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年,我冒死救下落水女知青,15年后她坐着轿车回来,却要拆我家
发布时间:2025-11-15 01:50 浏览量:1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三十年前在村东头的河湾里,把陈雪梅从阎王手里拽了回来!
01
麦收后的晌午头,日头毒得像火烤。
我刚把最后一捆麦子扛到场上,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滚,砸在晒得发烫的土路上,滋啦一声就没了影。村东头的河湾传来女人的哭喊,不是尖利的嚎,是那种带着绝望的呜咽,隔着半里地都能钻到人耳朵里。
我扔下肩上的木叉就往河边跑,布鞋踩在田埂上,扬起一路尘土。秀兰在后面喊我回家吃饭,我没顾上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别出人命。
河湾里的水刚涨过,麦收时下雨积的水,又浑又急,漩涡一个套着一个。远远就看见一个红棉袄在水里浮浮沉沉,头发像水草似的散开,两只手胡乱扑腾。
是陈雪梅。
她是城里来的知青,分配到我们村快三年了,细皮嫩肉的,干农活总是慢半拍,却从来不说苦。前几天听村里人说,知青返城的名额下来了,没她的份,她为此哭了好几回。
我来不及脱衣服,一头扎进河里。河水凉得刺骨,刚吞了一口就呛得直咳嗽。我朝着红棉袄的方向游,水流把我往下游冲,我手脚并用,胳膊划得生疼,终于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浑身瘫软,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眼睛闭得紧紧的。我把她的头托出水面,咬着牙往岸边拖,脚下好几次踩空,被漩涡卷得打转转。
“挺住!别睡!” 我对着她喊,声音因为用力变得沙哑。
她似乎听见了,睫毛颤了颤,睁开一条缝,看见是我,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混着河水往下淌。
“李大哥…… 我不想活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胡说!” 我吼了一声,“好好的人,咋能说死就死?”
好不容易把她拖上岸,她已经没了力气,瘫在地上直喘气。我浑身湿透,冷得打哆嗦,却顾不上自己,蹲在她身边拍她的背。
秀兰提着饭篮子赶过来,看见这情景,吓得脸都白了。她赶紧放下篮子,把自己的粗布褂子脱下来,裹在陈雪梅身上。
“雪梅妹子,你这是咋了?” 秀兰的声音带着心疼。
陈雪梅抱着秀兰的褂子,肩膀一抽一抽地哭:“嫂子…… 返城的名额没我…… 我爸妈都在城里,我想回去……”
秀兰叹了口气,蹲下来帮她擦脸上的水:“傻妹子,名额没了咱再等,命没了可就啥都没了。”
我在旁边拧着湿透的衣服,水珠滴在地上,形成一小片湿痕。村里的张大爷闻声赶来,帮着我把陈雪梅扶起来。
“建国,你这小子,又做了件积德的事。” 张大爷拍着我的肩膀,“快把人送回家,别冻着了。”
我点点头,背起陈雪梅往家走。她身子很轻,趴在我背上,还在小声哭,眼泪打湿了我的后背,凉丝丝的。
回到家,秀兰赶紧烧了热水,让我换了干衣服,又给陈雪梅煮了姜汤。我坐在炕沿上,看着秀兰给陈雪梅擦手擦脸,心里琢磨着,这城里来的姑娘,心里到底藏着多少苦。
陈雪梅喝了姜汤,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她对着我和秀兰深深鞠了一躬:“李大哥,嫂子,谢谢你们救了我。这辈子我都忘不了你们的恩情。”
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没啥,碰见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秀兰笑着说:“妹子,以后有啥难处就跟我们说,别一个人扛着。在村里,我们就是你的亲人。”
陈雪梅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爸妈来信说,城里的工作不好找,让我在农村再待几年。可我实在想家,刚才一时糊涂……”
“想家就多写信,” 我接过话头,“等以后政策松了,总能回去的。”
那天陈雪梅在我家住了下来,秀兰把我的被褥让给她,自己和我挤在另一张炕上。夜里我听见她翻来覆去的声音,偶尔还会抽噎几声。我心里叹口气,觉得这姑娘实在可怜。
第二天一早,陈雪梅要回知青点,临走时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写下自己家的地址,递给我:“李大哥,这是我家的地址,以后我回城了,你们一定要去找我,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们。”
我接过本子,揣在怀里,笑着说:“不用报答,你好好活着就行。”
秀兰塞给她一兜煮鸡蛋:“路上吃,别饿坏了。”
陈雪梅眼圈红红的,又鞠了一躬,才转身慢慢走了。我和秀兰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进屋。
秀兰对我说:“这妹子是个重情义的,以后肯定能有出息。”
我点点头,没说话,心里却觉得,救人本来就是该做的,报不报答的,真没啥要紧。
02
陈雪梅在知青点养了半个月伤,期间常来我家串门。
秀兰每次都给她做好吃的,蒸红薯、贴玉米饼子,有时候还会炒个鸡蛋。陈雪梅总说麻烦我们,秀兰就笑着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就当这儿是自己家。”
那段时间,村里的人都知道我救了陈雪梅,见了我都竖大拇指。张大爷总说:“建国这孩子,心眼实,是个好人。”
陈雪梅也慢慢开朗起来,不再提返城的事,跟着大家一起下地干活。她虽然力气小,但学得快,割麦子、掰玉米,样样都不含糊。
