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了七天七夜也没生下,痛到昏厥,竟听太医:陛下要中宫先诞嫡子

发布时间:2025-11-18 10:02  浏览量:1

故事虚构,不要代入现实,我疼了七天七夜也没生下皇子,痛到昏厥时,竟听到太医低语:继续延产,陛下要中宫先诞嫡子。七皇子,你竟忘了,你的命是我从黄泉阴司借来的。完结

1

那次,我意外在乱葬岗,从死人堆里扒拉出了奄奄一息的七皇子,姜崇霖。

我豁出了自己的灵血,硬是把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我藏起他,帮他躲官兵,冒着天大的风险替他联系旧部。

他感动得稀里哗啦,抓着我的手说要娶我,没过多久,我就怀了他的骨肉。

可他一朝得势,龙袍加身,转头就立了左相的千金柳瑶当皇后。

“岁宁,你别怪我。瑶儿当初为我挡过箭,有救驾之功。她虽然是皇后,可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呵,男人的嘴。

后来我生产,活生生疼了七天七夜,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不肯出来。

我痛得快要昏死过去,迷迷糊糊间,听见太医在外面小声交谈。

“再这么拖下去,娴妃娘娘怕是要一尸两命啊!”

“嘘!小声点!陛下下了死命令,中宫那位必须先诞下嫡子,不然你我的脑袋都保不住!”

原来如此。

姜崇霖的心尖肉,从来都是柳瑶。

他大概是忘了,他那条命,是我从阎王爷手里硬抢回来的。

没了命,他还谈什么狗屁情爱!

... ...

腹中的剧痛像刀子一样绞着我,太医的话又像冰水,把我从头浇到脚。

“邀月,去!去请陛下来!”

我不信!我不信他能绝情到这个地步,我要亲口问问他!

可我没等到姜崇霖,却等来了皇后身边最得脸的大宫女,绿萍。

“陛下有旨!”她捏着嗓子,满脸傲慢,“我家娘娘已有生产之兆,岁安宫这边,必须再等三日方可诞子!”

伺候我的太医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绿萍姑娘,这万万不可啊!娴妃娘娘已经拖了七日,已是极限!别说三日,就是三个时辰也拖不得了!”

“怎么?你们想抗旨?”绿萍的声音瞬间冷得像冰。

“皇上要的是中宫嫡长子!这样日后立储才名正言顺,无人非议!你们帮着娴妃,是想动摇国本吗?”

太医们“扑通”全跪下了,磕头如捣蒜:“微臣不敢!”

“我等自当尽力,只怕时间拖得太久,娴妃母子……”

“这你们就别操心了。”绿萍打断他们,“只要中宫顺利诞下嫡长子,这岁安宫就算一尸两命,陛下也不会问罪的。”

我的手抖着抚上高高隆起的肚子,眼泪再也忍不住。

邀月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冲了出去。

“你胡说!我家娘娘对皇上有救命之恩!皇上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送命的!你休要……”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呸!一个天天跟阴鬼打交道的妾,也敢自称有恩?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邀月还要争辩,被我用尽全身力气喊住。

“娘娘!”她哭着爬进来,“我再去求求太医!”

我忍着剧痛,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玉牌,塞进她手里。

“邀月...去中宫,请皇上来。”

这玉牌,是他当年醒来后亲手给我的定情信物。

我想,他看到这东西,总该会念着点旧情,来见我一面。

邀月刚走,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我感觉骨头都要裂开了。

太医被我的惨叫声引了进来。

“娘娘,微臣再为您施一次针,您且忍忍。”

针?

我之前还以为那是催产的针,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那些针,全都是阻止我孩子出生的催命符!

“江太医……”我抓住他的袖子,“你忘了你夜夜被亡妻所扰,是我出手...让她安息...求你,看在之前的情分上,救救我的孩子……”

江太医扎针的手明显一抖。

我是走阴人,天生的阴官。

这皇城是天下阴气最重的地方,我可怜这里的阴灵受苦,时常出手相助。

没想到,我与人为善,却落了个“鬼妃”的骂名,被彻底孤立。

“娘娘……”江太医满头大汗,“不是微臣不救,实在是...圣命难违啊!”

