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镇北王为贵妾当场离去,我带着万金嫁妆扭头嫁给了皇帝
发布时间:2025-10-31 03:24 浏览量:1
年迈的老皇帝不知怎的突然来了兴致,竟亲自颁下圣旨,将我许配给了镇北侯沈钰。这位镇北侯那可真是气宇轩昂、英姿飒爽,乃是大夏国赫赫有名、威震四方的战神。他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征战无数,从未有过败绩,那凶悍的匈奴只要远远瞧见他的旗帜,便吓得心惊胆战、闻风丧胆,如同见了阎罗一般。
如此年少有为、英勇非凡的将军,又有哪个待字闺中的女子不会心生仰慕、暗自倾心呢?我表面上装作满心欢喜、笑逐颜开的样子,可心里却隐隐有着一丝不安。到了成婚这一日,我满心期待地等着新郎前来迎娶,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他的身影。就连那庄重肃穆的拜堂仪式,他都不曾露面,这让我瞬间成了京城上下街头巷尾人人谈论、肆意嘲笑的最大笑谈。那一刻,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羞愧与愤怒在心底交织。
我猛地一伸手,用力掀开那象征着喜庆与神秘的红盖头,随手狠狠一扔,任由它飘落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我心中暗想:既然连新郎都不见踪影,这红绸遮面又有何意义呢?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
宾客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我,瞧见我这倾国倾城的容貌,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他们满脸惊诧,似乎不敢相信我这个大家闺秀竟会不顾礼法,当众揭开自己的面容。我神色坦然自若,眸光清冷如霜,缓缓扫过众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举杯含笑与他们对饮起来,仿佛今日这婚礼的主角仅仅是我一人,旁人的眼光与议论都与我无关。
这时,有人笑着恭维道:“姜小姐,不,如今该叫沈夫人了,果然是太傅府的千金,这般境地还能如此镇定自若、从容不迫,真是令人钦佩。”他们嘴上虽说着夸赞的话,可眼中却尽是讥讽与嘲笑,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巴不得我失态痛哭、狼狈不堪才称心如意呢。我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步入新房,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狼狈之态。
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急如焚,立刻派人前来接我回府。她的贴身丫鬟眼眶泛红,眼中满是心疼与愤慨,看着我说道:“大小姐,镇北侯实在是太过分了,竟如此羞辱您,让您遭受这般难堪!夫人心疼您,让您别受这委屈了,赶紧随奴婢回家吧。”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酸楚,母亲自小就将我捧在手心里,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疼爱,从不愿我受半点苦楚。可如今,我却被自己的夫婿弃如敝履,这不仅仅是在羞辱我,更是在践踏姜家的尊严,把我们整个家族的脸面狠狠地踩进泥里。
可我心里更清楚,这是皇帝亲赐的婚事,如同圣旨一般不可违抗。若我此刻任性离开侯府,那便是公然抗旨不遵。父亲身为当朝太傅,为人刚正不阿,屡次直言进谏,难免会触怒龙颜。圣上早已对他心存不满,正愁找不到整治姜家的借口呢。忤逆皇命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这等罪名一旦落下,我们姜家上下几百口人都会性命不保,我又怎能轻易授人以柄呢?
我终于恍然大悟,这场赐婚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算计。老皇帝等的就是我出丑、退婚的那一刻,好借机发难,铲除姜家这个眼中钉。我又怎会如此愚蠢,亲手将罪名递到他面前,让他如愿以偿呢?想到这儿,我从妆匣中取出一支精致的银丝缠枝莲纹钗,轻轻放入丫鬟手中,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说道:“回去告诉母亲,我会在这好好过日子,让她不必挂念。毕竟我也是父亲的女儿,不会如此轻易被打倒。”那丫鬟怔了片刻,似被我的镇定与坚强所打动,最终红着眼,仔细叮嘱了我的陪嫁婢女几句,便匆匆离去。
我环顾房内,满屋朱红的喜绸鲜艳夺目,却刺得我眼睛发烫,心中烦闷不已。我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扯下发间那些繁重的珠翠,又褪下身上那华丽的婚袍,然后走到床边,将床上摆着的象征着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一把扫落在地。做完这些,我翻身躺上床榻,冷冷一笑,心中暗想:我绝不可能像个傻子般傻傻地坐着等那个无情之人归来。
这时,侯府的李嬷嬷推门而入,见我这副披头散发、卧于床榻的模样,脸色骤然一沉,快步上前,厉声斥责道:“夫人!您可是名门出身,向来知书达理、端庄贤淑,怎能如此失仪呢?您该端坐在帐中,盖着盖头,静静地等候侯爷回来,而不是……”呵,夫君让我如此难堪,连一个奶嬷嬷也敢在我面前摆谱训话,真当我好欺负不成?我心中怒火中烧,缓缓坐起,目光如刀般锐利,截断她的话,冷冷说道:“住口!你不过是个仆妇,也敢对我无礼?这侯府还讲不讲规矩了?”