有一次收玉米,她不小心被玉米叶划了手,鲜血直流。秀兰赶紧从兜里掏出帕子,给她包扎起来,心疼地说:“你这孩子,干活咋这么不小心。”
陈雪梅笑着说:“嫂子,没事,这点小伤不算啥。以前在城里,哪干过这些活,现在觉得挺有意思的。”
我看着她手上的伤口,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从家里拿了点草药,给她敷上:“这是我爷传下来的方子,止血快。”
陈雪梅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感激:“李大哥,你们对我太好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说啥报答,” 我摆摆手,“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秋收结束后,知青返城的政策又松动了一些。这次陈雪梅终于拿到了名额,她激动得哭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跑到我家报喜。
“李大哥,嫂子,我能回城了!我能回家了!” 她拉着秀兰的手,又蹦又跳。
秀兰也替她高兴:“太好了妹子,终于能和家人团聚了。”
我看着她喜极而泣的样子,心里也替她开心。那天我们杀了一只鸡,炒了几个菜,算是给她送行。
饭桌上,陈雪梅端起一碗玉米酒,对着我和秀兰说:“李大哥,嫂子,这碗酒我敬你们。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今天。以后你们要是到城里,一定要去找我,我给你们当向导,带你们吃遍城里的好吃的。”
我喝了一口酒,辣得嗓子发烫:“到了城里好好过日子,照顾好你爸妈。”
秀兰给她夹了块鸡肉:“城里不比农村,凡事多留心,照顾好自己。”
陈雪梅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会的。嫂子,这块花布给你,是我攒了好久的布票买的,你做件新衣服。” 她从包里拿出一块印着牡丹花的花布,递给秀兰。
秀兰推辞着不要,陈雪梅硬是塞到她手里:“嫂子,你一定要收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又从兜里掏出一块奶糖,递给旁边玩耍的小军:“小军,姐姐要走了,这块糖给你吃,以后要听爸妈的话。”
小军当时才五岁,接过奶糖,咧着嘴笑:“谢谢雪梅姐姐。”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拖拉机送陈雪梅去县城火车站。我和秀兰抱着小军,一直送到村口。
火车开动的时候,陈雪梅从车窗里探出头,对着我们喊:“李大哥,嫂子,小军,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
我挥着手,看着火车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点。秀兰抹了抹眼睛:“这妹子,以后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见。”
我叹了口气:“有缘总会再见的。”
陈雪梅走后,我们偶尔会收到她的来信。她在信里说,回到城里后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爸妈身体很好,让我们放心。她还说,等她稳定下来,就接我们去城里住几天。
我和秀兰每次收到信,都会高兴好几天。秀兰把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在炕头的木匣子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的生活也慢慢好起来。我用攒下来的钱,买了两头牛,又开垦了几亩荒地,收成一年比一年好。小军也渐渐长大,从懵懂的孩童长成了壮实的小伙子。
这期间,陈雪梅的信渐渐少了,最后一封信是 1985 年寄来的,说她要结婚了,丈夫是城里的干部子弟,日子过得很幸福。她在信里还提到,以后会常联系我们,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秀兰有时候会念叨:“雪梅妹子现在过得好,咱也不用惦记了。”
我点点头,心里想着,只要她过得好就行,联系不联系的,真没啥。
03
陈雪梅断了联系的这几年,我们家的日子过得踏实又红火。
1988 年,我用攒了十几年的积蓄,加上向亲戚借的一些钱,在老宅子的基础上盖了五间大瓦房。青砖黛瓦,水泥地面,在村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好房子。
盖房子那天,村里的人都来帮忙。张大爷带着几个老伙计砌墙,小军和村里的年轻人搬砖运瓦,秀兰在灶台前忙前忙后,给大家做饭。
看着崭新的房子一点点盖起来,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房子,是我和秀兰一辈子的心血,也是我们一家人的根。
房子盖好后,我们办了酒席,请村里的亲戚邻居来热闹了一场。席间,张大爷端着酒碗对我说:“建国,你这辈子不容易,靠着自己的双手盖起了大瓦房,以后日子肯定越来越兴旺。”
我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都是大家帮忙,不然也盖不起来。”
秀兰给大家夹着菜,脸上满是笑容:“以后大家常来家里坐坐,喝喝茶,聊聊天。”
小军那时候已经十八岁了,长得高高壮壮的,在村里的砖窑厂上班,踏实肯干,村里不少媒人都来给说亲。
1990 年,小军娶了邻村的姑娘刘艳。刘艳人长得秀气,又勤快,对我和秀兰也孝顺,我们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