他一咬牙,冰冷的银针狠狠刺入我的穴位。

我疼得咬碎了牙,血顺着嘴角流下。

就在我快要昏过去的时候,邀月回来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我床前,两边脸颊高高肿起,全是巴掌印。

她手里捧着碎成两半的玉牌。

“娘娘!对不起!是奴婢不小心...摔碎了玉牌...请您责罚……”

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怕是连姜崇霖的面都没见到,还被打了。

她怕我伤心,才编出这种谎话。

一股滔天的恨意和绝望涌上心头,我猛地一用力,只感觉身下一热。

“邀月...我...我要生了!”

邀月手忙脚乱之时,殿外忽然传来一个威严冰冷的声音。

是姜崇霖。

“太医!还愣着干什么?用取冰之法!”

2

取冰之法。

就是将大块的寒冰,生生压在产妇的肚子上,用极致的阴寒,逼退即将降生的胎儿。

这法子阴毒,极其伤人。

可笑的是,这法子还是我教他的。

我曾用此法救过一个命中无子、非要强求的妇人,帮她避开死时。

当时姜崇霖还将我搂在怀里,满脸慈悲地问:“岁宁你向来心善,怎忍心用这么霸道的法子?”

我耐心解释:“她命中无子,强求来的孩子必须避开子时,否则活不过三岁。”

他还笑着说:“我的岁宁一定会为我诞下嫡子,将来我们父子一起保护你。”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从我身上学来的手段,如今要原封不动地用到我身上来!

“陛下!”我疯了一样爬下床,拽着他的袖子,“我不在乎我的身体...求您疼惜孩子!我保证他不会动摇中宫嫡子的地位!”

“孩儿若生在冰中,他这一生都会在病痛中度过,您怎么忍心啊!”

那妇人是强求,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

仅仅因为他那该死的偏爱,就要毁掉我儿一生的健康!

姜崇霖的眸色变幻,他抬手,假惺惺地抚过我的发丝。

“岁宁,你知道的,瑶儿与朕有救命之恩。朕答应她,会让她生出嫡长子的。你最是懂事,再忍忍吧。”

是啊,柳瑶的“救命之恩”。

当初姜崇霖即将成事,遭遇刺杀,是柳瑶“奋不顾身”挡在他身前,为他挡下了致命一箭。

他抱着“奄奄一息”的柳瑶,痛不欲生,当场许诺:“瑶儿,别丢下我!只要你活过来,我许你皇后之位,你的孩子就是嫡长子!”

柳瑶不仅活了,还很快就有了身孕。

而我这个发妻,成了妾,连我的孩子也不能先一步降生。

“姜崇霖!”我痛得浑身颤抖,“如果你不放心,生了孩子我立刻带着他出宫,绝不威胁中宫嫡子半分!”

“放肆!”姜崇霖的脸瞬间冷了,“岁宁,你是朕的女人,你休想离开朕!”

我痛得想在地上打滚,一边哀嚎,一边求他。

姜崇霖终究还是露出了一丝不忍。

“太医,为娴妃接……”

就在太医和邀月松了一口气时,外面忽然闯入一个宫人,连滚带爬。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见红了!她说...她说不是嫡长子她就不生了!如今已经痛晕了过去!还请陛下快去看看娘娘!”

姜崇霖立马变了脸色,一把甩开我的手,挥起袖子就往中宫去。

临出门时,他头也不回地吩咐太医:“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娴妃暂停生产!皇后性子烈,若让她知道岁安宫先产子,必会伤及自身!”

他完全不顾我的哭求嘶喊,走得决绝。

我心中一片绝望。

腹中剧痛让我忍不住地嘶吼。

邀月急得眼泪直流,忽然她颤抖着大喊:

“孩子露头了!娘娘要生了!”

3

我从昏迷中醒来,浑身犹如泡在冰水般寒冷。

“邀月...我的孩子呢?”

