫人!就连你们见到我都要行礼问安。”

我却只盯着侯夫人:“难道母亲就不好奇吗?刘老二那么稀罕养母,怎么会在新婚一个月后就开始打她?”

“还有秦宝珠,母亲就没觉得,她长得很像父亲?”

10

侯夫人一寸寸往后退,最后竟被刺激得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秦宝珠却露出痴狂的表情,她抓住我的手腕:“你是说,我本就是父亲的女儿?我本就是侯府的千金?”

弹幕都被秦宝珠蠢到了。

【妹宝啊,你知不知道,你是陌生人,侯夫人因为养育之恩会爱你,但你是她完美婚姻中的污点,那么侯夫人最恨的人就是你。】

【等等,恶毒女配说的真的还是假的?秦宝珠是侯爷跟养母的孩子?我怎么觉得逻辑不够严谨?】

【一手烂牌打出王炸,我宣布恶毒女配是我等楷模,管她是不是侯爷的种呢!只要怀疑的种子种下来,侯夫人就不会再心无芥蒂对她好!】

【女配在等救兵,咱们在等什么?等肉吗?】

【不是不行啊!别管黑的白的都看成黄的,都乱成一锅粥了,干脆炖了吧!】

我被最后这句话弄得有些想笑,一抬头,正对上一身红装,身后跟着一群侍卫的裴妄。

秦宝珠赶忙凑上前:“夫君,你来迎娶我了吗?别让公公婆婆久等了,咱们快走吧!”

正对上裴妄出鞘的宝剑:“你谁?我在圣上面前过了明路的娘子,唯有秦穗穗一人。”

那天,在侯府众人各异的神色中,我带着一百二十抬嫁妆,风风光光嫁去了国公府。

大婚第二日,我就跟着夫君一起入宫拜见了太后娘娘。

想象中严肃威严的人,却慈爱地冲我招了招手。

“好孩子,阿妄和阿婉自小没娘,阿婉脾气弱,哀家也不放心再把她交到旁人手上。

今日我卖着老脸,求圣上给了道圣旨,允许阿婉带孩子和离归家,以后就住到圣上钦赐给你们的宅院。”

说着,太后趴在我耳边,悄悄开口:“阿妄脸皮薄,不许我说,但我想这件事有必要让你知道。”

“你和阿妄的婚事,从始至终都是他图谋的。

他知道秦宝珠和侯府众人的秉性,所以才设下病重局,就为了引你回京,娶你入门。”

我忍不住转头去看裴妄,正好对上他亮晶晶的眸子。

当晚,我痴缠了很久,裴妄才开口:“我自小在军营摸爬滚打,十二岁那年去边关的路上,不小心中了继母的计谋,跌落山崖。”

我猛拍了他一下:“你早不说,害我忐忑那么久。”

那年我十岁,养母故意折腾我,不给我饭吃。

饿急了我去山上挖野菜,谁知恰好遇见跌落山崖的裴妄。

我把他拖到山洞,按杀猪伯伯之前教我的辨认草药的法子,每日帮他涂抹草药,还要找野菜煮给他吃。

连着照顾了大半个月,有一日再去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在山洞里留了一个触手生温的玉佩。

我怕拿出去引人注意,也怕被养母搜刮走,就近埋在了那个山洞里。

想起一起啃野菜的日子,我忍不住泪流满面:“阿妄,穗穗有钱了,有很多很多钱了,以后顿顿请你吃肘子好不好?”

11

我嫁给裴妄第二个月,秦宝珠一顶小轿入了太子殿下的后宅。

派去看热闹的小丫鬟,表情夸张:“夫人,奴婢看得真真的,那秦宝珠的嫁妆,竟只有二十抬箱子,当真是寒酸至极。”

我怀上孩子的时候,秦宝珠因善妒,在侧妃口脂中下毒,致使侧妃腹中成型的男胎没了。

皇上盛怒,命人严刑拷打,秦宝珠哭喊着说出:“毒药是母亲给我的,她说我必须生下太子殿下的长子!

挡我路的人,都得死!唯有这样,才能帮秦霄鹏铺路!圣上,母命不敢违啊!”

侯夫人和秦霄鹏锒铛入狱。

彼时裴妄刚帮圣上完成一件顶要紧的差事,圣上当朝承诺裴妄可以允他一件事。

当晚侯爷求到府上:“穗穗,那是你嫡亲的大哥和母亲,娶霓裳郡主是你大哥毕生的梦想,

如若你大哥被秦宝珠牵连,不仅是婚事,就连他的仕途都毁了啊!”

“你和女婿风光,来日立功的机会多得是,就把圣上的承诺用来救你大哥跟你母亲吧?!”