1992 年,孙子李小宝出生了。小家伙白白胖胖的,哭起来声音洪亮,给家里添了不少欢乐。秀兰每天抱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这孩子,真是我的心头肉。”
我看着孙子,心里也乐开了花。每天干完活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孙子,逗他玩。小宝会说话后,一口一个 “爷爷”“奶奶”,喊得人心都化了。
这些年,我依旧种地、养牛,日子虽然平淡,但却充满了烟火气。秀兰操持着家务,照顾着孙子,小军和刘艳在砖窑厂上班,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有时候闲下来,我会想起陈雪梅。不知道她在城里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像信里说的那样幸福。秀兰也会偶尔提起她:“不知道雪梅妹子现在咋样了,是不是有孩子了。”
我总是说:“肯定过得很好,城里条件好,她又有文化,错不了。”
村里偶尔会有出去打工的年轻人回来,说城里变化很大,高楼大厦,汽车遍地。我听着,心里也没啥羡慕的,觉得农村挺好,空气新鲜,日子安稳,有田有地,有家人在身边,比啥都强。
1994 年的春天,村里来了个消息,说有城里的开发商要来我们村考察,可能要开发旅游项目。村里的人都很兴奋,觉得这是个发财的机会,不少人都盼着能拆迁,分到补偿款,去城里买房。
我对此却没啥兴趣。这老宅子,这几间大瓦房,是我和秀兰一辈子的心血,是我们一家人的根,给多少钱我都不乐意搬。
秀兰也说:“咱在村里住惯了,去城里也不习惯。再说,这房子是建国你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哪能说拆就拆。”
小军和刘艳也支持我们:“爹,娘,你们说得对,咱就在村里住,踏实。”
我以为这开发商的事也就是说说,没想到没过多久,真的有车队开进了村里。
那天是个礼拜天,小宝在家哭闹着要吃糖,我正准备去村里的小卖部给他买,就听见村口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声。
村里的人都涌了出去,我也抱着小宝跟着去看热闹。只见村口停着好几辆黑色的轿车,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好车。
车门打开,下来几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人,一个个油光满面的。其中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的风衣,烫着卷发,看着有点眼熟。
她朝着人群走来,目光在人群中扫视着,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李大哥?” 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我愣住了,仔细一看,这不是陈雪梅吗?
十几年没见,她变了太多。以前的清汤挂面,变成了洋气的卷发;以前的粗布衣裳,变成了高档的风衣;以前的青涩模样,变成了如今的干练利落。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抱着小宝站在原地,嘴里说不出话。
秀兰也挤了过来,看见陈雪梅,惊讶地说:“雪梅妹子?真的是你?”
陈雪梅快步走过来,握住秀兰的手,脸上满是笑容:“嫂子,是我,我回来了!”
她又看向我,眼睛里带着激动:“李大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这才缓过神来,咧嘴笑了笑:“好,好,你也挺好的?”
小宝看着陈雪梅,怯生生地往我怀里钻。陈雪梅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小宝:“小朋友,阿姨给你糖吃。”
小宝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他才接过巧克力,小声说了句:“谢谢阿姨。”
村里的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雪梅,你这是发达了?”“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
陈雪梅笑着说:“我现在在城里做房地产,这次回来,是想考察一下村里的开发项目。”
说着,她指了指身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这是我丈夫,张志强,是这家开发公司的总经理。”
张志强对着大家笑了笑,伸出手:“大家好,以后请多关照。”
他的手又白又嫩,和我布满老茧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象征性地握了握,感觉很不自在。
陈雪梅说:“李大哥,嫂子,我们好久没见了,晚上我做东,请你们一家人去县城最好的饭店吃饭。”
秀兰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回家吃就行,我给你做你爱吃的贴饼子。”
“不了嫂子,” 陈雪梅摆摆手,“今天必须我请,好好感谢你们当年的救命之恩。”
我看着她身边的张志强,又看了看那些气派的轿车,心里隐隐觉得,这次她回来,恐怕不只是为了报恩这么简单。
04
那天晚上,陈雪梅在县城的饭店订了包厢。
我和秀兰,小军和刘艳,带着小宝,坐上了陈雪梅的轿车。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真皮座椅,空调吹得凉凉的,比家里的土炕舒服多了。
小宝在车里东张西望,兴奋地喊:“爷爷,这车真好看!”