嗓子刀割般疼痛。

“娘娘,您怎么样?要不要饮口热汤。”

在我的记忆中,我孩子露头的那一刻,太医们慌乱不已。

他们不是为了帮我生产,而是将一块块重逾千斤的冰块,死死压在我的腹部。

我很想告诉他们,孩子已经问世,此法无用。

但是腹部受到重压,我感觉身下热血滚滚,瞬间失去了意识。

邀月手里端着热汤,眼神躲闪。

“我的孩子呢?”

我声音颤抖,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

“小皇子...他...他生下就没了气息。”

邀月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是被活活憋死的呀,娘娘!”

邀月扑在我床边,哭得撕心裂肺。

我怀这个孩子有多不容易。我阴气重,本就是我求来的子女缘,怀胎十月我是一日日捱过来的。

中宫有孕胖了十多斤,而我挺着大个肚子,反而瘦了两斤。

没人知道,我夜夜不得安眠,整日跪在佛前求佛祖保佑我的孩儿。

可到头来,竟然是他的父亲亲手杀死了他。

“孩子的尸身呢?”

作为走阴人,不仅渡魂,还管埋骨。

尤其注重亡者仪容。

我就是在为乱葬岗的无名尸身整理遗容时,遇到的姜崇霖。

如今轮到我自己的孩子,我总该看他一眼,为他穿上我亲手所做的小衣裳。

我强撑着起身,满宫殿的找人问我的孩儿尸身在何处。

岁安殿的宫人本就不拿我这个主子当回事。

如今我诞下死胎,他们便更不将我放在眼里。

“一个整天与死人打交道的民间女子,找自己孩子的尸身是要炼丹吃吗?”

我宫里的大太监,斜倚在廊柱上,眼神轻蔑地看着我踉跄的身形。

“大胆!娘娘可是主子,你怎可如此与她说话!”

“什么主子?还真当自己还是娴妃?诞下死胎冲撞中宫,导致皇后娘娘腹中龙子变公主,皇上已经将娴妃贬为御侍!也就是个爬上龙床的宫女位份,有什么资格叫嚣!”

当真是可笑,中宫生女,也要怪在我头上吗?

“你既然知道我整日与死尸野鬼打交道,还要招惹我?”我冷冷地看着他,“不怕我让死在你手上的冤魂,缠得你不得安宁吗?”

他打了个哆嗦,脸色一白,随即恼羞成怒:

“那晦气玩意儿就在茅房的恭桶之中,你们自己找去吧!”

邀月扶着我到宫人茅房时,我看到我的孩儿浑身青紫,被丢弃在满是秽物的恭桶中。

我轻轻将他抱出来,心中悲切,双眼流出血泪。

我小心地将他抱回宫殿,一点点擦干净他身上的秽物。

为他僵硬冰凉的身体,套上我为他准备的衣服。

我紧紧地将在搂在怀里,放声悲泣。

“娘娘,不好了!”

正在烧水的邀月忽然跑进来,脸色惨白。

“他们已经逼死了我的孩子,还能如何?”

“皇后娘娘传来旨意,说小皇子的死冲撞了公主,命人将皇子带到御兽苑去!”

御兽苑是饲养皇家猛禽的地方。

他们这是要将我的孩儿喂豺狼虎豹啊!

我气急攻心,刚站起来,头脑一阵眩晕,倒地失去了意识。

4

再见到姜崇霖已是三日之后。

他坐在我的床前,看着脸色灰败的我。

“岁宁,你这又是何必呢?不过是一个死婴,你这不吃不喝做给谁看?”

“不就是一个死婴?可他本不该死。”

我的声音极低,生产到现在我几日水米未进,已是强弩之末。

“叶岁宁,你曾经日日和死人打交道,这些生生死死你早该看淡。”

是啊,我早该看淡的。

若我早些看淡,就不会为了他自损功德,为他续命。

“你且振作些,阿宁。”他以为我服软了,“待瑶瑶日后生下嫡子,我定成全你做母亲的心愿。”

我很想笑,可我笑不出,只能努力地咧一咧嘴角。

姜崇霖似乎没有看到我眼中的讥屑,以为我情绪缓和下来。

“皇后产子后,身体虚弱,你作为宫中嫔妃,应当为其解忧。”

“是。”我不想与他多说,只将头扭在一边。

“既然如此你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

我疑惑出声,我这副残破的身子,还有什么价值?