李嬷嬷被我强大的气势所慑,声音弱了几分,但仍强辩道:“老奴是侯爷的乳母,一手将他养大,侯爷一向敬重我。我说这些也是为夫人名声着想,传出去怕惹人非议,对夫人也不好。”哼,一个年迈的嬷嬷竟敢在我面前摆谱装长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心头火起,白皙的手迅速抓起一颗未被清理的桂圆,狠狠朝李嬷嬷掷去,声音冷得像冰,说道:“沈钰大婚当日抛下我独自离去,他的名声又能好到哪儿去?你把他奶大,又不是喂过我,凭什么叫嚣着教训我?”
那颗桂圆正中李嬷嬷的脸颊,她低头不敢言语,但仍低声为镇北侯辩解:“老奴不敢多言,请夫人慎言。”我面无表情地立着,气势凛然,一字一句透着威压,说道:“我是当朝太傅亲封的嫡女,这门婚事乃天子亲赐,日后我便是沈家主母。你不过是个下人,胆敢冒犯于我,我随时可将你发卖出去。”
“扑通——”李嬷嬷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抖如筛糠,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求夫人开恩,是老奴逾矩了,求夫人饶命!再不敢了!”
就在此时,镇北侯沈钰推门而入,眼前这一幕让他脸色骤沉,几步上前将李嬷嬷扶起。李嬷嬷有了依靠,却再也不敢开口,显然是被我方才的话震慑住了,颤巍巍地退了出去。
屋内转眼只剩下我和沈钰两人。他一身玄色锦袍,面容俊朗,看似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实则眼神冰冷如霜,让人不寒而栗。他站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眉宇间满是寒意,语气生硬地说道:“你竟如此对待我的乳母?”我厌恶这种被俯视的感觉,懒散地起身,幸好这床顶够高,不至于碰头。如今换我站在高处看他,唇角微扬,语带讥讽地说道:“她口出恶言羞辱我,杀了她都不算过分。”
“怎么?侯爷要为了个老仆打我?”我冷冷凝视着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红唇轻启,带着挑衅的意味。沈钰眉头微蹙,终究没再替李嬷嬷说话,只是目光锐利地扫过我全身,冷声道:“你身为名门闺秀,这般举动成何体统。”我忍不住笑出声,笑得腰都弯了才停下,阴阳怪气地回敬道:“你可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呢,新婚夜却把我一人丢在这儿,果然没人教养的人就是不懂规矩。”
沈钰双亲早亡,偌大的侯府只剩他孤身一人,想必心中也有诸多苦楚。他猛地低喝:“住口!不准你侮辱我父母。”我双手叉腰,笑得更加张扬:“我没说他们不好,我是在骂你啊,沈钰,有本事你就休了我。”
“抗旨不尊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可别忘了你现在是独苗一根,休了我,只死你一个,挺划算的。”我眼睛弯成月牙,见他怒极,心里畅快极了。若真被休,我反而是受害者,皇帝非但不能责罚姜家,还得安抚我,想到这儿,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盼着他能狠心一点。本小姐奉陪到底!至于休妻后的名声?反正现在也坏透了,还能更糟吗?
沈钰被我气得脸色发青,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终究不敢真的写下休书,只冷冷扔下一句:“我不会碰你。”随即转身大步离开。我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慢悠悠地吃完完整碗宵夜,又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心情愉悦地入睡。
第二日清晨,我与沈钰一同进宫谢恩。哪怕彼此心中都充满了不满与怨恨,也得强装笑脸,叩谢皇上赐婚之恩,这场景真是讽刺至极。皇帝见到我们,满脸笑意,那笑容仿佛能溢出蜜来,夸我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最后赏了一堆金银珠宝和绸缎珍玩。我始终含笑应承,恭敬地道谢皇恩浩荡,心中却暗暗冷笑。
归府途中,我坐在马车最远的角落,刻意与沈钰隔开,半点不想靠近他。他察觉到我毫不掩饰的疏离与嫌弃,神色微动,似有不悦,眉头微微皱起,却终究没有开口。进了侯府的大门,他才缓缓开口:“我心里早已有了一位姑娘,她本该是我沈家的主母,却被你占了这个位置,我对不起她。”
“我会将她纳为贵妾,只望你日后莫要因嫉妒而为难她。”我听完这话,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他虚伪,唇角却勾起一抹温婉笑意,说道:“第一,你要明白,这婚事并非我强夺而来,你以为我稀罕嫁给你吗?”