陈雪梅笑着说:“小宝真可爱,以后阿姨经常带你坐。”
到了饭店,包厢里装修得富丽堂皇,水晶灯亮得晃眼。桌子是圆形的,能坐十几个人,上面摆着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餐具。
菜一道道端上来,都是些山珍海味,鱼是活蹦乱跳的,虾是通红的,还有一些肉,看起来就很名贵。我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的菜,却有点食不知味。
张志强举起酒杯,对着我说:“李大哥,当年多亏你救了雪梅,我敬你一杯。”
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酒很烈,却没有玉米酒的醇香。
“应该的,” 我低声说,“碰见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陈雪梅给秀兰夹了一块鱼:“嫂子,你尝尝这个,城里的特色菜。”
秀兰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好吃,就是有点淡。”
“嫂子要是觉得淡,我让服务员加点盐。” 陈雪梅说着就要喊服务员。
秀兰赶紧拦住她:“不用不用,挺好的,我就是随口说说。”
席间,陈雪梅问起了我们这些年的生活。秀兰一一告诉她,说我们盖了瓦房,小军娶了媳妇,有了孙子,日子过得很安稳。
陈雪梅听了,点了点头:“那就好,我一直惦记着你们。”
张志强突然开口:“李大哥,这次我们回来,是想开发村里的旅游项目。你们村的地理位置好,山清水秀,很有开发潜力。”
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为了开发的事。
“开发项目,和我们家有啥关系?” 我问。
“当然有关系,” 张志强笑了笑,“我们的规划里,你们家的房子正好在核心景区里,需要拆迁。”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拆迁?” 秀兰也愣住了,“我们这房子是刚盖没多久的,拆了我们住哪?”
“嫂子你放心,” 陈雪梅赶紧说,“我们会给你们补偿的。按照现在的市场价,你们家的房子能补偿二十万,另外我们还会在县城给你们一套一百平米的楼房,怎么样?”
二十万?一百平米的楼房?
村里的人听了肯定会羡慕死,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房子,是我和秀兰一砖一瓦盖起来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凝聚着我们的心血。这里有我们一家人的回忆,有小军从小到大的足迹,有小宝的笑声,怎么能说拆就拆?
“不行,” 我摇了摇头,“这房子不能拆。”
张志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李大哥,你再考虑考虑。二十万,加上一套楼房,这在城里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有了这笔钱,你们可以享清福了,小军也能做点小生意,不用再在砖窑厂吃苦了。”
小军皱着眉头说:“张总,我们在砖窑厂上班挺好的,不觉得苦。这房子是我爹一辈子的心血,我们不能拆。”
刘艳也说:“是啊,我们在村里住惯了,去城里也不习惯。”
陈雪梅的脸色有点难看:“李大哥,我知道这房子对你们很重要。可这次的开发项目,对村里也是好事。项目建成后,村里会通公路,会有游客来,大家都能发财。你们就当是为村里做贡献,行吗?”
“为村里做贡献可以,” 我看着陈雪梅,“但不能拆我的房子。雪梅,当年我救你,不是为了今天让你拆我的家。”
陈雪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说:“李大哥,我知道你救了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可这拆迁是公事,我也是按规定办事。我给你们的补偿,已经是最高标准了,换了别人,根本拿不到这么多。”
“我不要你的补偿,” 我提高了声音,“我只要我的房子。”
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张志强放下酒杯,脸色沉了下来:“李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开发项目是经过上级批准的,不是我们说了算。拆迁是迟早的事,你就算不签,到时候也得拆。”
“我不签,谁也别想拆我的房子!” 我拍了一下桌子,碗碟都震得响。
小宝被吓哭了,秀兰赶紧抱着他哄:“小宝不哭,爷爷不是故意的。”
陈雪梅叹了口气:“李大哥,你别激动。这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给你几天时间考虑。我明天再去家里找你。”
这顿饭吃得不欢而散。回到家,秀兰看着我,忧心忡忡地说:“建国,雪梅妹子咋变成这样了?当年那么好的人,现在咋一心想着拆我们的房子?”
我坐在炕沿上,心里五味杂陈:“人变了,环境变了,心也就变了。”
小军说:“爹,不管她怎么说,我们都不能签。这房子是我们的根,说啥也不能拆。”
我点了点头:“嗯,谁也别想拆我的房子。”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合眼。脑子里全是当年救陈雪梅的情景,全是盖房子时的点点滴滴。我想不通,当年那个柔弱无助、满口感激的姑娘,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忘了当年在河里挣扎的绝望吗?忘了在我家养伤时的温暖吗?忘了临走时说的要报答我们的话吗?
05
第二天一早,陈雪梅果然来了。
她没带张志强,就自己一个人。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看起来比昨天温和了一些。
秀兰给她倒了杯茶,她接过茶杯,放在桌子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李大哥,昨天的事,对不起,我丈夫说话有点冲。”
“没啥,” 我坐在椅子上,没看她,“你要是来劝我拆迁,就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李大哥,我知道你对这房子有感情,” 陈雪梅看着我,“可你再想想,这房子就算不拆,也住不了一辈子。你年纪大了,小军也该有更好的发展。有了那二十万,小军可以在县城开个店,不用再靠卖力气挣钱。小宝以后也能在城里上学,接受更好的教育,这不好吗?”