“答应用你的灵血为皇后调理身子。”

原来姜崇霖来我这儿,不是为了开解我,只是为了取我的血。

这次我笑出声了,笑得眼角血泪横流。

“岁宁,你别这样,你莫哭。”

他抬手心疼地擦过我的眼角。

“你的每一滴血都无比珍贵,该留给瑶瑶用的。”

姜崇霖忘了我也是刚生产过的人,自此后日日命人来取血。

我一日日地衰败下去。

邀月抱着来取血宫人的腿,苦苦哀求:

“娘娘身上已经没有鲜血了,要不取奴婢的吧!”

宫人面露难色。

“圣上说过,你主子并非常人,让我们随意取血,死不了的。”

这像是姜崇霖的话。

这是我骗从乱葬岗救回的他,安心饮下我的血,编出来的谎话。

我的双臂刻满了划痕,我虚弱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皇后柳瑶忽然摆驾过来。

柳瑶经过我血的滋养,面容红润,颜色更胜从前。

“叶岁宁,你现在真的越来越像鬼物了。”

柳瑶抬手用帕子捂住鼻子,满眼都是嫌弃。

“你来做什么?”

我躺着已经无法动弹。

“我来感谢你以血相赠的恩情啊。”

她的脸上没有半丝感恩的样子。

“为表感谢,我告诉一些你不知道的过往好不好。”

她见我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她,心情很好。

“你可知皇上为何与你成婚?”

“那是因为当时皇子夺嫡,他需要一个活靶子替我挡住刺客的刺杀。只可惜你命硬得很,一波波人都没能要了你的命。”

我眼眶干涩,对,血都没了,哪儿来的泪。

“所以,你的救驾也是假的?”

柳瑶满脸骄傲。

“算你聪明!为了不让陛下背上抛弃发妻的名,我生生挨了一箭,你可知我好疼啊!”

她捂着自己胸口面色狰狞。

“所以,叶岁宁,你抢了我的夫君,这都是你欠我的,你该还的!”

我以为我已经不在乎姜崇霖,我不会再痛了。

可赤裸裸的真相,让我的心再一次撕裂,痛得我蜷缩着身体,难以呼吸。

柳瑶走后,我盯着岁安宫的屋顶,喃喃出声。

“既然不欠任何人的,那我们便走吧,邀月。”

没人看得见,岁安宫的屋顶,坐着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娃娃。

我的安儿,从未离开我。

他如今,终于有力量带我与他的邀月姨娘,走出这囚笼了。

5

姜崇霖正在凤仪宫陪皇后柳瑶用膳,一旁的嬷嬷抱着他们刚满月的小公主。

“陛下,都是臣妾福气薄,没能为您生下皇长子。”

姜崇霖夹了一根嫩笋尖放在皇后的碗碟中。

“长公主也是朕的心头宝,我们来日方长。”

他嘴上这样说,可心头却想起那个惨死的孩子。

若当时他心软一些,现在岂不是儿女双全。

但他很快将这个念头抛开,他答应柳瑶的事情就要做到。

“瑶儿的气色补得极好,明日便不必去岁安宫取血了。”

他今日不知为何总有几分心慌。

刚用过晚膳,两人正逗着怀中的孩子,外面宫人紧急来报。

“启禀万岁,岁安宫,走水了!”

姜崇霖立刻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岁宁如何?”