“第二,你想纳几个贵妾都随你心意。”
“第三,我绝不会吃这种干醋。”我不再搭理沈钰,脚步轻缓地转身离去,昨夜睡得晚,今晨又起得太早,回去补个觉正好。不必伺候公婆,也无需讨好夫君,整个侯府内院由我做主,这般日子,倒也算逍遥自在。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暖洋洋的。我抱着从闺中带来的小橘猫素酥,那毛茸茸的触感让我心情格外舒畅。我懒洋洋地倚在花园凉亭的美人靠上,欣赏着周围的美景,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一个丫鬟轻轻替我揉着肩,手法娴熟,让我十分惬意;另一个为我捶着腿,力度恰到好处;还有一个执扇徐徐送风,那轻柔的风仿佛能吹散我心中所有的烦恼;最后一个则捧着点心一口口喂我,那点心香甜可口,让我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管家早已把府中事务尽数交到我手中,我顺手翻开账册,见上面仅余一万两银子,不禁轻笑出声。这点钱对于偌大的侯府来说,简直少得可怜。幸好我不靠镇北侯养活,否则怕是连饭都吃不饱。随手将账本丢在一旁,我又低头继续逗弄怀里的猫儿,此刻的我,惬意至极。
可这份安宁很快被沈钰打破。他面色阴沉地走来,那脸色仿佛能滴出水来,显然看不得我过得如此舒坦。很好,他越不痛快,我便越畅快。沈钰在我身旁坐下,语气冷硬地说道:“掌家之权我会交给我的心上人,府中诸事你不必再插手。”我笑着将那堆账本推到他面前,说道:“全拿去吧,别放在我眼前碍眼。”即便不管家事,我的身份依旧无人能动,这份底气,来自我身后显赫的娘家。这些繁琐的家务本就不是我要操心的,这点银钱连日常开销都不够,费神费力还得分文贴补,反倒落人口舌,简直是吃力不讨好,如今有人接手,我正求之不得。
沈钰接过账本与对牌,转身离开。傍晚用过晚膳后,一名打扮艳丽、满头珠翠的女子前来向我请安。这便是沈钰新纳的贵妾南雾了。我指尖微抬,淡淡示意她落座。南雾朝我感激一笑,随即垂下眼帘,满脸愧色,说道:“姐姐,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昨夜原是你的新婚之夜,我却……对不起你。”
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目光冷冷地扫向眼前这位贵妾,心里明镜似的,清楚她此番前来,绝非怀着什么真心实意来请安的,分明就是存了炫耀示威的心思。她的一言一语间,处处都透着那股子得意劲儿,仿佛在宣告自己在这侯府中的特殊地位。
我神色平静如水,脸上没有丝毫波澜,语气淡淡地说道:“我母亲膝下,仅仅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可没有什么身为妾室的妹妹。从今往后,你见了我就该恭恭敬敬地唤我一声‘夫人’。”
南雾微微一怔,那模样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鹿,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如此毫无怒意地回应她。她轻轻抿了抿嘴,那柔美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般飘出:“夫人。”
我依旧嘴角含笑,那笑容里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缓缓说道:“妾室要是没有夫君的宠爱,这日子终究是难熬的,就像那无根的浮萍,漂泊无依。”
只见她眼眶瞬间泛起了红晕,那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仿佛我是那个欺负了她的恶人。
我心里觉得好笑,却也不动声色,心情愉悦地沏了一盏茶,动作优雅地慢品细啜起来,心里暗自想着,还是自家带来的茶叶最合我的口味,那股子清香,仿佛带着家的温暖。
南雾低声抽泣起来,那声音如同受伤的小兽发出的哀鸣,“夫人,我真的不是有意与您争权的,是侯爷亲自将那掌家对牌交到我手上,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不准推辞,我只是一时无奈,还希望您不要怪罪于他。”
我静静地望着她,眼神如同深邃的湖水,一言不发,直盯得她手足无措,心里估计也在琢磨我到底在想什么。许久之后,我才淡淡地开口:“哦,你说这事儿啊,那掌家权本就是我不想要的,他拿去给了你,就当是顺水推舟罢了。”
她的眼泪顿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哭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就像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梨花,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悯,可我却知道,这不过是她的手段罢了。
沈钰听闻南雾到了我的院子,心急火燎地匆匆赶来。一见到她哭得如此凄惨,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那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冷冷地斥责我:“你怎如此狭隘?为何要欺负雾儿?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斥责如同狂风暴雨般向我扑来,我心头顿时火起,那股子怒气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我猛地一下将手中茶盏砸向沈钰脚边,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震得空气都仿佛颤了颤。滚烫的茶水四溅开来,尽数泼在他的衣袍上。
南雾身形一僵,那模样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显然没料到我竟敢对侯爷动手。
我面色冰冷如霜,一字一句地说道:“沈钰,你不仅眼瞎,连心都瞎了。赶紧带着你的贵妾滚出去,往后也别让她来我面前装模作样,我看着就心烦。”
沈钰冷哼一声,那声音里满是不屑,俯身将南雾打横抱起,转身便走,那背影透着压抑的怒意,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我抬眼望去,只见南雾在我视线交汇处勾唇一笑,那眼神里满是挑衅,仿佛在说:你纵然是正妻又如何?侯爷心里的人始终是我。
我心里对此人本就无半分情意,他宠谁爱谁,对我来说就如同过眼云烟,与我毫无关系。我只管低头逗逗那可爱的猫咪,顺带照料池中那几尾灵动的小鱼,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我又怎会不知呢?只是我觉得那些闲言碎语就像耳边风,懒得去理会罢了。
三日回门那日,我原本打算独自归家,刚踏上马车,沈钰却像个跟屁虫似的紧跟着上了车。
我心里本能地往角落缩了缩,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满是不悦,问道:“你来做什么?”