“好是好,” 我抬起头,看着她,“可我不能为了这些,把自己的家给拆了。雪梅,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在河里快淹死的时候,是我跳下去把你救上来的。那天你在我家住了一夜,秀兰给你换了干衣服,给你煮了姜汤。你说这辈子都忘不了我们的恩情,你说以后要好好报答我们。”
陈雪梅的眼圈红了:“我没忘,我一直都没忘。当年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报答你们。给你们这么高的补偿,就是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就是拆我的家?” 我笑了笑,笑得有点苦涩,“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回来拆我的房子。我当年要是知道,三十年后你会带着人来拆我的家,我当初说啥也不会救你。”
“李大哥,你别这么说,” 陈雪梅的眼泪掉了下来,“我也是身不由己。这项目是公司的重点项目,我丈夫压力很大。我要是说服不了你,他在公司也不好交代。”
“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没关系,” 我站起身,“你要是没啥别的事,就回去吧。这房子,我是不会拆的。”
陈雪梅也站了起来,看着我:“李大哥,你再考虑考虑,好不好?我可以再给你加五万补偿款,总共二十五万,再给你一套更大的楼房,一百二十平米,行吗?”
“多少钱都不行,” 我斩钉截铁地说,“这房子是我的命,谁也不能动。”
陈雪梅看着我坚定的眼神,知道再说也没用,叹了口气:“那我先回去了,希望你能再想想。”
她走后,秀兰对我说:“建国,雪梅妹子也挺不容易的,要不我们……”
“不行,” 我打断她,“秀兰,你忘了这房子是怎么盖起来的?我们起早贪黑,吃了多少苦,才盖起这五间大瓦房。这是我们的家,不能就这么没了。”
秀兰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二十五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钱没了可以再挣,家没了,就啥都没了,” 我说,“小军和刘艳也支持我们,小宝还小,在村里长大也挺好。”
接下来的几天,陈雪梅又来劝了我好几次,每次都带着不同的条件,补偿款从二十五万涨到了三十万,楼房也从一百二十平米涨到了一百四十平米,可我始终没松口。
张志强也来了一次,这次他没再和我商量,而是直接威胁我:“李建国,我告诉你,这拆迁合同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我们已经和村里签了协议,这项目必须按时开工。你要是再执迷不悟,我们就申请强制拆迁,到时候你一分钱补偿都拿不到,还得自己搬出去。”
“你吓唬谁呢?” 小军站了出来,挡在我面前,“我爹救了陈雪梅的命,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恩人的?强制拆迁?我看你们谁敢!”
“小伙子,说话注意点,” 张志强冷笑一声,“这是法治社会,不是你们村说了算。我们有合法的手续,强制拆迁也是符合规定的。”
“我不管什么规定,” 我看着张志强,“想拆我的房子,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张志强脸色铁青,指着我说:“好,你有种!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从那以后,村里就开始传言,说我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放着三十万和大房子不要,非要守着那破瓦房。还有人说,我是想狮子大开口,要更多的补偿款。
我听到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张大爷来找我,劝我说:“建国,差不多就行了。三十万和一套大房子,够你这辈子享清福了。别因为这事,和村里的人都闹翻了。”
“张大爷,我不是想要更多的钱,” 我对他说,“这房子是我和秀兰一辈子的心血,我舍不得拆。再说,陈雪梅是我救的,她现在回来拆我的家,这让我心里咋能好受?”
张大爷叹了口气:“唉,这雪梅,也是变得太快了。想当年,她在村里多可怜,你救了她,她多感激你。现在发达了,咋就忘了本呢?”
“人嘛,总是会变的,” 我说,“她在城里待久了,眼里只有钱和利益,哪还记得当年的情分。”
没过几天,村里就开始有人签拆迁合同了。他们拿到了补偿款,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都在盼着早点搬到城里去。
村里的干部也来找我,给我做思想工作:“建国,你就签了吧。大家都签了,就你一家不签,这项目没法开工啊。为了村里的发展,你就牺牲一下吧。”
“我牺牲不了,” 我摇了摇头,“这房子是我的家,我不能牺牲我的家来成全别人。”
干部们见我态度坚决,也没办法,只能摇摇头走了。
秀兰看着村里的人都在忙着搬家,心里有点着急:“建国,大家都签了,就我们家不签,到时候他们会不会为难我们?”
“为难就为难,”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我在,别怕。我就不信,他们能真的把我怎么样。”
可我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来硬的。
06
那天早上,天刚蒙蒙亮。
我正在院子里喂牛,就听见村口传来一阵轰鸣声。我抬头一看,只见十几辆挖掘机、推土机朝着我们家的方向开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十个人,都是穿着黑色保安服的年轻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张志强和陈雪梅也在其中,张志强脸上带着冷笑,陈雪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村里的人都围了过来,站在远处看热闹,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摇头叹气。
挖掘机开到我们家院子门口,停了下来。张志强走下车,对着我喊:“李建国,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签不签拆迁合同?”
“不签!” 我手里拿着喂牛的木叉,挡在院子门口,“想拆我的房子,先过我这关!”
“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志强挥了挥手,“给我拆!”