“火势太大,救火的宫人进不去,娴妃娘娘也...也未见出来。”

姜崇霖的脸色白了几分,便要前往岁安宫。

只是脚步尚未迈出门槛,长公主便开始哭嚎。

姜崇霖不忍,转头安慰女儿,孩子立即止住哭泣。

他每次想走,孩子便会啼哭。

“陛下,臣妾知道你忧心娴妃,可这孩子分明是不愿您离开。或许你们父女心有灵犀,她担心陛下到火场……”

皇后欲言又止,半晌,才悠悠开口:

“娴妃妹妹不是一般女子,陛下知道的,她与恶鬼阴差都是同路,想必没那么容易死。”

“反而您是真龙天子,莫要沾了阴气。”

皇后的话,让姜崇霖的眉头皱了皱。

他拿下天下,成了人人敬惧的天子,可他却有一段不体面的过往。

他睡过死人堆,他钻进过棺材躲追兵,他瘸着腿和叶岁宁一起给人做法事。

他成了九五至尊,那段住在叶岁宁小院的日子,仿佛成了他黑暗历史。

如今提到阴鬼气息,他都会皱起眉头。

他知道叶岁宁的本事,不过一场火,绝不会要了她的命。

他安心地和皇后一起逗着着自己的宝贝小公主。

等孩子睡着,他也顺势留在了凤仪宫就寝。

从柳瑶怀孕七月到如今,姜崇霖一直克制。

今晚柳瑶穿着赤色鸳鸯肚兜攀上他的肩头,在他的耳边呵气如兰。

“阿霖哥哥,我想你了。”

短短一句话,让姜崇霖狠狠将她压在身下。

两人云翻雨覆之时,姜崇霖忽然感到后背发凉,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刚停下片刻,柳瑶的双臂就如水蛇一般缠上了他的后颈,占据了主动。

两人亲密无间,彼此索取之时,不远处的浓浓夜色下,有两大一小三个淡淡的虚影。

“我就知道是这样,偏要不死心地看他最后一眼。”

叶岁宁的手从男孩眼睛上拿开,拉着他的手出了未央宫。

她没看到,就在他们消失的刹那,床榻上的男人忽然推开了他身上的柳瑶,定定地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但那里,空无一人。

6

姜崇霖不知道怎么回事,瞬间什么兴趣都没了。

他连龙袍都顾不上穿利索,拔腿就往岁安宫的方向狂奔。

他心里有个声音在狂喊——再不去,他就要彻底失去那个最重要的人了。

可他跑到时,岁安宫已经是一片黑漆漆的焦土。

万幸的是,他看到宫里的人都还在,虽然个个灰头土脸,但命保住了。

他松了口气。

下人都没事,岁宁一个主子,肯定早就被救出来了。

“娴妃呢?” 他问。

“回皇上的话,娴妃娘娘她……她没出来,已经葬身火海了。”

领头的大太监跪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姜崇霖怀疑自己听错了,理智“轰”的一声断了。

他一脚踹在太监的胸口:“放肆!你不知道耍我是死罪吗?”

他就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奴才万万不敢!娘娘真的没逃出来。”

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甩锅:

“都怪邀月那个贱婢!是她非要把院子里的桃树砍了当柴烧,这才走的水,害死了娘娘!”

姜崇霖更怒了。

他太清楚了,叶岁宁绝对不可能让人砍那棵树。

那是他们刚进宫时,一起从宫外的小院子里移栽过来的。

他还记得,他曾在桃花树下,搂着岁宁躺在摇椅上。

风一吹,桃花跟下雨似的,逗得岁宁在他怀里笑得比花还甜。

“我最爱这桃树了,花好看,果子好吃,桃枝还能辟邪。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就在树下荡秋千。”

他们的孩子没了,所以她就要砍了这棵树吗?

“桃树……其实死了三个月了。娘娘一直不让奴才们处理掉,谁知道会闯出这种大祸……”

太监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姜崇霖头顶浇下。

死了三个月?

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他以“护主不力”的罪名,把岁安宫上下全都打进了大牢。

随着严刑拷问,他才一点点拼凑出叶岁宁在宫中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就因为他偏心皇后,怀着孕的娴妃成了所有人都能踩一脚的泥。

嫔妃孤立她,下人看不起她。

所以到了寒冬腊月,邀月眼看主子快冻死了,跑遍了整个皇宫,连一块下人用的黑炭都求不来。

万般无奈,才只能砍了院子里那棵早就枯死的树。

姜崇霖封了岁安宫。

他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他的岁宁是“走阴人”,神通广大,说不定过两天,她就会从废墟里笑着走出来。

他心神不宁时,皇后端着吃的进来了。

“陛下脸色这么差,臣妾特地炖了安神汤。”

姜崇霖接过汤,只喝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味道怎么和以前不一样?”