他语气也有些不悦,说道:“我陪你回去,新婚那日是我不对,可我也不是故意抛下你的,是雾儿突发急病,我不得不照看她。”
我抬手淡淡打断他的话,说道:“这些话不必同我说,我不想听。”
沈钰顿时语塞,沉默了片刻后,换了个话题,说道:“我与你同去,免得圣上以为我不满意这门亲事。”
呵,原来他也怕天子动怒,这才勉强陪我走这一遭,我心里不禁有些嘲讽。
我闭目养神,懒得搭理他的啰嗦,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久,见我毫无反应,终究识趣地闭了嘴,车厢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回到家中,我像一只欢快的小鸟,雀跃地扑进娘亲怀里,依偎着她那温软的肩头,撒娇般蹭了蹭,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说道:“娘,我好想你啊。”
娘亲轻轻搂着我,声音温柔似水,说道:“我的乖女儿,定是受委屈了。”
无人理睬沈钰,他就像一个被遗忘的人,默默跟在我身后,像个多余的存在。而我依旧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午膳过后,父亲当着众人的面狠狠训斥了他一顿,那话语如同重锤一般,沈钰始终低头不语,末了才低声应道:“我会好好待筠儿的。”
我名叫姜伶筠,一向喜爱这个名字,觉得它如同美玉一般温润。可从他口中念出,却让我如吞虫蚁般反胃,心里一阵厌恶。
我在父母身边待了半日,便又要启程离开。临行前,爹娘塞了满箱我喜欢的点心、绣线和小玩意儿,那沉甸甸的箱子,装的全是他们对我的牵挂。
我依依不舍地望着他们,脚步如同灌了铅一般迟缓。
娘亲轻抚我的发,说道:“傻丫头,想家了就随时回来,不必拘束。”
马车缓缓启动,我掀开帘子回望,看见爹娘仍伫立原地,那身影渐渐远去,泪水瞬间涌上眼眶。我捂住脸,滚烫的泪从指缝间滑落,无声滴在袖口,那感觉就像心被撕裂了一般。
“别哭了。”耳边忽响起沈钰的声音,我猛然惊醒,迅速抹去泪痕,冷静抬眸,发现他已坐在我身旁,离我极近,那气息仿佛都喷到了我脸上。
他递来一方素白帕子,指尖几乎触到我的脸颊。
我立刻挪开身子,冷冷道:“别靠近我,我嫌恶心,你身上那股子味道让我作呕。”
沈钰的手悬在空中,僵了片刻,瞥了我一眼,随即默默收回,那模样好似一个被拒绝的孩子。
我从马车上下来,刚踏入侯府门槛,便看见南雾站在门前等着,那身影纤细,裙裾微动,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
沈钰紧随我身后走下马车,南雾轻移莲步向前,却在靠近时故意脚下一滑,顺势跌入沈钰怀中。
她倚在他胸前,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眼神直直落在我脸上,满是炫耀之意,那模样就像一个战胜的将军。
我神色清冷,目光如霜,心里想着这般争风吃醋的把戏,也只有妾室才做得出,真是无聊至极。
我没有多看沈钰一眼,转身便走,衣袖拂过石阶,带起一阵无声的寒意,仿佛在宣告我的不屑。
接连数日,我都未再见到沈钰,那位贵妾也未曾按规矩前来请安。
我心中畅快,这样的日子倒也清净,就像一片宁静的湖水,没有那些琐碎争斗的波澜。不必费心去应付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衣食无忧,嫁妆丰厚,我本就不需在这侯府里低头求存,就像一只高傲的天鹅,无需去迎合任何人。
一个月后,沈钰终于出现在我面前,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说道:“我心爱之人已有身孕,你是沈家主母,往后她的用度须与你一般。”
“你不准仗着身份欺压她,她性子柔弱,望你待她宽和些,你们二人好生相处。”
我闻言脸色骤然一沉,周身气势凛然,如同一只即将发怒的狮子,说道:“我是太傅府嫡出小姐,所用之物皆来自姜家陪嫁,与你沈家何干?”
“你这破败侯府,拿什么养活你那所谓的贵妾?别在这里异想天开了。”
“掌家大权既在她手中,想吃什么便吃吧,哪怕把整个侯府掏空,我也不会多说一句,我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沈钰眉头紧皱,眼中浮现出不悦,说道:“你既嫁入侯府,吃穿难道不是出自府中?别总提什么姜家!”