几个保安冲了过来,想要把我拉开。小军和刘艳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跑了出来,挡在我身边。
“你们想干什么?” 小军吼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想强拆?”
“强拆又怎么样?” 一个保安头目冷笑一声,“我们有合法手续,拆你们的房子是天经地义!”
说着,他就朝着小军扑了过来。小军年轻力壮,一把推开了他。其他保安见状,也都冲了上来,双方扭打在一起。
秀兰抱着小宝,吓得直哭:“别打了,别打了!”
我拿着木叉,对着那些保安喊:“谁敢动我的家人,我就跟谁拼命!”
一个保安朝着我冲了过来,我一木叉打过去,正好打在他的胳膊上。他疼得叫了一声,退了回去。
张志强见状,大喊:“给我上!出了事我负责!”
更多的保安冲了上来,我们一家人寡不敌众,很快就被他们按住了。我被两个保安死死地按在地上,胳膊疼得钻心。
“爹!” 小军挣扎着想要过来救我,却被几个保安打得鼻青脸肿。
刘艳也被推倒在地,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泪水。
秀兰抱着小宝,哭得撕心裂肺:“陈雪梅!你快住手!当年建国救了你,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
陈雪梅抬起头,看着我们一家人的惨状,眼泪掉了下来。她朝着张志强喊:“志强,别打了!快住手!”
“住什么手?” 张志强瞪了她一眼,“现在收手,项目就黄了!我们投入了这么多钱,你想让我们血本无归吗?”
“可他们是我的恩人啊!” 陈雪梅哭着说,“没有李大哥,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们不能这么对他们!”
“恩人怎么了?” 张志强冷笑一声,“现在是商业社会,讲的是利益。当年他救你,你现在给了他那么高的补偿,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着,他又挥了挥手:“挖掘机,上!”
挖掘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朝着我们家的院墙开了过来。我看着那冰冷的钢铁机器,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这院墙,是我和小军一块砖一块砖砌起来的。夏天的时候,墙头上爬满了牵牛花,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小宝经常趴在墙头上,看村里的小朋友玩耍。
“不要!” 我嘶吼着,想要挣脱保安的束缚,可他们的力气太大了,我根本动弹不得。
“轰隆” 一声巨响,院墙被挖掘机推倒了,砖块散落一地,扬起漫天尘土。
秀兰哭得晕了过去,刘艳赶紧抱住她,大喊:“娘!娘!”
小宝吓得哇哇大哭,嘴里喊着:“爷爷,奶奶,我怕!”
我看着倒塌的院墙,看着那些保安狰狞的面孔,看着张志强冷漠的眼神,看着陈雪梅泪流满面却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的愤怒和绝望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陈雪梅!”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声音嘶哑,“我悔啊!我悔不该当年救了你这个白眼狼!我悔不该对你掏心掏肺!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会遭报应的!”
陈雪梅浑身一震,看着我,眼泪掉得更凶了。她突然朝着张志强扑了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志强,我求你了,别拆了!再拆我就死给你看!”
张志强一把推开她:“你疯了?为了一个外人,你要跟我拼命?”
“他不是外人!” 陈雪梅哭着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我早就死了!你要是再拆,我就和他一起死在这里!”
说着,她朝着我们家的房子跑去,想要挡在挖掘机前面。
张志强赶紧喊:“拦住她!”
几个保安冲了过去,拦住了陈雪梅,把她拉了回来。
陈雪梅挣扎着,哭喊着:“李大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回来拆你的家!我不该忘恩负义!”
我看着她,心里充满了失望。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院墙已经倒了,我的家,已经被他们毁了一半。
挖掘机继续前进,朝着我们家的正房开了过来。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耳边是小宝的哭声,是秀兰的呻吟,是挖掘机的轰鸣声,还有村里人的议论声。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我救了人,却被恩人拆了家。我一辈子老实本分,勤勤恳恳,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
我睁开眼睛,只见几辆警车朝着我们家的方向开了过来,很快就停在了挖掘机旁边。
警察下车后,立刻制止了正在行凶的保安:“住手!都不许动!”
张志强见状,脸色一下子变了:“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合法拆迁,有手续的。”
一个警察拿出手铐,走到张志强面前:“合法拆迁?有人举报你们暴力强拆,还殴打村民。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不可能!” 张志强挣扎着,“我没有暴力强拆,是他们先动手的!”
“是不是暴力强拆,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警察说,“现在,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说着,警察就把张志强戴上了手铐,押上了警车。那些保安见状,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动了,也被警察带走了。
挖掘机和推土机也被警察扣了下来。
陈雪梅看着被押走的张志强,又看着倒塌的院墙,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被小军扶了起来,胳膊还是很疼,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秀兰也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泣不成声。
村里的人都围了过来,有人说:“太好了,警察来了,这些恶人终于被抓了。”
有人说:“建国,你没事吧?快让医生看看。”
张大爷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建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善恶终有报,他们迟早会遭报应的。”
我看着倒塌的院墙,看着泪流满面的陈雪梅,心里五味杂陈。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可我的家,已经不再完整。我的心,也被伤得千疮百孔。
07
警察走后,陈雪梅还瘫坐在地上哭。
我让小军把秀兰和小宝扶进屋,然后走到陈雪梅面前,看着她:“你起来吧。”
陈雪梅抬起头,眼睛红肿,脸上满是泪水和泥土:“李大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张志强的话,来拆你的家。我不该忘恩负义,我不是人!”