“还不是因为没了‘茶引子’。” 皇后撇撇嘴,一脸无所谓。

“娴妃都烧死了,以后可得费劲去找新的‘血牛’了。”

“血牛?” 姜崇霖的脸瞬间黑了。

一问之下,他才知道。

当初他刚登基,内忧外患,有次晕倒在御书房。

叶岁宁就主动跟皇后建议,用她的血当药引,能让皇上尽快恢复龙体。

“从那以后,她每三天送一瓶新鲜的血过来。她死了倒不要紧,就是以后去哪找这么好用的引子……”

“啪!”

姜崇霖一巴掌狠狠扇在皇后的脸上。

“她是朕的女人!不是什么血牛!”

“你明知道她怀着孕,怎么敢这么折腾她!怪不得……怪不得她会生下死胎!”

“你身为皇后,如此苛待嫔妃!岁宁要是回不来,你这个皇后也别当了!”

7

从叶岁宁死的那天起,姜崇霖就再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天天梦到她。

有时,她是宫外那个自由自在的“走阴人”,胆子大到天天和孤魂野鬼打交道。

有时,她是宫里那个安静的娴妃,总是坐在走廊下,一针一线地缝着婴儿的小衣服,偶尔停下来,望着宫外的天空发呆。

他一直都知道,叶岁宁不喜欢皇宫,她想要自由。

可他不愿意放她走。

他一边嫌弃她,一边又要把她死死困住。

最后,在他的梦里,叶岁宁变成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崇霖,我们的孩子呢?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

她在梦里一遍遍地哭着求他。

他猛地惊醒,一身冷汗。

他立刻叫来太监,让他带自己去小皇子的墓前看看,好让内心平静一点。

“回皇上……小皇子没有葬入皇陵。”

姜崇霖再三盘问,才得知一个让他崩溃的事实:他那未出世的亲生儿子,尸骨被……被拿去喂了畜 生。

他双眼通红地冲到凤仪宫,打算找皇后算账。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皇后和她心腹嬷嬷的对话。

“贵妃死了,皇上也不来咱们这了,娘娘,这可怎么办?”

“嬷嬷慌什么。” 皇后的声音带着嘲讽。

“救命恩人死了,他总得装装样子。他要是真爱那个妖女,怎么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骨肉被憋死?”

“不过话说回来,那妖女的命是真硬。夏天的毒蛇,冬天的冻灾,还有一波波带毒的饭菜送过去,都弄不死她。”

“那又怎样?还不是生下个死胎,惹得陛下厌弃。就算不被火烧死,早晚也得被娘娘放干血,油尽灯枯。”

姜崇霖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知道,没有他的宠爱,岁宁会过得不好。

但他从不知道,她过得是这种地狱般的日子。

他想起了他们在宫外的时光。

那时他的腿断了,叶岁宁为了给他请最好的大夫,不惜替人守灵,在旷野的雪地里整整跪了一个月。

他睡在温暖的床上,而她却在外面受冻。

他看着她粗糙的皮肤和干裂的嘴唇,心疼地说了四个字:

“我娶你吧。”

那一刻,他是真心的。

她冒着生命危险,帮他联系旧部,差点被叛徒害死。

可她还在安慰他:

“我是走阴人,天生的阴官,没哪个小鬼敢来收我的命。”

他颤抖着抬起手,准备一脚踹开宫门。

就在这时,里面的一句话,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我找个机会,去求个出宫祈福的旨意,你通知我表兄,到皇家寺院见面。”

“娘娘不可啊!这太危险了!”