“虽由雾儿掌管中馈,但她一向守礼,用度从未逾越贵妾该有的份例。”
“她不愿与你同级,怕损了你的体面,是我心疼她委屈,才特来告知于你。”
“你若点头,她才能安心养胎,莫要将怒气迁到她身上。”
“我何时欺辱过她?她竟是如此向你诉说?”我静静望着沈钰那张冷硬的脸,一再被挑衅,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我心里那股怒火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在我身旁坐下,亲手斟了一杯茶,缓缓饮尽,才开口道:“她并未说我坏话,这些全是我的亲眼所见。”
“那你真是瞎了。”我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将手中剩下的果子狠狠砸向他的脸。
汁水溅在他衣襟上,像极了未落成的血痕,说道:“你不如去翻翻你侯府那堆烂账,看看还剩几两银子再同我说话。”
“她不就是觊觎主母的份例吗?本夫人准了,就怕她福薄消受不起,到时候别哭着来求我。”
“我再说一遍,我所用皆为嫁妆供给,未曾动过侯府一粒米、一文钱。”
爹娘疼我入骨,陪嫁之丰在京中都属罕见——京中几十间铺面,那可是日进斗金的买卖;千亩良田,那金黄的麦浪仿佛就是财富的象征;数座庄园,宛如世外桃源;珍宝器皿无数,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每日饮食精细讲究,金丝燕窝、雪莲炖汤从不间断,我怎会委屈自己?就像一只生活在锦绣丛中的鸟儿,享受着最好的待遇。
区区一个侯府,这点家底也敢妄想与我平起平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心里不禁有些鄙夷。
沈钰浑身透着寒意,一时语塞,想必他也查过账目,清楚府库早已空虚,那尴尬的神情就像一个被揭穿谎言的孩子。
许久,他低声道:“我在战场上缴获颇多战利品,可那些钱财我都分给了阵亡将士的家人作抚恤。”
“仅余些许,也都作为聘礼送至姜府,你应已收下,我不会碰你的嫁妆。”
“但我希望你能将那笔聘礼归还府中,让我心上人不至于过得艰难。”
我几乎被他这番无耻言语逗笑,冷笑出声,说道:“聘礼既已送到,便是我的私产,你休想再拿回一分一毫!”
“沈钰,你今日的无赖行径,真真是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
“原以为你已够卑劣,没想到还能更进一步,你简直就是无耻之徒。”
“沛紫,”我转头唤来贴身丫鬟,声音冷冽,说道:“端一碗堕胎药送去给那位‘有孕’的贵妾。”
“不准去!”沈钰猛然睁眼,怒不可遏,手指颤抖地指向我,瞬间失态,说道:“你这个狠毒妇人,为何连一条性命都不肯留?”
我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微微掀起眼帘,慢悠悠打量着沈钰满脸怒意的模样,心里想着他这副模样真是可笑,直到看够了才轻启唇瓣,说道:“她不过是个妾室,凭什么比我这个正妻还早生下孩子?你不在乎脸面,我姜家可丢不起这人!”
放眼望去,哪家有头有脸的府邸会让庶出子女先于嫡妻诞下?这简直就是坏了规矩,我姜家的脸面可不能被他这么丢尽。
沈钰一时语塞,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憋得脸颊通红,仍不甘心地辩驳:“孩子生下来记在你名下就是嫡出,反正你也怀不了,养一个又何妨?”
“日后我和雾儿还会生许多孩子,全都能归你名下,他们就是你的亲骨肉。”
他那副施舍般的神情,仿佛让我抚养孩子是天大的恩赐,我心里不禁觉得好笑,再也无法把眼前这个男人与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重叠在一起。
真是如意算盘打得响,想靠一堆庶子瓜分我的嫁妆,未免太天真了,我心里想着他这算盘可真是打错了。
“沈钰,休书和堕胎,你选一样。”我直视着他,语气平静如水,连动怒都懒得费神,只觉荒唐至极。
这般人物,竟也是大夏朝口中的少年英雄?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沈钰铁青着脸瞪着我,拳头攥紧又松开,反复数次,最终冷冷甩下一眼,转身离去,一言不发,那背影就像一个落败的将军。
我侧过头看向沛紫。
她眼中燃着怒火,为我愤懑不平,重重点头:“奴婢一定亲手盯着那妾室喝下药。”
她恭恭敬敬地退下,去处理我交代的事情了。
对于她办事的能力,我向来是极为放心的,心中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担忧。此刻,我原本赏景的那份闲情逸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满心只想着出去走走。于是,我带着贴身的丫鬟,悠然自得地出门闲逛起来。一路上,我瞧见什么喜爱的东西,便毫不犹豫地买下,不一会儿,就采买了无数心仪之物。那些东西堆得满满当当,竟然装满了整整两辆马车。随后,这浩浩荡荡的车队便缓缓驶回了府中。
回到府中没多久,沛紫便像一只悄无声息的小猫,悄然来到我身旁。她恭恭敬敬地垂下头,轻声说道:“夫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处理好了。”
听到这话,我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里带着几分得意与从容。我轻轻抬起自己那纤白如玉的手,优雅地一挥,说道:“走,咱们去探望探望那位贵妾,顺便给她送些补品过去。”我在心里暗自思忖着,倒要看看她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我迈着轻盈的步伐,笑意盈盈地踏入了南雾的小院。一进院子,我便细细打量起来,只见这院中处处透着精雕细琢的痕迹,花木错落有致地生长着,摆设也是极为考究。然而,在我眼中,即便这院子再怎么精心装点,与我这主院的气派与格局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一大截。
我缓缓地走进她的卧房,刚一进门,便瞧见她蜷缩在床榻之上,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极了。我心中暗自冷笑一声,脸上却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走近她,然后在榻边优雅地落座,轻声说道:“贵妾,听闻你小产了,今日我恰好出门购置了不少东西,便顺道来看看你,还赏你些滋补之物,你可要好好养着。”
南雾此时面色惨白如纸,气息也十分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可她那一双眼睛,却狠狠地盯着我,眼中布满了血丝,就像一头愤怒的母兽。她咬牙切齿地质问道:“夫人,你为何如此狠毒?”那声音里充满了怨恨与不甘。
“这就是姜府教出来的主母吗?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她接着又说道,语气里满是对我的谴责。
沛紫在一旁听到这话,顿时厉声呵斥道:“大胆!你一个卑微的贵妾,也敢质问夫人?简直是没有规矩!”说着,她便要冲上前去掌嘴。
我心中暗想,她刚失了孩子,身子肯定虚得很,现在教训她也不合适。于是,我抬手拦住沛紫,说道:“她刚失了孩子,身子虚得很,等她养好了再教训也不迟。”
我静静地坐在那里,欣赏着南雾那扭曲的神情,心中愈发觉得愉悦。想当初,她从前总在我面前趾高气扬,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如今也该让她明白,谁才是这家真正的主人。哼,便是沈钰,也护不住她的孩子。我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这恶人,我当定了。
想到这里,我缓缓起身,然后俯视着她,声音轻柔得好似蜜一般,缓缓说道:“休书和堕胎,我让沈钰二选一,他选了堕胎呢。”我这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心。
南雾听到这话,猛地呕出一口鲜血,那猩红的血迹瞬间染上了素色的被褥,显得格外刺眼。她颤抖着撑起身子,死死地盯着我,声音发颤地说道:“你在撒谎!分明是你心狠手辣,却要栽赃给侯爷,侯爷怎会是这般阴险之人!”