她一边说,一边扇自己的耳光。
“别打了,” 我拦住她,“打也没用,院墙已经倒了。”
“我赔,我给你赔!” 陈雪梅抓住我的手,“李大哥,我给你钱,你重新盖院墙,盖得比以前更好。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我不要你的钱,” 我抽回手,“我当年救你,不是为了让你给我盖院墙。我只是想让你记住,做人不能忘本,不能忘了别人对你的好。”
陈雪梅趴在地上,哭得更凶了:“我记住了,我一辈子都记住了。李大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弥补我的过错,我会好好报答你和嫂子的。”
“不用了,” 我说,“我们之间,从你决定拆我房子的那一刻起,就两清了。当年我救你,是我心甘情愿,现在你拆我的家,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再也不要联系了。”
陈雪梅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绝望:“李大哥,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原谅不了,” 我摇了摇头,“我的家,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你毁了它,也毁了我们之间的情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回这个村了。”
这时,小军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扔在陈雪梅面前:“这是当年你给我爹留的地址,还有你写的欠条。现在,我们把它还给你。我们家不稀罕你的报答,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陈雪梅看着地上的小本子,眼泪掉得更凶了。那是她当年离开村里时,亲手写给我的,上面写着她的地址,还有一句话:“欠李建国救命之恩,此生必报。”
她颤抖着捡起小本子,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李大哥,嫂子,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站起身,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我会赔偿你们的损失,我会给你们盖一座更好的房子。就算你们不原谅我,我也会这么做。”
说完,她转身慢慢走了。走到村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我们家倒塌的院墙,又看了一眼我,眼泪再次掉了下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村里的人都劝我,让我接受陈雪梅的赔偿,重新盖一座更好的房子。可我却不想。
这倒塌的院墙,这破损的房子,就像一道伤疤,刻在我的心里,也刻在我的家里。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做人不能忘本,不能轻易相信别人的承诺。
小军和刘艳开始收拾倒塌的砖块,想要把院墙重新砌起来。我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秀兰从屋里端来水,给我们擦汗:“建国,别太劳累了,慢慢来。”
我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没事,早点把院墙砌起来,心里也踏实。”
小宝在院子里玩耍,捡起地上的小砖块,递给我:“爷爷,给你。”
我接过砖块,摸了摸小宝的头,心里暖暖的。
虽然家被破坏了,但我的家人都在,这比什么都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的人都来帮忙,有的给我们送砖块,有的帮我们砌墙。张大爷带着几个老伙计,天天来帮忙,还说:“建国,我们帮你把院墙砌得更结实,以后谁也别想再拆。”
我心里很感动,对他们说:“谢谢大家,给你们添麻烦了。”
“客气啥,” 张大爷说,“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再说,张志强和陈雪梅做得太过分了,我们都看不下去。”
在大家的帮助下,院墙很快就重新砌好了。比以前更高,更结实。我们还把房子重新修缮了一遍,虽然不如以前新,但却更加温馨。
陈雪梅后来派人送来了五十万现金,还有一些建筑材料,说是给我们的赔偿。我让小军把钱和材料都退了回去,只留下了一句话:“我们家的损失,我们自己会弥补。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陈雪梅。
听说张志强因为暴力强拆和殴打村民,被判处了有期徒刑。他的公司也因为这个项目失败,濒临破产。陈雪梅和他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得很不容易。
有人说,这是他们的报应。我听了,心里没有一丝幸灾乐祸,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日子又回到了以前的平静。我依旧种地、养牛,秀兰操持着家务,照顾着孙子。小军和刘艳还在砖窑厂上班,一家人过得平淡而幸福。
有时候,小宝会指着重新砌好的院墙,问我:“爷爷,这院墙为什么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啊?”