“我知道危险,可总得让表哥……见一见自己的亲生骨肉。”

柳瑶(皇后)的这句话,让姜崇霖如遭雷击,整个人都石化了。

当年夺嫡最艰难的时候,柳瑶写信告诉他,家里逼她,她要和自己的表哥定亲了。

他当时气得半死,当即表示一刀两断。

后来他快成功了,柳瑶又哭着跑来求和,说她是背着家里偷跑出来的。

她还把左相府的万贯家财捧到他面前。

“我知道你起事缺钱,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她当时哭得梨花带雨:“我从没想过抛弃你,都是我爹逼我的。我想通了,既然忠孝和爱情不能两全,那我帮你。回头我死在家法之下,也认了。”

姜崇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看人最准。

没想到,他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柳瑶,你好大的胆子!”

8

我的孩儿安儿,用他小小的魂魄护着我逃出了皇宫。

我和邀月在京郊找了个小院子住了下来。

我的身子一直很虚弱,邀月天天去给我买补药。

她炖了一锅鸡汤,盯着我一口口喝下去。

“邀月,你现在可比在宫里难糊弄多了。” 我喝着汤,和她开玩笑。

“姐姐你再不好起来,谁送安儿入轮回?”

看我神色黯淡下来,邀月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默默啃着干饼。

我的安儿,一落地就死了。

要不是他一半是我的血脉,一半是天子龙脉,也不会刚死就有这么大的本事。

可我不能让他一直在人间逗留。

“江太医今晚就把安儿的骨灰送过来。” 邀月小声说,“你的身子,该好起来了。”

江太医。

当初他迫于皇命,害我生下死胎。

可他终究是个医生,良心不安。

后来他听说皇后要把我儿子的尸体扔去御兽苑喂畜 生,才鼓起勇气,从宫人手里把安儿换了回来。

但他没法保存,只能一把火烧了,留了一捧骨灰,想着以后悄悄给我,全了我这个当娘的念想。

我“被烧死”的消息传出后,他偷偷来京郊想找个地方安葬安儿,没想到遇上了邀月。

其实邀月把我照顾得很好。

是我自己心里清楚,等我身子一好,安儿就要走了。

我舍不得,所以才一直病恹恹的。

可作为“走阴人”,我知道,安儿不能再等了。

晚上,邀月带回来一个小陶罐,眼圈红红的。

我接过陶罐,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可怜的安儿,他那么努力地想来到这个世界。

可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害死了,最后只剩下这么小小的一捧灰。

我拿出两片布,把他的骨灰包好。

一块,是我自己的。

另一块,是我从姜崇霖的里衣胸口偷偷剪下来的。

当初我满心欢喜,想给他要一片衣角,给孩子缝在衣服上。

他却骂我,说我整天搞这些鬼神的东西。

后来他宿在我宫里,我才偷偷剪了。

他虽然没罚我,却把这事告诉了皇后。

皇后说我嫉妒她,故意毁了她“亲手”给皇帝做的里衣。

哪怕我知道那衣服就是普通绣娘做的,我也没法争辩。

她罚我这个大肚婆跪在长街上,让所有宫人围观。

姜崇霖路过时,只是皱了皱眉。

“娴妃毕竟怀着孕,告诉皇后,给她加几个蒲团。”

他对我的情义,就只值几个蒲团。

皇后确实送来了蒲团,只不过,里面塞满了硌人的石子和看不见的钢针。

如今,我拿着这块明黄色的布,依然觉得值了。

如果安儿活着,父母的衣料能保他无病无灾。

对于早夭的孩子,这两块布,能让他下辈子投个好胎,遇到真正视若珍宝的父母。

送安儿走的时候,小小的他不会说话,眼里都是不舍和困惑。

我知道他在困惑什么。

“安儿,你爹不是不爱你,他只是不爱娘。”

他的表情从悲伤,慢慢变成了释然。

安儿的影子越来越淡,直到我再也感觉不到他。

我强撑着的那口气散了,整个人哭倒在地。

邀月赶紧扶起我,她脸色惨白:

“姐姐,江太医说,当今天子……他屠了两个宫的奴才。”

9

我从没想过,姜崇霖会因为我而发疯。

他明明不爱我。

不,也不能说完全不爱,只是没那么爱。

曾经他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所以“以身相许”。

这里面有算计,也有一瞬间的真心。

可我天天和阴物打交道,人人都怕我。

只有他,会认真看着我的眼睛,温柔地说:

“岁宁,你会不会怕?”