我垂眸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指甲上涂着淡淡的粉色,就像初春桃花瓣的颜色,美丽而又娇艳。我轻轻摩挲了一下,唇角微微上扬,说道:“他沈钰就是这种人。”
“休了我?他若敢抗旨不婚,圣上定会降罪于他,甚至收回兵权。你不过是个贵妾,能在侯爷心里占几分分量?”我继续说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瞧瞧,连违抗婚约都不敢,只能把你娶进门做贵妾,在权力和女人之间,他选了前者。”我心里清楚,沈钰虽然手握重兵,又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可老皇帝能眼睁睁看着他势力越来越大吗?这门亲事本就是皇帝设下的局。我若抗旨,姜家便成了替罪羊;沈钰若抗旨,皇帝正好借此削了他的兵权。这一盘棋,老皇帝下得可真是精明。可惜我和沈钰都没反抗,如今局势如何发展,谁也说不准。
南雾满脸震惊,胸口剧烈起伏着,接连咳出好几口血,眼神里满是悲痛与绝望。那模样,就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然推开,沈钰大步闯入。他见南雾伤成这样,双目瞬间赤红,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他抬手就要将我狠狠推开,我心中早有防备,侧身一闪,便轻巧地避过了他的动作。
他怒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要把我吃了一般。然后,他转身便将南雾搂进怀中,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珍宝,替她擦拭嘴角的血渍,轻声说道:“雾儿,我这就叫太医来。”
南雾虚弱地抬起眼,脸上挤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说道:“侯爷,别怪夫人……她不是有意打掉孩子的。是我逾越了,不该在夫人之前有孕。夫人还特地送来补品赏我,我心里感激得很。”
沛紫搬了个圆凳过来,我慢悠悠地坐下,指尖轻轻点着膝盖,兴致盎然地看着眼前这场戏,心里想着,真是一出好戏啊。
沈钰听了这话反而更怒,强压着火气安抚南雾,说道:“不准再说这种话,在我心里,你才是沈府真正的主母。”
南雾身子一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怯怯地说道:“我不敢……夫人才是正经当家主母。”
沈钰冷冷转头盯住我,目光如刀一般锋利,说道:“姜伶筠,你已经害她流产,为何还要步步紧逼?非得把她逼死才甘心?”
“啪啪啪——”我抬起手,慢条斯理地鼓掌,嘴角含笑,说道:“演得真动人,我都看入迷了。”
我抬手指向旁边那精致的锦盒,说道:“我好心送来的补品,可是十年份的老山参,难道还会害她不成?”
沈钰顺着我的手势望去,目光落在那盒人参上。
南雾拉了拉他的衣袖,红着眼眶低声说:“侯爷,还是去跟夫人生孩子吧。”
沈钰抿紧嘴唇,说道:“别说傻话。”
她咬着下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说道:“可妾室先有孕,本就不合规矩……”
沈钰柔声哄着:“别怕,我会安排妥当。”
我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忍不住冷笑,心里想着,他想跟我生?我还嫌他脏呢。
我缓缓起身,裙裾拂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然后从容离去,只留下那盒补品静静摆在桌上。
夜幕低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倚在软榻上,吃着香甜的桂花糕,那甜香在舌尖慢慢化开,让人回味无穷。沛紫凑近我的耳边,眉飞色舞地讲起那边的新动静。
她说那贵妾在沈钰走后大发雷霆,把一地的瓷器摔得粉碎,连我送的那盒人参都扔给了粗使丫鬟。我心里暗自思忖,啧,这般挥霍无度的性子,十个沈钰也供不起她。
沛紫知道我喜欢听这些,如今自己说起八卦来也头头是道,眼里闪着光,仿佛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我抿了一口茶,笑意却未达眼底。我眯起眼睛,唇角微微上扬,目光带着几分讥诮,说道:“挑衅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此后的一个月里,我仍旧深居简出,整日待在侯府中,不赴宴、不交际,只顾逗逗猫、赏赏花,偶尔饮酒品茶,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我在花园的凉亭里,曾数次与沈钰碰面。每次相见,他眼中都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才无德、徒占主母之位的废人。我心里不禁冷笑,可他若有骨气,当初为何不抗旨拒婚?如今却把怨气撒在我身上,算什么本事?