我会抱着他,告诉他:“因为这院墙,是用大家的帮助和我们一家人的心血砌起来的。它告诉我们,做人要懂得感恩,要珍惜自己的家。”
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抱着我的脖子,喊着:“爷爷,我要永远和你、奶奶、爸爸、妈妈在一起。”
我笑着说:“好,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08
那年冬天,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着,把整个村子都覆盖了,白茫茫一片。院子里的树枝上挂满了冰棱,晶莹剔透,像是童话里的世界。
小宝穿着厚厚的棉袄,在院子里堆雪人,笑得合不拢嘴。秀兰坐在窗边,缝着棉袄,时不时抬头看看院子里的小宝,脸上满是笑容。
我坐在炕头,抽着旱烟,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很平静。
自从陈雪梅走后,我们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安稳。小军和刘艳攒了点钱,在村里开了个小卖部,生意还不错。小宝也上了村里的小学,学习很认真,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
这天中午,我正在院子里扫雪,就看见村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顶着大雪,慢慢朝着我们家的方向走来。
走近了一看,是陈雪梅。
她变了很多,头发花白了不少,脸上布满了皱纹,穿着一件旧棉袄,手里提着一个布包,看起来很憔悴,和以前那个光鲜亮丽的女老板判若两人。
她走到我们家院子门口,停下脚步,看着重新砌好的院墙,又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我停下手里的扫帚,看着她,没说话。
秀兰听见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是陈雪梅,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进来吧,外面冷。”
陈雪梅走进院子,看着院子里的雪人,看着屋里的小宝,眼泪掉了下来。
“嫂子,谢谢。” 她低声说。
秀兰给她倒了杯热水:“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陈雪梅接过热水,双手捧着杯子,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我来看看你们,” 她看着我和秀兰,“听说你们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我们挺好的,” 我说,“你怎么来了?”
“我……” 陈雪梅犹豫了一下,“我离婚后,就带着孩子回了老家。这几年,我一直很后悔,后悔当年做的事。我总想回来看看你们,可又没脸见你们。这次下雪,我实在忍不住,就来了。”
她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李大哥,这是我这些年攒的一点钱,不多,就五万块。我知道,这点钱弥补不了我当年的过错,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
我没有接,摇了摇头:“我们不需要你的钱。你要是只是来看看我们,我们欢迎。要是来送钱,你就回去吧。”
“李大哥,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陈雪梅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当年真是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种忘恩负义的事。这些年,我天天都在自责,夜夜都睡不着觉。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和嫂子,对不起小军和刘艳,对不起小宝。我不求你们原谅我,只求你们能让我弥补一点点过错。”
小宝从屋里跑了出来,好奇地看着陈雪梅:“奶奶,这位阿姨是谁啊?”
秀兰摸了摸小宝的头:“是妈妈的一个老朋友。”
陈雪梅看着小宝,眼泪掉得更凶了:“这孩子,真可爱。当年我走的时候,他还那么小,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她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布偶,递给小宝:“小朋友,这个给你玩。”
小宝看了看我和秀兰,我点了点头,他才接过布偶,说了句:“谢谢阿姨。”
陈雪梅看着小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很苦涩,也很欣慰。
“李大哥,嫂子,” 她站起身,“我知道我在这里不受欢迎,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这钱,我放在这里,你们要是用得上,就拿着。要是用不上,就当是我给小宝的压岁钱。”
说着,她把钱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要走。
“等等,” 我喊住她,“外面雪这么大,你要去哪?”
陈雪梅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眼里满是迷茫:“我不知道。我没有家了,走到哪算哪。”
秀兰叹了口气:“雪梅妹子,要不你就在这儿住一晚吧。等雪停了再走。”
陈雪梅摇了摇头:“不了嫂子,我不能再打扰你们了。我知道,我当年伤透了你们的心。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们,向你们说声对不起。”
她对着我和秀兰深深鞠了一躬:“李大哥,嫂子,对不起。这辈子我欠你们的,只能等来世再还了。”
说完,她转身,顶着大雪,慢慢朝着村口走去。她的背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风雪中。
我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很不是滋味。
秀兰拿起桌子上的钱,对我说:“建国,这钱我们还是给她送回去吧。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这钱,就当是她给小宝的。至于她,路是她自己选的,后果也得她自己承担。”
那天晚上,雪下得更大了。我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想着陈雪梅。不知道她能不能安全到家,不知道她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
我不恨她了,也不怨她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明白了,人这一辈子,总会犯错误。有些人,犯了错误能及时改正,有些人,却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一辈子的代价。
陈雪梅就是后者。她为了利益,忘了本,忘了恩,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第二天一早,雪停了。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小宝早早地就起来了,拿着陈雪梅送的布偶,在院子里玩耍。
我和秀兰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聊着天。
“建国,你说雪梅妹子会不会有事啊?” 秀兰问。
“应该不会,” 我说,“她也是个苦命人。”
“唉,” 秀兰叹了口气,“要是当年她没有回城,没有嫁给张志强,会不会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谁知道呢,” 我说,“人生没有如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怎么走,全看自己的选择。”
小军和刘艳也起来了,开始打扫院子里的积雪。
一家人说说笑笑,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很满足。有家人在身边,有温暖的家,有安稳的日子,这就够了。
那些曾经的恩怨情仇,那些曾经的伤痛,都在时间的冲刷下,慢慢淡去了。留下的,是对生活的珍惜,对家人的关爱,还有对人性的感悟。
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不是有多少钱,有多大的房子,而是要懂得感恩,要珍惜自己的家,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雪后的阳光,格外温暖。它照在我的身上,也照在我的心里,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我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看着嬉戏的孙子,看着忙碌的家人,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