看着侯爷貌似公正的嘴脸,我忍不住嗤笑出声。

“侯爷,您知道,养母当年为什么要换掉我和宝珠吗?”

侯爷神色一怔,似乎没想到我怎么会跳跃到养母换子。

我凑近他:“养母本有顺遂的一生,是你!色胆包天,强迫我养母!”

“刘老二得知此事后,不敢跟你算账,却日日打我养母,她舍不得亲女受苦,才换了孩子!”

“而秦宝珠如今不管不顾,势要把侯府拉下水,也是侯夫人得知换子真相后,薄待秦宝珠,致使秦宝珠怀恨在心!”

“罪魁祸首,是你!你亏欠我半生,如今还想让我用夫婿的功绩帮你?做梦去吧!”

侯爷失魂落魄离开的第二日,裴妄上折子帮我请封二品诰命。

无人营救,养尊处优的侯夫人在牢中重病而亡,侯世子也被狱卒打断了一条腿。

至于霓裳郡主,王爷早早帮忙寻了新的良婿。

那些熟悉的弹幕,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呜呜,恶毒女配身上的韧性和生机,让我看到了奋斗的意义,人生不被定义。】

【谁规定秦穗穗就是恶毒女配了?有能量书写自己人生的,都该是自己的大女主!】

【秦穗穗,在你的天地,好好生活吧!】

【哎,我怎么看不见那边的剧情了?大结局了吗?秦穗穗,你要好好的啊!】

我颔首跟那些可爱的弹幕告别。

侯夫人番外。

穗穗嫁人了。

一向温吞、逆来顺受的女儿,突然生出了狰狞的獠牙。

她竟会解绳扣,还早就跟裴妄有勾连。

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满打满算,她回府也不过一个月。

更令我揪心的是,她揭露了我心底最隐秘的秘密。

是的,当初把燕尾嫁出去,并不是为了讨好婆母。

婆母早就准备把管家权给我了,我之所以会棒打鸳鸯,皆因为燕尾太会勾引人了。

我那么信任她,把她当成身边第一心腹之人,她却背着我勾引我丈夫,我如何能让她好过!

她不是仗着颜色好吗?那就去伺候最恶心人的刘老二。

也是我太自以为是了,笃定哪怕我背信弃义,乱指鸳鸯,看在我们多年感情的份上,她也不会跟我翻脸。

确实,整个孕期,她挺着肚子忙前忙后,一想到她肚子里揣的是那个肮脏男人的种,再看到侯爷黏在她身上的视线,我都不觉得烦躁了。

畅快,太畅快了。

再后来,顺理成章地,她生孩子后,说疲于应对家庭和工作,我大手一挥,准他们离去。

但我没想到,她那样柔顺的人,竟会给我埋下这样一个隐患。

她换走了我的亲生女儿!

知道消息的时候,我的宝珠已经十七岁。

她有京城贵女应有的所有品质,她可以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子,可以为我的儿子笼络住人脉。

所以派人去乡下接穗穗的时候,我让身边人暗示燕尾:她在,宝珠就废了;她死,可保宝珠荣华富贵。

燕尾很聪明,做了正确的选择。

如今,穗穗如愿嫁给小公爷,我却拿这个有可能是侯爷背叛我罪证的宝珠,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侯爷决断,一顶粉轿就把她送去了太子府。

秦霄鹏左靠国公府,右依附太子,我们这一支已是鼎盛之势,我本该满足的。

但不知为什么,我总会想起穗穗刚回来时的眼神,那样信赖和委屈。

是不是我抱一抱,哄一哄她,我也不至于成为如今这孤家寡人的模样?

可现实并没有给我太多悔恨的时间,秦宝珠那蠢货被人当枪使,竟给有孕的侧妃下了药。

这也就罢了,偏偏她还咬出我和霄鹏。

对!还有穗穗,小公爷最近在朝上如日中天,只要她肯,我和霄鹏一定会没事的。

可我在牢中一直等到病重,侯爷也没搬来救兵。

他竟端着酒菜,面露悲悯:“吃吧,吃完好上路。

我跟你母家说好了,会娶你侄女做续弦,咱们两家的关系绝不会断。”

“就是霄鹏断了腿,毁了仕途,以后世子之位只能给新妇生的孩子了。

蕙娘,咱们来生再做夫妻!”

我的儿女因为他,被害得那么惨,他竟在我病重之际有心情考虑续娶。

我再也忍不住,摔碎桌上的碟子,猛然刺向他的脖颈。

竟然还想生孽种抢我儿子的世子之位,那他就去死吧!

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不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