我不痛快了,自然也不会让他们舒坦。几次三番地避让与冷眼相待后,沈钰终于按捺不住,脸色阴沉地走到我跟前,声音低冷地说道:“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我缓缓抬眼,眸光淡漠地扫过他,说道:“从今往后,咱们各走各路。我不会惹你,也请你别来招惹我。我只想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你见了我,请绕道而行,不必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他脸色骤然更沉,盯着我看了一瞬,终究没再多言,转身离去。
自此之后,他果然极少出现在我眼前,即便偶有照面,也是远远望见便转身避开。我心里暗喜,在这侯府的日子也愈发自在起来。
府中事务我尽数交由南雾打理,京城各大世家送来的请帖,也都被门房直接送往她手中。起初,帖子是送到我这里的,但我懒得理会这些琐事,便吩咐下人一律转交南雾。
她曾得意洋洋地捧着帖子来我面前炫耀,我只轻轻一笑,宛如看戏一般,静候她出丑。我心里清楚,听说她是沈钰从边关带回的女子,出身寒微,言行举止间透着乡野气息,显然不擅交际。那些贵妇千金个个精明势利,又怎会真心接纳一个身份低微的妾室?
果不其然,她去了几场宴会后,便受尽冷遇,哭着跑回府中向沈钰诉苦。最终,沈钰亲自带她来到我面前。
我正倚在廊下喂猫,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们来做什么?不知道我正忙着吗?”我确实不愿搭理这对男女。
沈钰面色铁青,说道:“你能忙什么?这府里的事,还不是全由雾儿操持?”
南雾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莫要再言,随即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泪珠滚落,说道:“夫人,是我错了,我不该越过您去参加宴席。”
“我出身贫寒,不懂规矩,求您指点于我,无论您如何责罚,我都认。”
沈钰心疼不已,立刻将她扶起,指尖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随后转向我,语气恳切地说道:“你是太傅府的嫡小姐,自幼受过良好教养,还望你能教导雾儿,让她学会如何与贵夫人往来。”
我微微一怔,抬眼看向他们,说道:“既然想学,为何不去请名师?京中那么多有名的女先生,难道没人肯教?”
沈钰神色一滞,冷声道:“请过了。可那些人一听是教一个妾室,纷纷推辞不肯上门。”
“倒是有些不出名的愿意来,可本侯瞧不上她们,她们不配做我心上人的老师。”
南雾闻言,脸色瞬间涨红,低下头不敢言语。
哦——我心中了然。原来如此,他们四处碰壁,无人愿教,这才不得不低头来找我,还摆出一副施恩的姿态。沈钰这话倒说得有趣。他骂别人趋炎附势,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势利之人?
见我久久不语,沈钰似乎察觉到自己语气太硬,轻咳两声,换上温和神色,柔声道:“筠儿,过去是我对不起你,可雾儿无辜。希望你能放下旧怨,帮她一把。”
我神色平静,淡淡抬起手,说道:“请唤我夫人。”
我眼神清冷,语气疏离,一字一句如冰珠落地,说道:“我们之间,早已没有旧情可言。”
过去的事,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抹去的。哪怕他们死在我眼前,我也不会动一下眉头。
沈钰顺从地垂着眼,低声唤道:“夫人。”
我嘴角含笑,轻轻点头,说道:“我答应了。”
我侧过头看向南雾,说道:“你每日辰时来,酉时走。”
南雾脸上一亮,急忙躬身谢恩,说道:“多谢夫人开恩。”
沈钰终于对我露出一丝柔和笑意,一手揽住南雾纤细的腰肢,两人亲昵地当着我的面离去。
沛紫满脸困惑,忍不住问我:“夫人,您为何要答应?”
我淡淡一笑,说道:“她既为妾,就得守妾的本分,你盯紧她。”
沛紫眸光微闪,立刻会意,说道:“奴婢定好好教她做个安分的妾室。”
次日清晨。
南雾早早前来,被沛紫安排在堂厅中等候。我依旧睡到日上三竿,午时才懒洋洋起身,慢条斯理用完午饭,才想起还有个人在外头等着,心情愉悦地前往相见。
南雾见我姗姗来迟,脸色微沉,但想到自己有所求,很快便压下不满,勉强维持恭敬。
此后,教导妾室规矩一事全权交由沛紫。沛紫严令她必须敬重主母,主母命她向东,她不得往西;主母令她向西,她不可向东。妾室见主母须行跪拜之礼,不得顶撞半句……
南雾跪在地上听训,累了就站起来歇一会儿,缓过劲又继续跪下。我倚在软榻上,静静欣赏她的神情变化,亲眼看着她从欣喜逐渐转为怨恨。那怨恨的眼神,就像一把把小刀,恨不得把我刺穿。
不过一日工夫,她便忍耐不住,跑去向沈钰哭诉,说我故意刁难羞辱她。
沈钰怒气冲冲赶来,当面斥责我,说道:“姜伶筠,我竟不知你如此狭隘!答应教她规矩,背地里却百般欺压,你未免太过分!”