“岁宁,你是女孩子,也该戴上漂亮的花。”

“岁宁,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日日相伴,岁岁长安。”

我就在他那温柔的眼神里,彻底栽了进去。

他说的对,我是个女人,我也不想活在阴暗里。

他就像太阳,那么暖,那么耀眼。

我心甘情愿,被他灼烧成今天这个样子。

可他为什么,又在我“死”后,屠了我满宫的奴才?

“姐姐,听说他因为气皇后苛待你,连凤仪宫上下几千口,也全杀了!包括皇后那个奶嬷嬷!”

我宫里上下二三百人,凤仪宫上千人。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命。

“姜崇霖是不是疯了?” 邀月现在对他只剩下了鄙夷。

“乱葬岗都快堆成尸山了。他们有些人是欺负过我们,可也不至于死啊,现在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我拍了拍邀月的手。

这些人终究是因我而死,我就当是为安儿积阴德了。

我再次来到乱葬岗。

眼前的尸山,让我心神巨震。

我们俩没法把他们一一安葬,只能一把火烧了,再念咒送他们一程。

就在我为他们念往生咒时,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男声。

“岁宁。”

他的声音在发抖,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小心。

“岁宁,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

我没想到,他一个皇帝,大半夜会一个人跑到乱葬岗来。

“姜崇霖,好久不见。”

其实才一个多月,他却像是换了个人。

“岁宁,我错了。你不在,我没睡过一天好觉。你跟我回宫,我把皇后的位置给你,好不好?”

他眼睛里全是血丝,脸色惨白,看上去倒和这尸山里的鬼差不多。

“那你最珍爱的柳瑶呢?” 我随口一问。

没想到,他咬牙切齿地说:

“那个贱 人!被我关在冷宫,天天和一群前朝的疯子待在一起!”

“还有她的女儿!她当初怎么对我们儿子的,我就怎么对她的女儿!”

“我让她亲眼看着她和她表哥的孽种,被御兽苑那群畜 生撕碎!我为你和孩子报仇了!岁宁,你能原谅我了,对不对?”

他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

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又一个小小的生命,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痛苦。

“姜崇霖,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随着安儿的死,彻底断了。你别强求。”

此时此刻,我看着这个男人,内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就连我能看见的,那些因他而死的无数阴鬼,正在疯狂啃噬他的龙气,我也毫无波澜。

“我不信!你那么爱我!宁愿天天为我取血!你怎么可能舍得下我?”

他想朝我走过来,我默默退后了一步。

“我对你的情义,都葬在皇城里了,埋在那棵枯死的桃花树下面了。”

我指着身后数不清的尸体。

“你走吧,你是他们的仇人,你待在这里会折寿的。”

他还想挣扎,只是看到血红的尸山,眼里还是露出了恐惧。

“我当初能把你从这里救回去,你今天要是想把命交代在这,我也不拦你。”

他眼里的纠结都快溢出来了。

那个口口声声求我回去的人,最终还是更在乎自己的皇位,和自己的命。

他屁滚尿流地跑了,绊倒了好几次,哪里还有一点皇帝的样子。

是我当初看走了眼,亲手把他送上了那个高位。

不过没关系,我借给他的寿数,我也会亲手拿回来。

……

三年后,我带着邀月游山玩水。

在一家客栈里,听到别的旅人说,京城变天了。

邀月听到姜崇霖被他亲弟弟砍死在龙椅上时,脸色还是变了变。

她悄悄问我:“姐姐,你真的不难过吗?”

他的死期我早就知道了,有什么可难过的。

我轻轻敲了敲邀月的脑袋。

“《本草经》背熟了吗?还有心思管那些破事?”

邀月吐吐舌头,背着药篓子朝山顶跑去。

我笑着摇摇头。

这丫头要是能把江太医的本事学个一成,我将来就算魂归地府,也能安心了。

忽然,在山顶朝我大喊:

“姐姐!山顶的风景可真好看啊!”

嗯,人间山水这么美,先看够本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