“她性情温婉良善,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般折辱她?”
我神色平静,唇角微扬,随手将手中茶盏摔在他脚边,碎瓷四溅,说道:“是你让我教她规矩,妾室的规矩便是如此。”
“我可有教错?沈钰,别无理取闹,我很厌烦。”
既然他们主动送上门来受辱,我又怎会轻易放过?凭什么以为道个歉,我就该既往不咎,乖乖成全他们的美梦?
沈钰一时语塞,脸色铁青却不敢发作,最终只能拂袖而去。
最后,沈钰还是请了一位名声不显的女夫子来教南雾读书识字。南雾以侯府主母的身份出席各种宴席,成了众人私下议论的焦点,风言风语传得满城皆知。
我爹暗中搜集证据,上奏折弹劾沈钰宠妾灭妻,触犯礼法纲常。老皇帝震怒,召沈钰入宫训斥,当着众臣的面狠狠骂了他一顿,还顺势削去了他手中一部分权柄。
我捧着父亲寄来的家书,一字一句看得津津有味,信里详细描写了那日宫中情形——我爹就在一旁冷眼旁观,将皇帝发怒时的每一个神情都记了下来。读完之后,我不由得轻轻勾起嘴角。
终究是亲生父母最疼我,不愿见我在夫家受半分委屈。
沈钰大概是被皇上吓得不轻,此后许久都不敢在我面前露面,南雾也再没踏出过府门去赴宴。
我在家中闷得久了,便想着出门走走,透透气。我一路闲逛,看了不少铺子,最后走进一家临街的酒楼,打算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刚推门而入,就撞见了我未嫁时的死对头宋予昕。
她是相府正室所出的千金,身份与我相当,名望也不相上下,可我们天生不对付,每次碰面必定唇枪舌剑,吵个不停。两个月前她嫁给了三皇子为侧妃。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径直走向一间雅间。
宋予昕看见我,脚步一偏,竟跟着进了我的包厢,在我对面坐下,下巴微抬,语气讥讽道:“姜伶筠,你真是越活越倒退了,居然让一个贱妾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自己却缩在侯府不敢见人,真是丢尽脸面。”
我右手支着脸颊,含笑望着她,说道:“我只是懒得应酬罢了,沈钰好歹只纳了一个妾,可三皇子身边的美人儿可不止一个吧?”
我们自幼相识,彼此都清楚对方最痛的地方在哪儿。宋予昕最恨的就是丈夫身边有别的女人,偏偏她被圣旨赐婚给三皇子,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我们的婚事从来不由自己做主,说到底,不过都是权势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宋予昕冷冷瞪我一眼,不再言语,挥手叫小二上了一壶烈酒,一杯接一杯地灌进嘴里。
我看她喝得凶,便伸手掰开她握杯的手,转头对她贴身丫鬟道:“送你们主子回去。”
我用完饭后也起身回府。
刚进园子,便看见南雾坐在凉亭里,一只手轻轻抚着隆起的小腹,脸上带着温柔笑意。沈钰蹲在她跟前,耳朵贴在她肚皮上,满脸洋溢着初为人父般的喜悦。
看这模样,她又怀上了。
南雾一见到我,猛地推开沈钰,慌忙跪倒在地,眼眶瞬间泛红,声音颤抖着哀求:“夫人,我不是故意怀孕的,求您饶了这个孩子吧……”
“这孩子是无辜的,到底是侯爷的第二个骨肉,求您看在侯爷面上,放过他一次……”
“若您有怨气,冲我来便是,我愿意承受。”
沈钰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殆尽,一把扶起南雾,转头看向我时眼神充满厌恶:“你怎么总是这般狠心?孩子有什么错?”
又是这套争宠的戏码上演了。我还没开口,罪名就已经扣到了我头上。
我缓缓走近亭子。
南雾柔弱地依偎在沈钰怀里,抽泣着说:“侯爷,是我不好,我不该怀上孩子,您别怪罪夫人……”
沈钰气得脸色铁青,甚至冲到我面前,扬起手像是要动手打我。
我抬起头,目光冷淡地望向沈钰。
沈钰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收回了手,转而温柔地抚摸着南雾的脸颊,轻声安抚道:“别怕,这孩子一定会平安生下来,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她一分一毫。”
我清楚看见南雾朝我投来一抹得意的笑。
我也听见沈钰那句斩钉截铁的承诺,说要护住那个孩子,可我心里却忍不住冷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去保。
当夜,沈钰踏进我的院子,语气冰冷地宣布:“我会与你和离,只求你不要再动雾儿腹中的骨肉,沈家容不下你这般善妒的妇人。”
“原本我并不想走到这一步,可你屡次三番伤害雾儿,实在令我忍无可忍。”
我微微一怔,随即心中涌起一阵狂喜,连他骂我恶妇也懒得计较,急切追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乃是先帝亲赐姻缘,若要和离,非得圣旨准许不可。莫非他真愿意舍弃手中兵权,只为换一纸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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